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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克拉夫特之後,哪些人試著用克蘇魯做魔法?

頭圖 / 雀 導言 自洛夫克拉夫特去世,奧古斯特·德雷斯和洛夫克拉夫特圈子的其他成員就一直保存著他的名字和作品。但是大規模的洛夫克拉夫特復興必須等到 1960 年代,屆時幻想小說市場成功開辟,而隨著反文化運動,人們對神秘學和致幻藥物的興趣也與日俱增。在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下,洛夫克拉夫特圈子的作品與理念流入了各種「神秘環境」。本文就將介紹那些吸取了克蘇魯元素的神秘學流派。對這一主題的簡述可以參考《活人祭獻、巫魔朝拜:你所知道的克蘇魯,其實源自於這些真實宗教》。 前史:克勞利與泰勒瑪 阿萊斯特·克勞利(Aleister Crowley),1875 年 10 月 12 日出生於英國,神秘學家、作家和登山家,稱自己為野獸666,神秘學流派「泰勒瑪(Thelema)」的創始人,有人稱他為「世界上最邪惡的男人」。1898 年,他加入了金色黎明。在 1904 年訪問埃及時,克勞利經歷了一次神秘體驗並撰寫了《律法之書》,在其中闡述了他最著名的教義:「行汝之真實意志。」這本書被有德國血統的神秘結社東方聖殿團(Ordo Templi Orientis, OTO)奉為聖經。大約在 1907 年,克勞利創立了自己的騎士團 A∴A∴。從 1909 年開始,他在期刊《春分》(The Equinox)中傳播他的教義。 克勞利本人很可能沒有受到洛夫克拉夫特的影響,我們能找到最直接的聯系就是兩者都受到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影響。洛夫克拉夫特喜歡她作品的某些宇宙論設定,而克勞利也汲取了《秘密教義》中的宏偉歷史。雖然——克勞利本人後來對布拉瓦茨基持批評態度。 研究論著《黑暗之主:H.P.洛夫克拉夫特、肯尼斯·格蘭特與魔法中的提豐傳統》(The Dark...

克蘇魯神話的神秘學來源:補遺

洛夫克拉夫特在神秘學史上也扮演了至關重要的位置。他上承多種魔法傳統,包括死靈法術、魔典的虛構,乃至於原始巫術。又影響了大量現代神秘學思潮——許多在黑暗的反文化社群中活動的魔法師和神秘學家都將他的作品作為他們的實踐材料。 在機核詳盡的考據文章《活人祭獻、巫魔朝拜:你所知道的克蘇魯,其實源自於這些真實宗教》中,作者已經分析過了諸多克蘇魯的神秘學來源。珠玉在前,本文將著重於補遺工作,介紹一些克蘇魯神話的其他來源。 HPL 與 HPB:洛夫克拉夫特對神智學的吸收 對神智學陌生的讀者可以參照機核已有的神智學筆記。 在給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寫信時,洛夫克拉夫特自陳 洛夫克拉夫特在寫給威利斯·康諾弗的信中更坦率: 但洛夫克拉夫特對神智學的熟悉似乎有些有限。 在給史密斯的第二封信中,他提到了幾個新的神智學神話,並哀嘆自己對它們的來源一無所知: 他後來大致也猜到了,這些傳說是由神智學家提出的,或用洛夫克拉夫特的話說「他們編造出了這些傳統」。洛夫克拉夫特深刻理解了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告誡:「可以把它們當成童話故事讀。」我們後文會著重談這一點。 後來,他明確地把這幾個設定寫入了《阿隆佐·泰普爾的日記》: 事實上,《德基安之書》被初次提及是在布拉瓦茨基夫人《秘密教義》的第一卷。根據學者G.G.索倫在其著作《猶太教神秘主義主流》中考據,此書其實就是阿拉姆語卡巴拉文本《隱秘之書》(Sifra Di-Tseniutha)。布拉瓦茨基把它音譯成「Sifra Dzeniuta」,可能從此得出德基安這一名號。 香巴拉也出現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里,這個概念也是由布拉瓦茨基夫人經過魔改引入西方的。根據西藏傳說,香巴拉是一個隱藏的的王國,周圍環繞著一圈不可逾越的山峰。它由一群維護佛教文化和教義的哲人王統治,以防外界完全陷入戰爭和唯物主義的泥潭。香巴拉經常在藏傳佛教傳說中被視為心靈追求的象徵,那些不夠格的人永遠無法找到通往香巴拉的路。對他們來說,這座城市將保持隱形,因為他們的惡業將造成幻覺,阻礙他們的認知。這就是那個「心靈力牆」設定的來源。 金星之主也不例外,甚至《穿越銀匙之門》中的火焰迷霧之子也是神智學概念。神智學的基本宇宙學說是,普遍的歷史可以分為無限系列的活動期(manvantaras),由休眠期(pralayas)分隔開。在每個活動期的開始,象徵著原始火的存在本身(梵天)開始將自己分割為各個生命。其中第一批是七個太陽神,也被稱為「火焰迷霧之子」。神智學家斯科特-埃利奧特發展了這一概念,他認為古老的地球上存在著沒有知覺的類人生物,更先進的金星人用精神占據了它們的肉體,從而引導了人類的進化。這與偉大種族伊斯的設定非常相近,我們可以對比《超越時間之影》的原文: 另一個主題「巨大的文明遺跡」也是從此而來。布拉瓦茨基夫人稱「獨眼巨人般巨大的廢墟和岩石是巨人的見證…這些石頭大多是最後的亞特蘭蒂斯人的遺物。」斯科特-埃利奧特把亞特蘭蒂斯改成了利穆里亞,「他們學會了建造偉大的城市。這些城市獨眼巨人般的建築,與該種族巨大的身體相對應。」我們很容易從洛夫克拉夫特的文本中找到類似的文段,《超越萬古》、《克蘇魯的呼喚》、《瘋狂山脈》,甚至《夢尋秘境卡達斯》。洛夫克拉夫特用的詞也一直是「獨眼巨人般的建築」。 甚至神智學本身也經常被洛氏小說提及,但是洛夫克拉夫特一般把它當作一個貶義用語,其含義隱隱約約地暗示了一個古老的危險真理。在其小說中,神智學家就像玩弄核彈的兒童,用太少的知識和過分的樂觀理解恐怖的宇宙真理。 太空船是個洛夫克拉夫特新引入的要素,雖然他也參考了查爾斯·福特的作品,但終歸也沒有太跳脫出神智學,甚至預示了未來許多後神智學的神秘學家的方向。我在探討 UFO 宗教的文章中詳細論述了 UFO 宗教是怎樣把太空船和外星人引入神智學的。挑一個方面來講,關於考古的金字塔,史前電池等等,人們認為它們過於超出自己的時代。因此出現了所謂「古代太空人假說」——認為這些遺跡是高等的文明存在的痕跡。洛夫克拉夫特也廣泛使用了這些發現,外星智慧先於人類並留下痕跡是他的幾個故事的核心,最著名的即是《瘋狂山脈》中的古城與各種人造物,此外還有《大袞》中的雕像、《超越時間之影》中的澳大利亞怪石、《彼方的挑戰》中的粘土碎片,等等。 那本如夢般的魔典:無盡的虛構與互指涉 眾所周知,洛夫克拉夫特喜歡創造傳統,他提倡使用語料庫來創造「新的人工神話」。洛夫克拉夫特最著名的創造之一就是他所虛構的多本魔典,而其中最重要的當屬《死靈之書》。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設定中,這本書由阿拉伯狂人阿卜杜·阿爾哈茲萊德撰寫。他實踐了前文反復暗示的告誡,即:要使虛構和故事成立,就必須「以最大的謹慎和逼真來塑造一個真實的騙局」。這也是為什麼從洛夫克拉夫特在世一直到現在,一直有人相信或故意相信《死靈之書》是一本真實存在的書,或是有各種20世紀的魔法師以各種方式實踐《死靈之書》的魔法,它已經從虛構中侵入了現實,用今天的話說,「書籍的生命不在於其個人內容,而在於它們所編織的更大的互文網絡參考和引用。」 洛夫克拉夫特本人為《死靈之書》編纂了一套偽史——950年,它由奧多魯斯·弗列塔斯(Theodorus Philetas)秘密翻譯成希臘語,其副本被教會尋找並銷毀,只留下少數殘留。1228年,它又被奧勒·沃姆(Olaus Wormius)翻譯成拉丁語,後來又被文藝復興魔法師約翰·迪伊翻譯成未出版的零碎英文版。雖然它很快被教皇格里高利九世禁止,但它的一個版本在 15 世紀在德國印刷,另一個版本可能在兩個世紀後在西班牙印刷。1500 年至 1550 年間在義大利印刷了希臘語版本。後者的最後一個副本於 1692 年在塞勒姆被發現並燒毀。這部歷史又由洛夫克拉夫特的繼任者繼續細化,構成了一個復雜的相互指涉系統,或者用網絡時代的話語,一種基於《死靈之書》的同人文化。 首先,洛夫克拉夫特並不是在恐怖小說里虛構魔典的第一人,在此之前,威廉·霍普·霍奇森發明了《西格桑手稿》,羅伯特·E·霍華德發明了《無名祭祀書》,而克拉克·阿什頓·史密斯發明了《伊波恩之書》。洛夫克拉夫特高度尊重霍奇森,並與後兩者均有交情,他定然吸取了他們的做法。 洛夫克拉夫特對魔典的知識實際上較為匱乏,他不知道當年摩西六七書在美國工人階層間的大流行,也未必知道《Picatrix》。這一點存疑,很多人考證《Picatrix》是《死靈之書》的原型,甚至有人認為洛夫克拉夫特的平等魔法觀是建立於《Picatrix》之上的,這種魔法觀忽視魔法師本人的意志強弱修煉,而主張所有魔法是等效的,例如一個人當天學會的魔法可以驅散猶格·索托斯。 更有說服力的說法是,他狂熱地喜愛《一千零一夜》和哥特小說《瓦提克》,《死靈之書》的阿拉伯背景顯然主要是受這兩本書的啟發。洛夫克拉夫特對神秘手稿的興趣,也可能受到當年公眾對《伏尼契手稿》的興趣和爭議的影響。 回到發明傳統本身。為一本或虛構或真實的書,或者為一個虛構組織溯源一部漫長的偽史的作法,在神秘學史上屬實屢見不鮮。甚至神秘學的譜系與刻意為之的虛構緊密相關。舉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例子,1614 年,德意志圖林根地區出現了一本小冊子,自稱存在一個過去的秘密結社「玫瑰十字會」,由虛構人物 C.R.創立。小冊子出版時,這個組織很可能根本不存在,而它激發起了人們對神秘學的熱潮,許多讀者紛紛請求加入,而真正的玫瑰十字會團體爆發式增長。對此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一套「同人誌」,扯出大話題:薔薇十字的傳說》 就像《玫瑰十字會宣言》或布拉瓦茨基的《德基安之書》一樣,《死靈之書》也是這種從虛空中出現,而慢慢化作現實的虛構物。與洛夫克拉夫特同時代也有類似的現象,例如加德納的《影子之書》導致了威卡的創立。 當然,建構自己的傳統和起源神話,不僅是神秘學家的專利。甚至科學和主流政治也常常參與這種建構過程,因為正是通過這個過程產生了關於合法性、權威和權力的敘事。宗教史學家奧拉夫·哈默(Olav Hammer)認為,神秘學者格外依賴這種構建神話的行為,他們用古老的歷史來佐證自己的真實性,這甚至可以被稱作一種修辭實踐,通過縫合各種被拒絕和邊緣化的知識元素,從各種文化的歷史中汲取靈感。「古老知識」的重構和融合,標志著神秘學是創新過程的結果。進一步說,話語「在談論歷史時,總是位於歷史中」。 當代神秘學話語與其前輩相比,其差異在於它們刻意與虛構文本建立起了復雜的關系。 洛夫克拉夫特曾在信中寫到「如果死靈之書的傳說繼續發展,人們最終會相信它。」但最終,他認為,「我反對嚴肅的惡作劇,因為它們真的會混淆和阻礙真正的民間傳說研究人員。每次聽到有人花寶貴的時間在公共圖書館查找《死靈之書》時,我都會感到非常內疚。」一種對真實與虛構區分的良知最終還是困住了洛夫克拉夫特,但他的後繼者顯然不這麼想。在現代魔法中,宣揚《死靈之書》真實性或實用性的魔法師層出不窮(各種左手路徑魔法,從泰勒瑪、提豐神殿、撒旦教到混沌魔法都深受這種觀念的影響)。這一關於魔典與虛構的觀念也影響了流行文化(《密教模擬器》?)以及反文化哲學思想(控制論文化研究所的「超信」概念)。筆者之後會專門撰文探討洛夫克拉夫特的神秘學與虛構觀念對後世神秘學、反文化潮流的影響。 資料來源 HPL 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