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長》 人生漫漫,太多計劃之外的無常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用40年走完了西方國家200年的經濟道路。前進道路上怎能沒有犧牲,可國家對於這段時期的歷史一直持報喜不報憂的態度。

今年,終於有一部電影觸及經濟高速發展背後的灰色地帶;遺憾的是,時至今天,知青返城、嚴打、計劃生育、下崗潮、房地產熱這些時代印跡只能充當符號化的背景,所有的批判都小心翼翼、淺嘗輒止。

今天要說的就是在年初斬獲最佳男、女演員兩項銀熊大獎的《地久天長》。

《地久天長》 人生漫漫,太多計劃之外的無常

▲兩家人合影(左為英明、海燕一家,右為耀軍、麗雲一家)

影片主要講述耀軍、麗雲這對失獨夫妻相伴、攜手走過後半生的故事。

他們的獨子星星在10歲那年因一場惡作劇溺水身亡,造成他死亡的是其哥們兒浩浩,而他的父親與耀軍是好兄弟,他的母親與麗雲是好閨蜜。

本來可以不是獨子。在計劃生育為國策的時期,浩浩的母親是計生辦職員,是她領着孕期的麗雲到醫院做流產,可是手術出現意外,麗雲失去生育能力。

從此,兩家人出現了難以彌和的縫隙,雖偶有來往,但已找不着可說的話。後來,麗雲、耀軍一家也由北方遠走遙遠的南方。

《地久天長》 人生漫漫,太多計劃之外的無常

▲身後四人餘生都活在自己的牢籠里

如果說父母是隔在我們跟死亡之間的一道簾子。那麼,子女之於父母呢?我想,是後半生的心如死灰吧……

小年夜,耀軍、麗雲虛弱地待在家里,窗簾緊閉,電視不開,試圖隔絕一切有關過節團圓的氣氛……面對朋友不得要領的關懷,他們努力地應付着,努力地擠出笑容,努力地客套着。可是,破窗而入的煙花爆竹聲,不遠處好友們拖家帶口的家庭聚會,都讓他們的傷口愈加鮮紅、暴露。

為了能有片刻喘息,在一個無人的清晨,他們選擇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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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並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們一路從北方來到了遙遠的南方,這里的原著民有着難懂的方言,托這個福,他們穿上了一層保護色,可以隨時躲在里面放空自己,可以毫不尷尬地岔開某些詢問。

他們領養了一個外貌酷似星星的孩子,並把他當成他的替代品,卻忽略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當青春期的養子越來越叛逆,越來越不像他們記憶中星星的樣子時,他們的失望與憤怒,使得雙方的對立關系愈加強烈。

養子只是他們療傷的工具,他們沒花心思去了解、關心他,他們不知道他的叛逆是因為想要得到真正的父愛、母愛;他們不知道因為語言不通他在學校沒朋友,更不知道賭氣出走的他只是躲在安靜的角落里,不是那些檯球廳、遊戲廳……

他們放不下星星,也不能從心里接受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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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子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名

養子走了,本以為可以就這樣為了對方活着,捱完剩下的日子,可茉莉的到來讓這種默契受到了考驗。

在當耀軍學徒的日子里,年少的茉莉就對耀軍暗生情愫,可念及對方已有妻兒,這份感情就摁在心底。小年夜里,她的自告奮勇成了小屋里侷促的景象,三人尷尬地定坐在那里,耀軍一家的落寞她看在眼里,成了心中揮之不去的記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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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雪中抽煙的這場戲意境太美

那時的她就萌生了給他們生孩子的念頭,可因為年輕,念頭也就止步於想象。

後來的她逐漸成熟,拋卻顧慮去找耀軍。

一直以來,耀軍都清楚茉莉對自己的感情,在漂泊異鄉的日子里,茉莉是他心中那束之高閣的美麗。再見茉莉,他仿佛回到了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擁有星星的時光。

他十分想有自己的孩子,可在必須要做選擇的時候,他很堅決地選擇了麗雲。他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呢?是因為愛情嗎?我想不是,這大概是一個善良的人對另一個善良的人的一種庇護吧。茉莉除了他還有更廣闊的天地,而麗雲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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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軍拚命救回要自殺的麗雲

這一場悲劇的背後,除了心如枯木的受害者,還有備受煎熬的「加害者」。

尤其是海燕,當年那份給她帶來成就感的計生工作,成了斷送好友幸福的利器。她終日活在懊悔與自責里,且患了抑鬱症。臨終前,那句「有錢了,可以生了」是她太想拽住的可能。

當英明拿着一把「近乎生銹」的菜刀來敲門時,兩家人為了保護浩浩達成契約:這件事再也不提。可事沒說開,它就沒過去。成年的浩浩變得極其陰郁,那件事變成了一棵樹長在他的身體里,他長,樹也長,大到要撐破他的身體。

《地久天長》 人生漫漫,太多計劃之外的無常

▲浩浩的懺悔

或許,在開始書寫人生的時候,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憧憬:考上心儀的大學,找到一份熱愛的工作,擁有完整、幸福的家庭,地久天長的友誼。

可沒出發多久,很多「無常」使你偏離那條軌道。有些無常你尚且可以修復,而那些致命的,則將你的生命變成一個巨大的冰窟窿,你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融化它。

而,這對夫婦用了四十年。

其實,他們想說:我們老了,算了……

《地久天長》 人生漫漫,太多計劃之外的無常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聊一聊小圓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