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數十名旅西中國留學生因涉嫌「偽造文件罪」被警方調查詢問，拘留被扣，等候庭審。據了解，相關學生醫療保險、住家證明、學習證明由某中介代為辦理，存在造假嫌疑。
非法中介為中國留學生偽造文件的現象愈發普遍，已經引起西班牙當局注意。西班牙中國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季奕鴻接受《歐洲時報》記者專訪時表示，西班牙或展開大規模排查活動，若涉案學生被判有罪，將面臨6個月至3年監禁。當下正值暑期歸國前遞續居留材料高峰期，中國駐西班牙大使館建議留學生自行准備材料，以保證所有材料的真實性。
圖為馬德里Aluche地鐵站。（圖片來源：歐洲時報記者林碧燕 攝）
【中國留學生被西班牙移民局約談或面臨偽造文件罪起訴】
6月3日下午7時，西班牙警方突然來到幾名中國留學生家中，出示證件後將他們帶上警車。在車上，警方沒收了他們的通訊工具，並通過電話讓一名翻譯告知他們，因涉嫌偽造文件罪被逮捕。警車直接駛向位於馬德里Aluche的移民局。
馬德里：警察找上門來居留卡被沒收
據消息人士透露，這幾名留學生於2018年8月通過留學中介V購買了Sanitas保險，用於續居留，年費約為360歐元。付款後，該中介將保險單以PDF形式發給他們。去年11月，這些學生成功使用該保險在移民局更新了留學居留。沒想到的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竟然會有警察找上門來。
抵達移民局後，這些留學生被關在一個房間內，按照要求由同性別警察搜身，並取下身上帶有繩索的衣物，以及首飾等尖銳物品。在這之後，移民局依照法律規定，派遣了一名律師為他們提供法律援助，同時還有一名中文翻譯在場。
待關押結束後，這些留學生的居留卡被移民局認定無效並沒收。移民局表示，他們將對相關情況展開調查，如果屬實，這些學生將以偽造文件罪被起訴，法院傳票將於近期寄到住處。
瓦倫西亞：留學生將中介告上法庭
據記者了解，本次移民局調查風波涉及西班牙全境，除了馬德里的留學生以外，薩拉曼卡、瓦倫西亞、巴塞羅那等地也有留學生被「約談」。
3日上午，留學生小宇（化名）正在V中介位於瓦倫西亞的辦公室，忽然走進2名便衣警察，手里拿着一沓A4紙，上面全是學生的證件照和指紋。
警方說這家中介經手的材料存在問題，需要將當事人帶往警局問話，於是他和中介負責人被一並帶往警局。
下午2時左右抵達警局後，警察詢問他們是否有熟悉的律師，如果沒有，可以幫他們聯系官方律師。在等待私人律師到來的這段時間，他們的經歷和馬德里的留學生差不多，都是先關在一間屋子里，取下尖銳物品，然後相繼被叫出去取證，按指紋、拍照片並簽署相關文件。
據小宇回憶，他並不知道律師抵達後與警察進行了哪些交涉，律師告訴他沒什麼大事，他就於6時左右離開了警局。小宇說，他不知道自己的保險單出了什麼問題，因為這份保險的有效期是去年5月到2019年5月，所以已經過期了，無法通過官網或服務電話查詢真偽。
警方表示，目前仍處於取證階段，接下來將對小宇展開調查。如果確認有偽造文件的嫌疑，法院將發來一紙傳票；如果不存在偽造文件的嫌疑，警方不會上訴。
好在，小宇的居留卡並沒有被警方扣留，因此不存在出入境限制。目前，小宇已經聯系律師，將中介告上法庭。
薩拉曼卡：造假+私下換匯中介被搗毀
在被關押期間，許多留學生了解到，針對中國留學生的審查和逮捕工作，從2019年初就已經開始了。2019年3月，僅次於牛津的薩拉曼卡大學城就曝出了警方嚴查留學機構的消息，引發廣泛關注。
3月27日上午，西班牙國民警衛在薩拉曼卡搗毀了一家中國留學機構。這家機構涉嫌長期提供假證、偽造文件、提供假的在讀證明。在那次警方行動中，該中介機構有6名工作人員被捕。
運營這家非法中介的是一對中國夫婦，化名清風睿姐。該機構設立在距離薩拉曼卡大學國際課程校區幾米遠的辦公室里，通過該中介獲得語言中心在讀證明的中國人需要交納1000歐元的手續費，以此來換取學生居留。
據警方透露，該中介還涉嫌私下大量換匯的行為，並將大學提供的正規交換項目價格故意壓低，以達到吸引學生的目的。
【從買保險到開假證揭秘留學黑中介產業鏈】
居留是中國公民在海外生活的合法身份憑證，就像中國的身份證一樣，無論是簽署租房合同、辦理銀行開戶、申請學位證等生活中的大事小情，都需要出示居留卡。
西班牙頒布的留學生居留有效期是一年，更新有效期可以提前60天或過期後90天之內遞交材料。馬德里、瓦倫西亞、薩拉曼卡等地的留學生數量較多，居留更新和審批速度較慢。
由於辦理居留需提供保險單、住家證明、學習證明、銀行流水等材料，准備起來較為麻煩，不少留學生為了省時省力，會把這些事交給朋友或有經驗的人士去處理，留學中介也就應運而生。
然而，在實際運作中，一些中介和律所用電腦仿製保險公司的保單，很多學生想不到他們會這樣做，也不知道如何辨別保單的真假。此外，還有中介涉及偽造文件、提供假證明等業務，幫助知法犯法的中國留學生在西班牙非法滯留。
在本次居留風波中，許多遭到移民局「約談」的留學生中，很多都是從V中介公司購買的服務。這家公司的馬德里辦公室位於格蘭大道（GranVia），這是馬德里市中心一條華麗的高檔購物街，擁有大量酒店和商場，並以大型建築著稱。
根據這家中介的微信公眾號介紹，V中介「專門服務於准備出國的學生和正在西班牙上大學的學生團體」，提供申本、申研、申碩、讀語言、極速續居留、購買保險、租房等服務，甚至至今還能看到買保險送續居留的促銷廣告。
有許多涉案學生，直到與移民局談話時才得知，自己遞交的材料是虛假的或有問題的，之後再聯系這家中介，卻根本聯系不上。在中國某留學論壇2018年11月的一篇文章里，V中介被列為西班牙十大黑中介之一。文章作者寫道，這家中介「所有事情都一個人做，事情能往後推就往後推，學生坑完這個還有那個」。
從3月底到現在，警方調查的地區越來越廣，涉案留學生也越來越多，其中有保險單出問題的，也有課時證明出問題的。部分留學生建立了微信群用於信息分享，有群友表示，「可以先去保險公司查一下自己的保險是不是真的，因為可能有部分人的是真的，而另一部分人的是假的。並且，該中介提供的語言證明，應該也是假的，還有例如住家證明、學歷證明等，一定要前往查證。」
與此同時，有旅西中國留學生向中國駐西班牙大使館反映此事，使館領僑處和文化處教育組高度關注，已與當事人進行密切溝通了解情況，並指導其維護合法權益。使館領保人員已與負責此案的警局聯絡表達關切，督促警方保護好當事人權益。
中國駐西班牙大使館提醒旅西中國留學生，如遭遇同類情況，務必留存好與中介溝通記錄、匯款證明和中介提供的保單等材料，以便配合警局調查。建議廣大留學生自行准備申辦居留的材料，以保證所有材料的真實性。如遇合法權益被侵犯，請主動報警，積極維權，適時聯系使館領保電話：0034-699089086。
【法律人士：針對留學生的審查會越來越多】
當下正值暑期歸國前遞續居留材料高峰期，西班牙中國律師事務所主任季奕鴻在接受《歐洲時報》專訪時從多角度解讀此事，對留學生群體提出建議。
留學生保險到底有沒有問題？
季奕鴻：從目前掌握的信息和資料來看，該中介為留學生購買的保險是真實且合格的，並非坊間流傳的假保險單。事實上，有被警方帶到警局錄口供的留學生事後打電話與保險公司溝通，保險公司證明了留學生的保險有效。此外，也有其他留學生曾在該保險公司投保醫療保險，並使用該保險就醫。
既然保險無問題，此次留學生事件爆發的誘因是什麼？
季奕鴻：此次事件爆發點有二，其一，有部分留學生購買了虛假的在校學習證明；其二，有部分留學生購買假文憑。現在問題主要集中在這兩方面。有部分留學生對購買虛假學習證明和假文憑有需求，他們通過中介購買這些假材料，是一種主動行為，並不屬於被中介欺騙。這些人明知犯法還去購買，當然要承擔罪責。結果之一就是，這部分留學生的居留卡被官方沒收，也有在更換居留時被官方發現有造假行為，進而被拒絕。
如果只是留學中介、保險公司操作失誤，購買保險的留學生是否擔責？能否換居留？
季奕鴻：理論上不擔責，如果司法判斷中國留學生沒有產生主觀上的造假、購假行為，可以免予刑事責任。當留學生發現保險單是假的，只要在第一時間「以證人身份」在警局錄口供，並補辦有效保險，還是可以換出有效居留的。
購買虛假材料導致居留被廢，這部分留學生、中介會承擔何種罪責？
季奕鴻：無論留學生還是中介，都將以「偽造文件罪」被起訴，根據涉案程度，被判處6個月至3年監禁，以及數千歐元罰款。從事「造假及售假」的中介及學校還將背負「連續犯罪」的罪名，最多可被法院判處4年6個月的監禁，罰款則根據涉案程度來判定。值得注意的是，從事「造假及售假」的中介及學校活動頻繁，容易引起官方的注意，官方查找這類機構的幾率非常高。
如果被判刑，會對留學生畢業、領取學位、回國求職有何影響？
季奕鴻：部分涉案留學生領取學位的問題不大，並不直接和案件牽連，但他們的居留或將被廢，任何涉案人員都無法更新居留卡。涉案的留學生可能天真地認為自己不過在西班牙留學一兩年，即便犯事被查出，自己也早已回國。但案件進入司法程序後，法院會對這些留學生發出傳票，要求他們應訴，如果沒有回應，法院會發出通緝令。該通緝令在歐盟范圍內生效，只要這些留學生再次踏入歐盟范圍，就會被歐盟成員國警方逮捕。所以，任何留學生，如果有在西班牙涉案，最好積極應訴，尋求律師幫助，在回國前解決掉這些問題。
近年來，中國旅西留學生牽涉購買假材料的案件有多少？西班牙警方如何處理？
季奕鴻：近一兩年，在西班牙薩拉曼卡和馬德里發生了數起中國留學生涉案購買假材料的案件。由於「購假」案件層出不窮，中國留學生群體可信度降低，西班牙警方採取的針對性行動越來越多。中國留學生換居留活動也被相關部門密切關注，對他們提供的材料進行愈發嚴格的審核。警方的調查取證部門發現這類情況後，會立即通知執法部門，執法警方將根據調查取證的數據，對這些中國留學生進行詳查。警方已經盯上了涉案的V中介。警方會根據涉案方在一定時期內異常的操作來判斷。比如，一家中介長期出售假材料，自然會被警方關注。
圖為留學生抵達警局後簽署的文件。（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目前有多少留學生尋求法律援助？他們遇到的問題都集中哪些方面？
季奕鴻：根據預約計劃來看，律所每天都得接待數位留學生。他們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因購買了虛假學習證明而在生活中受阻，具體到每一個人，情況又都不盡相同。至於上述的保險單問題，並不是這起事件的誘因。律所方面的擔憂是，當下中國留學生購買假文件現象很普遍，部分留學生缺乏法律意識，認為自己是「買假」而非「造假」，承擔的法律責任不大，事實上，這部分留學生因購買假材料也須承擔重罪責任。
尋求法律援助的留學生，律所都提供了哪些建議和幫助？
季奕鴻：目前接待的留學生，律所根據涉案程度提供了各種上訴協助，盡最大可能進入司法程序。在提供法律援助時，律所將幫助他們在法院提供詳細且有利於己方的口供。在1至2年後，法院或將庭審。涉案留學生100%無法續居留。
目前，是很多旅西中國留學生換居留的高峰期，大家需要注意什麼問題？
季奕鴻：首先，不要購買假材料，即便能當時矇混過關，事後也會被官方查出。況且賣假材料的人為牟利向大量人士出售，材料在違法的情況下毫無含金量。如果購買了假材料，居留肯定換不出來。
警方如果認為換居留的留學生被騙，當事留學生只要提供相關有力證明，都可以成功換出居留，罪責在於留學中介和提供證明的學校。
【鏈接：辦理居留，需要哪些材料？】
辦理居留並不是很復雜的事情，只要准備好相關資料，便可以自己直接去辦理。
1、填寫並打印續居留申請表（EX-00）
需要下載打印出來填寫，但請注意：如果居住地址和郵寄收件地址不一樣，需要在第三欄中填寫註明。在第四部分中，留學生應選擇PRóRROGA，在下一級選項中，選擇Titulardeautorizaciónestanciaporestudios，intercambiodealumnos，investigación/formación，prácticasnolaboralesovoluntariado選項。
2、依照行政續居留繳費單TASA790-052版繳納手續費
在瀏覽器中輸入鏈接：https：//sede.administracionespublicas.gob.es/pagina/index/directorio/tasa052。在該網頁下部點擊「AccederaRellenareimprimirelformulariodeliquidacióndelatasa052」，選擇所在區域，填寫必要信息後，在右側點擊「ObtenerDocumento」下載已填寫好的表格。攜帶該表格去銀行匯款，之後銀行將回執蓋章證明已繳納費用，並將回執交予匯款人。
3、護照與居留卡復印件
護照需要內頁中個人信息頁的復印件，居留卡需要反正兩面的復印件。
4、住家證明
在所在城市的區市政廳開一份住家證明，以馬德里為例，打開馬德里政府官網住宅鏈接：在Cómorelizareltrámite選項中點擊「citaprevia」，填寫相關信息，如在「Tipodeservicio」中選擇「Atenciónalaciudadanía」，然後在「Gestión」中選擇「PADRON」，在「Oficina」中選擇自己最方便前去的地址。
5、學校的結業證明
如果上一個階段是在讀語言，須准備好語言學校的結業證明、語言能力的等級證書。如果已經在讀本科、研究生或博士，需要直接遞交在讀證明和注冊證明。
6、在讀證明和注冊證明
兩份證明都可以在學校秘書處開。在秘書處向工作人員提及「Certificadoacademicopersonal」，說明緣由就好。如果僅僅開出了注冊證明，也有被警方拒絕更新居留的可能，所以一定要開出在讀證明。此外，如果以讀語言獲得簽證，留學生也須在開此類證明時以語言學校為基礎。如果語言課程結束後進入大學讀專業課，那麼就須以專業課為基礎開出在讀證明。
7、銀行存款證明
這份證明需要能夠向官方證明遞交者有父母資助，在西班牙求學期間有生存能力。存款證明能夠體現留學生擁有約5000歐元現金即可。在當下西班牙官方對外國人銀行賬戶審查愈發嚴格之際，建議留學生讓父母隨時保存與匯款相關的收入證明和納稅證明，用於佐證資金來源合法。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歐洲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