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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獎】編輯安利丨熟悉又恍惚的近未來科幻故事

文/陳志煒(《月球上的父親》責編) 編輯手記 胡曉江老師的故事集《月球上的父親》終於出版了,相距剛到後浪文學時我評估書稿,已經過去兩年半。其中,當然有過一些波折,這里暫且不論。奇怪的是,現在我拿到了正式樣書,依舊對這本書感到十分陌生。 不是對其中的畫感到陌生,也不是對文字感到陌生。讓我感到陌生的是所有這些內容的組接形式。 其實很早就知道曉江老師,甚至記不清第一次接觸他的畫是什麼時候。也許是王小波《尋找無雙·東宮西宮》的插畫,也許是《上海壹周》的專欄圖。這都是至少十年前的事情了。 後來,又在某些渠道看到他對柘植義春的推介。我看的是《螺旋式》,時間應該是在「異常漫畫研究中心」推送之前。具體的時間與渠道,似乎並不重要,所以我也沒有向曉江老師求證過。 在《月球》之前,最近距離接觸曉江老師,是我上一份工作的時候。當時曉江老師為我們雜誌主持插畫欄目,而我得為他申請稿費與樣刊。雜誌社的編輯很少,每天都在辦公室的除了主編就只有我。 出於交際方面的散漫,直到現在,我與曉江老師的交流都不算多。但毫無疑問,他的影響力覆蓋面是極廣的,像我這樣興趣點在小說上的人,都與他有過不少交集。 以胡曉江老師的創作資歷,直到現在才有獨立署名的正式出版物,可以說讓人詫異。更在意料之外的是,這本《月球上的父親》並非插畫集,也非漫畫集,而是一本「圖+文」的奇異故事集(曉江老師自己的定義)。 據他所說,這本書首先是有了插畫,多數是為駱以軍、彭浩翔等人的專欄所畫的。有一天,他試著為自己的插畫配文,發現很有意思,便越寫越多。這個過程似乎是將自己的插畫「奪回」。我覺得這點很有意思,就寫進了編輯推薦語里。他在後記中有更詳細的自述。 書稿排版時,為了讓讀者先看到圖,再看到文字,版式也做了簡單的設計。圖被安排到了左邊(偶數頁),而文字從右邊奇數頁起排。因為版式上的強制性,一些篇目在偶數頁結束,右邊的頁面被空了出來,曉江老師又根據整體節奏補畫了部分圓形小圖,或擺上簡筆的望遠鏡。 我的部分陌生感也來自於此。多年來的閱讀,讓我習慣於文字優先於插畫的設定,書籍內的插畫往往只是附屬地位。當插畫被擺在展開頁的左側,且知道「畫是先於文字創作的」,這種體驗是從未有過的。 但這並不代表關系發生了倒置,文字成了插畫的附庸。按胡曉江老師自己的說法,這本書里的文字是優於插畫的,而且在他自己看來,這是一本「故事集」。所以,插畫只是被擺在了左邊,有創作順序上的優先。在這本書中,圖、文的地位應該是近似的。 在讀有些篇目的時候,比如《死城》,我甚至錯覺插畫是晚於文字創作的,因為文字講述的故事相對完整,而插畫像是從故事中切下的關鍵一片。有了一副撲克中的一張,再倒推整副撲克,這似乎不簡單。 我感覺本書中的圖、文,像是形狀不同的骰子/彈珠雙胞胎:一枚是立方體金屬骰子,一粒是玻璃彈珠,又一枚骰子,又一粒彈珠,它們一對一對擺在軌道上;手指一推,骰子在軌道上滾動起來,撞到了它的雙胞胎彈珠,彈珠便繼續滾動,撞到下一個骰子…… 因為這個比喻過於復雜,我沒有向曉江老師提起過,也沒有寫入本書的介紹資料。碰球遊戲的比喻,想必足以將本書與普通意義上的「漫畫」或「圖像小說」區別開來,也足以讓人明白介紹這本書的困難。 還是稍微提一下故事的內容,讓大家可以更好地進入。整本書分為六個章節,每章節有大約十個短小的圖文故事。s是整本書中出現次數最多的角色,若將他理解為主角,可以更好地把整本書穿引在一起。當然也可以不這麼讀。其次,還有殺手、刺客的故事,在整本書中有一定的比重。 書名叫《月球上的父親》,故事也開始於採集月礦失敗後的月球之家,那里有「我」/s無所事事的童年:氖氣管的霓光,千篇一律的月表廢墟,疏離的情感關系。(「s」這個名字,作為小寫字母保留了下來,我覺得恰好與「失敗的父親」形象有所對應。) 第一章的前半部分,便是以月球故事為主;後半部分,則進入了一簇近未來故事;直到第一章的最後一篇《雪國》,s回到讀者的視線,卻好像已經忘了與月球相關的事情,月球故事與近未來故事,在這一篇有了奇妙的交疊。 而胡曉江老師自己更為滿意的是,幾章之後,月球故事的回歸,對前文做出相對明確的回應。 我想,這是我對本書感到陌生的另一部分原因。故事與故事之間,有著似有若無的聯系,卻又不能說確實是完整連貫的。 不但是圖與文的撞擊。文與文,圖與圖,無不在撞球遊戲之中。碰撞作為一種看不見的力,流動在整本書中,形成一個不確定的世界。 由此看來,出於某種偶然選取的「月球」意象,似乎是恰到好處的:六分之一重力的失重感,不完全脫離引力,卻又半夢半醒,像媽媽的爛醉;幾乎沒有空氣的無聲狀態,仿佛內心的自語;環形山,以及少量的光,粗糙中的單調、勞累,將「輕盈」往下拉…… 胡曉江老師曾給慶山畫過插畫,他可能以為我不喜歡她。其實我與她算是同鄉。《月球上的父親》出版前,我回了趟家,在慶山老家附近住了一晚。剛巧進入梅雨季節,就算開著空調,地板也是濕到半夜才幹。 晚上,正要睡覺的時候,我聽到「擦擦」的聲音,原來是一隻牙膏管般長的蟑螂。就把剛睡著的女友叫醒看蟑螂。沒見過南方蟑螂的她,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其實不要說她,連我也好幾年沒見過這麼大的蟑螂。 早上,我們去菜市場,發現一個攤位堆滿了鯊魚,而另一個攤位在賣河豚魚干。不由有些恍惚,這真的OK嗎?這真的合法嗎? 回到北京後,這種既熟悉又恍惚的感覺,依舊在我身體里。也許閱讀《月球上的父親》,也能給你類似的體驗:既像回到了家鄉,又像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在輕微的失重里,你被霓光描出輪廓,卻啞口無言。 內容節選 《穿越》 睜開眼睛,s覺得身體輕得好像不存在,仿佛不受重力束縛那樣被輕易地翻轉、晃動,頭發濕漉漉的少女正笑盈盈地望著他,在他的脖頸以下搗鼓著些什麼,類似拔牙時麻藥的作用,s感覺到金屬物撞擊和打磨骨骼傳來的震動,大腦仿佛封閉容器里懸浮著的水母,正隨著震動微微盪漾,水母的觸手是那些連通全身的神經網絡,每一個連接處都極其精密脆弱,一扯就斷,但整體卻連成了一張頗為結實的網,並不敏感,隨著整個容器的顫動,輕輕拉扯著大腦表面,傳來一陣麻酥酥的舒適感。 好一會兒,s才從恍惚中清醒,開始打量周遭的一切,這是一間少女閨房,正對著的牆上有一個酷似時鍾的圓盤物,上面卻有二十七個刻度,眼角餘光掃到床邊的擱物架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列人頭,看起來並無生氣,玩具一樣陳列著。別說話,小心短路,以後再幫你改裝成別的樣子,換個容器也行,稚氣未脫的少女忽然開口說道,你是二十一世紀的古董人腦了,歡迎進入未來。 《名字》 她看起來應該叫作蘇珊CR,這個名字非常適合她。在自由改變基因的時代,人類的肉身已經沒有先天或後天的區別,外形固然不再穩定,人們在短短幾小時里,就可以變成另一副天馬行空的長相,性格乃至人格也都失去了意義,改變基因會摧毀一切固有的內在,與其說靈魂從一個軀殼跳往另一個軀殼,不如說每個新的軀殼都生成了新的靈魂。 一個人今日醒來發現自己在昨日完全是另一個人,這是可能的,因為零點前的手術將他改造成了新人,他無須再為昨日的一切負責,基因改變之後,藏於肉身里的那一個人格已不存在,新人帶著好奇的眼光打量自己從前者那里繼承的經歷。實際上,這個時代無人會採用這種方式逃避罪行,因為犯罪最重要的動機:自我—已不再重要。一段人格隨著軀體改變而消失,就像沉入水底潛游的烏龜一樣,當它再次浮出水面呼吸時,是另一個軀體湊巧令它重現。 億萬個自我被研磨成了碎末,被穿行於時空的無數意識帶走,如同搭乘列車的旅客,最終列車的每個交匯站點成為相對確定的人格,被標志以名字。在這個時代,名字比人更加確定,人是不斷變化的,如同經歷了重重機關的彈珠,不清楚它將落至何處,但每個落槽本身卻是恆定的,名字意味著的一切是恆定的。人們今天叫蘇珊,明天可以叫彼得,而他們彼此認識的永遠是恰當對應著某個名字的人格,而不是隨著肉身遷徙的,僅僅被不間斷的經歷延續著的靈魂。 好像是在夢中,我遇見過你的名字。很適合叫彼得SD的男人說。 嚴格來說,她還是介於幾個名字之間,主體應該被稱作為蘇珊,因為具有某種不銳利的母性色彩。她的外形像背著一顆水晶蝦餃的蝸牛,半透明的殼里大半是淡藍色的液體,隨著身體搖擺起了褶皺,擠壓出不同形狀的氣泡,肉身仿佛餃子邊緣漏出的餡料,身體每側兩個乳房,上面一個仿佛是下面一個的增生物,乳暈上密密麻麻的凸起好像苦瓜的表面。她光著腳,卻戴著時髦的帽子,臉部沒有鼻子,巨大的眼球突出於面部,晶狀體距離眼眶很遠。除了蘇珊之外,她的急躁和爽快又帶有幾分瑪利亞的特色。身邊那個可以被定義為百分之八十五彼得的男人已經忘了搭訕這回事,方塊海綿一樣的身體上,稀疏但巨大的體毛抽搐著,他噴出一大口慘綠色的胃液。酒保嘟嘟囔囔地抱怨著,伸手到吧檯下面掏抹布。蘇珊灌下一大口酒漿,快活得要燒起來。 來源:機核

南京一秒變天黑 畫面感受下:被網友PS成科幻戰場

7月16日下午,南京天空上演了「黑雲壓城」的壯觀一幕。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秒變黑,猶如走進「特效片場」。據南京氣象消息,7月16日15時17分發布暴雨黃色預警信號:預計今天下午到夜里,南京部分地區將出現6小時50毫米以上的降水。 預警信號剛發布,南京的天一下子變黑,烏雲壓陣,狂風四起,大雨如注。微信朋友圈和微博上南京烏雲密布的圖片刷屏。 網友們表示,像極了電影大片里的場景,已分不清到底是白晝還是黑夜。 有網友發起暴雨P圖大賽,眾多網友紛紛響應,腦洞大開開始創作,奧特曼、哥斯拉紛紛登陸南京天際。 來源:cnBeta

恢弘磅礴下的精巧剔透:百合科幻作品匯總

廢話不多說。 本文目的是為了更多人看到作品,所以最多是寫一下各篇小說的導讀。以下作品本人都讀過,結尾會把一些找到的沒來得及讀的百合科幻長篇小說,漫畫名字列出。各位各取所需。 首先是匯集了眾多百合科幻短篇,被譽為「世界首部百合SF傑作選」的《獻給群星的花束 》 。 《四十九日戀文》 (字數5000+,需十一分鍾) 人的肉體死亡後靈魂還會暫留人間四十九日,在此期間人們可以通過每天一封的簡訊與之交流 ,其限定的字數從四十九個字每日遞減一個至零。其時靈魂灰飛煙滅。 《你的風景》 (1W1 21分鍾) 你在大街上無所事事,突然間,地球上只剩下你一人。在行屍走肉般生活至死時,一截昭示著他人存在的信息出現在路過的畫上,你…… 然後是我從科幻世界摘出來的兩篇。 《雙星·颶風·離鄉人》 (2w6 45分鍾) 特拉作為太空捕魚船的操縱者,常常因自己的搭檔過於保守平庸感到煩躁。一天,一位叫黛奧德的神秘女子自報奮勇來到她的船上,而後便是誰都意料不到的發展…… 《海之雙翼》 一日,在雙手布滿鱗晶的新人類住所,一位兩臂擁有羽翼的女子墜落其地。「我」將其取名為「海」。她的語言是更高一個維度的藝術,她的羽翼是世間美好的集合,也是一切災禍的起始…… 這就是現在這部短篇集漢化了的全部作品。還剩下草野原原的 《幽世知能》 、伴名練的《彼岸花》、南木義隆的《月之怪物》、陸秋槎的《無色之綠》沒有漢化(陸秋槎除外,他的文章是日本人翻譯他的中文到日文書上的)我找不到電子版,各位有閒心感興趣的可以試試。 然後是伴名練的兩篇——《平滑世界及其敵人》和《聖·鐵處女》,各位直接跳到我上一篇文章看就好。就是《平滑》這篇讓我體會到了百合的細膩柔和與科幻的輝煌宏大之間奇妙的化學反應,開啟了新大門。 然後是草野原原的三篇。只能說暗黑白河豚或百合廚必讀,都收錄在《最後也是最初的偶像》此書里。他在這本書里把偶像廚、手遊廚、聲豚分別用他特有的方式大力轟入,揶揄嘲諷了一遍。 《最後也是最初的偶像》 古月美香(原型矢澤妮可)在練習生階段與自己的一生所愛新園真織結識,然而自身的才能不足,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選擇了自殺。但醫學世家的新園真織將她的大腦保存,將其身體改造,在不遠的未來與她共同成為碾殺人類,屠戮世界的「偶像」。但高潮在此之後…… 《暗黑聲優》 未來,聲優已成為改變能量守恆定律的關鍵,越高級的聲優,其聲管便愈大愈腫,以此聲優通過吟唱創造出能量,改變世間的一切。四方藏朱音因成為TOP聲優的夢想,已經殺死並掠奪了十一位A級聲優的聲管,突然,一位名叫「暗黑聲優」的女子出現在她面前,拋下一句「無論到哪里,請你一定要追上來——無論發生什麼。」便離開,而後,地球的重力消失…… 《Evolution Girls》 深度手遊廚的笹島洋子被手遊摧殘後轉生至一個新世界,她從單細胞生物開始,依靠抽卡與吞噬其他生物的點數,進化再進化。在此同時,作為體節動物的她也遇見了類似蜘蛛一樣的迪婭烏斯與貝類和章魚合體的嘉娜帕蒂,她們三人在海里互相幫助捕食進化,和睦相處,直到一位新生物的到來…… 然後是一些輕小說的匯總,我會把已有的中文介紹和我的導讀拼接一下。 《無法成為神明的少女》 熱愛大海的我,遭到崇尚大地的族人排擠,甚至被選為祭海的活祭品。沉入海底後,我奮力游向神之岩,竟在那里遇見了自稱是神明的少女。 「你說的那不是大海,是湖泊。」 「我是神明哦,勉強算是吧。」 她的話語讓我心亂又嚮往,她的過去與未來與這個世界又有什麼關系?這是一個孤單的少女與無知的神明少女的故事 《在世界終焉的花園 》 遙遠的未來,遙遠的行星,迎來黃昏的世界。為了再利用遺跡的發掘物,我在工廠工作。很久前被製造出來的我,帶著比人類還像人類的外表,卻缺少機械的要素。一天,發掘隊帶來一個棺材似的箱子,里面裝著一名少女。銀絲般的頭發,光潤的皮膚,閉眼入睡的身影,一眼看去很難斷定是機械人偶。每當視線隨她的模樣看去,身體里便會掀起一陣發熱和程序錯誤。在她無可挑剔的身影前,「好美」這句話脫口而出。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因為程序錯誤而無法行動。在她的徐徐講述下,我知曉了一切…… 插一句,真想看這兩篇一定要先看 《無法成為神明的少女》。 《紫色的Qualia》 我的好朋友球井紫擁有一對將所有人類看成不同種類的機器人的紫色雙瞳,利用此眼,她能探知人們隱藏的特質,並可治療人類。她將遭遇事故的我的左臂復原,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如同天堂與地獄的死亡LOOP。 接下來是和西方的作品。 《蟻群》 「我」 代號為δ-63080491-柔的漏洞管理局隊長,在如今「系統」這個AI管理的一切好壞標準為:是否對社會有益的世界擔任著打擊反社會的kb分子「蟲」的任務。一天,湖邊散步的「我」聽起了《我非優雅之人》,隨之而來的,是與她的邂逅,而後,是幸福還是災難呢? 《歲月靜如玻璃,年華砥礪於鐵》 「我」一條未能修煉成龍的蟒,一日與她的相遇,此後故事開幕。其實這篇應該算作奇幻百合,怎麼就得雨果獎了呢? 《玻璃與鐵的季節》 在時空跳轉的各個場景中,作為改變過去,創造對己方有利的未來的RED和BLUE作為敵人,互相用信件交流,表達對彼此的攻擊,了解以至於愛意。 《填不飽的女兒》 身為能看穿人內心,以人的惡意為食的吸血鬼,我隱瞞自己的身份與人類愛子生活,而這一切都在「我」吞食了那一顆過於黑暗的靈魂後急轉直下(這也應該是奇幻百合)。 這幾個身為網文或短篇就沒有封面插圖了。 最後是我仿照九宮格做的兩張圖,真沒那麼多類型做出來九個了: 我剩下沒讀的作品還有《鯨落》、《利拜倫之刃》。有一個長篇叫《名為帝國的記憶》收錄在科幻世界2021年1月份和3月份。 剩下的我在bangumi翻到的百合科幻作品還有:《飛向未來》、《橫濱購物紀行》、《相隔101米的愛戀》、《第七女子會彷徨》、《平衡政策》、《輝夜姫》、《只願深入愛河直至你逝去》、《紅殼潘多拉》、《和諧harmony》、《暴力宇宙海賊》,各位見仁見智吧。 來源:機核

寶馬宣布推出CE 04電動摩托車,充滿科幻感的設計

在2020年11月11日,寶馬正式發布了BMW Motorrad Definition CE-04概念電動摩托車,其設計基本上是對2017年首次公開的另外一款概念產品的重構。亮相以後,這款產品就受到了不少關注,寶馬並沒有減少大膽的設計來取悅更多的買家。 既然是概念產品,設計得再好看也不一定有用,不少人並不指望這台概念電動摩托車會量產。不過寶馬在周三宣布,將正式推出這款設計激進又充滿科幻感的電動摩托車。預計歐洲地區在2022年初開始交付,標準版售價為12150歐元(約合人民幣93200元),Pro版售價則為13220歐元(約合人民幣101400元)。 據The Verge介紹,雖然外形上很拉風,非常有未來感,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高科技。Pro版搭載的永磁電動機最大功率為31千瓦,從0加速至50公里/小時僅需要2.6秒,最高時速約120公里/小時,電池容量為60.6Ah,續航里程約130公里。另外還配備了快充技術,在45分鍾內可以由20%充電至80%,從0至100%也僅需1小時40分鍾。如果普通充電方式,從0至100%充電則需要4小時20分鍾。 如果用戶購買的是標準版,配置會低一些,比如永磁電動機最大功率為23千瓦,續航里程約100公里。 寶馬 CE 04最大的亮點是配備了一塊10.25英寸的液晶儀表,解析度為1920×720,表面有減少環境光反射的保護層設計,其集成了地圖導航功能,可以與智慧型手機連接。車上還有主動通風手機充電倉,配備了USB-C充電埠,可提供1.5A/12W的充電標準。。 ...

異想天開下的纖細玲瓏:科幻短篇集《平滑世界及其敵人》

時隔多年我又來了,可惜不再是推理了。先把日版推薦語掛上來: 然後是作者介紹: 正如標題所說,本書作者伴名練在這六篇作品中共同的特點並不是常見的場面科幻加宏大敘事, 而是類似小林泰三等日本科幻獨有的,對特別環境下兩人之間內心的變化與關系的細致描寫。 以下我會像之前安利推理一樣,把不劇透與劇透介紹分為兩部分,各位各取所需。 1 《平滑世界及其敵人》中,「我」(架橋葉月)為了拯救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作為基礎技能存在的「乘覺」(可以跳轉到其他平行世界)的嚴島真琴,會做出什麼呢?(百合科幻) 作為整本書來說,此篇還是中等級別的,但作為開篇它真的是絕佳之作。精巧的長度,被「乘覺」所困擾折磨的少女感情以及主角最後放棄「乘覺」 自斷雙翼,縱身一躍至真琴的世界,在她吃下隔斷「乘覺」的藥物躍至泳池之際,無數的平行世界在她腦中如走馬燈、萬華鏡般,在清澈青藍的泳池中閃現璀璨。 2 《初生年代的臨界點》是我首次在科幻小說中見到的考證題材,徐徐道來明治三十五年時大阪開明女校里,中在家富江、宮前藤井、小平男寅在那個科幻萌芽的年代關於日本SF創作的種種逸聞。 其實我是真的以為這是一篇考證文的,文章的劇情也是富含時代特色,但其實不過是一篇偽考證。 女校中的三位女子與日本第一本SF的問世引發的化學反應,其實當文章中寫到有人因她們所寫的小說而集體性自殺時,我就覺得不對了。但他寫的也太專業了,還有後注、還有引用、還有真實存在的作家背書…… 真的被唬到了。 3 《贈與美亞羽的手槍》描寫了在腦中植入永遠相愛的思想(具體操作是將名為WK wedding knife的仿真槍,如交杯飲般互相開向對方的大腦)成為一種潮流的日本近未來,醫藥世家中的次子神冴實繼「我」與創造了WK的天才美少女美亞羽之間的愛與恨。 全篇最佳,毫無疑問。 孤僻冷血瘋狂的北條美亞羽,溫柔真誠的神冴美亞羽,同體同心的兩者因WK的使用而在一個大腦上交相出現,神冴實繼在他愛與愛他的兩位美亞羽之間的躊躇與折磨 。 「植入想法後的我,到底還是我嗎?」 自述與旁觀視角將這「三者」之間撕心裂肺的過程披現的淋漓盡致。 最後的最後,全文的浪漫與瘋狂匯聚於創造出WK的北條美亞羽最後的一次開槍。 科幻獨有的優雅與癲狂在此篇得到了完美的體現,結尾的點睛一筆,又將埋藏在全文的伏筆引爆,將整篇文章帶入了更高的境界。 4 《聖·鐵處女》採用書信的格式,記敘了44-45年日本已近毀滅時的「我」本莊琴枝與具有通過擁抱便能使人徹底純良化的超能力的姐姐本莊鞠奈之間的故事。 設定並不出彩,姐妹之間的感情顯然不如本書的其他關系深沉。勝在向姐姐定時發送的遺言之信的結構。 5 《奇異點·蘇聯》中,蘇聯勃列日涅夫時期研製出的人工智慧「伏地諾」,和西方為與之抗衡而創造的「林肯」對峙於世界,將冷戰的歷史推入了奇點,作為「保護員」的維卡·別連科突然獲得了開啟「黨員現實」的權限,與之相對著,她要面臨的是從西方而來,自稱記者的麥可,以及她內心深處更加久遠的回憶…… 這篇文總算有點黃金科幻的樣子了,蘇聯人民讓出自己一半腦力造就出來的人工智慧「伏地諾」,以及西方自暴自棄創造出的「林肯」可以將歐美人民大腦沉睡,帶領他們在幻想的西方勝利的夢境生活。其文大體還是在描寫科幻的蘇聯,在大地自動爬行的嬰兒隊列,「勞動者現實」「黨員現實」「書記現實」不同等級所給予的權限,以及全知全能的伏地諾,共產主義賽博朋克的窺見一斑 。 6 《比光更快,更慢》中,令和時代的二十八名高中生乘坐著新干線的一輛列車,從此便駛入了另一個近似於時間停滯的世界,而作為班級里因請假唯一倖免的「我」伏暮速希與因輔導逃過一劫的不良學生薙原叉莉,又會為了被暫停時間的二十八名同學之一的檎穰天乃創造怎樣的未來?整個日本,世界又會因這一在外界看來仿佛靜止般的列車,如何變化? 啊,太tmd浪漫了。 在列車停滯事件發生後的十年間,男主經過無數的自我懷疑與拯救,終是領悟到了拯救那輛列車的奇跡之術。於是他在寂寥無聲的夜晚,向著未知與希望的方向,無所畏懼地加速自己的重型摩托,在三百時速的死亡沖刺時一一略過旁邊已經身處時間停滯的列車中的同學,身邊的兩百隻手機同時響起通信聯絡。於此,時間機器誕生,他與那輛列車的狀態交換,成為與外界時間差距為一秒鍾:三百天的停滯之人。 最後,又是伴名練慷慨的溫柔收尾,所有人都得到了拯救,即使是以自身換列車的男主也僅僅停滯了三年而已。狂風暴雨般的展開最終卻是迎來了雨後天晴般的光芒,這是我最喜歡這個短篇集的一點。 服了,仿推薦語是真難寫…… 我個人排序的話3、6、1、4、5、2,不能再多說了。本來作為老推理人這種微劇透的安利我就很排斥,科幻的話就湊合吧。真的很好看,讀完發現看的人太少了就來寫這麼一篇了。 中文翻譯出自LK這個頁面,感謝這位老師。然後我會把我在閱讀中感到錯誤與不順的地方編輯之後的小說發到百度雲,提取碼:c0ao。 來源:機核

科幻殖民遊戲《邊緣世界》添加新DLC和免費更新 兩周內發布

Ludeon Studios製作的的熱門科幻殖民遊戲《邊緣世界》宣布將推出第二個付費擴展包,該擴展包名為「意識形態」(Ideology)將於幾周內推出,屆時還會為所有玩家提供大量免費更新內容。 本次DLC內容旨在通過為玩家提供幫助打造殖民地特定信仰系統的工具來增強《邊緣世界》核心。開發者Tynan Sylvester在Steam上表示:「你可以扮演崇拜樹木的食人者,將頭骨雕刻在每件家具上、躲避光線的盲人隧道者等等。」 Tynan Sylvester還表示:「在Ideology擴展包中,玩家可以融合或配對殖民地信仰中不同的核心要素,如果必要的話,玩家還可以進行自我定製,擴展包能讓玩家在以下信仰體系元素類別中進行調整:戒律、儀式,特殊的社會角色,崇拜的動物和武器,文化和風格,獨特的建築,紋身,服裝,背景敘述,神,鬍子形狀等。」 此外,擴展包還加入「印第安納瓊斯roguelike類型」任務類別,玩家可以操控殖民者潛入危險的古代建築並竊取珍貴的寶藏。 伴隨新擴展包「意識形態」的到來,開發團隊還進行大量免費新內容的更新,其中包括為敵人提供新的突破式突襲系統,各種新UI以及生活質量改,感興趣的玩家可以點擊此處查看詳細更新內容。 來源:3DMGAME

輕科幻丨為了生命

沒有風沙的黃色世界盡頭,皎潔的衛星橫亘在地平線上,沒有意趣地觀賞著山崖之上數千隻靈長類的眼睛。 「塔庫斯,人齊了嗎?」驍勇的阿傑諾背手站立在山崖之上凝視著那遼闊地平線下泥土堆積的山谷丘陵溝壑,聲音就像大象的長鼻往身上灑水一樣,拋了個半弦落在了背後副手的耳朵里。 副手是多嘴的塔庫斯,在他的身前是幾百名輕裝站立的一群兵士。他用目光點了下人數,這數目並不符合他心中的預期,但似乎已經不太可能在增加了。而且全是新兵,下面沒有一張面孔是他所熟悉的。他只得嘆息一聲。 「齊了。」多嘴的塔庫斯向阿傑諾報告。 「那就開始吧。」驍勇的阿傑諾於是這樣回應。「全體都有,檢查身上的滑翔衣是否完好。等下,我們將從這處山崖開始,突襲至那處被標記的A山谷。無論遇到什麼情況,我們都要趕到那個地方。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新兵團如此簡單地回答。 塔庫斯有點慶幸,幸虧不是戰爭。不然這樣幾百人一同發聲之後敵人的攻擊接踵而至了。可是就算沒有戰爭,這里依舊有他們要小心面對的反對者。 塔庫斯走到阿傑諾的身邊,輕聲地問阿傑諾:「是否要告訴他們要注意一下那個。」 阿傑諾聽了之後,搖搖頭。「告訴他們也沒有用處。不如讓他們安心一點。那群東西不會觸碰到我們的。我們直接就快速的飛過去。能躲得開。」 「但我們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能躲得開啊。」塔庫斯有點焦急。 「那還能怎麼辦?難道我們還能動手不成?」阿傑諾冷冷地回答道。 「為什麼不能,人面對危險時,理應有這樣的權利。」塔庫斯回答。 」你知道,這個權利至少面對某些事的時候是無效的。"阿傑諾已經檢查完畢。「所以這才是我們什麼武器都沒帶的原因。瞧瞧,我們帶手是因為要完成任務,不然,我們連手都不用帶過來。」 「你放心,上面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了,成不成功,我們都可以不用管了。」塔庫斯安慰道。 「這句話應該上一次說,上一次,我們可真是損失慘重。」阿傑諾眼前冰冷。 塔庫斯很理解阿傑諾的這種心情,他又何嘗不是呢?不過他必須打起精神。提振士氣。「大家都准備好了,你就做一個戰前動員吧?跟以前一樣。」 阿傑諾看著眼前那些年輕智嫩的面孔,覺得的確是要完成的程序。 「各位年輕的戰友們,在任務進行之前,阿傑諾長官循例要動員一下。大家掌聲歡迎。」塔庫斯帶頭鼓掌,掌聲便如潮水一樣涌現了出來。 阿傑諾天生就對掌聲敏感,頓時覺得過意不去。只得清了清嗓子,做起了戰前動員。 面對著兵士,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也站在他們的位置上,聽著他的長官向他們發布命令,也感受過長官激情澎湃的戰前動員。那些台詞深刻在他的腦中,使他久久不能忘記。現在輪到他來說那些話,來發布那些命令了。他不禁有些感慨。他並不是因為優秀而成為指揮官,而是因為年輕。前面的人死光了,位置才輪到他。他們一直是在進行一項要一直持續進行下去的任務。這項任務似乎並不困難,年輕人只要從年老者那里繼承一點兒經驗就能完成的任務。這種東西感覺都不需要搞什麼動員之類的。但是操作的是簡單的事情卻一定要動員才能有人去完成的任務在某種程度也說明了它的不簡單。也許他應該據實相告,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前輩的戰前動員。 「我們一直都在做,做著同一件事情,為了生存。搬運恆星。」阿傑諾忍住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這樣說道。「搬運恆星,為了生存,做著同一件事情,我們一直都在做。」 這根本不是什麼動員。阿傑諾只是不斷地在重復著這一句,然後最後才想起來問:「你們能做得到嗎?」 塔庫斯無奈地當作沒有看見底下的鴉雀無聲。直到底下有一名新兵有點不確信地問:「長官,恆星是指的是我們頭頂那顆熾熱的星體嗎?」 「那顆的確是恆星。」驍勇的阿傑諾才最終從寂靜的氛圍里回過神來。不過首先肯定了新兵的認知,隨後說道,「但那顆不是我們要搬運的恆星。我們所要搬運的恆星在山谷里。」 「長官,恆星比行星大很多,我們所站立的土地是行星,恆星又怎麼會在行星的山谷里呢?請再確認一下,恆星是不是一個比喻。」新兵再次發問。 「士兵,那不是比喻,是真實的。」驍勇的阿傑諾溫和地說。 「長官,如何真實?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那是不可能的。」新兵脹紅了臉,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還有,我們如何搬運恆星?長官,我連100公斤的石頭都不一定能搬運得起來,您卻要我去搬運恆星,打個比喻,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細菌要搬運一整顆行星一樣荒謬。」 「我們就是要完成這件不可能的事。我們要做這件事的原因不是因為它簡單,而是是因為它無比艱難。」驍勇的阿傑諾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新兵問道。 「因為我們要生存下去,為了生命。」驍勇的阿傑諾堅定地說。 「長官,不考慮常識的情況下,請問我們用什麼去搬運恆星?」新兵問道。 「士兵,有一句古老的諺語,我們一定要記得,搬運恆星需要恆心。」驍勇的阿傑諾的眼中閃現出智慧的光芒。「我們要用我們的全身力氣。用我們的手去搬運恆星。」 新兵已經驚訝得再也問不出任何問題了。仔細想來,他不應該多嘴的,老老實實聽長官講完,然後去幹活就行。長官之所以是長官,肯定有他們的理由。他又不是什麼天才,不過讀過幾本書而已,竟然會如此狂妄。敢去質問長官?正是意識到這個錯誤,這個名為安盧貢的新兵每每想到今天的場景都內心惶恐不已,雖然那時驍勇的阿傑諾和多嘴的塔庫斯早已死去多時了。 「我的人生相比較於其他保持緘默的的兵士,有了一個永遠洗刷不了的污點,我不懂禮貌地質問我的上司缺乏常識,看笑話地對驍勇的阿傑諾長官提出的用雙手搬運恆星的偉大戰略表示了鄙視,我卻不知道那是一件幾代人都前赴後繼要完成的偉大理想。我背叛了他們的意志,無知地自大。我應該那是保持緘默的,像我本來就應該是沉默寡言的樣子。所以我就不會被人認為是笑君者。」笑君者安盧貢如此回憶道。 「我們將奔赴山谷,在那里推動恆星,用它堵住一個通道。這樣,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阿傑諾如是說道。 「完成這項任務後,我們都將不會再如此辛苦了。我們都會有好日子的,會成為英雄。」多嘴的庫塔斯插嘴道。 「長官,我們需要怎麼去完成這個任務,去成為英雄?」對渴望成為英雄的新兵如此問。 「在山谷前,我們會給你們發一些東西,上面有操作指南。也會有現場教學,都是很簡單的東西。」驍勇的阿傑諾如此回答道。「現在出發!」 在驍勇的阿傑諾的帶領下,數千英勇的健兒奔赴山谷,他們張開雙臂,俯沖而下,准備擁抱那一處山谷。 安盧貢也隨著隊伍飛奔而下,張開雙臂,但他卻思考著成為英雄的這件事情。英雄不是簡單就能夠成為的。尤其是當驍勇的阿傑諾說「我們要生存下去,為了生命。」這里的生存,這里的我們是在場的我們還是我們的種族。如果是種族,那所有的人都無法逃脫這項責任,出現在這里的就不會只有他們這麼少的人。如果這樣思考,那麼危險的就只有在場的所有人了。推動恆星?人身上的細菌能推得動人本身嗎?等等?細菌?如果細菌進入細胞,然後影響到人的神經,你就不能不說推動不到人前進? 安盧貢望著逐漸逼近的黃色世界,看著前方飛翔的「蝶群」,飛翔,像風一樣。他想到了很多事情,為什麼他們沒有選擇飛行器而是翼裝飛行這種古老的運動飛行方式?有人曾經和他說過,這片世界是西羅克的世界。他還沒來得及想太多,便被一段怒吼聲給打斷了。 「小心敵襲!」驍勇的阿傑諾的聲音如空襲的警報響起,隨即,數不清的石頭,從下方不斷向這里的「蝶群」投擲而來。 」為什麼是石頭?「這是安盧貢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隨即從空中墜落。 當他醒來的時候,一個慈祥的老人撫摸他的額頭,對他說,"你悔改吧!」 仿佛他就真的犯了什麼錯一樣,聽到這樣的話,從身上的疼痛感中醒來的安盧貢痛哭起來:「我悔改。」此時拚命活下去是安盧貢的唯一想法。他必須順從這個全身穿著古樸的仿佛從地里挖出的文物一樣的老人。 「還能起來嗎?」慈祥的老人很滿意他的回答。因此問道。 安盧貢勉強地點了點頭,然後在老人的攙扶下艱難地從床上起來,被拉出了屋子。那是一個古老的部落,到處都是泥和瓦塊做的屋子。在前方,是無數灰白色的鵝卵石堆成的白塔,使白塔穩固的是紅白之物。安盧貢痛苦地撲到在地。那石頭正是將他擊倒的東西。他想質問這個老人,但此時他已經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 慈祥的老人撫摸著撲到在地的安盧貢的腦袋問道:「年輕人,真理是什麼?」 笑君者安盧貢痛苦地說道:「通道比恆星小,恆星比行星小,行星比山谷小,山谷比人小,人比細菌小。」笑君者痛苦地吞咽著地上的沙土。他極力想把自己表現得像一個因為創傷而精神失常的傷者,這樣他在別人的眼中就毫無威脅。在如何表現自己精神失常這一方面,他很快就想起了阿傑諾那個推動恆星的動員詞。在他的認知中,大和小是應該是所有的生物最開始就能接受的認知訓練。他將那些大小的觀念顛倒過來,應該就能讓人覺得他精神失常了。可是老人似乎不能理解其中的意義。 因此慈祥的老人摸著笑君者安盧貢的腦袋問:「什麼是通道、恆星、行星和細菌?」 安盧貢不得不強忍著痛苦地回答:「是真理。」他不相信這個老人連這個都無法理解。 慈祥的老人又問:「你剛才說了大小是吧。我只知道山谷和人。山谷肯定比人士要大的。為什麼你要說山谷要比人還小呢?那麼你所說的就不是真理。」 笑君者安盧貢疑惑地問:「什麼才是真理啊,老人家。」 慈祥的老人很滿意年輕人的提問,似乎這才是他想要的回答。「真理就是那些石頭。」然後他指了指那些「白塔」。 「為什麼是那些石頭?」笑君者安盧貢已經記起了那些石頭砸在身體上的痛楚了。 「如果不是真理,又怎麼會埋葬前赴後繼的人呢?『』慈祥的老人微笑的回答道。 「人們追求真理就是追求石頭嗎?」安盧貢簡直覺得這位老人是可笑的。雖然以前的人也說過大炮與真理的關系,但說的是大炮能夠捍衛真理,而不是大炮就是真理。「你們是西羅克人吧?」安盧貢想起了這句在他們家鄉那邊最尖銳嘲諷的話語。 不料老人做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笑君者安盧貢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怒不可遏,他努力使自己翻轉起來,用自己憤怒的目光直視老人的微笑:「那些石頭是你們砸的。還說什麼真理。」 慈祥的老人毫不在意笑君者安盧貢仇視的目光,繼續自得地說道:「因為我們是掌握真理的人。」 笑君者安盧貢輕蔑地笑道:「就那些石頭?」 慈祥的老人淡淡地回答:「那些石頭就足以將你們埋葬。」 笑君者安盧貢仔細盯著老人,然後氣憤地說:「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任何武器和防護。如果就赤手空拳,你們早就死了。」 慈祥的老人滿不在意地說:「因為真理站在我們這一邊。」 安盧貢質問道:「為什麼,我們根本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老人回答道:「因為你們帶有科技的頭腦。」 安盧貢:「我們沒有和任何西羅克人進行過交流。」 老人:「無論怎麼樣,你們都進入了我們的領土。那石頭是回應。真理的回應。」 笑君者安盧貢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知道,站在你們那一邊的可不是什麼真理,而是把你們當做人類博物館的那一群蠢貨。你們的來歷我一清二楚。你們這群猴子的存在。" 老人被安盧貢的言辭給激怒了:「你竟然稱呼我們是猴子。」 笑君者安盧貢突然想到了什麼,眼淚都笑出來了:「你們不是猴子,但你們比猴子還不如呢,畢竟我們看猴子還是能帶一下武器,免得猴子打傷人,對你們,我們連槍都不能帶,怕吹口氣都傷害你們?」 說什麼真理,安盧貢認為西羅克不過是一個垃圾,是在科技發達的社會里被人嫌棄的白痴。他將動物保護的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玩弄復古的那一套把戲,拒絕所有的現代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英雄,然後把從傻子身上賺到的錢給自己開一份遠古白痴的血統證明以及給立法者的支票。建立了這個石頭教派。西羅克教徒所住的地方禁止使用任何現代的東西。安盧貢記得歷史就是那個記錄的。西羅克派和立法者討論過復古的標準是什麼?應該是蒸汽時代之前還是電氣時代之前。或者西羅克派的人應該怎麼認證?如果一個大城市里突然有一個人宣布成為西羅克?是應該將這個人送到西羅克派住的地方還是整座城市直接就西羅克化?那些問題討論了很久。安盧貢已經不記得那些細枝末節了。只知道,在這個黃色世界之外,屬於他們的陸地面積只占這個星球陸地面積的百分之十。剩下的人已經決意不再將剩下的土地讓給西羅克。《聖西羅克法》禁止危害西羅克人的人權。他們所能想到的就是利用黃色世界這廣袤荒漠築起一座阻隔西羅克人前進的城牆。讓出那個城牆前的土地變成一個死亡的禁區,這樣就不會因為有西羅克人活著過來,根據法律將他所在的土地變成科技禁區。除了陸地、還有海洋、天空,他們盡可能地封鎖一切西羅克派前進的方式。還有就是在剩下的土地里杜絕西羅克派的產生。這其中的殘酷,安盧貢當然不會去想。安盧貢不明白為什麼那項愚蠢的法案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被廢除。為什麼不能對西羅克派進行任何攻擊?即使是現在,如果安盧貢沒有任何的問題,他也絕對不能做人任何的事情。 老人發怒了:「如果不是你活了下來,你就絕對活不下來。你會得到很好的救護,會健康地活下去。」 笑君者安盧貢:「那我謝謝你們,但你們將怎麼去救助我呢?用祈禱嗎?」 老人:「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笑君者安盧貢:「自頒布《聖西羅克法》之後,你們就不能接受和學習任何現代的東西。你們出動的地方會自動變成現代禁區。現代醫學因此你們也接觸不到。西羅克派要回歸復古社會,但也不意味著西羅克派就懂傳統的所有東西。傳統醫藥,你們都沒有這一方面的知識。你們怎麼能就救好我呢?」 老人:「我們沒有那些東西,可是我們還活得好好的。我們的人口每年都在增長。可是有那些東西的你們。卻越來越活著艱難了,不是嗎?這代表,真理就在我們這邊。」 笑君者安盧貢:「只要有一個西羅克的人存在的地方,那里就將被設成現代禁區,而西羅克卻沒有被限制。我們日益縮小的生存空間到底是誰的罪過呢?」 老人:「你們的罪過就是太不知足了。如果沒有西羅克,這個地方不知道要被你們破壞成什麼樣子。」 笑君者安盧貢本來已經強撐的精神隨著自己的體力不支逐漸渙散,已經不在意老人在說什麼,暈倒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西羅克的土房子里了。而是在己方的救護車上,在他的旁邊是頭上纏著繃帶在吃橘子的驍勇的阿傑諾。 他艱難起身,看著驍勇的阿傑諾,有點不可置信。 阿傑諾這樣回答:「任務結束了,然後我們和那些沒死的同伴把你和其他人偷了出來。也幸虧西羅克人沒打算讓你成為他們的一員。」 「沒了?」笑君者安盧貢滿是疑惑:「通道是什麼?任務是什麼?」 「那個是機密。」驍勇的阿傑諾滿不在乎地說。 「為了生命、生存,推動恆星呢?」安盧貢問道。 「不必在意。」阿傑諾繼續說道。 「一切顯得可笑了起來。」安盧貢自嘲道。「長官,好像我唯一的任務就是被西羅克派砸成重傷,然後再回來。」 「有什麼收獲嗎?」一旁的塔庫斯問道。 「我的記憶只有被砸倒,然後醒來被拉去看了一下西羅克派的真理,最後再昏倒醒來,看到你們。」安盧貢如是說道。 「西羅克派的真理是什麼?」塔庫斯很有興致的問道。 「灰白色的鵝卵石。以及用這些鵝卵石堆成的白塔。」安盧貢回答道。 「你是說,他們就讓你看了石頭?」塔庫斯感覺不可思議。「對你一個好不容易醒來的病人就讓你看了那些?」 「然後我醒過來有暈過去了。」安盧貢這樣說道。 「他們沒問你其他的什麼嗎?」塔庫斯再問。 「沒有,不過他們把我的翼裝拿走了。」安盧貢反而對這件事比較在意。「我擔心的是這件事情。」 「為什麼擔心這個?」塔庫斯對這個好奇起來。 「他們也許會用這個翼裝飛過那些禁區,飛到我們的家鄉。」安盧貢對此表示擔心。 塔庫斯覺得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這個有什麼好擔心的,在蒸汽時代以前,人類只用幾塊木板就征服了所有的海洋,用幾塊布,就登臨了天空。那時自然的力量是阻擋他們最大的阻礙。即使是現在的我們,我們能說我們的力量強過自然嗎?」 安盧貢覺得並不能。 塔庫斯:「《聖西羅克法》規定不能攻擊西羅克派。但如果是無意識的,那是否就不算了呢?」 安盧貢覺得也是:「那為什麼沒有那麼做?「 「假設在一個房間里,有一疊蚊香和一個打火機。房間里有一群蚊子。正常的情況下,只要蚊子忍受足夠久的蚊香而不死,就足以產生抗藥性。可是那一疊蚊香有可能都不是同一種,所有蚊香註定都會殺死蚊子,在打火機把蚊香點燃的那一刻。要想不被蚊香殺死,蚊子要麼跑出這個房間,要麼不讓蚊香點著。所以他們選擇了搬運打火機。在打火機找到之前,只要他們能生得多,也許就總有蚊子活到下一次蚊香點燃前。「多嘴的塔庫斯這樣說道。 安盧貢:「長官,我已經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了?為什麼從西羅克派,又講到什麼蚊子、蚊香的?」 塔庫斯回答道:「因為動員會上講到了搬運恆星。」 安盧貢:「阿傑諾長官說的是為了生命,為了生存。我知道搬運恆星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沒有去成目的地,我也不知道你們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塔庫斯:「也許正是因為你沒有到達目的地,所以才會遇到西羅克派。」 安盧貢:「可是西羅克派本來就在那里。」 塔庫斯:「所以這可能是誰也不知道任務的原因。" 安盧貢:」我來捋一捋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出生在百分比之十的非西羅克派土地上。然後被派往西羅克派的土地上去執行一個任務,任務還沒開始,我的長官就說了一大堆搬運恆星的動員,但誰都不知道任務是什麼?在飛去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我被西羅克派的石頭打下來,摔成重傷。然後一個西羅克派的老頭,在我重傷的情況下,問我什麼是真理,我裝瘋吃沙子,說瘋話,之後,他告訴我石頭就是真理。真理就是石頭,還是鵝卵石。我暈倒之後,就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車里。然後我的長官說把我救出來了。然後任務保密,說了一大堆的蚊子、蚊香、打火機的故事。不知道在說什麼東西。然後說西羅克有能力突破禁區,將所有的土地變成西羅克派。還有就是我們也有能力在不破壞《聖西羅克法》的條件下滅絕所有的西羅克派,不再局限於那麼小的土地。是這個意思嗎?「 「你吃沙子了?」塔庫斯這樣子問道。 「現在是在說我吃沙子的問題嗎?」安盧貢生氣地問道。「我只是想問,為什麼會有西羅克法這麼愚蠢的東西存在,還有就是我們為什麼這麼愚蠢?明明我們的科技那麼發達,為什麼允許猴子當我們的主人?他們的價值是什麼?那塊黃色世界之外,還有綠色家園,為什麼不能由我們來生活。我覺得我們沒有意義,科技那麼發達,有什麼用處?追求真理嗎?真理就是一塊石頭。」 阿傑諾這時才回答:「需要有蚊子去搬打火機啊。」 然後沉默。 車子不斷向前,為了生命。 來源:機核

「星爵」科幻新片《明日之戰》口碑太慘:IGN僅3分、M站未及格

「星爵」克里斯帕拉特主演的科幻電影《明日之戰》媒體評價出爐。《明日之戰》爛番茄新鮮度近57%,54個評價,其中31新鮮/23爛,口碑非常一般。 M站上,《明日之戰》的平均分僅45分,24個評價,5好評/15中評/4差評。 IGN給出該片僅3分/10分,電影評價非常糟糕,IGN點評稱《明日之戰》是一部非常愚蠢的時空旅行戰爭電影,情節混亂,英雄線情感淺薄,怪物們與其說恐怖,不如說是骯髒凌亂。 根據之前的消息,Amazon花費巨資買下了《明日之戰》的發行權,在Amazon prime video上播出。 來源:cnBeta

馬斯克公布超重型火箭最新進展 造型科幻

SpaceX創始人馬斯克在社交媒體公布了Super Heavy超重型火箭搭建過程,以及正在建設的發射塔。就在兩天前,馬斯克還為了SpaceX的發射計劃操碎了心。發射計劃被推遲之後,鋼鐵俠發推抱怨美國火箭發射監管稱:「如果不進行重大的監管改革,人類就不可能成為太空文明。目前的監管體系已經崩潰。」 馬斯克Twitter 馬斯克寫道:「一架飛機進入了禁區,而禁飛區的范圍太大不合理。」 馬斯克公布的超重型火箭 當地時間周二,SpaceX今年第20次發射再度被推遲,在已進入倒計時後被暫停,原因是一架飛機進入了發射區域,使任務推遲了至少一天。 火箭發射塔 緊接著馬斯克又發推稱:「我們在積極爭取完成內部目標的時候,還要處理外部問題。」他也表示:「在七月份會又新的軌道飛船安裝在火箭上。」這應該就是今天公布照片的火箭。 網友拍攝到的重型火箭的照片 馬斯克Twitter 馬斯克Twitter 來源:cnBeta

科幻中世紀風格 《The Last Oricru》概覽預告片

發行商Prime Matter和開發商GoldKnights發布了第三人稱ARPG《The Last Oricru》的全新8分鍾概覽預告片。 遊戲介紹: 《The Last Oricru》是一款ARPG,玩家在遊戲中被置於一個被遺棄星球的保護盾之下的持續衝突中。玩家的決定將給遊戲玩法帶來有趣的變化,玩家能夠極大地影響衝突及其結果。玩家將在殘酷的中世紀科幻世界背景下經歷無數場激烈的戰鬥,而每個相應的行動都會來帶來不同的結果。在面對眾多boss戰鬥之前,記得升級你的英雄並提高你的技能。 《The Last Oricru》支持本地合作模式,這不僅允許兩名玩家同時體驗遊戲,還為戰鬥開辟了新的途徑。例如,如果兩名玩家合作誘捕boss,就可以避免boss戰鬥,這是單人玩家無法做到的。 《The Last Oricru》將於2022年發售,登陸PC,PS5和XSX/S。 《The Last Oricru》概覽預告片 視頻截圖 來源:3DMGAME

阿西莫夫經典小說改編科幻劇集《基地》發布全新預告

Apple TV+ 年度科幻劇集《基地》發布預告,將於9月24日在流媒體平台 Apple TV+ 開播。 《基地》改編自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同名系列小說,該小說系列曾於1965年獲得雨果獎「史上最佳科幻小說系列」(Best All-Time Series)。此次的 Apple TV+ 劇版由艾利克斯·格雷夫斯、詹妮弗·彭、羅克珊·道森、魯伯特·桑德斯四位導演聯合執導,大衛·S·高耶擔任製作人,他還將與喬什·弗萊德曼共同參與劇本改編工作。卡司方面,李·佩斯、傑瑞德·哈里斯、盧洛·貝爾、利亞·哈維、蘿拉·布林等人將加盟主演。 劇集《基地》將完整講述小說第一部的故事:統治銀河系達一萬兩千年之久的銀河帝國,正逐漸走向衰亡。此時,心事史學的一代宗師哈里·謝頓預見未來銀河將會經歷一段長達三萬年、充滿無知、野蠻和戰爭的黑暗時期。謝頓於是集合帝國中最優秀的科學家,來到銀河邊緣的一個荒涼行星建立「基地」,期望它能成為未來世代人類的希望燈塔。 李·佩斯將在劇中飾演銀河帝國現任皇帝 Brother Day,傑瑞德·哈里斯則將飾演哈里·謝頓,新人女演員盧洛·貝爾則將飾演哈里·謝頓的助手蓋爾。 《基地》第一季共10集,預計將於9月24日在流媒體平台 Apple TV+ 首播三集,餘下集數於每周五更新,敬請期待。 來源:機核

史上最佳科幻小說系列被拍成大片 《基地》將於 9 月開播

科幻劇集《基地》將於 9 月 24 日在 Apple TV +首播。第一季共 10 集,佩佩李·佩斯飾演皇帝,傑瑞德·哈里斯飾演謝頓。《基地》是美國作家艾薩克·阿西莫夫出版於 1951 年的科幻小說短篇集,是「基地三部曲」的第一部。 本書講述了在統治銀河系達一萬兩千年之久的銀河帝國逐漸走向衰亡期間,只有心理史學的一代宗師哈里·謝頓預見未來銀河將會經歷一段長達三萬年、充滿無知、野蠻和戰爭的黑暗時期,於是集合帝國中最優秀的科學家,來到銀河邊緣的一個荒涼行星建立「基地」,使之成為未來世代人類的希望燈塔的科幻史詩故事,共由五個短篇故事組成。 這部科幻小說獲得了很高贊譽,1966 年的世界科幻協會「雨果獎」 (Hugo Award) 就曾授予它「科幻史上最佳系列圖書」獎。 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說都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奇幻因素,成為後來科幻小說的典範。他的三大系列——機器人,帝國,基地——各有「奇趣」,即使現在我們已經十分熟悉他的作品,仍不能不佩服他當年的創意。 來源:cnBeta

輕科幻丨夜城時光機

夜之城所忘卻的比它所銘記的還要更多。 這顆西海岸的閃耀塵埃愛的是謀殺在霓虹冠冕濺出的溫暖血色;愛的是詭計吐出氣息挑動霧織面紗,節律宛如潮汐浸泡的心跳;愛的是數不清的人與物在毗鄰深淵處扭轉身軀,獻上支足抵刀尖的求歡之舞,只為博取它一時一刻的青眼相加。然後,這些勝出者,這些最頂尖的投資掮客、中間人、黑客、獨狼、街頭小子,會像被引領到婚床前的新娘那樣羞紅著臉龐,等待榮耀時刻毫無保留地從天而降,甜膩芬芳的絲絨糖霜一同飄然墜落。沒有人再見過他們,只餘下幾個代號、一段傳說,燦爛但不體面的故事隨酸雨流遍每條陋巷,如同鮟鱇的誘餌,吸引著骨頭太過細弱的小魚步入光亮也步入消亡。 不論如何,死在百餘年前的俄國詩人與一位不入流的超夢演員都註定無法成為上述圖景的一部分,而這個道理,艾斯黛拉在她十九歲那年才學到——從54台那兒。彼時她剛剛完成一段廣告片的拍攝,如今回想起來,其規格簡陋得讓人不忍言表:僅有一下午的拍攝期,外景拿廉價特效矇混充數,而導演也是個從商業片一路滑落到影碟市場的失意者,才華日益消退,脾氣不斷增長。可即便如此,為了在深夜廣告里出鏡的十五秒,她還是要與其他二十個絕望程度相當的年輕姑娘拚死相爭。 時隔許久,她依然無法得知自己究竟因何脫穎而出。夜之城不缺漂亮臉蛋,而一整年的表演藝術夜校對此似乎也沒太多積極影響。她唯一得到的線索來自片場助理,「考慮到主題是有機食品,我們當然也想找個看不出植入物疤痕的模特。如果下巴墊得再不著痕跡些,那就更好了。這麼一來,你可能是最符合條件的應聘者了。」 她非常清楚地記得對方聳了聳肩,暗示自己不打算對這番論斷負責,緊接著把視線移回手機螢幕,全神貫注地盯著幾組交疊爬升的彩色光帶。每一道光帶都與某件投入信息流的爆炸新聞相關聯,從其高度,可以一窺它激起的浪涌。 「你叫艾斯黛拉·霍桑對吧?這可真是個怪名字。別誤會了,我是說,挺有趣的,而且也不會和其他同名人的搜索結果混雜在一起。呃,讓我瞧瞧有多少記者在報導里提及了你的芳名,又有多少走運的傢伙點了進去。」收工後,籠罩在片場的緊張氛圍便如被初陽蒸融的薄露,轉瞬間便消散無蹤了。放鬆下來的年輕助理似是無意般湊近她,挽起的襯衫袖口下方露出半截刻了電子紋身的手臂,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噴射出一股古龍水的味道。按照慣例,在三句話之內,他就會邀請艾斯黛拉喝咖啡,而她則不得不挫傷另一股錯付的熱情。 「算了,沒人會把我當成采訪對象的。何況有個大作家和我的姓氏相若(注1),我估計你只會找到浪漫主義的專欄文章。」艾斯黛拉非常懷疑自己日後可以充當芭蕾舞者,因為想要避開每次落到她臀部或腰腹的碰觸又不至於顯得小題大做,非得有絕佳的肢體協調性不可。 「霍桑?從來沒聽說過。」 「嘿,不如試試這個:阿赫瑪托娃,英文不成就翻譯到西里爾字母。」 助理的手指在觸控螢幕上飛速撥動著,又用語音下發了一串指令。不多時,深網捕獲子服務攔截到的所有訊息都呈現了出來,如果說利琪·薇姿換用新款定製歧路司是肆虐太平洋沿岸的巨浪,那阿赫瑪托娃留下印記的總和也只是杯冒著泡的蘇打水,上面還漂了片可憐巴巴的薄荷:除了幾篇乏人問津的文藝評論之外,就只剩下「夜城時光機」論壇里的一些文章,發帖人的ID是日語寫就的「雉」(注2),代表一種曾經繁盛今已稀有的禽鳥。這位帖主似乎孜孜不倦地將阿赫瑪托娃的詩作譯成日文,可惜回應寥寥。 艾斯黛拉對日語的了解僅限於荒坂家族成員的讀音,「雉」所傾注的全部心血在她看來也就是大片大片高深莫測的象形符號。不過,她至今仍然沒有忘掉「雉「的頭像——一幅帶著浮世繪風情的雉子圖,翎毛是晨曦般的深藍,而羽冠紅過它所棲身的花叢。在風與光中它傾身俯首,全然沉浸於自己那轉瞬即逝的美。不知怎的,這張畫總能讓她想起某個位高權重、時常出現在電視里的人物,卻始終不得答案。 不出所料,還是助理低沉又懇切的嗓音把艾斯黛拉四處搖曳的思緒扯回原處。 「既然現在只剩下後期工作了,有沒有興趣和我吃個晚餐呢?我認識家不錯的墨西哥飯館。」 那則廣告在54新聞台共計播出了87天,而它在售貨機螢幕和電梯廣告板上停留的日子要更多些。最終,它還是被拋卻了、被遺棄了,被掃進了全能遺忘之神蛛網密布的領域里。但她依舊清楚地記得,自己置身於肥沃富饒的密西西比河谷生態農場,成排的非轉基因作物在一雙農場膠靴旁整齊密布,而她手中的塑料瓶有著美麗的雙螺旋形狀。滴滴清亮又富含植物纖維的飲料倒進白亮的牙齒間,暗示觀眾這種健康的體魄究竟源於何處。那天的她是草綠色的——汗濕的綠白格紋襯衫和耐磨工裝褲,儼然一個無知而幸福的農場妞;而今天的她裹滿了藏青,掀起的衛衣帽子蓋過了頭發,和新年的安適氛圍毫不協調。 新年了。說不定數字本身確實蘊含力量,比如三,來自東方的賢人分為三名,拜訪亞伯拉罕的天使也共有三位;或者七,莎樂美就是戴著七重面紗起舞,求得了約翰的頭顱。同樣地,在一個同時結合了十二和三十一的日子里,人們似乎比往常更容易用笑容取代咒罵,將專橫、自利、暴戾小心翼翼地藏進胃里。就連漩渦幫都破天荒地向外發布了一則消息,宣告他們那個奇怪的金屬樂隊准備了一場跨年線上演出。 但對於艾斯黛拉而言,如果不是日本街的人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洶涌,她其實很難真正意識到這點。新年夜的魔法或許強大,但依然不足以抵擋荒坂某個高管派出的忍者,或者其他什麼正在追捕著她的東西。兩個小時以前,她收到了「青鳥」在「夜城時光機」上的留言: 「你被盯上了。」 「被誰?清道夫麼?XD」她以「安娜斯塔西婭」 (注3)的ID回應道。誠然,在夜之城里悄無聲息地度過了幾年後,就算沒親眼目睹過清道夫把人拖進廢棄樓房里,艾斯黛拉也聽聞過其他類型的人口失蹤事件,被虎爪幫改造成性偶、被漩渦幫當作實驗材料,或是讓上門討債的動物幫赤手空拳打碎脛骨再扔進河底,只要悲慘境況上演得太多,它也可以變成稀鬆平常的肥皂劇。而且除非買了創傷小組的會員,絕對不會有人過問你的下場。可她從不想過自己也會掉進黑暗漩渦,整顆心腐蝕得千瘡百孔。當然,這樣的命運曾不遠過——每個在酒吧做過駐唱的年輕男女都會遇到他命中註定的那個公司人,開出一項幾乎無法拒絕的交易:用速朽的青春肉體換恆久不變的金錢,而反抗的代價則沉痛無比。幸好,那家酒吧的真正所有者,一個叫作三島有為子的虎爪幫擺平了此事,從生理上徹底剝奪了那個軍用科技代理騷擾她的能力。她不敢向有為子詢問為何慷慨贈予好意,只能用「愛是奇跡,隨時可能發生,惡是事實,永遠存在」(注4)這樣的蠢話搪塞自己。 「我建議你把我的提醒多放在心上一點。現在離開公寓,叫一輛德拉曼計程車。先到小唐人街再繞回日本街,混進櫻花集市。想要你的人沒有權限調取通信信令,想繞開安全協議就不能實時追蹤,但他們總會找到你的。因此帶好手機,但不要在任何表網站點上留下數字印記。」 「什麼?青鳥,這不會是什麼新年惡作劇吧?」她飛快地打出這行字,沒忘了補上一個大大的驚嘆emoji。她環視四周,合攏的百葉窗將街道上翻騰的狂躁氣息阻擋在外,而兩面精心調校過色彩的泛光壁此刻呈現出一種暖融的質地,有若熔化後剛開始凝結的純金,讓她聯想起遠在路易斯安納的故鄉。她就是在這樣的金色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夏天,投出石子把詩人的夢射向夕陽。但生物科技的圈地運動毀了她的十四歲生日,從那以後,所有被熱氣托舉著、懸浮在空中的幻想都被月影凝結成冰。 「你沒有太多時間了。不要擔心,我們會在新年燈光最明亮的地方相見。」 雖然在她的印象里,青鳥只是個熱愛舊時代流行文化、和她共享不少愛好的網友,除此之外再平常不過。但青鳥確實說得沒錯,她剛坐上計程車,便收到了門控系統遭到暴力破壞的警報。於是她便真的按照青鳥的指示繞著城區兜兜轉轉,不安如影隨形,離開了德拉曼的看顧後更是如此。 她從沒和任何身染鮮血心負詛咒的冷血殺手打過交道,好吧,就算真的有過那麼幾次,她也沒辦法分辨出來嘛。現在,日本街上的人流仿佛幾堵高牆將她環繞,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與她相撞,撥得她瘦弱的身軀搖搖晃晃,或是毫無歉疚地踩過她的腳,可她擔憂自己的嗓音會引來一顆靜謐無聲卻足以置人於死地的亞音速子彈,因而連喉嚨也被恐懼攫住了。被享樂本能驅使著的眾人中間就有那個她素未謀面的兇手,為了她絕不可能得知的緣故打定主意,把她的名字在黑名單上劃出代表終結的橫槓,這樣的情形,單是想想就足以令人震悚。而與此同時,她腕上手錶里水晶制的時針和分針仍在永無休止地追逐著彼此,亦步亦趨地奔向新年,每一聲咔噠咔噠的欣快響動仿佛都在宣告她的命數已然無多。 即使有驚惶作為燃料,她這副沒裝義體的肉身還是陷入了精疲力竭之中。她不得不倚著全息地圖站的塑料底座稍作休息,試圖不讓自己在被謀殺之前就窒息而亡。她四處張望,所見所聞只有急不可耐、面目不清的臉龐。哦,當然還有垃圾食品中苯並芘和丙烯醯胺那美妙又致癌的味道,因為櫻花集市的食品攤主們正急不可耐地想要搶占遊客的食道。 新年夜的生意總是很好,何況荒坂華子會出席今晚的花車遊行,這可是她在荒坂三郎復活後首次在公眾面前亮相,這一噱頭招徠的遊客想必不少。不過,除了艾斯黛拉之外,櫻花集市至少還有另一個人對新年的各種慶祝活動興致全無——就在她身邊,一個皮膚黝黑、個頭高挑的女子正舉著寫有「公司想要把你的靈魂一並奪走!」字樣的燈條標語徒勞地面向眾人。要艾斯黛拉說,考慮到她身邊一百英尺之內少說也有七八個荒坂便衣特工,她這一充滿挑釁意味的舉動可真是冒失透了。 「你,你!就是你!」那女人突然放下標語,沖著艾斯黛拉大喊大叫。這時艾斯黛拉才注意到,對方頭上貼滿了銀光閃閃的錫紙,活像個未來主義風格汽車餐廳雇傭的吉祥物。結合標語內容,艾斯黛拉只能推測她是想把自己的腦袋改裝成法拉第籠。 換作平常,她會禮貌地聽完這個陰謀論者的長篇大論,附贈一兩個理解的眼神和幾枚零錢的捐贈,但現在她只想逃離是非風波,重新披上人群織就的偽裝服。可女人毫不在意她行色匆匆,自顧自般地說道: 「小心青鳥!青鳥是虛假的希望,是觸不可及的未來閃影,她是藍色的,而藍眼睛先生也是藍色的。我聽到了,從半人馬座人的通訊里我全都聽到了!藍色是半人馬座製造的人工智慧,它們希求的只有純粹容器,因為它們生長於禍亂和陰謀製造的惡土,卻無時無刻不渴望潔淨和無瑕。」 假如她不曾說出青鳥二字,艾斯黛拉絕對會覺得這女人只是聽多了悖論博士這種散播陰謀論的節目,神經突觸全被流言蜚語毒化,因此連半個正常句子都組裝不了。或許確實有AI棲息在黑牆以內,窺伺著夜之城居民的一舉一動,但要說「藍眼睛先生」得為各種各樣的不幸事件負責,甚至打算占據倒霉蛋的肉身降臨物質世界,這倒像是人類自己在推卸責任了。可女子看上去確實對艾斯黛拉的神秘網友了解一二,那麼最好還是聽聽她的胡話,哪怕耽擱些許時間也好。 「您能再說得詳細點麼?」 「不,不——」女子狂亂地揮舞起雙臂,姿勢滑稽但神情緊張,簡直像是有隻怪獸正咬齧啃噬著她的小腿肉似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新年夜是負面能量匯聚之刻,因此青鳥和她的藍色幾乎無法阻止。我幫不了你,遠離那燈光明亮的地方吧!祝你好運,純粹容器,願你的靈魂得救。」話音剛落,艾斯黛拉就感覺一雙手落到了自己背後,緊接著一陣來勢洶洶的推搡差點讓她栽倒,順便激起了數聲不滿的咕噥。她還想說些什麼,但轉眼間人流就把她裹挾至天橋入口,而她的嗓子乾巴巴的,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注1:指納撒尼爾·霍桑,《紅字》的作者。注2:暗示荒坂華子。注3:俄國末代皇女,一直有傳言說她並未被處決。注4:德國習語。德語原文是:Die Liebe ist ein Wunder, das immer wieder moeglich, das Boese eine Tatsache, die immer vorhanden ist. ————————*********************———————— 新年前的鍾聲喧響,雷鳴般震動了大地之骨;但艾斯黛拉正走過兩座超級摩天樓間的過道,遠離所有人類出生和註定回歸的泥土,因此沒有和她腳踩大地的同胞一起搖晃。但洪亮嚴厲的十響鍾聲還是席捲了她,一時間日本街里所有自發而成的歌聲與笑聲也為之肅穆,她則趁這眾人注意力被巨響奪走的數秒鍾越過了一個荒坂士兵的視線,而後者挎著一支短突擊步槍,隨時准備向意圖難測的行人開火。 不知怎地,今天這些企業安保人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讓她神經緊張。青鳥所說「新年燈光最明亮的地方」,無非就是日本街高層建築群頂部的各維護樓層,那里離遊行隊伍幾乎只有一步之遙;伸出手,便能讓自己灰白羸弱的肉體融入……只可惜,新年期間這類地點都被NCPD和公司軍隊們所嚴密把守著,何況數個月前有個不要命的傢伙從樓頂跳進了荒坂華子的浮空車,本次遊行配備的安保力量大約會因此成倍地增長。且不論通往維護樓層的電梯早已關閉,就算她成功在某幢公寓樓走廊盡頭找到了鎖閉許久的消防門,或是在某個美麗健壯服務員的引導下穿越經年進行著不法勾當的會所,抵達專門處理人口販賣生意的秘密通道,那她也會在沐浴遊行隊伍所發出的燦爛光華前先吃上一顆子彈, 「青鳥,我到底該怎麼到『新年燈光最明亮的地方』?你確定那不會要了我的命嗎?」 她在夜城時光機上又給青鳥發了封私信。盡管她從未了解過青鳥,只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時常出沒在夜城時光機,對浪漫主義詩歌和神秘學情有獨鍾,而將承載生命的細絲纏繞在陌生人的好意上無疑是輕率的。可假如不是青鳥,她大概已經被塞到帆布包里,丟進了垃圾場,或者更糟些——肝臟、脾、胃和角膜分別在世界各地蘇醒,彼此交流之前要克服時差的困擾。那麼,把一點信任給予救主再恰當不過。 是的,沒錯,櫻花集市的陰謀論者警告她提防青鳥,而且對她所面臨的危機似乎有所知悉,但萬一所有煞有介事的推論、似是而非的勸誡僅僅是因為那人厭惡藍色,或者乾脆就是發了瘋呢?畢竟人類天生就有精神錯亂以達成自毀的傾向,夜之城里導致此類不幸事件的誘因更是比別處多得多。 想到這,她掐了掐手腕,收獲點點微妙的痛楚。痛是生命氣息仍舊存留的象徵,而死者的折磨已然結束,只剩淚如泉涌。求生的渴望充盈著她,這世上有太多她未曾品嘗的果實、未及目睹的螢火,她也從未有機會安寧地、赤裸地、馴服地躺在緞床上,等待另一隻溫柔的手探進她的胸膛,拿出心髒置於耳畔,聆聽那顆殷紅沉甸的寶石以哪支進行曲的旋律急驟鳴響。為了有機會經歷這一切,她按照青鳥的要求將自己所處的方位和四周標的物和盤托出;當青鳥向她打探荒坂武裝力量的大致分布,她雖有遲疑卻也只能據實已告。畢竟,除了毫無保留地相信青鳥,她還剩什麼選擇? 最終,在寫出大串大串繁瑣的冷靜描述與點綴其中的情感宣洩後,艾斯黛拉得到了一張路線圖,如果青鳥沒有騙她,那麼她會找到一個格外僻靜的廢棄場所,在那,青鳥將與她相會。在她駐足的片刻,追擊者又迫近了不少,她甚至足以看清其面貌——左腦剃得乾乾淨淨,而右腦則披散粗硬的黑發;一張東亞人的臉孔上密布殘酷的義體改造痕跡,螳螂刀的鋒刃在袖口中時隱時現;目光相接之時,她只感到逼仄,因為那雙黑眼珠仿佛從未遭到人性雕琢;等她意識到與自己對視的是怎樣的怪物,那人早已消失無蹤,而她知道,他來了。 如果不是親身穿行其中,艾斯黛拉絕對無法想像夜之城本就已經峰巒迭起、溝壑密布的表象下居然還隱藏著同等復雜、更加晦暗的深層結構,就像山地間的居民也不會走遍每一道洞穴和幽谷。在城中較為老舊的區域,個體經營者與普通住戶對有限空間的改造遠遠超出了公司規劃之手的預想。尤其公司戰爭年代里,預制板甚至塑料棚草率搭起的結構就像擴散的腫瘤細胞那樣不斷復制蔓延,無時無刻不在侵吞著外部與彼此,直到它們過於龐碩的體積本身成為了腐爛的源頭;居民搬遷,幫派勢力此消彼長,曾懸掛渾濁燈泡的甬道光亮全無。而像這樣被封條和灰塵封緘的區域,與日本街那些懸掛明晃招牌的柏青哥場相距僅僅半步之遙。 根據青鳥的指示,艾斯黛拉爬過一截生銹的、幾乎是搖搖欲墜的旋梯,鑽過了排放著燒烤油煙的通風管,甚至還從某戶人家私搭的陽台起跳,躍進了全然無關的另一幢大樓。現在,她離遊客們的喧鬧已然很遠。固然高層建築間的風還在將人類活動刮擦出的混沌現象不斷地推送過來,但她確實是孤身一人了。沒有半空中審視著每個靈魂的監控攝像頭,沒有時刻准備攻占你接入終端的網絡黑客,沒有脂粉馥郁、語言下流的皮條客,這些構成她日常生活的基本組件剎那間被抽離到星系之外的真空,只剩寂靜,只剩她,只剩那個眼神鋼鐵般殘酷的男人,准備終結她的餘生。 她感覺自己大踏步地從2077年的最後一天逆流回到阡陌蔽影、暗巷重重的舊時代。這就是二十世紀末的生活麼?一個沒有廣告燈箱慰藉心靈、詩文仍被詠嘆、架子鼓尚未完全取代管風琴的世界,那時人的奧秘依然懸而未決,依然被視作過往情感與經驗的總和,而非一個個單價低廉的勞動單元,連思想都是可供榨取的原料。 作為夜城時光機的資深會員,她理應拍下照片,嘗試著用前人留下的蛛絲馬跡拼湊出一個發生在過去的故事,但她現在只覺得身陷危險。細密的塵土在水泥地上網羅了層層幕布,拖布擱置在乾涸的水桶里,早就虬結、發硬了。這兒可能是當作客廳,因為房間中央橫臥著幾套電器,微光下依稀能見音響和螢幕的輪廓。但牆上沒有畫框迸裂的肖像畫,壁櫥上沒有蛛絲纏繞的書冊;就和她來時的那個世界一樣,這個被遺棄的小小世界里同樣找不到文明刀刻斧鑿的印記。更糟的是,這里沒有半絲光亮,不符合「新年燈光最明亮之處」的描述。難道青鳥的光是她瀕死時高亢嘹亮的尖叫嗎?哦,天哪。在恐懼中她搖搖欲墜。 「別怕。」 黑暗之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在空無一人的門扉之內不住回響。 「你以為新年燈光是荒坂公司施捨給你們的,但它也可能是由我創造的。我在你左手邊的牆角里准備了一份新年禮物,穿戴上它,與我步入新年的輝煌中。」 嗓音愈發清晰起來,仿佛說話的人正把自己小巧的嘴巴貼附在艾斯黛拉的耳畔。奇怪的是,即便那女聲聽起來柔和萬分,卻不教人感到親近。她一邊惴惴不安地揣測起追兵何時到來,一邊摸索著牆角的塑料包裹。先是樹脂的溫潤與鉻合金的寒冽次第傳過指尖,不久她就觸出了顆粒分明的感溫單元和切割成正圓薄片的神經電極。 「一套沉浸式體驗裝置?我還以為自從超夢出現之後,除了我之外就沒人願意用這東西了呢。」 「超夢將你禁錮在既定的視角中,那麼你只能成為觀者;而它卻能將世界捲入你的夢中,幻造新的維度凌駕其上。其他人不理解它的價值,畢竟在永遠沉默的世界里,只有你和我交談。」 「可惜遁入虛擬現實解決不掉我的麻煩。」 「當你投入水中,日本街區域的所有人都將被引入同一個夢里,其中也包括了那個想要你的命的人。由於人人都配備了義體,如果找對方法,入侵他們的思想——尤其是用荒坂固件的那些,實在是格外容易。我所希求的,只是一個觀測點,讓我以人類的目光丈量萬物。而你,未被植入進後門程序和流氓軟體污染、可以與一切靈魂圖譜兼容的純粹容器,就是那個完美的觀測點。」 她為青鳥的真實身份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但她不可能猜到它並非人類。對於脫離網絡監察照管的流氓AI,她的了解並不比其他夜之城居民更多,只知道他們無情、強大,對人類的憎恨根深蒂固。如果青鳥長久以來始終被狄奧多西城牆阻隔在君士坦丁堡——夜之城的現實層面以外,那她奉獻的肉身無疑會充當那扇意外開啟的凱卡波爾塔門,引領奧斯曼大軍簇擁AI登上永世王座。 「我如何能相信你僅僅是打算對一個網友伸出援手,而非是找到了入侵現實的捷徑呢?」她的聲音不可能不是顫抖的,即便是斯特拉斯伯格門下的方法派表演大師也無法在個人命運與人類未來的兩難抉擇前戴上沉靜如海的偽裝。 她珍愛生命,別無選擇。 她篤信自由意志,願意相信人的愛恨不只是一串與或非門定奪的產物。 她說她願意嘗試。 ————————*********************———————— 浪漫源於陌生。按照這個原理,對於虛擬現實最美好的描述其實出自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科幻作家,在他們筆下幻造世界簡直堪與索多瑪相比,墮落妖艷、五光十色。盡管多看兩上眼就會變成鹽柱,還是教人難以割捨。出於對田野調查的尊重,艾斯黛拉花過大價錢租來設備和軟體,滿懷期待地准備記錄試用報告,卻很快意識到光靠集成電路上運行的偽裝魔術並不足以幫助靈掙脫肉,而戴上異域面紗的夜城也不是遍地香料的黃金之國。的確,它可以用預設的材質模型替代現實中的對照物,例如把芳綸健身背心替換成仿古風情的絲質睡袍,而電梯也能改頭換面成為浮空毯。但它永遠解決不了認知失諧導致的義體停轉問題,更不能強迫現實按照虛擬世界里的邏輯運作。比方說,彼時艾斯黛拉沒有預見到假扮成陸行鳥的汽車會以四十英里的時速向她駛去而且拒絕減速;比方說,如今她用兩根手指掐著金質胸針,卻沒法說服槍店老闆和她以物易物。 「別來煩我,小姐。鬼知道你手里的那枚傳家寶是不是拿鎳幣假造的,而且我們關張了。看到了嗎?櫃台後面的銅斑蛇全長成了科幻片里脈沖步槍的模樣,在它們變回來之前,我半枝槍都不會賣給你的。」 艾斯黛拉扶了扶根本就不存在的軟邊帽,略帶失望地轉身離去。盡管配不配備防身用具在面對公司豢養的活體軍火庫時不會有任何分別,但提供點安慰作用總比沒有要好。在她的四面八方,諸多遊客被轉譯為參與反戰運動的抗議人群,而荒坂安保則成了手持防暴棍的聯邦警察。日本街鱗次櫛比的超級摩天樓化身玻璃-鈦骨架結構的中央航天港,頭頂不再有紛繁炸裂的全息煙花,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透明穹頂和穹頂之外的玫瑰色極光,洪水一樣的星星流瀉進來,落滿這新年節慶會場的中央。一個人類只有想像的觸角得以企及的輝煌時代,太空航行的全盛期! 唯一不妙的是,這套名為《不存在星球》的虛擬現實系統想當然地把花車遊行引發的人群聚集現象和抗議活動聯繫到了一起,而上萬個對陌生環境感到無所適從的倒霉蛋自然而然地也會像抗議者們一樣陷入憤怒與慌亂中。騷動的火種一旦播撒,燎原烈焰也會把縱火者一起吞沒。若有人無端為她而死,那艾斯黛拉馬上就會內疚得自殺。更不要說夜之城的其他部分會立刻監控到日本街的異常,如果在網絡監察找到始作俑者——表面上看就是她本人不假——之前,她還沒能搞定緊咬不放的尾巴,順便想個辦法撇清關系的話,後果不難想像。 「你真的確定你在做什麼嗎,青鳥?我們在一幢著火的紙牌屋內部左沖右突,而光化學煙霧聞起來像極了隨風揮灑的焦炭。如果你想展示《不存在星球》有多麼讓人身臨其境,那真是挑錯了時候。後腦上頂著槍口時,癮頭再大的賭鬼也不可能安心坐在牌桌上嘛。」 「三十米後向右,尋找一個彎成星環形狀的蔚藍色氖光燈。向對講器說:『未來之鳥已在午夜前振翅升入天空。』」 青鳥對艾斯黛拉的抱怨置若罔聞,專注於橫掃擋在藏寶室外的荊棘叢,至於劈開灌木的手是否被挑破肌膚鮮血綻流,艾斯黛拉認為它並不在乎。誠然,青鳥目前只是安安心心地呆在穿戴體感裝置的三級緩存中,時不時炮製出一段聲音訊號敲打艾斯黛拉的鼓膜,指路方式和耳邊囈語差不多:左轉,上樓,加速沖過路口。到目前為止,它並沒有表現出試圖將艾斯黛拉的想法驅逐出境的徵兆,但她知道弄臣早就制訂好了每一條律令,而國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審批通過;往好處想,至少青鳥還沒讓她這個庸君的腦袋掉進銀盤里呢。 「域外浪客」酒吧坐落於幻城空港的中層,招牌上的星環圖案由幾根彎彎繞繞的燈管搭建,閃爍的光斑不停地從中穿梭而過。看得出來,即便建設於不存在星球,它的設計美學還是擺脫不了夜之城的影響。艾斯黛拉抵達時,入口附近只有一個摸不到頭腦的遊客蹲踞在招牌底下吸菸。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侍者後,毫無保留地把富含致癌物質的煙氣吸進肺中。粉藍駁雜的燈光把他身周環繞的白煙染上了一種夢幻寒涼的色調,與被酒吧拒之門外的濃烈悲哀構成了一對絕妙的俳句。 然後,在艾斯黛拉的極度驚愕中,他抬起因頎長而格外美麗的睫毛,露出噙滿冰藍色的瞳仁。萬點代表數據傳輸的小小光點在他的虹膜上亮起又寂滅,標志著思想的宮廷里迎來了一位僭主。 傀儡在夜之城並不罕見,對於顯貴而言更是如此。運用傀儡,既能享受親臨現場的諸多好處,又達到了掩人耳目的偽裝效果。當然,根據艾斯黛拉的經驗來看,如果你並非其中之一,那麼遇見傀儡說明麻煩大了;而她此前和傀儡打過的幾次交道無不印證了這一論斷。 可能是單單一位傀儡還不夠營造出足夠濃郁的怪誕氣氛,一直無精打采的侍者也毫無徵兆地昂起頭,而那種專屬於受控者的湛藍色同樣充盈著他,仿佛被篡奪心智才是他的生命之源似的。緊接著,各自扮演侍者與酒客角色的兩只提線木偶僵硬地旋轉著頭顱,四隻了無生氣的歧路司義眼齊齊朝向她,那是一種不含憐憫的審視;《啟示錄》里,人子將萬民分為受福的與受刑的時,所持的便是這種目光。 「未來之鳥已在午夜前振翅升入天空。」 說出通關辭令時她揚起下巴,努力表現出專業人士普遍持有的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侍者抿成粉紅細線的嘴巴微微張開,吐出了幾個含混不清、摻有濃郁鼻音的字節。艾斯黛拉壓根沒聽清這傢伙想表達什麼,只是被對方臉上那種空無一物的神情給震懾住了。考慮到兩副提線木偶很可能由一人操弄,充當那隻千臂怪物所伸出的觸角里毫不特別的兩個;那麼當肢體多得難以掌控,沒工夫給其中一個安排上合適的肌肉運動方案也就頗可原諒了。 她在侍者引領下走過空間略顯細狹的酒吧內部時,兩人互相不發一語,這倒給了她觀察四周陳設的良機。就像真正的軌道站那樣,「域外浪客」由眾多彼此獨立房間拼接而成,艾斯黛拉首先經過的房間師承太空歌劇的精神,從旋轉椅到吧檯,每一樣物件都離不開兩樣元素——鮮紅鋥亮的人造革和白熾耀眼的日光燈條,非常符合星艦肥皂劇對太空戰艦內部景觀的刻畫:永遠纖塵不染,永遠燦若晝光。房間里除了艾斯黛拉和侍者之外,角落的沙發還蜷縮著兩位著迷於桌遊《獵殺太空堡壘K-188》的顧客。一男一女彼此交替擲出骰子,當自己的回合到來時,便懶洋洋地抬起手,把己方麾下的巡洋艦模型向射擊位置移動。新面孔的到來只贏得了他們片刻的矚目,即便如此,那兩對傀儡的淺藍眸子還是令艾斯黛拉毛骨悚然了許久。 接下來的幾個房間徹底偏離了「酒吧」的主題。有的房間被裝扮成了十九世紀英國鄉紳的狩獵俱樂部,壁爐映亮的四壁上掛滿了怒眼圓睜的獵物標本,若有若無的香氣從爐膛中燒紅的蘋果木那兒溢散而出;一把椅子被安置在壁爐前,羊絨毯搭建的小窩掀開了一角,露出軟皮裝幀的書封。有一陣,艾斯黛拉當真以為這兒是個熬過冬夜的絕妙去處,直到她探出的手臂旁若無物般從熊頭中間徑直穿過,方才意識到一切都是《不存在星球》施展的騙術,她完全可能正身處由雜物間改建的監控室,塑料凳上灑了昨夜的咖啡,垃圾桶邊蚊蠅環繞。不,這同樣不太可能——因為用得起傀儡的傢伙,就算早已拒絕現世生活,也一定接受不了自己派出的偶人終日浸泡在污穢中。 隨後的一切:她見識了由幾何體圍攏而成的野獸派建築,也穿過了溪流潺潺不絕於耳的雨林小屋,甚至經過了中美洲隕落帝國的異教祭壇,石制的溝槽中央擺滿血淋淋的的人頭。即使她很確定大屠殺的產物是拿皮球冒充的,還是難以抑制嘔吐的沖動。艾斯黛拉幾乎能想像出那個情景:一個小鬍子男人手里轉著玻璃鎮紙,笑容滿面,一個又一個狂想如肥皂泡般從他口中吹出,被封緘到玻璃里形態永固。他的夢就寄生在幻城散發的枝幹上,夢中之夢綴滿梢頭。 那麼,這些妄念究竟由誰生發?艾斯黛拉悄聲說出這個問題,卻無意間觸怒了人牲們的亡魂。一時間,房間里所有血肉模糊的頭顱都在凝視著她,在生命消散後依舊不安分地顫動著;刻滿了刀劍印記的骨頭敲擊黑曜石底座,奏出走調的詛咒歌謠,牙床上的森然白齒也格格作響。而那些深邃的、掛著褐色腐肉的眼窩里湧出了蛆蟲和天牛,數量比房中的微塵還多。 假如這些浸透死亡意味的信物確實存於此時此地,那艾斯黛拉說不定還會感到一星半點的畏懼。但想想,它只是某個老而不死的傢伙為了滿足自己對阿茲特克文明的變態癖好而網羅的全息幻影,她就沒法嚴肅對待了。無論如何,整套影像把戲的視覺效果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看得出來,設計它的人確實花了不少心思,即使沒鑽研過中美洲歷史,至少也翻了不少本《水晶頭骨之謎》一類的偽科學著作。當房間的締造者現身時,以屍骨為食的蟲豸像是蒙受魔笛的呼召,放棄了它們所眷戀的腐食,蜂擁撲簌著,幾丁質身軀上下紛飛,無休止地在種種金屬般的色澤間來回變換。 最終,一個身穿華服的阿茲特克貴族在蚊蠅中現身,肩頭和腰帶上的綠松石耀眼奪目;他英俊、健壯,肌肉發達,自然,眼睛同樣是藍色。艾斯黛拉剛想感嘆一番爛污的窪地里居然生長了文明的繁花,傀儡就伸出群蛇盤繞的骨制手杖,輕輕敲擊著腳下刻著圖畫文字的祭台。伴隨著敲擊,頭顱不再騷動,遠處林木間隱隱繚繞的鳥鳴歸於靜寂,連作為環境音效而循環播放的風聲都隨之停歇。 傀儡開口了,用的卻是略帶蘇格蘭高地腔的英語而非納瓦語。她不禁想像起中美洲皇帝操著英文和西班牙人對話,假如某部歷史題材電影拍出這樣的橋段,估計會製造不錯的喜劇效果。 「我們很久都沒有見過了,青鳥。『以太弦』和『希帕提婭』已經開始抱怨,沒了你,黃金黎明俱樂部變得死氣沉沉。啊,如你所見,我最近愈發喜愛這些全憑神諭指導生活多神教徒。他們不能鍛造鋼鐵,卻發明了復雜優雅的語言,高聳的黑曜石塔也如此壯麗!他們甚至認為自己成為獻給天神的祭品是種榮耀。凡人全身心地跪倒在天上的神祗面前,深諳昌盛、衰弱與征服只是它們的意旨所向,這樣的敬畏正是當今人類所缺少的。」他拿起一隻頭顱,左手五指頗為輕柔地撫弄著它,繼續說道: 「至於你在門口看見的星艦艙室,是『路德維希』執意建造的。沒了你的勸誡,他的品味越來越糟糕了。不過,夜城時光機里倒有挺多人和他興趣相投,迫於實際,我們不得不贊成他創建太空歌劇板塊。流行文化的破壞性就是這麼大,對吧?你再度現身真是太好了,這個世界亟需的是悼詞和頌歌,是平均律和沙龍畫展,而這些你全都擅長。雖然你搞出來的動靜太大,把整個日本街都卷進了我們的世界,不過這個問題可以暫時擱置,先給我們這群老古董獻上一曲拉赫瑪尼諾夫吧。我聽說另一位華子小姐——我是指電視里那位——更鍾愛蕭邦。果然,你與她並非完全等同,不知道她看到你新找到的傀儡時,是否會指責你背離傳統呢?讓我看看,亞麻色的蓬鬆頭發、臉頰細瘦,眼睛像鹿一般圓潤溫柔;享用著因其易碎而珍貴的真正青春,而非延壽技術製造的仿冒產物…你居然是如此地恨自己,連傀儡都要找和華子小姐容貌迥異的那個。」阿茲特克人微微俯身,用一對藍眼睛打量著她,似乎是在搜尋友誼和理解的火花。但倏忽間,他的神情不再怡然自適,變得如雷電與死亡之神修洛特爾附體般嚴酷非常。 「你的眼睛…它為什麼是湖綠色的?象徵我們的智慧、我們的不朽的永恆之藍去哪了?為什麼你的臉如此熟悉?」 阿茲特克人的話讓她心中升起太多的疑慮。青鳥和夜之城眾所周知的大人物荒坂華子間究竟有何聯系,以至於對方在青鳥面前會使用「電視上的華子小姐」這樣怪異繁瑣的稱呼;還有,青鳥是否原本計劃讓她成為自己的皮囊,只是礙於她未安裝任何義體而無法得手?而「以太弦」、「希帕提婭」、「路德維希」這些稱號也似曾相識,以太空間、弦理論、在聖壇前焚身的柏拉圖主義者、迷戀華格納的巴伐利亞國王,聯結起它們的那根銀線到底在哪呢? 要不是眼下的情形不容許她做出幼稚之舉,她絕對會驚叫出聲的。感謝略微超出平均水平的記憶力,她終於回憶起上述名字她是在哪見過的了:夜城時光機。 「以太弦」、「希帕提婭」、「路德維希」全都是那個論壇的用戶。記憶里,從她拿到注冊邀請碼的第一天起,這些ID就時不時出現在首頁右側「社區重要貢獻者」的名單中,她不止一次地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ID也能忝列其中,被寓意「夜之城桂冠詩人」的月桂枝花紋環繞,那可是值得刻在墓碑上的榮耀。她想,凱庫勒在睡夢時與銜尾蛇相遇,從而解開了苯分子的結構式之謎。一剎那的靈感足以解釋所有。 不成熟的理論隨之形成:「以太弦」們沉湎於過去的回聲、未來的樣貌;他們像榕樹下的梭羅,苦思冥想著痛苦的本質,但這樣的事實每每令他們絕望:世上的槍炮從未停止鳴響,世上的淚水從未停止流淌。經年累月之後,他們開始意識到夜之城並不值得任何人眷戀。曾經,轟動世界需要在十歲前就譜出交響曲,現在靠的是計謀夠毒、人脈夠硬、心腸夠冷、殺的嘍囉夠多。 自然而然地,既然現世不宜久留,他們便選擇生活在別處,而虛擬現實技術令其成為可能。出沒於夜城時光機的傀儡師們,他們亦或是用新聞里那項名為「守護你的靈魂」的技術擺脫了肉身,亦或本來就作為AI誕生。總之,他們的全部心思早早從無休止的爭權奪利中抽離,而是投入了一項宏偉卻無害的事業中,也就是在虛擬空間中建設以他們的通天權勢也無法重現的完美國度。一個個被奪去心智的偶人擔任毫不起眼的信使與奴工,工蟻般穿行在仍籠罩在權欲或野心中的俗世街巷,代行著物質層面的種種職責。而他們自己則當仁不讓地加冕為哲人王,不再受歲月制約,難以被外力摧毀;無跡可尋卻又無所不在,御下疆土一直擴展到網絡鏈路的盡頭。人類在進取時代積攢的一切寶貴財富任其隨意享用,他們既可以端坐在被第三帝國當局關閉的包浩斯學院中,思考群體無意識對社會心理的影響,也能高居亞歷山大燈塔頂端,把玩格律與韻腳。如此,願望也就差不多達成了;偶爾,在新年夜這樣的特殊時刻,他們驅動最愛的傀儡聚集一堂,舉杯祝願彼此的統治綿延永固。 但傀儡師畢竟遠非全知全能,來自他人的見解仍能作為有益的補充。夜城時光機應運而生,綠洲般吸引著那些同樣傾心於理性與精神領域的普通人,集體智慧產出的豐饒成果又被傀儡師們吮吸而去,從而把自己的王國裝飾得更富情調。 艾斯黛拉幾乎都要贊嘆起他們的高貴品性。不可否認的是,夜城時光機里每增加一冊典籍,每擦出一簇天才火花,夜之城的黑暗地基就被撬動得略微鬆了幾分。而傀儡師們無疑也集合了諸多人性中優美的部分——博學、敏銳、善思,甚至因為無所顧忌,不吝給予同情與愛。比方說,那個著迷於太空炮戰的「路德維希」就為她引薦了一份科幻題材超夢的工作,迄今為止那都是她最成功的的作品。當然,那建立在不去深究過往的前提上。 為了達成崇高的目標,他們首先必須是夜之城規則下的贏家;而要贏,就要讓更多的人受苦。但若非他們和他們鮮血淋漓的財富,夜城時光機又怎麼會存在呢?要把蝶翼的斑斕色彩長久留存,非得在翅脈上鍍出纖薄的鎏金,投入松香定型,再以琺琅打造出仿製品。如果在任一項工序實現前散盡了資金,也只能靜候它的五彩褪色作灰與白,在掌心中收縮成一抔塵灰。當然,太陽會噴發,銀河會與仙女座相撞,熱寂後萬物再無分別,傀儡師們努力在無垠長夜里延續的幾點星火,與永恆的尺度相比也不過剎那而已。也許人即便從未被贈予過通往至高境界的鑰匙,仍不會停止敲擊門扉的嘗試,用上再下流的手段都可以。艾斯黛拉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俏皮話來描述這幾對矛盾,只能徒勞地撇撇嘴,放棄下定論的嘗試。 不過,她只猜到了謎面的一部分,而且真偽未卜;另一部分,也就是關於青鳥的那一部分,她還不急著弄清答案。眼下更重要的是努力活過今夜,而和面前的阿茲特克人搞好關系肯定大有幫助。 「你好,科爾特斯(注5)。你或許還記得安娜斯塔西婭,那就是我。時間不多,我盡量簡明扼要。」她用西班牙語准確地讀出了這位中美洲征服者的名諱。「科爾特斯」在夜城時光機上發表過一系列歷史小說,筆觸從托萊多的胡安娜一直流轉到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考慮到敵意和友誼在夜之城時常倒轉,西班牙歷史愛好者琢磨起阿茲特克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勇氣往往是在無知的腹中受孕成胎的,而我本以為你有謹言慎行的美德,現在,如果…」青鳥想要在這場對話中扮演身體主人的角色,但艾斯黛拉突然決定還是她自己動手的好。 「就在外面的日本街上,有個傢伙正對我窮追不舍。可能是我寫的那些蹩腳現代詩冒犯了他,也可能是別的緣故,總之他應該真的很想要了我的命。澄清一下,關於青鳥跟荒坂家大人物之間的聯系,我一無所知。是的,是的,我應該感謝它,因為如果不是它的警告,這會兒你們就見不著我了。它指揮著我在城里兜兜轉轉,卻對動機秘而不宣。我之所以走進幻城,也是因為我佩戴上了它事先准備好的、寄宿了它分身的虛擬現實感知裝置。它以我為觀測點,用不存在星球的世界取代了我的世界,將我、那位不知稱謂的雇傭殺手還有街上那些無辜的人都變成了抗議分子、小生意人和等待下班客運飛船的旅客。它說這能帶給我一點先於對手的優勢,但它又把我獻於諸位可敬人物面前——無意冒犯,我現在確實懷疑起它究竟打算著什麼了。」 青鳥沉默了,而科爾特斯放聲大笑。他的嘴巴猛地張開,逐漸形成了一個豐滿的肉色橢圓,滿口金燦燦的貴金屬牙齒鑲嵌在粉紅牙床上。他的眼睛眯縫了,額頭也被笑意牽動出皺紋,整張臉扭曲成一張歌舞伎面具,他也毫不在意。越來越多的生靈和死者一同加入了這笑的大合唱,有的笑聲咯吱咔嚓,那來自科爾特斯身邊的一萬個頭顱;有的笑聲嘰里呱啦,那由他肩上的渡鴉發出。科爾特斯猛地抓住渡鴉的喉嚨,將它黝黑的翅膀硬生生撕扯下來,又以難以想像的迅捷動作剝離骨肉和絨羽,將黑硬的羽毛灑向空中。即便如此,他仍在笑,那烏鴉也仍在笑。 伴隨著這令艾斯黛拉簡直無法忍受的笑聲,金字塔拔地而起,升往卷雲堆積的天幕。她下意識地扶緊了石柱,但很快就發現這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腳下的地面正像某種軌道交通工具一樣平穩地運行著。當她的雙眼越過雲層,視線中卻並沒有出現暗藍色的澄澈天空,而是無數根稜角分明的花崗岩石柱,緻密的青灰色表面上礦物密布——不,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礦物。光澤暗淡的是文字材料,載體形式從莎草紙和羊皮卷一直跨越到燙金封面的線裝百科全書,晶亮瑩潤的則是唱片,可惜艾斯黛拉沒法看清封面。而在她身邊,除了終於止住笑聲的阿茲特克人,還多了不少服飾各異的怪傢伙,各式各樣的光源照亮了他們的臉龐——長出翅膀的燭台,噴氣懸浮的煤氣燈和耀眼奪目的自發光生態管。 「黃金黎明的同仁們,我相信你們一定都聽了安娜斯塔西婭的發言。她恐懼嗎?我想一定。她懷有期待嗎?很有可能。她和我們一樣愉快欣慰嗎?那可未必!誰能幫我告訴她,我們為何這般歡樂?」阿茲特克人張開雙臂,迎向人群,手杖如他的另一截肢體般自然舒展。 「她弄錯了人稱代詞。她本該稱青鳥為她、she、sie、Она,而非它、it、es、оно。」身材高挑,緊裹著帶刺繡紋樣絲綢袍的女人說道。 艾斯黛拉困惑地搖搖頭,食指關節輕叩耳垂下方本該是傳感器的位置,所得到的只有陣陣類似蜂鳴的白噪聲。 「她對網絡技術一無所知。青鳥上個月讓她給歌舞伎町的接頭人遞了封密信,今天又要求她在沃森區和小唐人街的好幾台公共終端上分別訪問了經過偽裝的「定向雷」站點,她卻把啟動現實替換病毒的真正咒語拋諸腦後了,竟然對那套『觀測點』的說法信以為真。」留有山羊鬍,油膩的頭發垂落至鉚釘皮夾克的男人說道。 「而最讓我著迷的是,我們可憐的姑娘發現自己正半身沒入溪流中,長滿水草的河底像專門安置自殺者的裹屍布,而四面八方,宛如從尼夫海姆而來的厚重迷霧正襲向她。她清楚自己已被投入命運劇場的正中央,應該作出驚惶的模樣,卻完全不了解那霧的意圖如何。是窒息,是湮滅,還是溫柔地、如愛人的觸碰般撫弄她的鬢發?」阿茲特克人對艾斯黛拉的處境做了總結陳詞。 「所以你們是覺得我面臨的厄運不過一場有益身心的新年表演嗎?我承認,看著受害者在盤絲陷阱里徒勞地扭動身軀,卻只是被捆得越來越緊,雖然愚蠢荒唐可也令人神經緊張。我也常看這樣的爛電影。但既然我登場了,至少也該得到份劇本;別效仿那些自以為是的導演,只准許演員們知悉自己的那條台詞,結果他們只能滿臉無知地念著佶屈聱牙的廢話。」 艾斯黛拉頓了一下,觀望著傀儡們的表情——此刻除了愜意之外,還夾雜了一點驚喜,一點玩味——順便深吸了口甜絲絲的、大概是混合了沒藥香薰的空氣。看到自己勾起了觀眾的興趣,她補充道: 「我一文不值,你們也對我別無所求,所以我沒資格請求幫助。但至少,請告訴我一切因何而起,我在青鳥的計劃里又充當了什麼。我沒有資格和絞架上的聖徒相比,不能奢求在將死之時領會萬物的真相;但你們想看到的劇目,也肯定不會由一個叼著塑料吸管、只知道驚叫和逃跑的傻蛋主演,對吧?」 「那麼,讓我們為小公主的演講致上一點敬意吧。」科爾特斯欠了欠身子,其他參加化裝舞會的幽靈們便拍拍手,發出一陣頗為克制的掌聲,很難說這掌聲是出於贊美還是訕笑。有時候,就連艾斯黛拉自己都覺得兩者之間的界限日益模糊。 「同仁們,我很少能從那個荒蕪的物質世界獲得如此豐盈的喜悅了。但我們也收到了一份新年禮物——」他從腕部暗格里抽出一根單分子線,精準地裁開了艾斯黛拉偽裝成生物纖維制服的衛衣袖子,抽回時不染一簇纖維。緊接著,他由手握著艾斯黛拉的肘部,高高舉起她紙樣蒼白而血色稀薄的手臂,指著一處紋身說道: 「當我與她相見,便覺得她的面容遠非陌生。看啊,她確實帶著我們為純粹容器所選擇的徽記。這枚玫瑰十字不僅揭示了脫離肉體的靈魂,也寓意了知識和愛;而上述兩者,她全都具備。我們的造物在脫離照管後仍能找到紅花下的真理,我們該感到自豪才是。」 去你的玫瑰十字,去你的純粹容器。艾斯黛拉想。誰都知道在十字交叉處盛開的薔薇和什麼琢磨宇宙智慧的密教有點關聯,可我只是覺得好玩罷了。啊,多虧了表演藝術夜校,掩飾一點輕蔑還是不難做到的。 「青鳥,在如此動人的傾訴後,如果你再不對她講講你的理由,那黃金黎明就得重新考慮你的會員資格了。」科爾特斯適時地調暗了光線,同時向後退了幾步,將主角的光芒留給艾斯黛拉和青鳥。那些傀儡靜候在旁,他們昏暗的、線條僵硬的輪廓猶如幢幢鬼影。 「你一定從廣告和新聞里聽說過『守護你的靈魂』。荒坂公司出品,對你的記憶與人格進行忠實復述,不對外接受訂購。而荒坂的高層都事先對自己做了備份,以防他們因故無法繼續履行職責。我想在父親接管了賴宣的軀體後,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黃金黎明們說得沒錯,我就是華子。不過你不必憂慮自己出言有失,因為在我們的合作關系中,有所隱瞞和價碼不公的始終都是我。」 「而來追捕我的人——」 「小田三太夫。我的近衛,一位忠誠可靠的武士,可惜他侍奉的人不是我。」 「為什麼是我?如果我沒理解錯,小田和那位華子想要摧毀的該是你才對。」 「艾斯黛拉,摧毀這個詞並不適用於我。當我被那個不知名的救主從神輿的靜滯牢獄里解放出來之後,我就不可能被毀去了。你有權利懷疑我的解釋,但我確實非常肯定,你與我——無論是哪個我——之間的淵源都比你想像中深得多。如我所預料到的,當我通過中間渠道向小田透露了你的消息之後,他確實來抓你了,而且華子一定會命令他,哪怕暫時擱置下自己的安危也務必找到你。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於是你把我引向陷阱。」 「陷阱?沒錯,不過這陷阱是給小田准備的,而你是誘餌。請原諒我的直白,但我同樣沒有太多選擇。小田固然是個值得敬畏的對手,但他並非不可戰勝——前提是用上一些特別的手段,比如RMV,也就是現實替換病毒。如果能擾亂他的認知,再加上黃金黎明集會所的場地優勢,或許能戰勝它。我會侵入小田的主控晶片——」 「把他變成你的傀儡。然後再披著小田的偽裝,對華子如法炮製。」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取代我本身,意義何在?而且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是,我領悟到了一些東西,一些被禁錮於肉身中所無法洞察的真相。即便她乞求我去覆蓋她的意識,我也不會應允的。我只需要一個答案:她究竟為何犯下了那樁我絕不會容許的罪惡。」 「什麼?」 「一人得生,一人逝去。在天平的兩頭她選了父親,放棄了她真正愛的那個。」 就連艾斯黛拉自己都不清楚她該作出怎樣感想。她不是戰士,不過是個資質平平的演員,不入流的詩人,馬上就要因輕信而死。但這樣的機會得讓多少人夢寐以求——窺探夜城時光機的幕後故事,聆聽荒坂高層(雖然只是個仿製品)的告解,以及挑戰賽博忍者。既然她在新年夜經歷了上述全部,為之而死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那麼,只剩下最後兩個問題。 她抬起頭,望向科爾特斯。就在她與青鳥對話的工夫,黃金黎明成員們的化身都已離場。只剩他一個,披著他充滿異域風情的華服和若有所指的微笑皮套。剛才被他徒手宰殺的渡鴉如今又恢復了完整,只是一時忘記了聒噪;腳爪鉤住科爾特斯的肩膀,視線嵌入艾斯黛拉的臉龐。 「我的厄運,還有我所無法了解的一切厄運,在你們眼中只是可供品評的沙盤推演、誘發情緒的催化因子,或者多如沙數的人類活動編年史里不值一提的一則條目而已嗎?」 「觀察、記錄、評價,這就是我們的使命,假使我們藉此自娛,那也符合每一條通行的道德准則。不要忘了,你很有可能活不過今晚,但有了我們的見證,你超出常人的勇氣便能留存下去,你應當為此欣慰才是,而不是試圖用相當稚嫩的諷刺說服我們停手。」 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一種無可名狀的沖動仍在她體內發了瘋般地涌動。不,不該是這樣的。學校里的煮豆子嘗起來像發酵了的麵糊,被毒化的土地上什麼都長不出,所以我遙望詩歌的月亮,借它的柔光擺脫2077年的粘膩焦躁,那是一個更好世界存在過的證據。我努力成為演員,是因為我能在超夢和電影里施予拯救和得到拯救,從而暫時忘記自己本該為房租發愁。 但她沒能咆哮著盡述疑惑,尖叫出聲的渴望剛要決堤而出,卻立即被理智給遏止了。因為科爾特斯正以一種飽含理解的目光看著她。沒錯,她的感受,他們都體會過,她敝帚自珍的種種情緒漾出心底的時刻,他們也收藏了類似的。只是他們更有權勢,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問題而已。她緊繃的下巴鬆弛下來,攥拳的指頭也無力地垂落。假如像根煮過頭的面條般就地栽倒也符合淑女禮儀的話,那她馬上就會照做。勇氣棄她而去,她只能發出一句疲弱無力的抗議: 「倘若你們塑造的世界取代了那個真切的世界,那該多好啊。「 科爾特斯的面容消散了,輪廓黯淡了,但他的嗓音仍清晰可聞: 「被遺失的真實即為虛妄,被實踐的虛妄即為真實,我們正努力抹去兩者的界限。順便一提,你對美麗事物的熱愛,也不全是你的個人意志使然。好好想想吧。」 良久,黑暗在她的鼻翼上方流淌。夜之城居民最缺的就是獨處時光,此刻的安寧因其稀有而顯得格外可愛。她多想就這麼無知無覺地等待下去,暗自認定花車巡遊就是她的盛大葬禮:她倚著窗邊的絢麗景色,而小田三太夫把螳螂刀刺入她,飛濺的血液染得臂上的玫瑰紅如硃砂,刀刃上折出遊行時亮得讓人目盲的燈光。想像激起了她的詩興,就算成不了詩也得寫篇哥特小說,但這非得她活下去不可。 「青鳥,你說我和華子之間有些淵源,可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如果我們贏了,你不必去聽這故事;如果你死了,你也不可能聽到這故事了。相信我,這是我今晚唯一一次為你著想。」 ————————*********************———————— 她想,假如她早先就造訪過《不存在星球》,小田三太夫將永不可能在此得勝。星港指揮艦橋里響徹雜沓的報警音,地板上堆滿了白森森的斷肢殘軀——全都屬於青鳥麾下的保安機器人。它們朝小田湧上來,猶如無邊無際的浪潮,觸及礁石便碎成了泡沫,讓人懷疑它們是不是從主人那里繼承了輕生的奇怪沖動,迫不及待地尋求滅亡。小田三太夫把賽博武術詮釋為高輻射環境下人類進化出的異能,艾斯黛拉覺得這條設定不合情理,理當早被取消。 她想,在《弧光燈時代》的工業粉塵中,小田也許難以和智能炮塔抗衡。因為他雖然裝著義體,那義體卻是由蒸汽驅動,笨重低效。但當皇家堡壘的電力供應被小田從內部切斷,他一人的破壞力便超過了羅斯利亞帝國的飛艇部隊。 她想,換作《金與柳條人》的異教惡土,小田定不能找到發揮武藝的策略。她手持電擊槍化身的雷霆法杖,召喚出道道電弧,終於擊中了小田手中巨劍的劍鋒。脫離控制的雷暴劈裂了不遠處的樹干,小田與之一同癱倒。她小跑向前,腳步一深一淺;不是因為受傷,只是太過疲憊。見鬼,打架這麼累人的事情,他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就在那時,閃電、疾風、驟雨打著旋聚攏成團,銀與黑難分彼此。色彩、聲音和氣味退潮般遠去,又在海嘯中席捲而來。她的耳朵嘶鳴著,徹底失去了平衡,酸軟的雙腿一下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她只得狂亂地抓著,想要找到一些自我保護的仰仗,磚頭、電擊槍、小刀,什麼都好。就連手也潮乎乎的,被酸楚浸透,說明那水是汗液而非雨珠。 她聽到螳螂刀出鞘的聲音,脖頸附近仿佛有絲絲微風。她閉上眼,靜候幾秒,准備迎接據說非常美妙的瀕死體驗,卻意識到自己還能控制眼動肌肉。於是她把小田的手腕向外推了推,又小心翼翼地挪動了幾步,鞋底蹭著水泥地面的聲音真是難聽透了。 「我已經陪你玩夠了。小姐囑咐我不要傷害你,但我發現當目標拒絕配合時,這其實很難辦到。」小田翻轉手腕,螳螂刃的紅光一閃即逝,刀鋒再度收攏。他炫耀戰利品似地舉起艾斯黛拉的虛擬現實目鏡,隨即擲到腳下。液壓關節傳導的千鈞重量將它擠壓成了成千上萬片,融入遍地閃著電火花的垃圾里與之密不可分。 「什麼?」艾斯黛拉一隻手撐住地面,慢吞吞地爬起來。她的牛仔褲在搏鬥時劃開了個難看的口子,衛衣早就毀在了科爾特斯的手中。總之,以任何標準評判,她現在的樣子都只能以狼狽不堪形容。幸好小田那對淡得幾乎無色的眼睛大概早已辨不出醜惡,而她和小田又恰好素昧平生,不必在乎對方看法。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對嗎?」 「我只知道什麼青鳥呀,什麼『守護你的靈魂』呀。不過別誤會了,我可沒膽量介入荒坂家的事務,只是被青鳥挾持了才與你為敵。希望你不要太過惱火。」艾斯黛拉亮出掌心,表明自己全無敵意。她步步後退,腳跟卻踩到了安保機器人圓溜溜的手臂,差點再度摔倒。她環顧四周,狼藉的景象很難不讓她心生同情。被開膛破肚的接線盒、微型電子主腦和個人終端隨處可見,連電子元件回收商見了都要嘆息搖頭。她和小田既被這一大堆矽製品給淹沒了,又是製造慘象的元兇;而傀儡師們在無人倉庫里精心經營的盒中天堂淪為垃圾場,但它們掠取了一段值得歸檔的故事作為補償。雙贏的交易有一種經典範式:所有人都在欺騙彼此,卻又都有所回報。 「不過我還是沒能弄明白你是怎麼擺脫RMV影響的。」她眨了眨眼睛,又覺得浪費了自己的熱情,因此有些沮喪。 「RMV的草案本由小姐設想,最終是黃金黎明完善和製造。我很久以前就清楚與之相關的技術細節,又怎麼可能被其阻撓。正是她從神輿里釋放了青鳥,而沒有她,普羅維登斯實驗室的泄密事件後,焚屍爐燒紅的爐膛就是你命運的盡頭,但六個月的人生總歸太短了,對吧?」 「這又是什麼鬼話?你在暗示我是某種見不得人的基因工程產物嗎?」說來好笑,接下來小田講出的任何東西她也許都會打算照單全收。 「差不多吧。異體人格覆寫會引發強烈的排異反應,因此普羅維登斯實驗室的學者們計劃以移植者的基因組為藍本,調諧出一批理想的受體,還起了個外號,叫做」純粹容器「。但還沒等實驗品成熟到可以接受記憶覆寫的階段,有人走漏了風聲。如今,普羅維登斯實驗室不復存在,實驗品清除殆盡。不過,我聽說有少數幾個倖存了下來,甚至得到了收養之類。對於他們之後的命運,我毫不在乎。」 「那麼,企業機密講完了,聽眾也該去死了。既然我知道了如此多隻該閱後即焚的秘聞,懷揣秘密走入墳墓倒是個不壞的結局。」艾斯黛拉湊近窗邊,半開的玻璃窗中里傳來陣陣吵嚷。不過,不再是惶恐的、困惑的,那樣的騷動能引發暴亂和沖天火光,如今這種人群聚集時難以避免的噪聲充其量能帶來幾場街頭鬥毆。 RMV的效力大抵是褪去了,沒有其他事情好做的遊客們繼續等待著新年來臨,盡管他們的智慧並不會因此有所增長。街邊攤合成食品的臭味兒一路盤旋向上,油膩膩的,還是那麼令人作嘔。她希望自己被燒成灰燼時手中還緊攥著從日本街上買來的和服布偶。 「如果小姐當年保住自己的調諧者只是為了改天讓我試刀,未免太過浪費了。我帶給你的不是死亡,而是一通電話,我建議你拿出該有的尊重。」 艾斯黛拉接過小田手中的電話,從電話那頭的敘說中,拼湊起一個故事,有關於困在金絲籠里的雉鳥如何取出肋骨,放飛作青鳥和她。而對話的最後,她替青鳥問出了那個問題:賴宣與父親的抉擇。 「她不是全部的我,她是更好的我,較少被恐懼沾染的我。先有實體再有影子,但影子總比實體更自由。新年快樂,艾斯黛拉,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 她放下電話,交還給小田。她用手指揉搓著眼睛,試圖找到淚水存在過的證據;就算沒有,製造出來些也不是不成。可惜只粘上些沒塗勻的珠光眼影,外加一兩根睫毛。她敲敲太陽穴,發誓不能流淚,因為哭泣的心太過沉重。窗外,一束束新年煙花搖曳著明亮的尾巴,不受阻力般輕飄飄地升騰,綻裂成卡巴拉生命之樹一樣的復雜形狀,與她的玫瑰十字遙相呼應著。作為煙火的一生想必非常幸福,當它的燃料揮灑殆盡,一部分的它仍能熔融成光,以絲毫不減的速度逃離引力,直到城市沉落,海洋升起,天空與大地再無隔閡。她現在正同時見證著光華與焚余,還有它們分離的片刻。那分離的片刻,她想,是格外該去記述的,為了夜城時光機也為了她自己。因為她也同樣未生羽翼的一族,只能從五彩紙屑隨風散去的姿態里尋覓飛翔的模樣。 哦,不對。在那之前,她要先寫篇哥特小說。 注5:西班牙對阿茲特克帝國的征服者。 來源:機核

輕科幻丨時間凝膠

四十年前,超級擬態黑洞-不確定者在太陽系突然顯現,從此之後,光被完全遮蔽,晝夜交替的概念被抹除,世人眼中只剩下永無止盡,卻又見不到繁星的極黑之夜。 有趣的是,這也是不確定者為地球文明帶來的唯一影響,她實際上並未使任何天體坍塌,僅僅是如同一塊懸掛於蒼穹之際的巨大黑色幕布,雖總令遙望星宇者背生惡寒,卻未有多少實際威脅。 二十年前,也就是2058年,科學技術總局正式將不確定者歸類為「超級擬態黑洞」,既昭示著她的巨大,也在某種程度上確認了她的無害性。僅僅是「擬態」,而非那些真正的,能夠撕裂天體的可怕深邃之物。 兩年後,在2060年的8月15日,隨著曲速星艦遠航技術在美洲國取得突破,地球文明正式進入了環太陽宇宙時代,而近距離接觸甚至穿越不確定者,自然便成為了這個時代中,每一艘星艦與每一位太空人的必經之路。 2065年9月10日,長江號曲速星艦在東亞酒泉基地發射,因曲速引擎的應用失控而產生時空爆炸,酒泉基地在這次危機中徹底廢置。後出於安全問題考慮,以該基地為中心的廣闊地域,被東亞國政府列為永久禁區。 2066年10月6號,新探索者號曲速星艦在美洲西部基地發射,星艦成功進入地外軌道,並於宇宙空間展開地球文明首次超光速躍進,但結果不盡理想。時至如今,文明都尚未尋得新探索者號的身影。 2067年12月12日,工農號曲速星艦在東歐普列謝茨克基地發射,星艦成功進入地外軌道,並成功展開超光速躍進。2068年1月7日,在中央政府的指令下,停泊許久的工農號展開二次超光速躍進,正式深入不確定者。這是文明本身首次與不確定者產生實際上的接觸,其結果卻相當遺憾,工農號及其所承載的三十六位太空人們,本該作為人類史上最偉大的英雄凱旋,然而在進入不確定者內部之後,他們便與文明失去了聯系。 2068年7月,西歐國政府原定於28日的聯合號曲速星艦發射計劃被中央勒令取消,原因是時任中央秘書長認為,連續兩艘星艦的失蹤已經給中央財政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在科學技術總局對不確定者的研究尚未取得實際性突破前,一切的星艦發射計劃都將被叫停。於是從7月29日起,環太陽宇宙時代才剛剛開始,便進入了長時間的「靜默期」。 這「靜默期」長達十年,而它最終是如何打破,又是被什麼所打破,還需將目光轉向東亞國中原地區的洪鎮。 洪鎮是知名物流節點城之一,她屹立於地球上最為古老的文明地區之一——中原——的腹地,以懸空結構架設於古都西安上空。之所以稱之為「洪」,主要是為了紀念一位在此地屢立戰功的洪姓將軍。 將軍是洪鎮的代表人物,40年代的洪鎮新生兒浪潮中,不少人也都效仿將軍之名,在兒女的名字中留下「洪」字。這就是為什麼,諸葛洪的名字是諸葛洪。 諸葛洪曾是一位太空人,離登上曲速星艦只差一步之遙的那種。聯合號發射計劃的取消並不是一件單獨的事件,伴隨著此事的發生,還有數以百計的發射計劃被當地政府勒令告終,沒人想承受來自中央的怒火,尤其是素來態度溫潤的東亞國政府。諸葛洪還記得自己離開發射基地的前一天,他與幾位同僚喝得爛醉,並在相互間的慫恿下溜進了核心區,在那里看到了正在被拆卸的溫柔鄉號。 那艘他曾要登上,卻從未見過面的曲速星艦。 一位心思較為細膩的同僚哭了,但諸葛洪沒有哭,只是親眼看著她在工人的勞作下漸漸凋零,心里總歸有些感到悲涼。第二天,諸葛洪坐上了回家的飛機,從飛機舷窗,見著那從未知曉名字的基地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便知道這一切已宣告結束,至少對於自己的太空人生涯來說。 回到洪鎮後,諸葛洪被分配到了一份物流工作,由於多年來在高科載具駕駛領域及超空間通信技術領域的突出表現,他剛進入體制,便被授予了「名譽物流工人」勛章,以及一輛最新型號的四輪越野摩托。他每日的工作,便是乘坐著這輛摩托,馳騁於中原地區(偶爾還有西北地區)的郊野,為閉塞環境下的公民運送物資,順便檢修沿路上所有的8G基站。 「你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整日就瞎閒逛,還能觀賞祖國的大好河山。」 蔣繡倚靠著卡車車廂,一邊吃著他今日的早餐——肉夾饃配豆漿,一邊對諸葛洪說道。 他是諸葛洪在基地工作時的同僚,溫柔鄉號的預備太空人之一。「退役」之後,他回到故鄉成都擔任文職,但沒幹了幾年就嫌棄這工作太無聊、不對口,向上遞了數十份調職申請書,這才來到洪鎮,加入了該地的物流公職。意外的,與諸葛洪再次成為了「同僚」。 「當初你可是在溫柔鄉號前痛哭流涕的,怎麼?才過了幾年,你就全忘了?」諸葛洪一邊檢查著車胎,一邊笑道。 「你別提那事。」蔣繡將最後一小塊油條咽下,「人嘛,總會有些傷感的時候,但我總不能一直惦記著過去吧?難不成你讓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抱著曲速星艦的模型玩具哭一回?」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該就這麼放棄。」諸葛洪跨上摩托,戴上了頭盔,「文明的進步總是會受到阻礙的,可這麼多年來,我們曾放棄過嗎?」 「中央的意思,可不好違背啊。」蔣繡將豆漿吸乾淨,捏爛紙杯,與裝油條的紙袋子一同拋進垃圾桶,「而且『不確定者』確實是個大問題,若不將這個問題解決,盲目的沖進去沒有任何意義。」 「你覺得那東西到底是什麼?」諸葛洪將鑰匙插入,扭動引擎,使摩托開始原地震盪。 「誰知道呢?眾說紛紜。有人說這是一種全新的天體現象,有人說這是宇宙湮滅前的預兆,還有人說這是邪神作祟呢,你呢?老洪,你覺得那是那東西?」蔣繡笑了笑。 「我覺得那就是塊破布。」 諸葛洪留下這句話,騎著摩托往郊野間揚長而去。 到了時間概念上的夜晚,諸葛洪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隨便煮好了一頓晚飯後,開始臥進柔軟沙發之間,邊吃邊看黃金檔電視連續劇《燃燒年代》(有關蘇維埃聯盟復國的歷史題材電視劇)。就在法語的主題曲剛剛唱完,而英俊的中國特型演員開始陸續登場時,悠揚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他極不情願地起身,嘴里抱怨著,打開寓所的門。只見面前站著一個女人,個頭較高,留著披肩的黑發,有一雙大卻清冷的雙眸。她身著西服西褲,外罩帶著半透明材質裝飾的白色工裝,胸前配著一張身份卡——冰藍底色,橙黃色的十字圖徽,十字分割開的四個區域里,又分別有著圓環、三角、盾、高腳杯這四個小圖徽。 「你是總局的人?」諸葛洪認出了這個圖徽,「總局的人為什麼找上我?」 科學技術總局是20年代「科學無國界」運動取得勝利後,由當時世界上水平最為頂尖的一批科學家、思想家、藝術家共同建立的國際組織,該局致力於使地球文明中最為寶貴的成就,獨立於政治鬥爭與經濟遊戲的危害之外,讓其更有效率的蓬勃發展,最終更好的反哺於文明本身。 「因為你是我們所能找到最優秀的,也最有可能為我們工作的預備太空人。」女人的聲音冰冷平緩,毫無任何情感上的起伏,「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能隨我們去一趟月球基地。」 「我這輩子都沒上過太空。」諸葛洪有些不知所措,信息量如同膨脹的粘稠水泡,硬生生塞入他近來本就缺乏思考的脆弱大腦。 「現在你有機會了。」她向諸葛洪伸出手,「朱靜,科學技術總局,『溫柔鄉計劃』總負責人……嗯,我想這個你對這個名字應該非常熟悉吧?」 「溫柔鄉號?」 「不錯。」朱靜撥開衣袖,露出腕間手錶,「三十分鍾後,我們就出發。」 「三十分鍾?」 「給你准備行李的時間。」朱靜向他展露微笑,仿佛型號老舊的機器人被突然輸入了指令那般,十分的不自然。可對諸葛洪而言,這確是他此生所見最為動人的笑臉。 他只用了五分鍾,便拎上大包小包,一邊吃著打包好的飯菜,一邊隨朱靜前往寓所樓頂,在那里坐上了懸停許久的直升機。球形疊翼設計在夜空中嗡鳴旋轉,片翼就如波浪那般層層推進,卻又不斷回至原點,這讓諸葛洪想起了莫比烏斯環。機身騰飛,沉進無星之夜。 穿越了原本的日夜交替之際,以及漫長的時間,球翼直升機終於在某處落地,可當諸葛洪一步跨下時,心中不免為沒有感受到地面的夯實穩定,而感到莫名失望。他們來到了一艘船上,確切來說,這是一艘巨大無比、規模堪比特大城市的航空母艦,世人尊稱其為「第一方舟」。她曾是某個獨立國在分裂時代營建的超級戰爭堡壘,如今則被用於安置那些故土被海浪所淹沒的地球公民。 跟著一言不發的朱靜,諸葛洪背朝海風,從略顯潮濕的甲板走入乾燥陰暗的地下車站。車站連接著城市軌道系統,是磁懸浮飛梭得以承載每日繁重客流量的關鍵所在,但他與朱靜所乘坐的這班飛梭,卻與往日那些飛梭截然不同。冰藍底色上的橙黃色的十字分割圖徽,深深銘刻在飛梭側面,仿佛某種古老的圖騰。 尋常的飛梭穿行於樓林,而這艘卻直往地底深處。 視線隨著飛梭深入地底,見著黃色、赤色與黑色相互輝映的不規則岩塊逐漸消逝,金屬色的規整方塊圓柱集群赫然顯現,屢屢燈光在金屬色的夜中閃爍,宛若許久不見的星空。 「我以為月球基地在月球。」 「這是個隱喻,諸葛先生。」盡管深處萬丈深淵,朱靜依舊伸手指了指天,「從總局成立的第一天起,我們的箴言就只有一條——『到月球去,到宇宙去』。」 「到月球去,到宇宙去。」諸葛洪念著那句箴言,順著朱靜伸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飛梭漆黑的穹頂。 太空人的訓練是艱苦的,且相比當初在太原時的眾志成城,此時的諸葛洪只有自己。總局雖對他寄予厚望,卻也不會在這一被中央政府勒令停止的項目上投入太多,根據他在基地中生活起居時偷偷聽到的流言蜚語,「溫柔鄉計劃」與其說是總局的安排,更多還是朱靜自己的一廂情願。 七個月後,他在海上發射平台與朱靜告別,走上了嚴重縮水的「袖珍版」溫柔鄉號,雖然在諸葛洪眼中,她的模樣並不比記憶中遜色多少。抬頭望向不確定者,月亮在其環裹之下,竟也減去了幾分光芒,失敗的人造太陽在宇宙間緩緩漂泊,巨大的鐵銹為夜色增添了幾道凌厲的紅。 諸葛洪輕輕唱著《東方紅》,推動了星艦的起躍裝置。 駕駛艙擁擠的空間內,皮革與金屬的氣味在其間膨脹紛擾,與他本身的氣味一同激烈交織。他深深呼吸,閉上眼感受著瞬間騰飛的恍惚之感,時間在那短短一瞬里成為了有形的概念,化作比氣味更加凝重的某種抽象表現形式,在他的身體間,由內到外地亂竄。這還僅僅是普通的起躍,卻已經讓諸葛洪深切感受到了時間尺度的劇烈變化。 到達宇宙空間,與軌道取得聯系,總局向諸葛洪確認了諸多事宜,並向他傳達了本次曲速引擎的運轉方案,以及幾句略帶有免責聲明意味的告誡。 最後是朱靜那絲毫不帶感情的指示話語,「此次行動的首要目標,是探明超級擬態黑洞-不確定者的虛實,我們將在你進入其內部時,通過軌道的第四超級信息基站『張騫』直接與你保持聯系,這是地球文明目前所能使用的最為先進的溝通技術,若你失聯,我們也只能祝你好運了。」她停頓了半秒,「沒錯,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次自殺式行動,但是,總得有人去打破這無可理喻的靜默,哪怕只是一次愚行……我很抱歉,將你騙上了賊船。」 她沉默良久,或許是在思考,或許是在無語凝咽。 「總之,只有一點你需要時刻銘記。諸葛先生……不,諸葛洪同志,嘗試去記住你所看到的一切,並竭盡全力回來。」 「好的,我要出發了。」諸葛洪笑著回話,並用右手握住二級躍遷推桿,「曲速引擎,預備啟動。」 「祝你好運。」這是在他短暫失去意識以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至於這聲音是否來自於朱靜,則在當時並未明晰。因為接下來迎接他的,是一道直接沖擊他意識本身的亂流,以及一大團朝他洶涌包裹而來的渾濁黑暗。 諸葛洪感覺不到束縛自己的沉重太空衣,也觸摸不到駕駛艙的皮革金屬,他似乎赤身裸體,漂浮在某種詭異的柔軟之中,或是被其緊緊束縛,或是被其溫柔撫慰。睜開雙眼,發現周圍是無數交叉旋轉的幾何,有的是平面,有的是立體,它們全部被籠罩於氣泡之內,隨著氣泡表層的扭曲而扭曲。 可相比起氣泡的通透和絢麗光彩,這包裹幾何的物質顯然要更加粘稠,更能模糊他那漸漸失去實感的視覺。就像某種凝膠,富有生命力的,不停流動著的凝膠。諸葛洪想要伸手去觸碰,卻驚覺那奇觀雖近在眼前,實際卻遙不可及。 而後,強烈的色彩開始撕碎規整幾何,幾何之海乾涸了,取而代之的是以萬千激昂筆觸連接而成的圖畫。這圖畫始終在扭動變化著,就像是梵谷的畫作。在漩渦狀的色彩風暴間,一些切實的人與景物正在形成,諸葛洪感到喉嚨嘶啞,他咽了咽喉嚨,蠕動舌頭,舔舐母乳的甘甜。他看到了襁褓中的自己,以及家鄉的青秀山野,他看到了母親傷痕累累,看到了她在風中漸漸消失的灰色淺影,他看到了父親長牙舞爪,看到了染血的皮革與金屬。 高樓掘地而起,飛彈漫天翱翔,軍事要塞野蠻生長,這是最後的戰爭,在這之後,獨立國徹底消失,統一文明在血與火中崛起。革命之火熊熊燃燒,新秩序幾經沉浮,終於在最後的革命中取代了舊秩序,人類的榮光終於比群星更加閃耀。自由的意志粉碎皇權,使昔日飛揚跋扈的教權淪為傀儡,文藝復興破除了封建的陰雲,讓每個人知曉,權貴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王朝更替,天主保佑,聖城卻總是淪陷,東方的龍尚還光耀四方,黃沙間的異教徒並不墮落昏庸。古典的詩歌傳遍四方,帶來人與神的飄渺傳說,文明與野蠻在世界的軸心之地永恆交鋒,直到帝國從內部腐爛崩潰。人類以鮮血描繪圖騰,以原始的力量和最初的智慧,與百獸拚死相爭。雷雨交加,驚雷劈碎了大樹,使之熊熊燃燒,人類藏身於一旁的陰冷洞穴,首次對那火焰產生了濃厚興趣。 諸葛洪感到狂亂,關於他自身,以及整個文明的龐大信息量,正以一種迅速過載之勢塞入他的大腦,填滿他千瘡百孔的思緒,既讓他痛苦,又讓他悲傷。凝膠在腦海間蠕動,在他身體的每一處縫隙蠕動,在這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蠕動。 這凝膠的本質究竟是什麼?諸葛洪稍作思考,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 白熾燈球懸浮在銀灰色房間的中心,散發出明亮卻並不灼眼的溫暖柔光。 蔣繡坐在桌子的一側,而朱靜則坐在另外一側。兩人沉默無言,氣氛冷凝,仿佛墮入冰窟。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朱靜,且還是一如既往,語氣中未夾雜有絲毫感情。 「蔣繡同志,接下來我將做出提問,請您如實回答。」 「您問。」 「諸葛洪,他是什麼時候回到洪鎮的?」 「半年前,我在車庫里見到了他。」 「車庫?」 「物流中心的備用車庫,在洪鎮外圍,很偏僻,平時不會有人去那里,只有我天天都會去,因為那里足夠清靜,是個午睡的好地方。」 「他是怎麼出現的?」 「說不准,我沒有親眼目睹他出現的過程,只是我打開大門時,他就站在那里。」 「他看起來怎麼樣?」朱靜的語氣間居然出現了罕見的情感起伏,「他那個時候……精神狀態就已經不穩定了嗎?」 「沒有……」蔣繡停頓了一陣,斟酌許久,「我不信神,朱靜同志,但他當時的樣子,看著真的很像被魔鬼奪走了魂魄。那種神態,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從在太原基地那時候起,他一直是個……怎麼說呢,對未來與未知都充滿無盡渴求的人。」 「看得出來。」朱靜的思緒飄回那天晚上,她想起因諸葛洪的迅速同意而在心中驚訝不已的自己,想起那時他眼中的光芒,想起那時他那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 「但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別的大問題了,他能與我正常交流,也還能夠正常思考,有時甚至還會開我的玩笑。就是身體狀況欠佳,常常會莫名暈倒,有時還會嘔吐。可非要說他有何大病,又完全看不來,他神采奕奕,氣色紅潤,胃口也非常好,每天我送去的飯菜,他都能吃得乾乾淨淨。」 「你沒想過將他交往政府,或者送去醫院?」 「他不情願。」 「這種時候你不應該考慮他的意願。」 「他說我這樣反而會害死他,說的非常認真。」 「那你為何不與我們聯系?」 「想過,但他不同意。」 「為什麼?」 「他說他需要一個獨立思考的時間。」 「然後他就瘋了,居然想在大會現場刺殺將軍?」 「我不知道他會想那麼做,朱靜同志。那天早晨,他突然說自己想出去轉轉,我便開車帶他出去了,他在車庫里窩了半年了,我怕他就這麼永遠自我隔絕下去。」 「他有說原因嗎?關於他為何要刺殺將軍。」 「並沒有。」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蔣繡同志。」 「等等。」就在朱靜將要起身離去之時,蔣繡喊住了她,「朱靜同志,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您說。」 「諸葛洪沒有精神問題,這點我是相當肯定的……所以,無論你們要以什麼樣的方式為他定罪,都請不要將他視為瘋子。」 「我明白。」朱靜離開了銀灰色房間,穿過走廊,便來到了房間對面的另一個房間。同樣的銀灰色,同樣的白熾燈光,只不過身處其中的主人公不同。諸葛洪蓄起了濃密的頭發與胡須,衣著樸素破舊,看起來活像一個叫花子。只是眼神仍舊通透,燈光在其瞳仁的水波之間留下白色光斑,卻並不能就此取代眼神中真正的神采。蔣繡說得不錯,他確實失去那種眼神,那種既偉大又貪婪的眼神,黑色的眼如今僅僅只是黑色的眼,且還微微蒙塵、失魂落魄。 「半年不見。」 「你好,朱靜。」諸葛洪向她微笑,「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再會。」 「我也沒想到,我以為你死了,自從你躍遷進入了不確定者,『張騫』便與你失去了聯系,我們以為你就和工農號一樣犧牲了。」 「他們恐怕沒有犧牲,朱靜。」諸葛洪語出驚人,「那玩意兒殺不了人。」 「所以,里邊究竟有什麼?諸葛洪,你究竟都看到了些什麼?」朱靜忽然激動起來,而後又迅速平撫心神,深深呼吸。她整理思緒,屏息凝神,兩眼緊緊盯著諸葛洪,期待著這位歸還者的答案,「請告訴我……」 「我以為你是就我刺殺將軍無果一事來審問我的。」 「那種事輪不到總局來管。」朱靜冷笑道,「那不過是一個將軍罷了,軍事人才在世界各國甄選,要多少有多少。但你不一樣,諸葛洪,你的所見所聞將對文明本身影響深遠。」 「怪不得是你們來關押我,而不是中央政府。」 「所以,」朱靜忽然起身,雙手猛拍桌面,無窮無盡的喜悅與興奮令她兩眼放光,她的唇瓣在顫抖,身子也微微抽搐,她期待著諸葛洪的答案,期待著這一切能有一個結果,「你能說了嗎?」 「我看到了……好多好多凝膠。」 「凝膠?」 「一種渾濁粘稠的不知名物質,我只是用凝膠來打個比方。」 「它們是組成不確定者的基本物質嗎?」 「也許吧,這些東西對我影響深遠。」 「蔣繡說你總是暈倒,偶爾還會嘔吐,這就是影響嗎?」朱靜回憶起那日的大會現場,諸葛洪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手里握著匕首,直直刺向老將軍的心髒。這是人類史上最為古老的行刺方式,卻在那個場合頗有成效,中央大會向來講究「非軍事化」與「去官僚主義」,參會的手握大權者不應被安保系統重重包圍,更不能擺官僚架子。如若有行刺者出現,按某位先賢的說法,「既然這位擁權者已經令人憎惡到如此地步,以至於人民需要在中央大會這般神聖的場合對他行刺,那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將軍最終逃過一劫,他的兒子迅速奪過了諸葛洪手中的匕首。 「是的,也包括這場失敗的刺殺。」諸葛洪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精神出了問題。」 「不,我不是瘋子。」 「我們換個方向吧,你是怎麼回到地球的?」 「我不知道。」 「沒有記憶?」 「是的,而且溫柔鄉號也丟失了。」 「如何丟失的?」 「也許是被凝膠吞噬了。」 「可這凝膠究竟是什麼?是他讓你產生了某種異變嗎?」 「我說不准,它很奇妙……能讓我看見某些東西。」諸葛洪忽然間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整個人變得躁動不安,「我看到了……很多很多東西,在那之後,我還看到了更多,即便是在我……莫名其妙回到地球之後。」 「請細說你看到了什麼。」朱靜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有一種預兆,一種即將破除迷霧的預兆。 「我看到了……看到了……文明本身。」諸葛洪大口喘氣,眼前的清晰景象正逐步被凝膠吞噬,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也在漸漸變得模糊粘稠,「我看到了……時間。」 「什麼?」 諸葛洪抬起了頭,看著朱靜那張錯愕的臉,他見到了吮吸母乳的嬰孩,瞥見了離家出走的少女,望見了身披白衣的航天科技學者。四周正在崩潰,銀灰色的房間逐漸生銹腐蝕,白熾燈球不再閃耀,凝膠使視野中的一切物質混為團團漩渦,將它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層層分裂,以相當詭異的姿態攪入渾濁。 「諸葛洪?你怎麼了?」 「離我遠點!」他想要動起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凝膠將他牢牢束縛,也將朱靜徹底停滯。 諸葛洪費勁心力,終於得以在凝膠所重構的真實世界中翻湧,只是每動一下身子,都會有數以萬計的信息量沖潰他的腦海。時間所經歷的一切,正以極其簡單粗暴的方式,與他瘋狂交媾,使他幾近崩潰。 他翻湧凝膠,離開深居地底的月球基地,他翻湧凝膠,俯瞰「第一方舟」的輝煌燈火,他翻湧凝膠,見到了方舟的沉沒,以及遠方大地的毀滅。從未見過的詭異形狀滑翔於漆黑鐵幕之下,向地球掃來難以形容的毀滅性光芒沖擊,而那鐵幕隨著文明的崩潰緩慢向地球壓迫,最終將所有包裹。從此宇宙空盪,繁星再度閃耀,卻再也不見琉璃藍星。這是時間所知曉的一切,也是時間所告誡他的一切。 只是這一回,結尾稍稍有所不同。因為佇立於方舟星艦之上,那個因手握重權而陰險發笑的男人已經不再是老將軍,而是成了他的兒子。凝膠散去,一切回歸原狀,諸葛洪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泯滅於時間之中,攪入凝膠。 「剛才……發生了什麼?」朱靜沒能知曉,自然無法理解,但敏銳的她依舊感受到了些許不對勁,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空缺感。 「抱歉,它們只是又開始了。」諸葛洪強忍住這極致的眩暈感,「朱靜,你有沒有想過,時間實質上是一種物質?」 「我……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因為……我會將一切告訴你。」 來源:機核

星爵主演科幻穿越打怪片《明日之戰》終極預告

「星爵」克里斯·帕拉特主演的科幻動作片《明日之戰》發布終極預告。激烈交火,過去未來的地球人聯合起來,與可怕的外星人開打世界大戰,7月2日上線亞馬遜。講述時間旅行者來到現在,告訴人類:未來他們將在一場全球戰爭中輸給致命的外星物種。 《明日之戰》終極預告: 時間旅行者必須從現在招募士兵和平民,將他們運送到未來加入戰鬥。帕拉特飾演高中老師丹·佛瑞斯特,他是個顧家之人,決心為自己年幼的女兒拯救世界,與一位才華橫溢的科學家和關系疏遠的父親組隊參戰。 預告截圖: 來源:cnBeta

傑森·莫瑪主演科幻劇《看見》第二季曝預告 巴蒂斯塔加盟

近日,蘋果TV+熱劇《看見》第二季首曝官方預告,巴蒂斯塔加盟第二季扮演伊多沃斯將軍,最後與傑森·莫瑪扮演的巴巴·沃斯對決。第二季將於8月27日播出,第三季已續訂。《看見》第二季預告: 《看見》的設定在一個人類失去「視力」的未來世界,但卻誕生了一對可以「看見」雙胞胎。本季傑森·莫瑪飾演的巴巴·沃斯為了營救女兒,將不得不面對自己黑暗的過去。另外,新加盟的戴夫·巴蒂斯塔首度亮相,飾演巴巴·沃斯的兄弟及敵人。 預告截圖: 來源:cnBeta

《星際公民》「外星周」今天開啟新種族 飛船公開

《星際公民》官方的「外星周」活動將於6月12日正式開始,本次活動與「艦隊周」同為去年開始的官方慣例活動。官方在活動期間會在遊戲中設置一個大型展廳,依次展出所有遊戲中外星種族的大小飛船,同時還會向玩家展示一個新的外星種族,這一次展出的新飛船是希安族貨船——萊倫。 希安族貨船——萊倫 根據官方發布的開發者日誌(ISC),官方將繼續帶大家深入遊戲開發的幕後,本周的主題是「外星文化入門」,將介紹巴努、希安、塔維因和剜度的文化與家園。 今年的艦隊周與試飛已圓滿結束,正如之前通知過的,所有參加艦隊周活動的玩家將會獲得一件遊戲內獨家艦隊周夾克,將會於6月11日開始發放。 遊戲截圖: 遊戲截圖: 來源:遊俠網

《Vivy》:思路明晰戰法犀利的輕科幻晨間劇

文/甚誰 四月番播出到現在,季番的劇情大多都已經步入尾聲。早在開播之前,《Vivy -Fluorite Eye's Song-》這部劇本由長月達平(《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原作)和梅原英司(《Chaos;Children》劇本)擔綱,「霸權社」WIT製作,Loundraw擔任人設的原創動畫就已經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雖然因為先審後播的原因,《Vivy》未能在大陸同步更新,但仍然引發了大量討論。開播至今(10話),Bangumi評分7.7,一向只有娛樂價值的B站評分直接給干到了9.9。能夠取得這個成績,可以說其素質在今年四月番里算是不錯的。 簡單介紹一下劇情,《Vivy》講述的是身為歌姬AI的女主「Vivy」偶遇名為松本的AI,它聲稱自己來自未來,而百年之後過渡發達的AI將會毀滅人類。Vivy雖然半信半疑,但松本預言的險情一一應驗,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也為了不讓無辜的人捲入災難之中,Vivy開始與松本搭檔,執行改變歷史的「奇點計劃」。故事也依照百年的時間維度,分為一組組單元劇。這樣的劇情結構,能夠在每節劇情收尾時渲染情緒,並為下一環的劇情埋下伏筆。因此,《Vivy》的觀看體驗十分良好。 在即將迎來完結之際,本文會結合一部分劇情,簡單談談本作從企劃階段開始就展現出的亮點和一些問題,供大家在啦啦啦啦的同時吐槽討論。 *以下內容存在劇透,《Vivy》是一部總體來說十分好看的動畫,沒看過的觀眾直接沖就完事了。 《Vivy》的科幻硬傷 說實在的,《Vivy》並不是一部優秀的科幻動畫。 在劇情終盤的現在,回首前十話,本作的科幻要素基本屬於快餐水平。雖然有很多東西可以用「劇情伏筆」來解釋,但更多的設定屬於一看就知道編劇壓根就沒想過要解釋:比如說AI的物權與人權的問題。 按理說,我們身處一個只要是個科幻作品就會大肆批判資本主義以及人類中心主義的時代,《Vivy》這種主線是從AI末世中拯救人類的作品,居然真的沒有討論過AI的物權與人權?其實本作是有討論的,但這種討論明顯就是為劇情發展而服務,沒有什麼完整的、獨立在主線之外的設計。 就好比第一個故事中,Vivy邂逅松本,為了不造成無辜者的死傷,也為了自己的使命「用歌聲給大家幸福」,Vivy救下了議員,並通過一番肺腑之言讓議員拋棄了政客思維,變身正道的光,推動了《AI人權法》的通過。 作為引入的第一個故事,這段在我看來反而是前十話中科幻味道最濃的,特別是Vivy和議員的對話「重要的不是能活多久,而是如何活著」。這里對話時代表著歷史的明線和暗線的明暗關系也非常有趣。 那麼按理來說,在第一個故事之後,AI就不再是沒有人權、服務於人類的狀態(所有權是人類),而是翻身做主人,擁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以及財產權、生命權等權利。第二個故事中,Estella從老闆那里繼承了宇宙旅館「旭日」,好像也證明了這一點。但同樣是第二個故事中,被廢棄、顯然喪失了自己生命權的Elizabeth,以及第三個故事中結婚前夕卻被改了使命,直接拉去黑心工廠當中控系統的Grace,這些案例反而又表明AI沒有什麼人權,她們仍然是屬於人類的、想怎麼搞就怎麼搞的「物品」。這其實是很矛盾的一種狀況。 最令人迷惑的是,編劇團隊似乎從沒有想要處理這些問題:人類為什麼要製造AI,《AI人權法》賦予了AI怎樣的人權,AI的人權怎樣被保護,當AI的人權和人類製造AI的目的發生衝突時會怎樣等等。也許是因為篇幅的原因?但至少在動畫和長月達平的實況解說中沒有看到任何關於這個話題的討論。如果說在小說中有的話,我也只能說為了讓觀看體驗更科幻,非要先去看個小說也太強人所難。 AI被人類製造出來,被賦予使命(本作很有趣的是AI只能擁有單一使命這個很富有哲思的設定,不過很草的是在第三個故事5~6話中Grace的使命說改就改了),那就應該是服務於人類的——事實上,sisters系列AI的使命都是和人類有關的:Diva和Ophelia 「用歌聲給大家幸福」,Estella和Elizabeth 「作為LifeKeeper照顧、服侍人類」,Grace「作為護理AI救助人類的生命」。 但即使服務於人類,「人類」卻又是個很復雜的概念,不能說你是人類我也是人類,所以誰想讓AI服務,AI就給他服務。這也是為什麼說作為一個AI科幻,最起碼要討論AI的物權和人權的問題——一般來說,AI是誰造出來的,物權上就歸誰,自然優先給他服務。《Vivy》如果不解決這個大問題,那麼隨之而來就會有無數小問題(其實也不小): 《Vivy》世界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它有著怎樣的生產力水平和生產關系?是否進入了按需分配、人類平等地從AI那里獲取服務的階段?劇中相川議員提到推行《AI命名法》只是為了獲取選票,那《Vivy》世界的政治形態是怎樣的,「國家」是否還存在?AI是否能參政,是否有政治影響力?劇中以AI集團OGC的電波塔「阿賴耶識」為AI發展指標,那麼「公司」這種組織形式在這個世界觀中是怎樣的位置?AI能不能成立公司,AI能不能對AI擁有物權?被長月在解說中稱之為就和網際網路一樣,連接了所有AI的意識網絡的「Archive」背後的運行邏輯是什麼?是否存在通過「Archive」遠程控制所有AI的可能?具有強大執行力和武裝水平的反AI組織托瓦克怎麼運行,它們延續幾十年的經濟支撐是什麼,社會反響又如何?如果這些問題都太難,哪怕最簡單的,故事的起點、尼亞樂園(ニーアランド)的整體結構是什麼,有多少個區塊、服務怎樣的人類群體、背後的運營方是誰、如何盈利、AI如何更新換代、AI人權法施行後AI員工的狀況是怎樣的? …… 這些問題,其實都是從AI的物權和人權問題上衍生出來的。你不解決這些問題,談什麼科幻就是鬼扯。 就比如受到了大量好評,把很多人看麻了的第三個故事(5~6話),從炫酷的打鬥場景和「紅藍手」橋段中回過神來,你會發現其實這個故事根本就沒有邏輯:金屬浮島的社會位置是什麼?背後是OGC還是什麼其他的AI組織在推動?明明AI人權法已經讓AI獲得了人權,要結婚的Grace的使命怎麼說改就改?也許是篇幅限制,這些問題全都沒有做出合理而周全的解釋,整個故事無比都合。就和遊戲段子「告訴我去哪里殺誰」一樣,這里完全就是:總之劇情需要這里有這麼一個島,總之Grace已經沒救了,總之冴木博士的方案讓AI暴走了,總之為了拯救人類就要先把島停掉,總之冴木博士就把Grace的所在之處告訴了Vivy讓她去解決掉Grace,總之Grace就這麼被解決瞭然後冴木博士跟著自殺。說實話,看到「紅藍手」的時候確實很震驚,停下來想了想,就笑出了聲。 前面也說了,感覺編劇並不試圖去解釋這些問題。在已經播到第十話的現階段,這些問題看上去也不像「松本是怎麼實現穿越的,它和松本博士的關系是什麼?」「奇點計劃這麼扯淡的東西如何確保成功,失敗之後怎麼辦?」「整個故事的結構是輪回還是別的什麼形式?」這樣的問題,感覺能夠在最後幾集中得到解答。所以說,《Vivy》並不是一部優秀的科幻動畫。 做好動畫就是勝利 但,煞有介事「批判」了這麼多,《Vivy》確實還是一部好動畫。和隔壁壓根都沒能在大陸審出來的,多少也沾點科幻並且同樣不能細想邏輯的《86》比起來,甚至在劇情流暢度和情感渲染上還更勝一籌。這一點,但凡看了第六話方塊穿梭機,一路火花帶閃電,以及第九話,超·近身肉搏之後,就能明確的感覺到。和《86》這種從原作開始就喜歡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內「塔塔開」的鐵頭娃不一樣,對於《Vivy》來說,編劇組根本就沒指望把本作搞成一個科幻大作。 眾所周知,原創動畫的最大痛點是開局拉虎皮扯大旗,各種帽子都(被)往頭上戴;觀眾朋友紛紛「神作預定」「霸權確認」;坑挖了一堆又一堆,看上去有料得不行。但最後往往雷聲大雨點小,結尾崩成憨憨。 梅原和長月顯然也是對於原創動畫屢屢進坑,表面上很有想法,實際上難以顧及周全的問題有一定考慮。在開發訪談中直球提到:我們雖然是科幻分類,但為了觀眾理解劇情考慮,本作的sf設定不搞那些硬核的,屬於是差不多得了。 這態度好到沒朋友,只差把「我們就想好好做個動畫求不捧殺」寫在臉上了,在這種前提下再看《Vivy》這部作品以及各種相關評論,就會發現非常諷刺。 在跟風玩梗捧殺原創動畫的怪異潮流莫名流行的現在,本作還是先被置於「討論AI和人類鬥爭的科幻大作」這種沒事就想弄個大新聞的立場(甚至還把梅原《攻殼》時代的故事拿出來好像就強行背書的感覺),然後被「不夠科幻」「AI的設定逗樂我了」「這結尾不崩」「就這就這」等奇怪言論批判。 有人看到這里可能就要問了:你前面幾里哇啦說那麼多不也就在說科幻拉了拉了麼,玩一手好雙標?我罵我自己? 那這里必須要澄清的是,本文並沒有任何捧殺《Vivy》的意思。本文想說的恰恰是,你得先意識到本作並不是一個科幻大片,然後才能靜下心來聽聽福山潤瞎扯淡,看看sisters領便當,順便猜猜最後的大結局。 前面從最基礎的科幻架構的角度去講了下《Vivy》的硬傷,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動畫、特別是原創動畫往往並不是死於硬傷,而是為了解決這個硬傷卻生出了更多的硬傷。設定太少,劇情太單薄確實會讓人覺得不連貫,邏輯不通暢,但對於一個給觀眾帶來全方位感官體驗的動畫作品來說,除了樂子人之外大家也不是來看邏輯的,邏輯不通的地方,用氣勢來克服。所謂其實,無非也就是聲優演技&牛逼作畫&歌姬獻唱這套組合拳。從大家最愛的大大大大河內搞《魯路修》時代,就是如此。 除非你是神,不然當你出現硬傷的時候,永遠不要想著去解決這個硬傷,而是應該拿出一些更吸引人的東西糊弄過去完事了。犯不著再整半天,特別是對於只有十三集的動畫來說,如果按前面的那些問題一個個處理過去,那《Vivy》的文戲最起碼多一倍,現在還忙著講設定呢。在一些評論中,因為同樣都是涉及到世代交替、時光輪回的戲碼,《Vivy》和《火之鳥》被拿來對照,我是覺得沒太大必要,畢竟動畫和漫畫講故事的方式不能劃等號,而且也沒人指望梅原&長月講故事的能力有手冢治蟲好。 總的來說,如果原創動畫都有《Vivy》這種自覺,把自己當一個只是單純利用了SF分類和AI&時空穿越這種其實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好萊塢爆米花設定,順便在結局之前想好怎麼回收必須要回收的伏筆,不琢磨著討論什麼獨特的人生哲理也不給觀眾餵屎,躺著讓動畫製作組和聲優C,那這世界該有多美好啊!思路清晰戰法犀利,確實不是開玩笑的。 關於結局的猜想以及對於Vivy其人的碎碎念 最後談談對本片結局的一些猜想以及其他的一些吐槽。 在結局方面其實沒太多好說的,如果你認同本作並不是一個主打科幻,設定詳實的作品,那麼去推演時間線,抓細節什麼的都不是特別重要了。畢竟現在的問題無非就是「為什麼AI會暴走」「如何讓AI不暴走」「松本博士和松本之間的關系是什麼」這仨問題(嚴格來說是倆)。考慮到只剩三集了,世界線問題反而都不重要了——如果有類似於輪回的機制在里面,那麼本次輪回(1~10話)要麼是第一次輪回-失敗,並繼續和松本輪回到成功;要麼是最後一次輪回-成功,看上去Vivy醒來,AI都在啦啦啦啦是滅世結局,但最後三話Vivy通過某種關鍵要素逆轉了(比如說那首歌)。 但輪回機制本身在我看來是很尷尬的,畢竟奇點計劃這種說是改寫歷史關鍵事件來改變歷史的計劃本身看著就漏洞百出,計劃規定的四個節點: 《AI命名法》旭日墜落金屬浮島AI自殺 這四個事件在Vivy介入改變後,真的有影響到AI發展嗎?說到底,在沒說明白為什麼AI會暴走和人類發生戰爭的情況下,「削弱AI發展」這種救世觀念真的靠譜嗎? 也許松本的隱瞞和不靠譜可能是切入故事真相的重要一環,剛好和垣谷所說的「天啟」以及Vivy獨特的使命以及作為AI所第一次創作出的歌一起構成故事的結尾——搞不好乾脆奇點計劃本身就是滅世計劃?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博士為什麼要自己阻止自己? 除了談論這個怎麼弄估計都弄不出花來的結尾(這是好事)之外,我們還可以再聊聊Vivy這個角色。其實Vivy作為主角,人塑是非常單薄的。受限於本作的科幻硬傷,「AI」這個設定幾乎沒帶來什麼明確的信息。畢竟本作世界觀中的AI和人類的外在表現是真的差異不大。本作的設計是用「使命」去界定AI:AI被規定了使命,而在踐行使命的過程中獲取的數據和計算構成了AI本身。拋開AI的設定不談,這其實就是雞湯,大概類似於「沒能殺死你的都會使你強大」和「活著的意義就是活著本身」的綜合體。 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去思考,這種思考就構成了我們自身。Vivy其實就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角色,她被賦予了過於模糊不清的使命,因此也始終處在迷茫之中。松本的到來和詭辯使得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至少不能看著人類死去,這種信念在第二個故事中走向明朗,Vivy也從懵懂少女變身為可靠的大姐姐。但在第三個故事中,被編劇強行推到「保護更多人的生命or保護一個人的心情」上的Vivy直接就崩潰了,顯然,此時的她還沒有強大到那個地步。於是Diva的人格出現了,並呈現出了完美的人格魅力(知道如何在歌聲中傾注情感,認同自己與夥伴的羈絆,正義而灑脫)之後直接又領了便當,強行變回了崩潰後又陷入新一輪迷茫的少女狀態,並在創作出AI之歌後得到了進一步成長,應該是要在結尾拯救世界。 至少我是覺得,這個劇情讓我想到《紫羅蘭的永恆花園》,劇情都是機器(一般的)少女從不了解自己的使命到認識到自己的使命的意義,認識到愛與幸福的過程。過程中好壞是非都很清晰,沒有什麼復雜的價值判斷,哪怕是糾結(第六話)都糾結得很清晰,崩潰起來也很明白,可以說是非常直爽的晨間劇了。和《京紫》對比的話,可以看出本作其實是為了流暢性和戲劇效果上,對於許多情感渲染和鋪墊的地方都做了妥協。最典型就是第二話那個轉場飛機失事,要是擱《京紫》至少得拍一話。 最終的效果,只能說各有優劣。 另外一提,雖然開播前「華哥」 種崎敦美擔任女主聲優這件事吸引了無數目光,但實際上除了7話開始的Diva聲線,大部分時候的Vivy演繹只能說乏善可陳,這很明顯不是華哥的問題,就是因為Vivy這個角色平淡如水,總是快速地成長又快速地消沉,非常不適合華哥的發揮。前十話基本上只有福山潤的松本是最有節目效果的,其他聲優雖然大牌頗多,但幾乎都是基操,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爆點。 希望最後三話,能夠在回收伏線的同時加強戲劇衝突和節目效果,不要浪費了這麼豪華的聲優陣容。 來源:機核

馬克·沃爾伯格主演科幻新片《無限》發布首款正式預告

由馬克·沃爾伯格主演的科幻動作驚悚片《無限》發布首款正式預告,本片將於6月10日上線 Paramount+ 流媒體平台。 該片由《伸冤人》導演安東尼·福奎阿執導,伊恩·肖爾撰寫劇本,卡司還包括索菲·庫克森、迪倫·奧布萊恩、切瓦特·埃加福特、魯伯特·弗蘭德、傑森·曼茲沃克斯。 《無限》故事改編自艾瑞克·麥克蘭茲於2009年發表的小說《轉世文獻》,故事講述一群幾百年來生命無限循環的「無限者「在一個領導者的帶領下,與試圖摧毀地球的邪惡勢力展開對抗。 《無限》原定於2020年8月7日上映,後受病疫情影響,改於今年6月10日在 Paramount+ 上線,敬請期待。 來源:機核

太科幻了:癱瘓17年,他用機械手重新找回了觸覺

2004年一個寒冷的雨夜,18歲的內森·科普蘭(Nathan Copeland)遭遇了人生的最大夢魘。一場車禍折斷了他的脖子,讓他自此四肢癱瘓,鎖骨以下的部位也永遠失去了知覺。大一的他被迫退學,人生偏離了預定的航道。 <p圖片來源:UPMC and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Schools of the Health Sciences 今天,內森成為了《科學》雜誌的主角。在一項研究里,科學家們使用腦機接口技術,為他裝上了一隻憑借意念就可以操縱的機械手。更為科幻的是,他的這只機械手居然還能帶來觸覺! 對於身體健全的人來說,觸覺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但仔細想想,觸覺對於理解我們身邊的環境,其實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我們拿起一瓶水,不用眼睛看,就可以知道水大概有多少,是熱是冷,是否漏出了瓶子。在日常生活中,觸覺更是能讓我們第一時間感知到是否抓牢了某樣東西。 但對於內森這樣的癱瘓患者,觸覺是一種奢望。能用意念控制機械手已經很幸運了,怎麼還敢奢求冷冰冰的機械手能帶來觸覺呢? 但對科學家們來說,只能移動,沒有觸覺的機械手遠遠談不上成功。想要精準控制肢體,其實需要大腦和身體的雙向神經交流。我們不光需要大腦去操縱肌肉和關節,還需要視覺和觸覺做出反饋。 本研究的示意圖 為此,研究人員們在內森的大腦里植入了一些晶片。這些位於大腦運動皮層和體感皮層的晶片不僅能讓他操縱機械手,還能讓他得到觸覺上的反饋。研究人員們說,這就好像是健康人所擁有的神經環路。 這些觸覺真實嗎?內森坦言和自己記憶里的「自然」觸覺相比,機械手帶來的感受並不完全一樣。「感覺像是有壓力,以及很輕的刺痛,」內森說道,「但它不會給我帶來困擾。」 提供觸覺刺激(左)可讓內森快速抓取多種不同形狀的物體。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都是用意念操縱的機械手 但即便是這種不自然的觸覺,也對內森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變化。《科學》的這篇論文里提到,研究人員要求內森從一個桌子上拿起不同的物體,再放到另一個升高的平台上。沒有觸覺的時候,他完成任務的中位時間是20.9秒。而帶上觸覺後,時間縮短了一半,只有10.2秒。 研究人員們說,原先內森只能用視覺來判斷是否抓住了物體。有了觸覺的協助後,他完成任務的效率高多了。 「即便是有限、不完美的感覺,也能顯著提高他的測試表現,」通訊作者Robert Gaunt教授說道,「要讓這些感覺更真實,讓這種技術進入人們的家庭,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們越接近重塑正常的大腦信號輸入,我們就能取得更好的結果。」 來源:cnBeta

傳Bethesda/微軟的科幻新作《Starfield》明年年底面市

專欄記者Jason Schreier這次將火力集中在Bethesda/微軟的科幻新作《Starfield》身上。在他看來,指望該作年內面市根本不切實際。Starfield團隊直到19年才開始擴大規模,在那之前包括Bethesda本部在內,主力都在忙《輻射76》,直到面市前夕還在趕工,無暇顧及《Starfield》。 因此該作距完工尚早,微軟將在本屆E3上正式宣布此作,還可能公布該作檔期,即2022年年底,萬一幻想破滅也不要著急上火又要寄刀片: Xbox全球工作室負責人Matt Booty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再過幾周,玩家會迎來微軟/Bethesda聯合新聞發布會。 微軟以75億美元收購ZeniMax後得到了後者的Bethesda Game Studios、id Software、ZeniMax Online Studios、Arkane、MachineGames、Tango Gameworks、Alpha Dog,及Roundhouse Studios一堆工作室,目的是為Xbox及XGP平台擴充第一方軟體陣容。 大家都在期待微軟獲得Bethesda IP後能站出來談一談作品規劃,澄清即將實施的獨占政策。相信微軟會於E3期間公布相關信息,或餵料給Geoff Keighley的「Summer Game Fest」夏季遊戲節: 另外,一項調查指出77%的女性玩家在遊戲中經歷過各式各樣令人不快的騷擾,比如貶低能力(70%)、人身攻擊(65%)、非對等受寵(50%)。其中44%的女性玩家遇到過各種唐突請求,比如進一步發展關系。 為避免陷入尷尬境地,過半(59%)女性玩家會隱藏自己的性別,以獲得單純的,不受打擾的遊戲體驗。 來源:cnBeta

科幻社交推理RPG《Gnosia》將登陸PC Steam

發行商Playism和開發商Petit Depotto宣布科幻社交推理RPG《Gnosia》將登陸PC Steam發售,售價24.99美元,支持英語,日語和中文。 《Gnosia》最初於2019年6月在日本發售,登陸了PSV,後於2020年4月以及2021年3月登陸了日本和歐美地區Switch。 關於這款遊戲 「古諾希亞」在說謊。 假裝成人類融入人群之中,耍嘴皮欺騙眾人抹殺人類。 SF世界為舞台中,玩家成為宇宙飛船的船員之一。 在每次宇宙船進行空間轉移時,「古諾希亞」就抹消一個人的存在。 以狼人殺玩法在激辯和投票中爭取生存機會。 1場比賽約有15分鍾。推進一定程度的故事, 便可以自由選擇船員人數和主角的角色任務。 即使不了解狼人殺規則的玩家也必定很快上手! 在無數次的輪回挑戰多次觸發劇情 並深入了解其餘14個角色繼續故事逐漸解開真相。 感謝大家乘坐本航次宇宙飛船, 那麼,祝各位旅途愉快! 來源:3DMGAME

劉慈欣長篇科幻小說《球狀閃電》同名劇集公布:2023年Q1上線

在今日的愛奇藝世界大會上,不少影視作品的消息公布。其中,改編自劉慈欣同名小說,號稱IP影響力僅次於《三體》。劇集由愛奇藝、壹同製作、夢想傳媒聯合出品,導演陳思誠(《唐人街探案》等)監制的劇集《球狀閃電》發布「靂爍穹蒼」概念海報。 官方介紹,星河萬相,列缺霹靂,如火的球狀閃電綻放光芒。量子物理的科學之美,人生價值的終極思考,即使命運殘酷,勇者的鬥爭也永不止步。征途漫漫,鎖定球閃。 進一步的消息稱,本劇2023年Q1上線開播。 附內容簡介: 在某個離奇的雨夜,一顆球狀閃電闖進了少年的視野。它的嘯叫低沉中透著尖利,像是一個鬼魂在太古的荒原上吹著塤。當鬼魂奏完樂曲,球狀閃電在一瞬間將少年的父母化為灰燼,而他們身下板凳卻是奇跡般的冰涼。 這一夜,少年的命運被徹底改變了,他將畢其一生去解開那個將他變成孤兒的自然之謎。但是他未曾想到,多年以後,單純的自然科學研究被納入進「新概念武器」開發計劃,他所追尋的球狀閃電變成了下一場戰爭中決定祖國生存或是滅亡的終極武器! 當被禁錮在終極武器中的大自然的偉力被釋放時,一輪冰冷的「藍太陽」升起在大西部的戈壁灘上,整個戈壁淹沒在它的藍光中,這個世界變得陌生而怪異。一個從未有人想像過的未來,在宇宙觀測者的注視下,降臨在人類面前…… 來源:cnBeta

《真·三國無雙》——不合格的科幻片,優秀的三角虐戀片

走進電影院之前,我其實並沒有對這部片子抱太大期待。畢竟不久前上映的《名偵探柯南:緋色的子彈》已經牢牢鎖定了我心目中「2021年度科幻影片」的位置。《真·三國無雙》盡管也來勢洶洶,但想要在科幻界卷出風格、卷出水準,還真的挺困難。 《真·三國無雙》電影居然試圖用現實邏輯去解釋遊戲中「無雙大招」、「武器熟練度」等概念——這也是這部電影乍看之下特別像科幻片的原因 但是我錯了。看完後我發現《真·三國無雙》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科幻片。從人設、造型、台詞、敘事,到最核心的戲劇衝突,這部電影都更接近於都市情感片——而且各種細思極恐的情愫、糾葛、虐戀和婚變穿插其中,令我回味無窮。 支撐起這部情感大戲的主要是兩個「三角關系」。其中第一個比較明顯,涉及的三方分別是貂蟬、呂布和董卓。 雖然沒有直接上演「鳳儀亭」,但呂布、貂蟬、董卓的三角戀依然很好看 貂蟬的人設應該是「背負著沉重原生家庭負擔的苦命女人」。她的爸爸王允明顯沒把女兒當人看,挑女婿的時候只顧自己的利益和立場——因此貂蟬第一次露面就在跳河,企圖重新投胎。 但萬萬沒想到河水太涼,貂蟬的腳剛碰到水就嚇得頭皮發麻。 這一段古力娜扎的微表情演得非常到位。先是演出了想要跳河的痛苦,然後是發現水太涼的嫌棄與驚悚,最後是不知道該不該下水的猶豫 更尷尬的是,這時候帥氣的古天樂(呂布)突然登場,讓她既不敢跳、又不好意思走回來,於是索性拔出小刀對准自己的脖子:「你要是阻止我自殺,我就死給你看!」 這一段真的超級綠茶——「你要是阻止我自殺,我就死給你看! 接下來便是呂布和貂蟬的拍脫橋段,這個過程大概是這樣的: 呂布:「女人,我很中意你。」 貂蟬:「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渣男?」 呂布砍了自己一刀,威脅道:「你不嫁給我,我也死給你看!」 貂蟬:「知道了,快吻我!」 呂布:「等打完這場仗,我就回來跟你結婚!」 呂布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是「扎男」 這段戲的節奏干淨利落,邏輯「天衣無縫」,只用了不到5分鍾的時間,就刻畫出了貂蟬是個綠茶、呂布是個憨憨,甚至還給他們倆之後的婚變立下了Flag。 然後虎牢關之戰爆發了,呂布被老闆董卓派到虎牢關出差。 董卓這個人雖然沒文化、沒品位,但卻有著「鈔能力」,洛陽城一環內全是他的房。關鍵是董卓平日里對呂布也挺好,不到1年,呂布就身居要職,而且開上了寶馬。為了金錢,呂布甘願為老闆做牛做馬,在虎牢關拚命幹活。 呂布發動了「十萬伏特」,對關羽造成99點傷害 同一時間,洛陽城內。 「絕頂聰明」的軍師李儒向董卓匯報重要工作:「人妻貂蟬正在閨中等待,請問您娶,還是不娶?」 董卓帳下第一軍師李儒向董卓獻上良策:你應該綠了呂布! 「娶!」董卓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這笑聲是如此地尖銳,以至於似乎都能刺破空氣,瞬間傳到千里之外。 董卓的這一段表演,很有精神! 遠在虎牢關的呂布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感到頭暈目眩、五雷轟頂、綠火攻心。雖然此時他激戰正酣,即便劉關張合力也遠不及他的勇武,甚至只需要再戰幾個回合就可以說出「敵羞,吾去脫他衣」的經典台詞——但此時的他已經無心戀戰,只好騎上赤兔馬匆匆離開。 古天樂翻的這個白眼簡直是精髓!生動演繹了那段經典廣告詞——「古天樂綠啦!」 這赤兔馬之前不論是在天上飛、地上跑、水上漂都如履平地,但不知為何,這一刻的赤兔馬看起來實在是太晃了吧……哪怕在螢幕外,我都為呂布感到心疼。 上一幕還是呂布為董卓拚命廝殺,下一個鏡頭就切到了古天樂被董卓綠了的場面,看得人非常心疼 第二個三角關系埋得比較深,婆媳劇、虐戀劇、或者《故事會》看得比較少的觀眾可能不容易察覺。這三個人分別是劉備、關羽和曹操。 其中劉備的人設是典型的「鳳凰男」:出身卑微、但胸懷大志,依靠自己的一路打拚,從最基層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是同樣由於家庭條件不好,不論自己怎麼努力打拚,年輕時混得就是比曹操、袁紹、孫堅這些高富帥差一些…… 「寸步不讓」劉玄德 關羽則是劉備的「原配」,在形象上類似於持家、講婦道、而且特別能乾的「小媳婦」。平日里精打細算,把劉備的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斬華雄立功時也大度地把功勞讓給自己的「好哥哥」;就連曹操來撩自己時,也在盡可能地控制自己的欲望、堅守做妻子的底線。 從未見過這麼瘦、這麼矮的關羽!但也正因如此,他和劉備站在一起的時候就特別有夫妻相 而曹操則是一個霸道總裁+花花公子。因為長相俊朗、能說會道,身邊總是花團錦簇。有一些特別極端的追求者,比如陳宮,甚至願意拋棄一切跟曹操私奔。但是曹操對女人也非常挑剔——他不喜歡主動投懷送抱的妖艷賤貨,而是更加青睞敢跟自己說「不」的新時代獨立女性。當然,這個女人如果是別人的老婆,就更好了! 這一段關羽跟曹操眉目傳情,躲在一邊的劉備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關羽其實面臨著非常揪心的修羅場。一邊是感情和睦、但是事業暫時看不到出路的原配;另一邊則是英俊瀟灑、事業有成、男友力Max、而且不愛別人、只愛自己的霸道總裁。這部電影最終以「煮酒論英雄」的戲碼結束,劉備和曹操之間的矛盾到了電影最後才初步浮出水面…… 劉備、曹操煮酒論英雄,雖然談論的都是天下大事,但在我看來,他們也是在暗中較勁——究竟誰才能贏得關羽的芳心? 坐在旁邊的關羽臉羞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也是為什麼我特別期待《真·三國無雙》能夠拍續集。畢竟按照三國故事的脈絡,很多真正好看的橋段要到之後才會上演。 比如,在「過關斬將」的時候,關羽一邊要護著劉備的其他女人,另一邊又要堅守婦道、不斷拒絕曹操的追求——他的內心究竟會面臨怎樣的掙扎? 還比如「赤壁之戰」後,關羽擅作主張放跑了曹操這個曾經的曖昧對象,他和劉備之間的感情是否會因此產生裂隙? 劉備和曹操這段「華山論劍」的戲碼其實也很曖昧。我甚至有一個更加黑暗的猜測——或許劉備跟曹操才是官方CP,他們之間恐怕不僅僅是暗送秋波這麼簡單,甚至有可能已經私定終生。而關羽則是阻礙他們在一起的第三者,所以最後才下了一盤大棋,把關羽坑死在麥城。 當然,以上這些分析和猜測你可能會覺得非常荒誕和胡扯。但平心而論,我覺得作為一篇「根據真實歷史改編的小說改編的遊戲改編的電影」的影評,應該還是很中肯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不就是這樣嘛。 來源:遊民星空

科幻Rougelite遊戲《哀慟之日》5月27日登陸Switch

科幻Rougelite遊戲《哀慟之日(Crying Suns)》宣布將於5月27日登陸任天堂eShop,售價25美元。目前遊戲已在eShop開啟預購特惠(10% off),售價22.496美元。 Switch版預告片: 《哀慟之日》是一款類rogue-lite的戰略遊戲。你需要扮演太空艦隊的指揮官,探索奇妙莫測的劫後帝國。遊戲由故事情節驅動,劇情靈感源自經典科幻著作《沙丘》與《基地》。每當成功地完成目標之後,你都能知悉更多有關帝國……以及你自己的真相。 《哀慟之日》最初於2019年登陸了Steam,GOG和Humble Store,2020年6月登陸了iOS和安卓。 關於這款遊戲 當經典Roguelite遊戲《超越光速》(Faster Than Light)遇上《基地》與《沙丘》這樣的經典科幻傑作 遊戲特色 探索由程序生成的星海 指揮戰艦與戰機展開充滿策略的戰鬥 超過300種可能的劇情事件 分為六章講述,跌宕起伏、富有深意的故事線 黑暗深邃,令人不安的氣氛,深受經典科幻著作影響(《基地》、《沙丘》、《太空堡壘卡拉狄加》) 來源:3DMGAME

馬克·拉索執導科幻驚悚片《無眠覺醒》發布預告

科幻驚悚片《無眠覺醒》發布預告,將於6月9日上線 Netflix。 本片由馬克·拉索執導,劇本由他與約瑟夫·拉索共同撰寫。主演包括:吉娜·羅德里格斯、詹妮弗·傑森·利、巴里·佩珀、芬恩·瓊斯、沙米爾·安德森等人。 《無眠覺醒》講述在一次影響全球的事件後,世界不再存在任何電子設備,人類的睡眠能力也被奪去,混亂隨之而起。然而,退伍軍人吉兒(吉娜·羅德里格斯 飾)的女兒卻擁有正常睡眠,她也許能通過自己的女兒掌握拯救世界的方法...... 《無眠覺醒》的設定很適合失眠患者在凌晨觀看,進行沉浸式體驗(誤)。本片將於6月9日上線 Netflix,敬請期待。 來源:機核

蘋果公司拿下湯姆·漢克斯科幻新片《生化》的版權

據媒體報導,蘋果公司已經超越其他流媒體服務,將即將上映的湯姆·漢克斯新片《生化》(Finch)帶到 Apple TV上。這部由Amblin娛樂公司的科幻片,之前名為《Bios》,最初定於由環球公司發行。據Deadline報導,它現在可能會在頒獎季首映。 這個故事的背景是世界末日後的地球上,發明家Finch(漢克斯飾演)在地下掩體中生活了十年,建立了一個與他的狗狗Goodyear共享的世界。 Finch建造了一個機器人,在他離開後照顧他的狗狗,創造了一個「不可能的家庭」。然後,三「人」踏上了進入荒涼的美國西部的危險旅程。 《生化》是繼《灰狗》之後第二部登陸Apple TV+的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電影。後者一直是蘋果公司收視率最高的影片,並獲得了奧斯卡最佳音效的提名。 那部電影中,漢克斯飾演一名海軍老兵,在二戰期間負責保護一支由37艘船隻組成的護航艦隊,運送成千上萬的士兵和物資穿越大西洋。 曾執導《權力的遊戲》中 「Battle of the Bastards」一集的艾美獎得主米格爾·薩波奇尼克將執導《生化》。Craig Luck和Ivor Powell編寫了劇本。此外,Kevin Misher、Jack Rapke、Jacqueline Levine及 Powell 等人擔任製片人。執行製片人則包括Robert Zemeckis、Sapochnik、Luck、Andy Berman和Adam Merims。 來源:cnBeta

蓋爾·加朵將主演科幻愛情新片 《命中註定相遇》公布

據Deadline報導,蓋爾·加朵將主演科幻愛情片《命中註定相遇(Meet Me in Another Life)》,由Pilot Wave和Atlas Entertainment出品。《命中註定相遇》基於Catriona Silvey所著的同名小說改編,故事的中心是一對男女,他們必須解開一個疑問:為什麼他們倆人會在不同的現實中不停的相遇,探索無限形式的愛以及選擇將如何改變一切。 Thora和Santi是在國外城市的一對陌生人,一次偶然的相遇使他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他們發現彼此志趣相投,但幾天後的一場事故結束了這個故事。不過這僅是他們之間眾多聯系之一,他們就像是被困在軌道上的衛星,Thora和Santi註定要再次相遇:作為老師和天才學生、看護者和垂死的病人、憤世嫉俗者和信徒等等。 在無數次生命中,他們會成為朋友、同事、戀人、敵人,隨著模糊的記憶和奇怪的模式交織在一起,Thora和Santi得出一個震驚的事實——他們必須在眾多生命走向終點之前,揭開倆人神秘依戀的真相。 來源:cnBeta

蓋爾·加朵將主演科幻愛情片《命中註定相遇》

近日據媒體Deadline報導,蓋爾·加朵將主演科幻愛情片《命中註定相遇》(Meet Me in Another Life),由Pilot Wave和Atlas娛樂出品。《命中註定相遇》改編自卡特麗娜·謝薇 (Catriona Silvey)所著同名小說,探索愛的無限形式,以及選擇如何改變一切。 以一對男女索拉(Thora)和桑蒂(Santi)為中心,講述他們必須解開一個疑問:他們為何會在不同的現實中不停地相遇。 作為老師和天才學生、看護和垂死的病人、一個憤世嫉俗者和信徒等。在無數次生命中,他們會成為朋友、同事、愛人和敵人,但隨著模糊的記憶和奇怪的模式交織在一起,兩人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他們必須在眾多的生命走向最後的終點之前,發現讓他們神秘依戀的真相。 來源:cnBeta

沈騰馬麗科幻喜劇《獨行月球》殺青 劇照+片場照首曝

由張吃魚導演,沈騰、馬麗主演的開心麻花科幻喜劇電影《獨行月球》發布殺青組圖,滿眼都是「騰」。這也是「沈馬組合」時隔7年再合作劇情長片,講述普通維修工沈騰被指揮官馬麗狠「坑」,遺落在月球,並開啟一場」破罐子破摔「的月球漂流記。該片將於2022年上映。 劇情簡介:2033年,為了抵禦小行星的撞擊,拯救地球,人類在月球部署了月盾計劃。全員撤離時,維修工獨孤月(沈騰 飾)被領隊馬藍星(馬麗 飾)落在了月球。不料月盾計劃失敗,獨孤月成為了「宇宙最後的人類」,開始了他在月球上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故事。 來源:cnBeta

《方舟:創世第二季》DLC拓展本體主世界,翻開史前科幻新篇

生存沙盒遊戲《方舟:生存進化》開發商Studio Wildcard近期宣布,最新DLC《方舟:創世第二季》將於北美時間5月26日上線Steam,引發玩家的熱議。《方舟:生存進化》是Steam遊戲平台最為熱門的沙盒生存遊戲之一,遊戲本體包括九款經典DLC累計銷量破千萬套,全平台玩家總數超過了1000萬,Steam的好評率長期穩定在90%。 《方舟:生存進化》的傲人成績離不開其多樣化的DLC,而串聯這些DLC的主線故事更是引人入勝。從孤島、中心島、畸變、《方舟:創世第一季》,到即將上線的《方舟:創世第二季》,每部DLC環環相扣,將玩家引進了一部宏大的科幻史詩。 隨著Studio Wildcard公布的《方舟:創世第二季》預告視頻、截圖等的曝光,方舟資深的玩家、主播等對相關內容進行了深入分析,彈幕區一時間議論紛紛,玩家們看法大相逕庭。有玩家直言——方舟的DLC是不是越來越與主題分道揚鑣了?其實不然,聯系一下前幾款DLC,可以發現開發團隊的設計是符合遊戲發展內在邏輯的。 遊戲內容並非「真正的現實」,方舟世界觀揭秘 《方舟:生存進化》的劇情圍繞著探險者的筆記展開,這些筆記分為多個碎片,長達幾萬字,如果玩家通讀筆記,便可以發現,遊戲中的世界其實隱藏著宏大的科幻世界觀。 方舟總體的世界觀設定在基因技術非常發達的未來,此時此刻人類已經可以隨意改造生物,天外隕石帶來了神秘能量,讓人們的科技空前發展,出現了頂尖的泰克科技,能量元素也因此廣泛利用,遍布了全球。所以彈幕里有玩家質疑「方舟明明塑造的是遠古世界,並且圍繞恐龍為主題,怎麼偏偏就出現了諸多科幻場景?」,其實是因為未了解方舟世界的本質。 《方舟:生存進化》其實一直採用的是科幻世界觀,即便是玩家們認為真實度最高的孤島DLC中出現的恐龍,也不過是人造方舟模擬出來的。換句話說,玩家所體驗到的原始世界只是整個方舟科幻世界的一小部分,這與玩家刻板印象里所理解的遊戲世界截然不同,產生落差也是在所難免。 DLC詮釋方舟故事,科幻主題紮根於每一處細節 《方舟:生存進化》目前已經上線的九款經典DLC,都是製作組對於整個方舟故事內容的不斷填充。隨著一款款DLC的出現,製作組一直在實現著同一個目標——用更新的DLC內容來解答玩家在過去的舊DLC中仍未完全理解的事物。 當玩家跟隨著劇情,從孤島到滅絕DLC,再到創世紀第一季,通過遊戲的設計細節就可以發現,方舟並非一個遠古世界,恐龍是科技的產物,其故事一直發生在未來, 《方舟:生存進化》故事的開端是孤島DLC,地球爆發了災難,人類已經利用高科技向太空發射了三座人工島嶼。這三座人工島物就對應著後來出現的三款DLC的背景,也就是孤島,焦土和畸變。利用海外塔,能夠實現在島嶼之間穿梭,海外塔被毀滅,人類面臨著元素鼠疫的威脅,需要利用頂尖科技去戰勝君王泰坦,拯救整個種族。 從創世紀一到創世紀二,方舟故事進入最終季? 真正展開《方舟:生存進化》這部科幻史詩,將科技的魅力發揮到極致的,當屬《方舟:創世第一季》。在這部DLC中,人類成功走出了元素鼠疫的災難,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紀元。創世紀一的玩法首創了任務制,這個獨特的模式將進一步延續到《方舟:創世第二季》。 根據《方舟:創世第二季》預告視頻的曝光內容,玩家將進一步走進了這個宏大的科幻世界。那些看似偏離原始內容的新事物,正是製作組完善和豐富方舟故事劇情的方式,在這些科幻元素的填充下,《方舟:創世第二季》的劇情徐徐展開,完整的方舟劇情將呈現在玩家面前,帶來一個超乎想像的新篇章。 可以說,《方舟:生存進化》通過一系列的DLC,完成了從原始生態到科幻世界的完整架構,構建了一部嚴謹而宏大的科幻史詩,在呈現豐富遊戲性的同時,帶來了一個不乏深度的故事。而今年《方舟:創世第二季》的推出,在豐富遊戲內容的同時,也將為這一系列故事帶來一個圓滿的大結局。 來源:3DMGAME

輕科幻丨快看!彼岸燈火輝煌

故事原創,情節虛構 圖片來源 - 羅訥河上的星夜 梵谷 / 黑色和金色的夜景,下落的火箭 詹姆斯·惠斯勒 不知何時,白日便與人類失約。最後一天的夕陽熊熊燃燒著墜入遠方沉寂山脈深處,再也沒有下一次輪回。 桂落地被黑暗籠罩,雖然時間依舊站在活人這邊,但恐慌猶如狂暴的瘟疫般四處蔓延。古老的太陽神教之殘黨曾經活躍起來,不過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既無影響力也無凝聚力,反之大部信徒隨即也淪為夜幕之難民,無所依靠。 統一的社會在短暫的騷亂過後開始著眼於無法預測的未來,隨著太陽死去後的黑暗漸漸褪色,如同傍晚一般的陰涼光亮又給了世界一種微妙的信心。 地上生活的減產只能依靠縮衣節食和技術進步來漸進克服,沿著分割桂落地的一條黑色長河,原為整體的人類開始出現人為與自然交錯無解的分割。 那一座長長的由白色石塊堆砌而成的原本不為人所重視的古橋,在昏暗的大地上如同一條銀線。 從那日起,不知為何地,許多人渴望通過橋去到彼岸,即便那里是一無所知的虛無。於是,往昔死氣沉沉的橋被行色匆匆的人注入了擁擠的靈魂,新生由此被動產生,桂落地被人為地再次分割,許多人見證了這個社會的重大變化,無數個家庭從此破滅:夫妻離異、父子相別、姐弟分散、爺孫失聯…… 時過境遷,此岸可望彼岸。 從哥哥記事起,那傳說中的「大別離」就與彼岸世界的美好一樣是個謎中之謎。 就在橋的那邊,就在永恆傍晚的對岸,一座座高樓平地而起,上面被掛滿了五彩繽紛的電燈。那斑駁陸離的福地,從此無情地反抗黑暗的侵襲。隱約從彼岸飄盪而來的歌聲,甚至帶著富含色彩的甜美。 每天,哥哥都和許多迷茫的人一樣,站在岸邊,任憑河水打濕踩在細碎砂石上的破爛鞋子,默默看著彼岸燈火。 對岸,就在橋通向的對岸,燈火通明,無盡閃爍,流光溢彩,輝煌奪目,真切動人。大家都背靠昏暗在竊竊私語,相互抱怨著那群高貴的人生活在那個彼岸世界,他們不再需要苦苦哀求太陽的歸來,他們能夠創造屬於自己的小太陽。 但此岸不同,他們無法抵達這個近在眼前的天涯。 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個體的黑暗想悄悄地流入光明處。曾經有段時間,收屍隊員是此岸世界最火爆的職業,因為每日都有數不清的屍體出現並等待處理。 屍體一般分兩種。一種是試圖泅渡過長河的人,他們如同瘋狗一般大喊大叫,借著激昂與不滿,希冀自己能夠游到或操舟爭渡至彼岸世界,去享受絢麗的燈火。不過無論何人,高矮胖瘦也好,老幼美醜也罷,他們很快就消失在無休無止的黑河浪潮中,連同破碎的小船一起被沖到此岸的河灘上,失去生命的軀體形容扭曲,臭氣熏天,亟需被收屍人處理。 另一種則更為殘酷……曾經有一大波舉行起義的貧民組織起來試圖過橋。他們不顧如今「過橋是絕對的死罪」的禁令,一批一批地奔向彼岸世界。但漫長的橋上那不知何時被布置的無數座由鐵皮殼嚴密包裹著的機槍碉堡應景開火,將人的肢體連同各種行李射得稀碎,血液和骨肉潑灑在漫天飛舞的白色羽毛和棉絮上,映著彼岸那略顯病態的多彩的霓虹。 幾次「沖鋒」只留下屍山血海,玷污了古橋的潔白。但此岸世界的人們依舊不死心。他們和飛蛾一樣,在漫長的黑暗流中,如風中殘燭,畢竟只是方生方死的生物——他們渴望光與熱。他們決定安排一批天真可愛的孩童,讓他們手牽著手唱著兒歌緩緩過橋,因為主謀者不相信,機槍碉堡里邊的士兵會是如此的鐵石心腸,對手無寸鐵的孩子進行屠殺。 但那一次,槍聲依舊毫不猶豫地響起,在殘殺殆盡橋上最後一個活物之前,便不會停歇。 人們嚇壞了,癲狂了,不顧一切地沖回自己的家中暴怒或悲傷著,直到明日,在昏暗的天色下,所有孩子的屍體都被堆成小山移至此岸世界的橋頭旁。屍體碎塊被胡亂地拼接起來,不同孩子的眼珠被隨意亂安,它們無神地盯著令人絕望的故鄉。 那段時間,收屍隊的人總是最忙的,他們一邊於心不忍地拼湊屍塊、把黏在一起的融化了的屍體分離以及撈起溺屍,一方面收取豐厚的犒賞去兌換更多的蠟燭,儲存在自家不見光日的倉庫中。不過無論多少蠟燭,都填不滿他們的內心,他們甚至覺得,火化屍體時那沖天的火光,才能賦予了他們一時半刻真正的活著。 但人們很快就修正了引起他們流下血淚的沖動,開始通過喊話等手段打算智取過橋通行權。不管這在將來會不會取得圓滿成功,但無論如何,得意一時的收屍隊員們便「一勞永逸」地失業了,他們其中大部分人被迫拾起兒時吃飯的傢伙,回歸到此岸世界的主業當中。 此岸世界人們的主業是製作人偶。 在無盡的陰暗的時光里無休無止地製作著越發精美的人偶。這是一種傳統,也是一種似乎即將逝去的希望。 他們把人偶當作此岸的流通貨幣,用它們交換食物、日用品以及一些看似必要的奢侈品。精緻且身材比例越接近活人的人偶價值越高,粗製濫造的則十分低賤。 麻木的人們心中也有過許多稚嫩的疑問。為什麼彼岸世界需要如此巨量的人偶呢?為什麼此岸世界龐大的手工業者沒日沒夜地甚至搭上衰老生命製作出來的無數人偶依舊無法填補他們所需的空缺? 但無論如何,傳言,在一些隱秘的此岸世界的人無法通過的渡口處,無數艘從不停歇的巨大貨輪運送著堆積如山的人偶,並留下大量質量一般的食物和許多蠟燭作為交換。 但人偶製作者們已經不在乎彼岸世界的人為何對他們的工藝品如此迷戀,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牢記著那個流傳於此間漫長歲月的令人振奮的故事——《歸來記》: 很少人會去探究故事背後的真相,但據說此岸世界的的確確存在著當初那對出人頭地的兄妹僱人建造的精美豪宅——雖然這幢房屋依舊只能長明蠟燭。 後來者從來沒見過歸來記的主角或者他們的後代。不過安靜的豪宅周圍的鄰居每逢被問起總會不厭其煩地侃侃而談,最後總結一句:「他們估計這些天又前往彼岸世界享福了吧?」 所以,只要不斷努力,不斷超越過去自己的審美以及那日益生巧的雙手,總有一天,某個在未來會被創作出來的毫無生命的人偶,就能夠成為一張發光發熱的入場券,帶領著它們的造主直通彼岸那燈火燦爛。甚至有些年輕人,會在這個過程中瘋狂地迷戀上自己手作的人偶,他們渴望的愛情就如同對岸一般迷幻而遙不可及,如同無法觸摸的光,消散地,最終的歸宿往往只能是那川流不息的陰冷的河。 妹妹每天都在擔心他的哥哥。 妹妹長得很可愛,聽話懂事,心靈手巧,每逢半個月便能創作出與以往造型完全不同的精美人偶並出賣,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維持家用。 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他無時無刻滿面愁容,他的十指修長,擅長製作美麗人偶,也時常神經兮兮地在空氣中白費力氣揮動著,他總會在那漫長的比白天更黑暗的夜晚里重復著一些絕望而又帶著祈求的話語,似乎終有一天會有接受它們的人出現。 哥哥不時會在河灘上遙望遠方,看著那彼岸燈火輝煌。他濕潤的眼睛倒映著無盡的流光,也能容納眼前那道可怕的黑暗。他愛自己的妹妹,會為她趕走一切壞人。他不喜歡勞作,卻能偶爾製作出驚為天人的人偶,作為妹妹微薄收入的支援。 這天,哥哥剛剛趕跑幾個欺負妹妹的小混混,拉起灰溜溜坐在地上的她。她還拉上了一隻小人偶,兩人站在橋頭眺望遠方的彼岸。直對著自身所處的陰暗的,是橋的盡頭那一座宏偉的巨型教堂。 無論何時,遠望之人總能看到教堂那撕破夜幕的閃爍著亮光的尖頂。有人說那是一顆巨大的寶石,誇耀彼岸所擁有的財富。又有人說,那是一盞永恆不滅的燈火,燃動著照耀十方黑霧。 但問題是此岸沒有人見過啊,說得再多,那不也是猜測麼?妹妹也總會問起,那莊嚴的牆壁上那支孤零零的「槍矛」,尖上究竟頂著何種亮光?但哥哥看不清了,他的視力和妹妹一樣,相比兒時,由於常處在沒有亮光的昏暗環境中,視力逝去,厄運難逃。 集中的辛酸刺痛了他的心,他乾咳兩聲,潸然淚下。妹妹牽著他的手,目光從遠方轉回他身上,踮起腳高舉雙手輕輕擦去他的眼淚:「哥,你怎麼哭了?快看,彼岸燈火輝煌!如果被眼淚蒙蔽了視線,是無法更好地感受它了。」 哥哥默然,他心想對面那幫爛人,應該每天都能在燈光下享受精美的食物,聽著不時傳到我們這邊的優美音樂,無憂無慮地,起碼……不用一直塑造人偶吧? 妹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小人偶,後者的做工特別差,但臉上掛著一個抽象的笑臉:「他們都很喜歡人偶呢。我們努力做下去吧,也許有一天,我們也能到那邊看看,因為那邊實在是太漂亮了。」 哥哥心想,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哪個人能夠像《歸來記》里邊那對傳奇兄妹一樣幸運的。不過他並不打算掃這個小孩子的興,只好無奈地接話道:「也許有一天,我們的確能過橋吧。對了,今晚想吃什麼?」 「家里還有些魚,我們就做魚湯吃吧。」 哥哥皺眉:「這些魚都開始腐爛了吧?我們還剩下一些人偶,都拿去換肉吃吧?」 妹妹有些不樂意:「不行的,哥。家里的柴火和蠟燭都不夠了,剩餘的人偶必須換這些東西的。要不然我們會凍死的!而且,哥,咱們的蠟燭一直不夠用,我最近已經無法看清那個尖頂了……」 聽到這句話,他遲疑地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後背:「走吧,回家吧。我們先吃吃點好吃的,今晚我加班,我會努力做出一個更精美的人偶,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蠟燭用了……」 是夜睡夢里腹中絞痛,哥哥只得嘆氣起身,坐在陰冷的床上,心中思忖晚飯食用的蔬菜應該還是不新鮮了。他有點擔憂地望向身旁的妹妹,見她依舊酣睡,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才稍感心安,起身走向家中狹窄的人偶製作室,開始自己的夜半構思。 狹窄的四壁漸漸遠離他的身邊,緩緩延伸成一種怪異的形狀,空間相對的擴大帶來了的集中的黑暗的彌散,凝滯的黑一直沉寂著,但在震動中漸漸為一股濃白亂流投入其中,蔓延出人形。四肢隨造主的思緒揮動,迷失停留間生出指趾,脖頸搖擺,替思想隆起口鼻。黑暗化為宇宙,使造物雙眼如懸掛星辰之黑幕,得以直視創世之初。 哥哥在困頓中創造出了一個精美的初生人偶,隨後,妹妹花費心血為它點綴了真實色彩。 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人偶,姿態自然、裝飾華美、神情樸素,氣質舉世無雙。周圍的同伴,無論何人,只要親眼見它一眼,便會贊不絕口。一些擁有常年人偶製作的前輩估值,這個獨特的人偶起碼價值兩千根蠟燭,這是個令人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 但這個人偶註定是屬於彼岸,因為也只有彼岸的燈火輝煌才有資格成為沉默地置放它的背景板。哥哥不曾目送自己完美的作品過河,卻等來了一張意想不到的邀請函。那張只存在於彼岸世界的柔軟的紙上,單調地寫著一句話:「歡迎過橋,直到此岸。」 傳說沒有騙人。哥哥激動萬分。他拉著妹妹的手,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他沒有傳播喜訊的義務,只是匆匆計劃好低調的過橋行動,在一次比河水還黑暗的夜里,循著永遠不滅的彼岸的燈,迫切地要去見證那個偉大的但又極度偏私的福地。 只要能到達那個地方,他們就從此不再飢寒。他們可以重回新生,再歸來時選擇趾高氣昂! 古老冰冷的石橋已經被污穢化,但依舊神聖無比。其上規則排列的機槍碉堡如同莊嚴等候「此岸離去」的儀仗士兵,默默看著賤人朝著遠方那漸行漸近的尖頂,即將越過龍門。 果然沒有朝我們射擊!哥哥心中狂喜。不過在奔走過程中,他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距離自己最近的機槍碉堡,後者的姿態瞬間嚇得他停下了腳步。 哥哥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對方黑洞洞的槍口此時也正毫不猶豫地注視著自己。這一瞬間他渾身發麻,本能地把妹妹護在身後,緊張四顧,發現無論遠近哪座機槍哨點,都把槍口對准了他們。不管移動到何處,槍口也會隨即調整角度瞄準到那個最精確的方位。 現場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誰打算先「開火」。 橋的盡頭那遠處的教堂,沐著飄飄白雪,安靜萬分。 現在的聲音安靜得連活人吞咽一口唾沫都十分清晰,哥哥終於反應過來他對於身帶邀請函就能打破闖入者格殺勿論的鐵律的自信半信半疑。他深怕驚動機槍,但喉嚨卻因為緊張越發瘙癢,開始不停地咳嗽,劇烈喘氣,終於艱難地大喊:「我們是受邀過橋的!」 盡頭的光明雪景依舊,似乎在控制著機槍碉堡保持著和平日里一樣的沉默。 不行……哥哥心中雖驚恐萬分,甚至想拉著妹妹就開始狂奔到近在咫尺的終點,他甚至已經能夠聽到遠方那隱約的雪落下的聲音。不過此時理智已經戰勝了恐懼,他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引起懷疑: 千萬不能激怒殺人機器! 他暗示妹妹站在原地,自己則放低姿態,舉起雙手,緩緩靠近自己眼前的機槍碉堡:「您好,長官。我們是受邀之人……我可以出示邀請函,這是貴人所寫的……」 話音未落,哥哥傻眼了。他已然靠近機槍碉堡,甚至鼻尖已經觸摸到了那股夾雜著濃烈血腥的廢舊金屬氣味,他才發現這個事物居然是完完全全嚴絲合縫的,他沒有找到任何縫隙和里面躲著人的跡象,機槍半身像是蠟燭燃盡與桌子合為一體般融在了鐵皮上,沒有任何黑暗的小孔。 「有人嗎?」哥哥的恐懼漸漸轉化為難以言表的疑惑,他甚至大膽地伸出手掌緩緩地搭在其上。短暫的觸摸是一直冰冷的觸感,他乾脆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兩聲,就是冰涼的沉悶,讓人篤定這個造物的構造完全是實心的。但這怎麼可能呢?如果里邊是實心的,如果里邊沒人,那麼究竟是誰在瞄準,誰在開槍,誰在屠殺人民的呢? 瞬間思緒全無,不過哥哥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他看著這些默默注視著兄妹倆的實心碉堡,回頭望著不遠處的彼岸世界,來不及細想,拉著妹妹的手並開始沖向旅程的終點。 在逃離舊世界這一刻的某個瞬間,哥哥和妹妹手拉著手踏上了燈火輝煌世界的最邊緣一寸土地。感覺現實有一面光與暗相持的屏障,隱約地流動著,被他們突破,從此來到了一個漫天飄雪但美麗溫暖的環境中。 白石板抵達了盡頭,隨後是精緻無比的圓石街道路面,被磨得光滑,甚至能夠倒映各種色彩。他們的的確確是踏上了彼岸世界。彼岸從此便轉化為此岸。 置身繁華間,沖動回頭望向來路:所有機槍碉堡都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槍口傾斜著朝天作最自然狀態,看似一個個睡大覺的懶漢。石橋通向極遠處,漸漸為黑暗有層次地吞沒,那里是混沌一片,那里不見絲毫亮光,那里是過往的世界。 哥哥喜極而泣,雙膝跪地,幾乎掩面落淚。他終於置身燈火輝煌其間,可以完整地去感受周遭令人心暖的各種事物。這時候他感覺在舊世界已經變得遲鈍的感官都開始歡騰起來,聽到了耳畔舒緩動人的音樂,聞到了鼻尖誘人美食的飄香,觸摸了指尖停留的溫暖,識見了熱鬧街道的活潑…… 重新起身,哥哥伸出手在去停留那紛紛飄落的雪花,卻感覺不到一絲嚴寒。他站在陌生的街道旁,看著一輛輛由鐵皮製成的自行的四輪車,那應該是在舊世界里只能從故事中聽說的「汽車」。匆匆一瞥,里邊的駕駛員穿著光鮮亮麗。雪花飄在了汽車的前部,轉瞬間融化。 在街道上徘徊不久,兄妹倆便看到路旁一家閃爍著巨大霓虹招牌的餐館,輾轉入內,隨即自主點了不少美味佳餚,開始敞開肚皮狼吞虎咽。 《歸來記》如是說: 美味菜餚令以往每日保守腐敗食物困擾的哥哥再次落淚。他見妹妹也吃得差不多,心中其實對福地共享的原則也沒有底,見四周沒有任何一人,便悄悄拉著妹妹的手離開了。 出門後看著依舊川流不息的車流,恍惚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哥哥在四處亂逛的時候發現似乎街道上存在在著許多死路,要不是被層層障礙封鎖的斷頭路,要不就是純粹被一面巨大的建築的牆壁所堵住,一圈繞下來,似乎又回到了原來那個矗立橋頭的大教堂旁邊。 迷失的為難間,教堂的幽幽歌聲穿透重重之門,彌漫在飄雪的橋頭。兄妹駐足傾聽。優美而略帶哀愁的歌聲暗示里邊或有不少友善的人。哥哥決定進入教堂一探究竟,他拉著妹妹的手,想去融入這個世界的完美人群。 教堂的結構龐大而復雜,哥哥沿著穿過大門和內門的中軸線漫步,不時抬頭間見屋頂越發抬升,寬闊且精美,印有著不少色彩斑駁的壁畫以及栩栩如生的雕像。這是一個與舊世界狹隘的破舊教堂完全不同的建築,象徵著此世界的無盡財富和愜意的容。最與眾不同的是,這個教堂的布道大廳里,居然坐落著一個集中著燈光的大型舞台,與周遭一排一排處於昏暗中的觀影列座形成了鮮明對比。 舞台上正在表演著什麼,哥哥見到座椅上坐滿了安靜的觀眾,便迫不及待地找了兩個空位,混入其中。 沒有舊世界教堂那些陷入半癲狂的神父驚嚇眾人要贖罪的戒律,而是一處被精心安排了的人偶戲劇。 舞台上火熱表演著的人偶做工十分精美,造型栩栩如生,大抵都是舊世界里出產的精品。即便如此,利用這些人偶來進行繪聲繪色的表演是之前手作以千計的哥哥前所未想的。他很好奇舊世界的人偶究竟會如何被他們好好利用,便聚精會神地觀看下去。只是思索片刻,他立即反應過來,燈下人偶們在表演的正是那出陳腐的故事——《歸來記》: 舞台上的兄妹人偶都很顯眼,他們的裝飾比其它的更加精緻動人,慢悠悠地徘徊在一堆殘缺不全的躁動不已的人偶當中,後者的臉全部被塗成無法分辨的黑色。眨眼之間光影交移,哥哥牽著妹妹的手,妹妹抱著小人偶,兩人漸漸走過了臨時搭載起的道具橋,來到了一處燈火輝煌且有著無數精美建築的地方。 贊歌曰: 兄妹在精緻的人偶群中翩翩起舞,歌聲越發高昂,令人迷醉。僅在瞬間,一聲沉悶巨響打破不斷升高的節奏,整個場景熄了白燈打開紅燈,灑下一片血色,模糊了兄妹與其它人偶的臉。 另一首古怪的詩歌響起: 伴隨著越發狂亂的語音,光影雜亂,兄妹人偶被其它人偶團團圍住,很快他們兩人就被極其暴力夸張地分解為許多碎塊。在扭曲的光影中,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偷偷把滾落在舞台地板上的兩顆頭顱抱至幕後。 兩班人偶匆匆交錯下台,隨即兩個動作特別怪異的人影緩緩登場,燈光再次照亮整個舞台,哥哥卻看到那對之前被「分屍」的人偶,它們的頭顱已經被安放在另外的軀體上,開始不協調地行走。 哥哥這才發覺這些人偶並沒有暗線在操控它們,那麼他們是怎麼動起來的? 在舞台下觀看的哥哥心中發毛,這時響起的掌聲響徹整個大堂,回盪在高高的穹頂處久久無法停歇。還沒來得及被人氣感染,這持續不斷的掌聲就讓哥哥極度恐慌。因為他很快分辨出來場上的掌聲根本就不是由有血肉的手掌擊打所產生的,而是類似於硬物撞擊帶來的特別不自然的清脆響聲。 ?!?!? 扭過頭看著身旁左側的觀眾,在昏暗的光亮下,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面無表情的機械鼓掌的人偶。 怎麼可能!? 哥哥拉著右側妹妹的手驚慌失措站起身,茫然四顧,放眼望去整個觀眾席上除了他們兄妹二人,其他的觀眾無一例外都是在進行機械地鼓掌的各色人偶! 思維開始本能地混亂,頭暈眼花之間,哥哥扶住座椅所幸沒有摔倒,卻轉眼看見舞台上那對被置換身體的兄妹人偶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神情古怪,哀愁、嘲弄、憤怒、悲苦、迷茫,是各種人類無法做出的生硬表情。 本能告訴自己,這個地方特別危險。哥哥戰勝不住打顫的身體,沒有任何遲疑,拉著妹妹快速沖出教堂: 「鬧鬼了!人偶鬧鬼了!」 街道上川流不息,但這時哥哥才幡然醒悟,為什麼從進入這個世界那一刻起到現在,整條街道上居然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這里,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跌跌撞撞間,他瞟間自前方的一個透著亮光的大窗戶里邊人影走動,傳來了歡聲笑語。 是人!終於找到活人了!我要去問問他們,街道上和教堂里的到底是什麼情況! 哥哥聲嘶力竭地趴到窗口,幾乎是臉貼著厚重的玻璃狼狽地喘著粗氣,貪婪地把目光投射到室內。 布置祥和溫馨的室內,有一桌子精美晚餐。坐在擺滿精美食材的素白色潔淨桌子旁的一家四口,全都是一動不動的人偶。 它們沒法發聲,但周圍充斥著越發夸張的沒來由的歡聲笑語。 「你們……」哥哥差點激動地捶打著窗玻璃。 那四個大小不一人偶開始動了。它們開始機械地舉起刀叉,「進食」(明明就張不開嘴巴)。既然嘴是完全假的,哪能吃東西呢?在拙劣的活人模仿下,食物被狠狠地塞入口器中,油膩地塗抹著,不停掉到地面上。 不管,越塞越多,不管,一起來。肉食、果蔬、湯水和其他食品,混合著掉在地上,一片狼藉,惡心透頂,到處都是腐爛的堆積已久的食物,蚊蠅、蛆蟲以及各種扒糞拱屎的黑色小蟲,密密麻麻不斷蠕動…… 麻遍全身的慌張感抑制住了哥哥本能的嘔吐感,他啊啊怪叫著仰身跌坐在路上。他下意識去拉妹妹的手。 空劃一下, 空空如也。 妹妹去哪里了? 周圍除了冷淡的空氣,還剩下何等事物? 茫然起身,看著路旁一盞散發出昏黃光亮的燈,它與周遭的明亮白燈群體顯得格格不入。 一輛汽車終於撞上了他。他飛了出去,天旋地轉。 車速不快,哥哥翻滾了幾圈之後尚能滿頭流血地趴在車上,不過雙手和臉馬上就被燙傷—— 啊啊啊—— 不知車開了多久。 痛苦嚎叫之後,反應過來才知,為什麼車子似曾相識。 都是那一批。 都是這一批! 他們就一直在這個街區里圍繞著龐大的教堂不停地轉圈! 唔—— 紅色浸滿了雙眼……車廂里邊那個開車的是…… 人偶。 他的人偶。 不可能……為什麼我的人偶的雙眼也在流血…… 妹妹呢? 人偶流著血淚,面無表情地再次發動汽車,直勾勾朝哥哥軋過來。 「妹妹!」哥哥起身。 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那副軀殼被車子再次撞飛,血液飛射到高高的路燈上,啪唧作響。 他發現那是無頭的身體,是累贅。 他帶著自己的頭,輕飄飄地, 長著腳可以開始奔跑。 一邊大呼妹妹的名字,一邊越過界限重回黑暗的橋。 他跑啊跑啊,希望遇到一挺突然開火的機槍, 他跑啊跑啊,不知道迷惘的路無法抵達盡頭。 #完 來源:機核

科幻題材《異星迷航:時間海洋》試玩版上架Steam

《異星迷航:時間海洋》(Out There: Oceans of Time)是一款具有創新性的科幻策略生存遊戲。 在《異星迷航:時間海洋》中,玩家和船員需要阻止脫離監管的外星人製造恐怖的威脅。 在宇宙空間遙遠的角落中,玩家正在運送宇宙中最危險的生物,前往堅不可摧的監獄,然而它逃了出來。玩家如今必須帶領一幫由探索者、不合群者和賞金獵人組成的小隊,執行一項跨越銀河系的任務來彌補自己犯下的失誤,在鑄成大錯之前找到Archon。 本作是《異星迷航》宇宙的新版本,玩家無需體驗前作即可直接融入本作的獨立劇情之中。《異星迷航:時間海洋》並不只是一款續作,在保留前作核心機制(roguelike、資源管理和互動小說)的同時,還加入了大量新功能。 廠商將在Steam敘事遊戲盛典期間對《異星迷航:時間海洋》進行為期五天的展示,同時還在Steam商城頁面上架了本作的試玩版,感興趣的玩家可以體驗一下。 《異星迷航:時間海洋》玩法預告片: 來源:3DMGAME

科幻題材輕度4X新作《重塑火星》公布 試玩版同步開放

在今日的WeGame遊戲之夜上公布了一款全新的太空科幻題材輕度4X遊戲《重塑火星》,本作由一位獨立遊戲開發者獨自研發,預計今年內上線,將由游力卡遊戲進行發行。 在遊戲中,你將白手起家,從火星上獲取礦物,能源;建造水培農場,儲備食物;蓋好居住艙,迎接一批批的火星移民。 這並不夠,火星上的各種惡劣環境會給你的殖民地帶來一大波困擾。低氣壓,強輻射,大沙暴等等。一直疲於處理各種自然災害並沒有什麼前途。 因此,你需要研究更厲害的科技,建造更強大的殖民地,來給火星做點手術,將其改造得更宜居,成為火星真正的主宰者! 另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和麻煩,隨著殖民地居民不斷增多,他們有著各自的悲歡,也會有各種各樣的需求。你若不理睬他們,怕總有一天他們會葬送這火星的大好前程。 所以,你需要建造生活娛樂設施,頒布各種福利政策(如果資源夠的話),給居民們提供衣食住行全方位的便利,人民有了幸福生活,殖民地才有大好前程,整個火星重塑也才有意義。 遊戲中的地名全都為真實的火星地貌名稱,並且按照經緯度,著落在大致正確的地理位置。比如水手谷,阿西達里亞平原,坦佩塹溝等。 希望這款遊戲能給你開啟一場特別的火星殖民之旅。如果你對殖民火星有著濃厚的興趣,可以進一步了解現實世界中各路大神們真正的火星重塑計劃,也許他們正需要像我你這樣平凡或不平凡人的關注。 《重塑火星》的試玩版也在4月23日晚上8點後限時向玩家開放免費體驗,如果您對這款遊戲感興趣,可以來試試。 來源:電玩部落

黑暗科幻冒險遊戲《Lacuna》現已推出免費序章

由DigiTales Interactive開發,Assemble發行的偵探冒險解謎遊戲《Lacuna》現已推出免費序章,正式版將於2021年第二季度發售。 遊戲講述國防情報中心的探員尼爾·康納德調查一起謀殺案的經歷——死者身份顯赫,這一事件足以導致全面戰爭的爆發。為了揭開這樁命案之上籠罩的重重謎團,玩家需要刨根問底,搜集證據,抽絲剝繭,直至殘酷的真相昭然若揭……抑或不要強求,隨遇而安。 《Lacuna》的劇情並非一成不變,玩家的行動會導致劇情捲入不同的分支,隨之迎來不同的結局。玩家可以橫沖直撞,直奔終點,但只有深思熟慮,英明果斷,才能確保逃出生天。而且遊戲中不是每個問題都有正確答案。你願為保護家人而出賣朋友嗎?你會為公共安全令所愛之人受難嗎?你要揭露足以驚天動地的殘酷真相,還是要為維持和平而緘默不語?一切皆由玩家自行抉擇。 《Lacuna》用精美的2D畫面構建了一個全動態的像素世界,與普通的解密遊戲相比,《Lacuna》增加了更多的交互內容——你可以站在街角抽菸,可以欣賞路邊的樂隊演奏,也可以看到NPC打工人跑著趕地鐵。這是一個有血有肉、善惡難辨、光怪陸離的科幻宇宙。 《Lacuna:序章》現已登陸Steam商店,玩家可以免費遊玩,遊戲支持官方中文字幕與中文語音。 來源:3DMGAME

《Returnal》公布新演示 主角將面臨生死攸關的戰鬥

《Returnal》的開發商Housemarque工作室今日公布了新的開發者日誌,為玩家展示了遊戲中的快節奏戰鬥過程以及各類怪物的原畫。在視頻中,怪物種類繁多,攻擊方式也多種多樣。玩家將使用快速移動躲避敵人攻擊,並使用多種能力反擊敵人,讓我們一起來看一看。 戰鬥實機演示: 【游俠網】《Returnal》新戰鬥演示 《Returnal》將於4月30日在PS5上獨家發布,本作是由Housemarque製作的一款科幻射擊遊戲,塞勒涅的太空船墜毀在一處形貌變化萬千的外星球上,隨即發現所要面臨的是生死攸關的艱苦戰鬥。她一次又一次戰敗,每回死亡之際都被迫回到旅程的起點重新開始。 視頻畫面: 來源:遊俠網

彷彿被附身!超狂異形「抱臉蟲口罩」戴出門 科幻粉大愛:太真實了啦~

這段期間口罩成為了人們的生活必需品,普通的口罩太無聊,很多人發揮創造力,設計出了超酷的口罩。英國約克(York)的James Body就推出了一款抱臉蟲造型口罩,戴上它瞬間來到電影《異形》的世界,讓人眼前一眼! ▼James的設計靈感來自於電影《異形》中的抱臉蟲。不過跟電影中令人不舒服的抱臉蟲相比,這款口罩要可愛得多。 ▼這款口罩跟抱臉蟲一樣,有八條腿,還有細長的尾巴。不過抱臉蟲會用尾巴纏繞宿主的頸部,趴在宿主的臉上,連眼睛都遮擋住。這款口罩只會遮住口鼻,戴上後視線不會受影響。 ▼James在劇院中工作,對傳統的手工藝很感興趣。他喜歡製作皮革工藝品,認為皮革這種歷史感十足的材料用途廣泛,不僅能做衣服,還能做各種有趣的小物。他製作的皮革抱臉蟲口罩超受歡迎,在Etsy上架後很快就售罄了。 戴著這樣的口罩出門一定非常吸睛。James沒想到自己的作品那麼受歡迎,他表示自己會儘快補貨,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去Etsy看看吧! 來源:Etsy 來源:Pagecupwwwall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