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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攝影回顧丨一種名為可悲的狀態:4.沉浸感的虛偽與真實

之前三篇文章基本上是我對攝影從不自覺走向自覺的一個過程的寫照,基本上是一種流水帳。這一篇開始,才算得上是我對攝影的一些觀點的個人理解。 記得上一篇結尾用黑白攝影結了個尾,誠然,黑白的方式確實用一種可以說得上用一種暴力的方式緩解了我那一段時間對於色彩的焦慮,但是隨著使用這種方式的次數增長,我又開始對於這種方式感到些許不適,類似於第二篇文章,盡管有著根本的不同——一種是題材上的,一種是手法上的,黑白攝影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上一層悲天憫人的色彩,這有些脫離了我認為的目的,就像是你在自我批評,但總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長期使用黑白的方式,其實是不利於自身發展的,容易導致無法完全理解色彩這種客觀世界的基本要素。我使用黑白的直接目的是什麼?是為了逃避由於色彩帶來的細節過載以及焦慮,而細節過載意味著兩件事:一,對色彩的理解不夠好;二,結構仍然無法承擔色彩的重量。 總而言之,在這種觀點之下,我開始審慎地使用黑白的模式,同時,我開始尋找一種能夠幫助我去把握與色彩相關的聯系的方式。我看到了膠片,第一次接觸膠片的話是在高中同學的推薦下,第一次了解到柯達富士這些膠片大廠實際上對於非專業用戶有一套解決方法,即一次性膠片機,塑料殼,還有閃光燈,雖然換片時極其折磨,把指甲弄壞了好幾次。帶著兩台柯達的一次性膠片機去上海轉悠了下,雖然在上海主要還是使用電子單反,但是等到那一天沖洗店把照片發給我的時候,我的攝影模式就變成了以膠片為主的模式。 2018年,我購入了一台配著鳳凰50mm的定焦頭的PENTAX ME,有趣的兩點,我的電子相機用的也是賓得的機子,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賓黨了吧(到目前為止四台機子三台是賓得)。同時,作為一台單反,ME極其小巧,據說是當時最小的單反,這種小巧極大的激發了我帶它出行的欲望。不只是機子,我相當感謝膠片,我現在的照片必須承認還是存在著細節過載的問題。但是,至少我不再焦慮,因為作為一種已經固定下來的配色方案,沒有選擇讓我更加專注於題材與構圖,至少解決了一個問題。買下ME不久,家里人組織了一波去越南轉了一圈,差不多是個人膠片拍攝的第一次實戰吧。 和大學寢室里的其他同學相比,我是那種比較極致的孤獨症患者了,社交圈子極小,連出去運動都是一個人,基本不存在別人喊我出去耍的情況。但是在ME到手了之後,到處溜達更加成為了我生活的習慣。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突然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你是因為膠片的原因開始更多的掃街還是因為相機的原因?因為你感受到了小體積所帶來的速度優勢與隱秘性,這滿足了你對於安全的窺視的要求(詳見3號文章),而膠片的不再讓你焦慮。 相對於PENTAX ME, K-3II雖然是更加現代的機器,賓得對於三防與用料的追求確實讓我不懼在風雨中按下快門,但真的太重,對於我這種散步型選手來說酸楚的肩部陣痛還是有些招架不住。ME不比我的手掌大多少,自然地肩部對這位小巧的附居者沒有過於強烈的反抗。我帶著ME往城市的各個角落里竄,是我所謂「城市探險」必帶清單上的一員。2019年暑假又去日本轉了一圈,在重量上嘗到甜頭的我甚至沒有帶K-3II去日本,帶回來幾卷拍得滿滿當當的膠片,以及因為菜比日語產生的一大堆尷尬回憶。 這個對於工具的問題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你進入到了一種沉浸的狀態,可是你在沉浸於什麼之中?搖片杆的回彈與快門的震動,雙手緊緊地包裹住磨砂的金屬外殼,取景框里上下跳動的紅色光點,你在透過玻璃參與這個世界的互動之中。玻璃是一種我很喜歡的意象,玻璃,尤其是那種厚底的玻璃,完美地契合了對於安全的窺視的需求,那種冰冷的觸感以及其承載的火熱。那是一種我對於這個世界的感受,那種冰冷的火熱。 這些是讓我沉浸的現象與感性認知。這些現象集中於一個動作之中,那就是攝影這個動作,從大的角度來看我不是一個好動的人,因為我時常會被世界的小細節所吸引,選擇好動就意味著我會看到大量的小細節。可是正由於我經常被小細節吸引,在小的維度里我是相當好動的人,這是一項相當耗費精力的但是無法停下來的小愛好。 可惜的是一方面我們平時隨行物品限制了我們對於細節的反應速度,另一方面,容易疲倦的我不是那種多線程處理型的大佬。因此我選擇有計劃的去感受這些細節,即在我的生活之中有意識地去安排這樣一個時間段,就只是帶著相機出門溜達,讓我被細節轟炸,攝影這樣動作肯定是發生在這個時間段里的。在這樣的安排下,我小心翼翼地沉浸在這個世界中。慢慢地,與第二篇文章類似的,我對我的行為進行了反思,一開始,這種反思的結果導向了一種沉浸感的奇怪對立,即真實的與虛偽的。 但是這個反思路徑存在一些讓人感覺很別扭的的點,我說不太上來,當然這種別扭的感覺與標題有關系:一開始經過初步構想的我將這一篇標名為《沉浸感與虛偽的沉浸感》,但是隨著字數的增多,我發現其實既沒有什麼真實的沉浸感也沒有什麼虛偽的沉浸感,從來就沒有什麼兩種沉浸感,這種兩種沉浸感的錯覺實際上就是沉浸感的兩面性,你的沉浸感及其目的是建立在虛偽之上的,是一種因為各種原因用某種交互去代替另一種交互的嘗試,但是你通過相機與周圍世界的目的為代替的交互與這種交互帶來的感覺又是直接而真實的。沉浸感就是一層玻璃,你看的真切,看的清楚,你想真正碰到光,你碰了它,但它是玻璃,它無時不刻的用一股涼意告訴你這是你的錯覺,但你仍然緊握著它,因為你接受了這股涼意並認為這就是光,光的涼意就是一種冰冷的火熱。 在這種矛盾的感覺中,我繼續攝影,繼續對我自己提出一些問題,而且更多的是,膠片相機與電子相機向我提出的問題。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