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欠你一個道歉

對不起,我欠你一個道歉

十二點剛過,十一點就熄燈的宿舍格外安靜,只剩對面樓的男生宿舍殘存着清脆伶俐的歌聲,在夜色里回盪。

那男孩唱到「那女孩對我說,說我是一個小偷……」屬於年輕的男孩子的清脆嗓音,一如那個人,曾經滿溢在那段年少的時光里。

夏天的晚風帶着一絲愜意,那個人在窗下月光的剪影里,唱着那首經典的月光小夜曲,也許是心懷怯意、也許是年少懵懂,不忍打擾。

一群人的狂歡在另一個屋子格外熱鬧,從沒有人在意。

那個人唱的粵語歌曲總是帶着一種離群索居的意味。好像那句歌詞「我恨孤單 卻趕不走。」我和閨蜜時常嘲諷,甚至冠以「憂郁王子」的昵稱。年少輕狂,那個人就像一場我的劫難,後來呢?

也許燦爛的陽光會給人的眼睛蒙上一層濾鏡,也許是多巴胺的分泌讓人迷醉,也許是競爭的氛圍容易讓人緊張。那個人在校運會上的每一個對籃球的運籌帷幄,都讓人感覺,天空很藍,時光靜好,人也一樣。

坐在籃球場的休息台上, 斑駁的樹葉打在旁邊的水瓶上,一晃一晃的。球場上全是滿身揮灑汗水的人,我遞給那個人那瓶水,樹影還在上面跳動,像我隱隱的怕露怯的心思,淺笑。

並排坐着,球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好像這幅畫面的點綴,增加靜謐中的靈動感。

「今天的星星很亮。」

「嗯,是的。」 那個人也抬頭。夜晚的足球場雖然一片鼎沸,有跑步的、散步的、聊天的,但是都已經沉寂在下面,和星空無關。

那個人在早晨迎着第一縷陽光晨跑之後,會帶給我想要的早餐;會在下午小憩之後,做噩夢撒嬌似的騙我出門,其實是為了帶我去吃很好吃的東西;是在每一件小事之後都會自責自己的過失,好像小心翼翼,好像用心良苦,好像行雲流暢。

隔着蜿蜒婉轉的信號線,電話里還有那個人的小詩一兩句。即使可能根本聽不太清,但是內容又有什麼重要的。

一切就好像單方面豎起的泡沫牆、一切就好像雷雨前幾天的晴空萬里、一切就好像幻影刀刃、風雲千檣,總會不同。我以為是付之闕如,其實不過黃粱一夢。

倉促的結束甚至原因都沒有勇氣去探尋。有些人註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個噴嚏而已。

經年歲月,時間走馬,那個七月里,陌生人聊天框里,那個人問了一句?還好嗎?

我回:怎麼了?

那個人說「對不起,我欠你一個道歉。」

同樣是一個星星很亮的夜晚,晚風吹來,床簾浮動,樹葉沙沙,淡然,釋懷,給閨蜜一兩句簡言敘述。

只是後來我愛上了聽粵語,愛上了陳奕迅那句「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剛開始感覺像後半句,後來可能只是第一句。

後來,再有人給我道歉,我只能說,這不是你的過失,我們之間只是見仁見智而已。

後來,回想張愛玲那句話:娶了紅玫瑰,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是衣服上的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的一顆硃砂痣。

後來,再不敢用盡心思去往前沖撞,因為有些勇氣只在第一次里才會無所畏懼。

我還是很喜歡聽粵語歌,還是遇到喜歡梁朝偉的人,還是有什麼都說好好好的男孩,只是年少時光里的悸動,被一卷卷煙霧稀釋,殆盡。

「她變成了眼淚,淚一滴在左手,凝固成為寂寞。」那個人的她走了,只留下寂寞。我卻只能說「他是一個小偷,偷走我的回憶,我漸漸忘了他,但他並不曉得,遍體鱗傷的我,一天也沒再愛過。」我和那個人很相似,她讓他變成了我眼里的寂寞清暉。

輾轉,保溫瓶從幾米高的床鋪上掉下,一陣「哐哐哐」亂響,萬籟俱寂。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短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