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
罵人可真是一個技術活兒!
和別人吵架爭執時,你最害怕遇到什麼狀況?
有人說:
吵架時情緒一激動就飆淚
為什麼給我這麼慫的生理結構
吵着吵着就哭出來我能怎麼辦
我並沒有想哭啊啊啊啊
我只是忍不住啊啊啊啊
不想哭還想再吵八百回合
還有人說:
每次被人懟了,我都啞口無言,想不到回擊的話。
但過去好久之後,總能想到完美回懟的話。
可惜,下一次我又啞口無言……
發現了麼,吵架可真是一個技術活兒!
如何高素質地完成一次吵架呢?以下這些人可以說是相當值得嘆服的「罵人大師」了~
汪曾祺
梔子花,花語為堅強、永恆的愛、一生的守候,清新美好,
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於是為文人雅士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着嗎?」
——汪曾祺《人間草木》
太朋克了,當時看完這段文字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果然是汪老啊!來自最後一個傳統士大夫的罵街,可以說是寶刀未老了~
王熙鳳
能夠「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鳳姐,可以說是罵人中的佼佼者了,於是乾脆做了個王熙鳳的不完全版罵人合集——
罵趙姨娘:
胡塗油蒙了心,爛了舌頭,不得好死的下作東西,別作娘的春夢!也不想一想是奴幾,也配使兩三個丫頭!
罵賈環:
你明兒再這麼下流狐媚子,我先打了你,打發人告訴學里,皮不揭了你的!
罵賈蓉:
別放你娘的屁!
天雷劈腦子五鬼分屍的沒良心的種子!
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調三窩四,干出這些沒臉面沒王法敗家破業的營生。
你死了的娘陰靈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
罵尤氏:
你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着只往賈家送!難道賈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絕了男人了!
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竅。
你發昏了?你的嘴里難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們給你嚼子銜上了?
又沒才幹又沒口齒鋸了嘴子的葫蘆就只會一味瞎小心圖賢良的名兒!
聽完真是汗如雨下,實在是狠!
紀曉嵐
話說紀曉嵐當禮部侍郎的時候,一天尚書和御史連袂來訪。
聊着聊着,突然外頭跑來一隻狗。
尚書心中突生一計要取笑紀曉嵐,便道:
咦,你們瞧那是狼是狗?(侍郎是狗)
紀曉嵐知道尚書在捉弄他,當下也不動聲色的說:要分辨狗或狼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看它的尾巴,尾巴下垂的是狼,上豎是狗。(尚書是狗)
一旁的御史大笑道:
哈哈,我還道那是狼是狗呢,原來上豎是狗,哈哈哈。」
此時紀曉嵐不慌不忙,接着又說道:
另一種分辨的方法就是看它吃什麼。狼是非肉不食,狗則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這種文字遊戲可以說是罵人的高階段位了啊!
錢鍾書
很多人提起錢鍾書,就能想到他在圍城里的毒舌。
他說:
對於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錢鍾書
他說:
韓太太雖然相貌丑,紅頭發,滿臉雀斑像面餅上上蒼蠅下的糞,而舉止活潑得通了電似的。鴻漸研究出西洋人丑得跟中國人不同:中國人丑得像造物者偷工減料的結果,潦草塞責的丑;西洋人丑像造物者惡意的表現,存心跟臉上五官開玩笑,所以丑得有計劃,有作用。
他說:
豬是否能快樂得象人,我們不知道;但是人容易滿足得象豬,我們是常看見的。
他說:
有雞鴨的地方,糞多;有年輕女人的地方,話多。
……
莎士比亞
國內罵人大概如此,那麼國外的大師呢?
有人說,這時怎麼能少得了莎士比亞!
《亨利四世》中的太子叫醒福斯塔夫,福斯塔夫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太子回:「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要管它干嗎?如果每一點鍾變成一杯甜酒,每一分鍾變成一隻燒雞,鍾變成窯姐的舌頭,日規變成妓院的招牌,就連大好的太陽也變成一個身披火紅色軟緞的風流俊俏的姑娘——果真如此也還罷了,不然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你閒着沒事還要打聽打聽時間。」
emmm…有些話還不如不問,被懟了吧?
當然他曾經罵過的人,可不止這些,例如:
我要把你這丑臉打得好看點。
——《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
我想啐你,又怕玷污了我的唾沫。
——《雅典的泰門》
我的胳膊彎都比你有頭腦;一頭毛驢都足夠教導你。——《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
你這天生的丑怪,貪婪的豬玀,你生而低賤,死而淒慘,這在你出生時就已註定。你愧對你母懷你時的便便大腹,你父親怎會有你這樣的孽子,你這臭名遠揚的人渣……
——《理查三世》
……
真是嘆服莎士比亞的技巧,把「罵人」玩轉得如此巧妙。
陀思妥耶夫斯基
俄羅斯的文學大師陀斯妥耶夫斯基,除了文學造詣高,訓起人來也不在話下。
他在《罪與罰》中,曾寫道:
所有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只會空談和吹牛的傢伙!只要你們遇上一點兒不順心的事,就像下蛋的母雞一樣,嘮嘮叨叨,嘀咕個沒完!就連嘀咕起來,也是剽竊別人的詞句。在你們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兒獨立生活的影子!
好了,懂你意思了,以後大家盡量少嘮嘮叨叨,抱怨個不停啊。
夏目漱石
說過「今晚月色真美」的夏目漱石,寫起罵人話來也是一絕。
他在《我是貓》中寫:
她的鼻子又是鈎鼻,一度狠命地往高里抬,然後又好像抬得過分,半途里忽然謙虛起來,到了鼻尖那里失去了原來的勢頭,往下耷拉,窺伺着下面的嘴唇。為了向這個偉大的鼻子表示敬意,我准備以後稱她為「鼻子」。
若是春風吹過這樣扁平的臉,肯定會十分輕松,不必費力氣的。
像脾氣乖僻的牡蠣,蜷伏在書齋里,從不向外界探頭,擺出一副有遠見卓識的面孔。
描寫得真是又細膩又毒辣!
文豪果然是文豪,罵起人來也是面面俱到。
除了這些「名家罵人語錄」之外,還有很多遺珠之作,例如:
白先勇的《台北人》:
「那個湖北婆娘,一把刀嘴,世人落在她口里,都別想超生。」
魯迅的雜文《孤獨者》:
「我走過許多潮濕的路,讓道給許多攔路高臥的狗……」
陳忠實的《白鹿原》:
「我要是把人活成你這樣,早就拔根球毛勒死了。
張愛玲的《琉璃瓦》:
「沒看清楚,倒又好了!那個人,椰子似的圓滾滾的頭,頭發朝後梳,前面就是臉;頭發朝前梳,後面就是臉——簡直沒有分別!」
看到了嘛,都是一些戰鬥力滿分的大師啊!忽然慶幸自己沒有和他們正面交鋒過是怎麼回事?
總之呢,說了這麼多,還是希望大家少吵架,少生氣啦~
不過一旦真的吵起來,也希望各位可以秉持着不服輸的精神,優雅的完成回擊!
來源:華人頭條B
來源:笨鳥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