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總統大選 避實就虛的一場混戰

2019年的烏克蘭總統大選將於3月31日進行第一輪投票。2月9日,烏克蘭選舉委員會宣佈,本屆大選共有90人報名參選;經過資格遴選,44名候選人被確認有資格參選,其中40名為男性,4名為女性。

盡管已剔除了那些過於「誇張」的另類候選人,但一些有資格參選的候選人中同樣看上去根本沒機會當選:有些是來自分裂地區的親俄分子,他們的支持者正被當地武裝首領要求「不得投票」;

有些被公認為「技術候選人」,即被熱門候選人刻意拋出來分散對手選票的犧牲品;還有個別是正面臨刑事指控的嫌犯,他們的目的是想藉此獲得選舉豁免權,以免現在就鋃鐺入獄。

在剩下那些有望「拼一下」的候選人中,大家耳熟能詳的首推現任總統波羅申科。

烏克蘭總統大選 避實就虛的一場混戰

波羅申科

雖然直到最後一刻才正式宣佈參選,但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他利用行政便利千方百計取悅軍方、烏克蘭東正教會和自己所仰賴的西部選民,並提出了所謂「三位一體」競選綱領——軍隊、信仰、烏克蘭語。

「軍隊」,指滿足軍方要求,對俄羅斯和親俄分裂勢力採取高壓政策;「信仰」,指支持和推動烏克蘭東正教會脫離聖彼得堡「單干」(已經開始着手);「烏克蘭語」,則指在國民教育和社會生活中進一步消除俄語的習慣性影響。

名聲響亮、政治命運跌宕起伏的資深政治家季莫申科同樣熬到最後一刻才宣佈參選。

烏克蘭總統大選 避實就虛的一場混戰

季莫申科

曾經大打民族主義牌的季莫申科,此次竭力表現出務實的身段。她在電視上呼籲「我是季莫申科,我邀請大家和我一起確定烏克蘭的新方向,每個人都可以發揮自己的潛力」。

為了和波羅申科拉開距離,她竭力淡化「民族主義」和「強硬」色彩,強調「系統性地改革」,僅僅在選舉政綱中保留了「建立一個強大的歐洲國家」這一口號,且將之列入「遠景目標」。

選戰開幕之初,大多數觀察家都認為本屆選舉的主要競爭將在季莫申科和波羅申科間展開,能給他們稍稍造成一些威脅的,是親俄派候選人博依科、中間派候選人赫里斯騰科和右翼候選人利亞岑科。

但2月9日「入圍」名單宣佈後,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澤倫斯基異軍突起。截至2月22日,澤倫斯基在所有相關民調結果中都高居榜首。其中,Socis民調顯示,澤倫斯基的支持率為19.1%,波羅申科14.9%,季莫申科12.3%。

澤倫斯基在烏克蘭家喻戶曉,卻並非以政治家著稱——他是一名活躍在烏克蘭「1+1」電視台的喜劇丑角明星。今年41歲的他最出名的代表作是喜劇肥皂劇《人民公僕》。

烏克蘭總統大選 避實就虛的一場混戰

澤倫斯基

在劇中,他扮演一名普通的高中教師,在一系列戲劇性衝突後變成了烏克蘭總統——「人民公僕」也因此成為他的新政黨名稱和競選主題詞。

但正如許多評論家所指出的,澤倫斯基並沒有什麼明晰的政治立場和口號,也沒有成體系的施政綱領。

烏克蘭政治分析專家費申科說,澤倫斯基只是在競選綱領里強調「新鮮感」、「年輕人」、「為大眾服務」等空洞的東西,「既然烏克蘭當前的社會氣氛主流,是對現有政治家和政黨普遍不信任,那麼他表現得越『菜鳥』越討巧」。

對現任總統波羅申科來說,如果說其最大的優勢是行政便利,那麼相應的,其最大的「硬傷」也是其政績。

當初,他打着「烏克蘭統一、強大、繁榮、加入歐洲」的口號當選,如今5年過去,克里米亞仍然在俄羅斯控制下,東烏的分裂勢力繼續割據;

「文武」兩手都收效甚微,經濟上欲振乏力,天然氣價格因俄烏矛盾激化而居高不下;「加入歐洲」則幾乎一事無成,烏克蘭至今仍被關在北約、歐盟等一系列其渴望加入的國際組織之外……

不僅如此,身為「巧克力大王」的波羅申科還受到貪腐和權力尋租的指責。

好在身為前總理的季莫申科同樣有許多「提不起來」的執政敗筆。而在貪腐等方面,季莫申科家族當年鬧出的丑聞即便不比「巧克力大王」更多,卻也不見得少多少。

然而澤倫斯基也同樣缺乏着力點:身為演員的他固然在政治層面沒有「黑歷史」,經濟上卻並非理直氣壯——許多人都指出,他實際上是追隨「1+1」老闆、烏克蘭著名金融寡頭科洛莫伊斯基的「跟盤手」和「小弟」。

人們普遍擔心,一旦經濟上受制於人、政治上一張白紙的澤倫斯基當選,屆時烏克蘭將從一個「被寡頭大亨直接治理的國家」變成一個「被寡頭大亨操縱控制的國家」,社會情態將更趨微妙。

正因為三大熱門候選人在烏克蘭民眾最關心的經濟、反貪腐、反寡頭等方面都有「硬傷」,因此本屆大選最大的特點就是候選人「避實就虛」,對選民關注的熱點避而不談,卻熱衷於在枝節末梢咬文嚼字、糾纏不休。

從目前形勢看,鑒於44位候選人中僅3人支持率過兩位數,第一輪選舉直接產生一位得票率過半的候選人幾乎不可能,得票率最高的前兩名候選人將進入4月21日的第二輪選舉。如果在未來不到一個月內不發生重大意外,澤倫斯基將肯定入圍第二輪,而季莫申科和波羅申科兩人則選情膠着,難分高下。

倘進入決選的是季莫申科,她更趨「中性化」的競選綱領可能會在與「新鮮感已過」的澤倫斯基對決時占一些上風;倘若入圍的是波羅申科,後者「劣跡斑斑」的執政五年將被善於調動媒體和公眾情緒的澤倫斯基集火攻擊,《人民公僕》里戲劇性的一幕很可能變成現實。

至於那些中派、尤其親俄派候選人,鑒於目前烏克蘭嚴峻的國內形勢,和公眾對俄羅斯普遍的警惕、憎惡,他們入圍第二輪的概率幾可忽略不計。如果此時此刻莫斯科試圖像以前扶持亞努科維奇那樣施加影響,很可能反倒幫了這些親俄派的倒忙——一言以蔽之,在克里米亞和東烏劇變後,烏克蘭的選舉遊戲規則註定不同於既往。

一些分析家相信,如果季莫申科和波羅申科中只有一位進入決選,落選者會採用「棄保原則」,呼籲自己的支持者投票給政治色彩相近的昔日對手,以確保「穩贏」澤倫斯基這個「小丑」。

但這種做法固然在歐美選舉社會司空見慣,卻未必符合當前烏克蘭的政治遊戲規則——別人不說,當年季莫申科不就因為和尤先科「死磕」,才讓亞努科維奇漁翁得利的麼?

來源:華人頭條A

來源:法律與生活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