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瀾 坐到那把椅子上,就進入提問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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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瀾:坐到那把椅子上,就進入提問狀態

楊瀾在哥倫比亞大學讀研究生的時候,選修一門社會學,每天上課准時到,作業按時交,老師列的參考書一本不落都看了,論文也還寫得不錯,可期末得了一個B,這也是她所有課程里唯一的B。楊瀾去找教授理論,教授說:「的確你完成得都不錯,但是我要給你一個懲罰,因為你上課從來不問問題,說明參與度不高。」

也許,這是後來楊瀾在《楊瀾訪談錄》中,孜孜不倦地向嘉賓問了20年問題的一個內心觸點。近日,她的新版圖書《一問一世界》在北京舉辦首發式,書的內容從她30年來采訪過的上千位名人的一萬多個問題中提煉而出。

這些數字讓當天一身帥氣粉紅西裝的她感嘆:「時間是非常奇妙的事情。我經常碰到一些朋友說,『我是看你電視長大的』,我一看他們都快60歲了。所以我也不避諱我的年齡,我已經50歲了,到了知天命的時候。」

現場來了數百位讀者,台上水均益、陳魯豫、陳偉鴻等著名主持人輪番向她提問。從一個向別人提問的人,成為一個被別人提問的人,一定程度上算是一種成功。從這個角度衡量,楊瀾成功了。

楊瀾是幸運的,一個沒有受過任何播音主持訓練的年輕人,從1989年主持央視節目《正大綜藝》開始,入行30年,那正是中國電視發展的黃金30年。但不斷跳出一個個舒適區,才有了今天台上不必為電視收視率滑坡而擔憂的楊瀾。

「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寫這部書,因為我和我的團隊製作《楊瀾訪談錄》20年,一直是記錄者。」楊瀾說,書中涉及的製作團隊已經換了7撥人,有很多波峰和低谷,「一旦我坐到那把椅子上,一旦我開始提問。我就進入了某一種狀態。」

有一次采訪完朴槿惠,半夜又接着采訪李顯龍,楊瀾在「紅眼航班」上就發燒了,下飛機的時候眼睛真是紅的。不過,在之後的兩個小時里,她坐在椅子上開始一個有時間限制的采訪,做完就出了一身大汗,燒就退了。「如果下次你們發燒,可以試試這種療法。」楊瀾笑着說。

至少在哥大唸書時,楊瀾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以提問為生的人,「從小的教育沒有訓練我們提問,只是訓練回答」。一個好學生在經歷了B的打擊後,才意識到「提問是一門手藝,需要學習、磨練、進步」。

「我的大家給我做了一個統計,差不多每采訪一個人就要看10萬~20萬字的資料。有時候讀得很痛苦,尤其是遇到一些特別專業的,比如對沖基金、生命科學……說實話我現在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楊瀾說,「讀完一本書不見得能產生一個好問題,但能讓我避免問一個愚蠢的問題。」

《楊瀾訪談錄》曾在2017年推出了科技類紀錄片《探尋人工智能》,很有危機感的她在想,將來主持人會不會失業,畢竟現在人工智能播音員已經誕生了。「但我發現,提問很難被替代。一個機器人可以學會一萬種回答的方式,卻很難問出10個具有連續性的問題。」這讓楊瀾有一點倖存感,「也許真到流浪地球的時候,我還能有點用。」

美國談話節目主持人拉里·金從業60年,早年訓練采訪基本功的方法是搬把椅子坐在超市門口,隨機采訪每個進門的人: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買什麼東西?幹什麼用?你最擅長的事是什麼?最煩惱的事是什麼?……拉里·金的信條是:一個好的主持人要做到無論在何時何地面對何人都能有問題,而簡單的問題好過復雜的問題。

不過,這樣一個善於溝通的人卻以離婚次數多而著稱。「其實我們每個人自問的問題可能比問他人的問題更重要,『我是誰』『我從何處來』『我往何處去』『我快樂嗎』……」楊瀾說。

《一問一世界》的內頁羅列了楊瀾一條一條的傳奇經歷,「創建了中國第一個以歷史文化為主題的頻道——陽光衛視」「采訪了上千位世界政要和各界風雲人物,被譽為『中國的華萊士』」「被福布斯評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100位女星之一」……不過,這些大概都是贅言。楊瀾的名字在本文第一次出現時,已經不需要註明頭銜。

采訪導演李安時,李安對楊瀾說,拍《斷背山》《色戒》《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每一次選擇的都是比較危險的題目。危險會調動你所有的熱情,以所有的力量去對待,所以我願意挑戰下去——楊瀾也是記者。

來源:華人頭條A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