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自私的基因」:談談基因與模因

本人知乎:國瑞

基因的遺傳因素與模因的文化現象

談論基因太需要具有學術及專業性,不過至少記住它們的縮寫:RNA和DNA。

RNA和DNA是大分子,是基因片段的遺傳信息的載體。主要的遺傳信息通常用DNA編碼;只有病毒也可以使用RNA,或者是RNA和DNA的混合體來記錄遺傳信息。DNA也被稱作是生命分子。雙螺旋結構是眾所周知的,它就像一個螺旋形的樓梯。這個結構在1953年被詹姆斯·杜威·沃森(James D. Watson)和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Crick)發現。

DNA是雙鏈結構,而RNA是單鏈結構因此而更加靈活,像跟繩子一樣:RNA可以更容易地產生變化,這對病毒產生新的序列非常重要。克里克提出了分子生物學中心法則來描述遺傳信息在細胞里的流動方向:從DNA到RNA到蛋白質。有人說,克里克的思想並不是教條主義的,但是由於是他起了這個「中心法則」的名字,他已經被貼上了教條主義的標簽。DNA占據分子生物學家的思潮達半個世紀之久,而現在,RNA又逐漸流行了起來。RNA在進化上早於DNA出現,所以中心法則反過來應該也成立:RNA可以變成DNA。這正是在病毒身上學到的。

而模因這一名詞最早由英國學者道金斯在其著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他認為就像生物學里的基因一樣,文化也存在一個基本的單位,承載著文化傳播的信息。

模因「meme」又被譯為迷因、謎母等,最初來自希臘語mimema,意思是「被模仿的東西」。生物學家理察·道金斯在他 1976 年的著作《自私的基因》中首次提及並將之簡化成了和基因音律相似的詞「模因」。並將「進化論」運用到「文化變革」的研究視角下,將模因正式定義為:一個類似基因的、人與人之間不斷復制和模仿而傳播開來的小的文化單位。學者何自然和何雪林於2003年將memes翻譯為「模因」。

理察·道金斯將文化傳承的過程,以生物學中的演化規則來作類比。模因包含甚廣,包括宗教、謠言、新聞、知識、觀念、習慣、習俗甚至口號、諺語、用語、用字、笑話。

模因的復制並不像自然界里基因的復制那樣准,它不僅僅是一個模仿的過程,更是一個自主再創造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也遵循了優勝劣汰原則。在國內的學者中,劉植惠將模因這一概念引到國內推動了模因學在中國的傳播。

模因是存在於人類文化營養湯中的基本單位,它也是文化傳播和模仿的基本單位。正如基因在基因池中從一個人身上跳到另一個人身上,模因在模因池中通過模仿,從一個人的頭腦中跳到另一個人的頭腦,從而完成自身的繁殖。當一個模因占領一個人的頭腦時,就像病毒感染了一個細胞,將這一頭腦變成了運載模因的工具。正如並不是所有基因都能成功繁殖一樣,有的模因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而另一些很快就消失了。道金斯總結出了影響模因生存能力的三個關鍵因素:存續力,繁殖力和復制的忠誠度。

相對其他兩個因素來說,存續力顯得不太重要,因為模因的存續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載體的存續力。當承載模因的大腦主人死亡,或是承載信息的「CD」毀滅時,模因也就消失了。而繁殖力就相對來說更重要。如果這一模因是一個科學發現,他存續下來的幾率很大程度上由多少人能夠了解這一發現決定,這一點可以通過計算他在知名學術雜誌被引用的次數和雜誌的銷量來粗略估計。一個模因的繁殖能力越強就越能得到廣泛的傳播,存活下來的幾率就更大。

復制的忠誠度是指,當一個模因被復制並傳播時,它能否完全保持原樣,被復制和被接受的模因由於復制者和接受者在教育背景、興趣愛好、年齡性別等各方面的不同,有可能會產生差別。還有一些情況是由於被復制者在傳播模因時有意識的做了改變。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學術論文中為了配合作者想要闡述的觀點,只選取某一模因的某一方面進行闡述或者從一個新的角度對其進行分析,又或者是將其與其他模因結合起來形成新的模因。復制忠誠度高的能被完整的保存下來。

關於「自私的基因」:談談基因與模因

弗朗西斯·海利根(Francis Heylighen)將模因的復制分為四個階段:

  • 同化:任何一個模因要想成功「攻占」人腦,那就必須同時具備三種能力:能吸引人的注意,能夠被人理解,同時要能與人腦中的知識結構相容。在接收者接觸到某一模因後,模因必須具備這些性質與特徵能夠引起人的興趣,創造被復制的機會,還要能夠被接受者理解,為其進入大腦做好准備,還要能夠與接收者現存的文化結構相容,被接收者接受。
  • 記憶:在被接收者接受之後,模因進入被記憶階段,被記憶階段越長,模因越有可能被接納進入大腦。
  • 表達:僅僅停留在記憶階段,模因的復制就會停止,要實現模因的傳播,就需要將模因以能夠被感知的外在形式展現在其他接受者面前,比如:演說,文章等等。
  • 傳播:雖然模因最終要作用於人腦,但是可以通過多種多樣的媒介進行傳播,例如手機、電視、電腦等等,擴大其影響范圍,提升被復制的可能性。
  • 眾多的模因組合成文化的模因復合體,當文化中的某一模因或模因復合體的變化打到一定規模,即表現為文化的變遷,反之,文化的某一特性得到傳承。在跨文化條件下,兩種或多種文化相互碰撞。從模因學的角度看,是模因的生存和繁殖;從文化的角度看,則是文化傳承或變遷。

    當一種文化A受到不同文化B的沖擊時,存在三種可能後果:

  • B將A完全同化或反之。在該環境下,僅有一種文化存在,另一種文化被完全摒棄。
  • 兩種文化融合成新的文化C。A或B都作為新文化的組成部分而存在。
  • 兩種文化完全排斥,既無法相互融合,也不具有足夠的能量將另一種文化予以吸收或同化。在這種情況下,兩種情況保持原狀。
  • 模因的繁殖與傳播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收到自身生存能力和接收者的模仿能力以及主觀意願的影響,文化的傳承與變遷是以模因的繁殖與變化為基礎,莫因論為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即一切的文化現象皆有跡可循,而非雜亂無章。人的選擇能力在文化的發展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可以對模因的繁殖方式施加影響,亦可通過控制模因的繁殖過程對文化中的精華予以保留和發揚,對其糟粕進行削弱甚至消除。

    翻書……

    時間回到1914年,一位叫做約翰斯通(Robert William Johnstone)的生理學家正在做一個實驗。他把一頭牛的胚胎細胞從子宮中取了出來,植入了牛的大腦中,睪丸中以及眼睛中,他想嘗試在子宮以外的地方是否能夠培養這些胚胎細胞。他本來以為胚胎細胞會很快的萎縮、死亡,但是結果卻讓他感到震驚。他發現這些胚胎細胞在對周圍的組織大殺四方,橫沖直撞,迅速著床,變成胎盤,之後開始瘋狂的吸收養分。胚胎的發育簡直和癌細胞一模一樣,約翰斯通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子宮內壁上充滿了無數的致命免疫細胞」原來一切真相和人類的認知完全相反。

    十月懷胎,母子之間根本就不是和諧共生,子宮也根本不是孕育胚胎的「最佳環境」,子宮其實是胚胎的「煉獄」。後來的科學家們又在小白鼠的身上重復了這場試驗,結合進一步的生理學研究,他們得出了一些結論。

    第一,對於母親來說,她最好可以連續生育很多的胎兒嗎,這樣她才能把自己的基因復制出盡可能多的拷貝。

    第二,對於胎兒來說,他要保證自己的基因能夠存活就必須盡可能多的從母親那里吸取養分,不必管母親的死活。

    第三,母親的子宮只會讓胎兒獲得剛剛能夠保存他生存的一點點營養,同時也讓母體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第四,胎兒會讓母體反向輸送激素。比如:腎上腺素,增加母親的血壓。胰高血糖素,增加母親的血糖。血管生成素,增加母親的血流和心跳。這一切為的只是從母體榨取更多的能量。

    第五,子宮會時刻警惕並監視著胎兒,一旦發現胎兒索取太多或者存在某些不健康,就會立刻阻止胎兒獲得更多的資源,停止供應胎兒,將其排除體外。

    第六,胎兒為了防止被排出,會把血管扎的非常深,迫使母親如果想放棄自己那就必須冒著大出血的風險。這種大出血甚至會危及到母體的生命。

    第七,母體為了保留隨時排除胎兒的權力,她寧可承受子宮內膜每月脫落一次的痛苦,這樣是為了練習,不管胎兒的血管扎的有多深都不可能讓他賴著不走。

    原來,十月懷胎就是一場母子之間在子宮的大戰。一切的母慈子孝,人倫道德,被這個生理學發現解構了。從胚胎著床的那一刻起,胎兒就在和母親搏鬥,搏鬥的目的只有一個,基因要為自己留下更多的拷貝。搏鬥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基因是自私的,為了達到其目的它將不擇手段。

    翻開《自私的基因》它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構母愛。

    從子宮中出來以後,來到人倫的世界,母親就真的愛你嗎?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她體內的基因命令她必須保護好你體內的基因,因為你的基因有一半和她是相同的。而她已經老了,已經完成了基因交給她繁衍的使命。而你沒有,你對基因來說更有價值,所以在危急情況下,基因會命令她去送死從而保全你。就像科學家們在非洲拍到的羚羊母親為了保護幼崽會將自己送到鱷魚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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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

    《自私的基因》解構了第二個所謂人間最「美好」的東西——愛情。

    愛情和母愛一樣,都是基因的詭計。首先,女性的繁衍成本非常高。但是,男性的繁衍成本非常非常的低,為了平衡這種成本差異,許多現代社會女方必須要求男方買房買車,必須有鑽戒,必須用婚禮承諾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因為,對於女方的高成本基因來說,她必須找到另一個低成本基因來為自己提供更多的生存條件。所以在自然界中絕大多數的動物都有求偶、擇偶的行為現象。這其實是基因在盡量拉平各自成本的一種交易。一般的都是基因成本低的一方,通常是雄性,去求偶;基因成本高的一方,通常是雌性,去擇偶。

    有一個例子,海馬是爸爸生小孩,爸爸養小孩,因此雄性的基因成本變高了,那擇偶、求偶是否會互換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且科學家還得出了一個實驗數據:雄海馬最終選擇的雌海馬通常比被他拒絕的那些雌海馬要多出60%的卵子。這就類似於我們人類擇偶標準中可以提供的優質基因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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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個例子——螳螂,螳螂的基因平衡策略非常粗暴,雌螳螂會直接吃掉正在和自己交配的雄螳螂,雄螳螂的基因則命令他一動不動。有時候,人類為了求偶也會和雄螳螂一樣做出一些奮不顧身的事情,我們把這種犧牲和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誓言叫做——愛情。

    而事實上,這背後是雙方的基因再平衡成本時達成的一種交易。然後,基因通過激素控制身體,讓身體感到愉悅、感到幸福,感到可以為了另一半而赴湯蹈火,而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基因必須找到另外的1/2以後自己才能夠繁衍下去……

    親情、愛情、母愛,《自私的基因》把這一切稱之為——「基因機器」

    相當有意思的一本書!這讓我不禁對它的作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查作者,他叫理察·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被稱作達爾文的惡犬(Darwin』s Rottweiler)。2015年英國《衛報》采訪了74歲的道金斯,道金斯說,他今天很高興他的第二本自傳出版了,他感覺自己才25歲。采訪的最後,《衛報》問,你曾經說過女性的愛情是你活下去的一個理由,為什麼這麼說呢?如果你百年以後你會有什麼遺憾嗎?道金斯答:「有人問過英國詩人約翰·貝傑曼(John Betjeman)同意的問題,他的回答是:還沒有過夠性生活。這也是我的回答。」

    74歲還如此生猛,而《自私的基因》這本書是他在35歲的時候寫的,同一個人35歲一般比74歲要生猛的多。那麼,基因機器這個詞究竟有多生猛呢?

    到底是誰在進化

    達爾文曾說,進化是以個體為單位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好比有兩個人去森林中徒步。突然碰見了一隻老虎,這只老虎就是「天擇」,兩個人就成了「物」,那我們究竟在「競」什麼呢?顯然不是我們和老虎「競」誰最厲害。而其實就是同類之間的競爭。

    那麼問題來了,同類之間的競爭顯然解釋不了上面羚羊母愛的行為,那母愛用自然選擇應該如何去解釋呢?這個問題直到1930年代才有科學家站出來回答。他們說,進化的基本單位不是個體,而是群體,是群體在經歷自然選擇的這個過程,這樣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母愛就能夠被解釋了,這種利他的行為是為了讓群體更好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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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群體進化論(綜合進化論)還是解釋不了某些現象。比如土撥鼠的舍己為人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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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捕食者靠近鼠群的時候,第一個發現危險的土撥鼠會站起來大叫讓同伴們趕緊跑,同時,自己也會被捕食者發現並被抓住吃掉。表面上看,這個行為是符合群體進化論的。但是科學家進一步用實驗研究發現了這個現象中不合理的地方:

    第一次,群體A,50次攻擊中有33次報警;

    第二次,群體B,50次攻擊中只有3次報警;

    第三次,群體C,50次攻擊中有40次報警。

    同樣是群體,為什麼土撥鼠會出現這麼強的選擇性的舍己為人呢?到了1950年代,科學家們又開始給群體進化論打修正檔,他們說進化的基本單位不是個體,也不是群體,而是基因。自然選擇,選擇的是基因。繼續上面的實驗,原來群體A是一群兄弟,表兄弟、親戚。群體B是一群吃瓜路人。群體C則是一群妻兒老小。群體的基因成分是不一樣的,從基因上來看,群體C,犧牲自己、保全妻兒,保全了自己1/2的基因。群體A,犧牲自己、保全兄弟,這樣保全了自己1/2(親兄弟)1/4(庶兄弟)1/8(表兄)的基因,群體C,犧牲自己,保全吃瓜群眾,基因就沒有任何好處。原來基因在控制著土撥鼠報警,能夠保全基因的比例越大,報警的機率越高。到底為止,基因進化論似乎解釋了很多自然現象。接著,「基因機器」這個詞的邏輯也就被構建了起來。

    既然,自然選擇是在選擇基因,那麼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體,無論是個體還是群體,無論是螞蟻還是人類,其實都是基因操作的機器人,人類的身體、家庭、家族不過是基因為了讓自己在自然選擇中能夠更多的存活更多的繁衍而使用的工具。人體就是一架機器,基因則是這架機器的駕駛員,如果這架機器壞了,不要緊,同樣的基因駕駛員可能在你的家庭中還駕駛著另外幾台機器(父母、兄弟、姐妹)。總之,機器不重要,駕駛員才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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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殭屍螞蟻」會奮不顧身的往最高的樹幹上爬,因為它已經被一種叫做偏側蛇蟲草菌喪屍真菌所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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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螞蟻這台機器已經被另外一個基因駕駛員控制了。它控制螞蟻爬到最高處,然後釋放自己的孢子,讓自己的基因得到更廣泛的傳播。

    所以你以為你是人,其實你和這只螞蟻沒有區別。我們都是基因的奴隸。基因在操控你幫它傳播自己。當你老了,基因會覺得你已經舊了,不好用了。他則會命令基因開始執行自毀程序,讓你老死,或者讓你在關鍵時刻去送死。總之,盡快為他的後代創造更多的生存機會。這真是令人難以接受的真相。

    是否可以反抗基因

    道金斯繼續又說,人類是唯一可以反抗基因暴政的物種,因為人類有思想、會思考,而人類反抗基因暴政的武器叫做——模因。

    模因和基因一樣,也會復制、傳播和進化。基因存在於我們的身體中靠繁衍來復制傳播和進化,而模因存在於我們的大腦中靠模仿來完成復制、傳播和進化,模因就是我們所謂的——文化基因。

  • 為什麼粉紅色代表著女孩,藍色代表著男孩?
  • 為什麼葬禮上不能穿大紅色的旗袍?
  • 為什麼禮拜天不能工作?
  • 為什麼要信上帝?
  • 為什麼要懷疑各國政府隱瞞外星人的消息?
  • 為什麼一個梗圖可以迅速火遍全網?
  • 關於「自私的基因」:談談基因與模因

    這些文化現象就叫做——模因。

    在書中,道金斯說,動物無法反抗基因暴政。但你會發現人類中有很多人正在藉助自己大腦中的獨特模因反抗基因暴政。

    比如,有些人追求自由,嚮往獨身主義;還有些人追求宗教信仰,他們選擇出家,禁慾。毫無疑問,這種情況,模因戰勝了基因,看起來人類似乎不再是基因的機器。人類又可以相信的愛情了,因為愛情親情這都是人類專屬的模因。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

    繼續……

    危險的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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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來到了2009年,一位哲學家正在演講,標題就叫做《危險的模因》。演講的哲學家叫做丹尼爾·丹內特(Daniel Dennet)。他也講了一個殭屍螞蟻的故事。他說從前有一隻螞蟻爬到了一株小草的頂端掉了下來,然後它又爬到了頂端又掉了下來,它總是想停留在小草的最頂端,這是為什麼呢?目的又是什麼呢?答案是:沒有目的。

    既然對它來說什麼好處都沒有那它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只是巧合嗎?「是的,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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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合就是有一隻雙腔吸蟲侵入了它的大腦並開始控制螞蟻的大腦,把螞蟻當成一台機器。腦子里的寄生蟲讓螞蟻不斷的重復這種自殺行為,直到最後,螞蟻被活活累死。

    而劫持人類的大腦是什麼?不是蟲子,而是思想,是模因。接著,丹內特又說出了比殭屍螞蟻更加可怕的一句話:「只是一小部分人被模因劫持了嗎?不是,情況相當的糟糕,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劫持了,這些模因叫做自由、正義、仇恨、愛等等等……」

    丹內特的這番言論講出了一個更加可怕的真相,你以為你能用模因戰勝基因,但事實上,模因只不過是控制你的另外一個駕駛員,而且它比基因更可怕,它劫持你的大腦然後通過你的嘴像病毒一樣傳播。一旦被模因感染之後,你會覺得它是很正確很自然的。

    從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到基因的奴隸,再到反抗基因的武器——模因,然後到丹內特口子危險的模因。在這里我們可以知道,動物都是基因的奴隸,而人類不僅是基因的奴隸也是模因的奴隸。朝九晚五,三點一線,沒有時間思考,甚至沒有時間仰望天空。攢錢,買房,結婚,生娃,娃再生娃,這樣的循環就是基因奴隸的宿命嗎?

    追求自我,崇尚自由,逃離都市,找到信仰,實現意義。似乎這樣只不過是跳出了基因魔爪反而墜入模因陷阱中的樣子嗎?人類到底有沒有自由?此時此刻我內心當中的念頭和感受到底從何而來,又為何而滅?是基因在驅使我的念頭嗎?是模因在控制我的感受嗎?

    ……

    慢慢道來——基因是如何控制人類行為的

    在競爭中,為了生存和繁殖,這些合作的基因需要為生存機器制定策略。動物會一直尋找並捕獲食物,避免自己被抓住或者吃掉;氣候發生變化時,它們會想辦法保護自己;它們會尋找異性伴侶繁衍後代。一切生物包括人類的生老病死,都只是基因制定的生存策略。

    基因為什麼要事先制定策略,而不是隨時指揮生存機器的行為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環境一直在變化,基因的反應在時間上是滯後的,它做不到隨時指揮生存機器。比如說樹是不能移動的,如果突然有一顆石頭砸過來,那麼這棵樹只能被砸死,基因也就死了。對基因來說,要在這種情況下生存,生存機器就必須能夠抵擋石頭的撞擊,但是被撞擊的那一刻這個功能是不存在的。

    我們遇到的危險和問題都是未知的。你從一棵樹下走過的時候,樹上可能有一條蛇會攻擊你,這種情況基因是不可能事先預知的,它無法知道哪棵樹上藏著蛇,也不知道蛇會不會發起攻擊。蛇突然襲擊的時候,基因也來不及反應。基因只能預先為動物准備一套神經系統,讓神經系統執行基因的策略,讓大腦進行判斷,下達指令。也就是說,動物的行為只是在執行基因的策略。基因設置的策略就類似程式設計師預先寫的一段程序,這段程序只是預設了一些目標和規則,就比如電子遊戲,遊戲中的人物動作只能按照程序設定運行。經歷了漫長的進化歷程,基因為了生存機器會不斷提升和改進策略。

    人類的生物行為,都是在執行基因的策略。以衰老為例。

    人體內有很多基因,每一種基因都想要讓自己復制,從而得以保存。自然選擇會清除掉那些不成功的基因,只留下成功的。

    人體中有一種衰老基因,如果衰老基因讓人在兩三歲時衰老,人還沒有生育,它是沒有機會復制並遺傳給後代的,也就是說它是不成功的。如果它讓人在五十歲開始衰老,在這個時間人已經生育過後代,那它就有機會遺傳下來,它就是成功的基因。

    經過漫長的進化歲月,這種會讓我們年老體衰的基因不斷積累,越來越多,我們就都得面臨衰老和死亡。也就是說,人類的衰老和死亡只是某種基因活動積累下來的副產品。你會發現,人類其實只是基因的臨時工具,只要人死在生育了足夠的孩子之後,基因就成功了,而這個人怎麼樣,基因其實是不管的。

    再看養育後代。

    孩子分別從父母那里繼承了50%的基因,也就是說孩子身上有一半的基因跟父母是一樣的。對於基因來說,當然會盡可能讓自己的後代存活下去。

    為什麼父母不會樂意養育別人的孩子呢?

    你身上的某個基因,出現在你同胞兄弟或者兒女身上的幾率是1/2,它出現在你第一代堂兄弟身上的幾率是1/8,出現在第二代堂兄弟身上的幾率是1/32,出現在第三代堂兄弟身上的幾率已經降低到1/128。這個比例,已經和同一個基因出現在隨意兩個陌生人身上的幾率接近了。在現實中,親戚關系越遠,感情就會越淡薄,和基因的相似比例是一致的。

    人類社會中還有一個很常見的現象,一個家庭中如果有幾個孩子,有一個孩子,一般是小兒子常常會得到偏愛。這也是基因選擇的結果。父母所獲取的資源總量是相對有限的,在遠古的時候甚至還會面臨食物短缺的風險。基因的原則是盡可能多的讓自己的後代存活,最小的孩子是最弱小的,大一點的孩子一般很快就可以自己尋找食物,有限的食物就會優先用來餵養最弱小的孩子。這種策略形成之後,如果母親已經確定自己正在哺育最後一個幼兒,它就可以盡情傾注全部的資源,偏心就是這樣形成的。

    除了偏心,我們還會發現一個現象,就是女性的生育能力會突然消失,而男性的生育能力是隨著年齡逐漸降低的。從自私的基因理論來說,女性到了一定年齡不再生育,而是把資源投注在孫子輩身上,可以讓基因更加成功。畢竟年輕女性生下的後代比年老女性的後代會更加健康,更有利於基因的存活。

    既然人類的衰老死亡、甚至親情都是基因保存和復制自己的需要,我們是不是只能生活在基因的安排中,任由基因來決定生活方式呢?

    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人類這個生存機器的特殊之處在於,我們擁有自我意識。我們可以思考和做出決定,這些決定可以違背基因的策略,我們也因此可以去定義自己的人生。

    自我意識產生後,生存機器就從基因那里獲得了解放,變成有判斷能力的決策者,人類也就可以拒不服從基因的命令,比如,基因希望我們生孩子,但是人類可以採取避孕措施來對抗基因的命令。

    在自我意識的作用下,人類產生了一種新的復制基因,這種復制基因就是我們的文化。

    文化通過我們的自我意識進行傳播,它通過模仿進行復制,比如說一首歌、一本書的內容或者一個信仰。這種文化基因的復制傳播跟基因的復制很類似。對人類來說,文化的復制比基因復制更加重要,比如說孔子的基因傳到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但是孔子的思想卻能夠一直保存到現在。

    基因在復制自己的時候是盲目的,無意識的,完全按照進化機制進行,只關注眼前利益。但是人類有預見能力,能看到長遠的利益。我們可以控制那些由基因控制的自私行為,表現出真誠無私的利他行為。比如人類可以控制對野生動物的獵殺行為,保持生態環境。而沒有自我意識的動物常常會無限繁殖之後摧毀整個生態,比如新聞上經常出現的某個地方兔子泛濫,導致生態崩潰。

    道金斯說:「人類完全沒有必要絕望,良好的教育可以改變我們的人生。我們雖然生來是自私的,但是人類可以通過教育,把利他主義灌輸到人們頭腦中。我們通過自我意識了解自己,理解基因的內在動機,這樣我們可以有機會去打亂它們的計劃,而這是其他物種不可能做到的。」

    比如說同卵雙胞胎如果放在不同的家庭撫養,性格也會表現出很大的差異。因為基因的表達會受到成長環境的影響,同樣的基因也會表現出不同的功能,塑造出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從自私的基因角度來說,人生沒有意義。但是人類的自我意識,讓我們可以定義自己的人生。對於每個個體來說,你可以像心理學家阿德勒說的那樣,將關注他人,為人類和社會貢獻自己力量作為人生的意義,你也可以像陶淵明那樣享受生活,你還可以把撫養孩子當做自己人生的意義。總之,人生的意義是我們自己賦予的。

    通過對現今資訊時代所出現的文化傳播——「模因」現象與意義

    模因的病毒式擴散——共享性

    學者Nicholas John在2007年將Web2.0時代的本質定義為:共享。「共享」一詞可以用來解釋當下網際網路上的一系列如「上傳照片」、「更新朋友圈狀態」、「在微博上發表評論」等活動。共享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流行詞匯這麼簡單了,它已經慢慢成為一個「中心文化」,人人都在共享,隨時隨地共享。比如,當我們在微信朋友圈上發布一條剪輯好的視頻,並配上對視頻的感受文字時,我們會期待該視頻的受眾也會繼續傳播、轉發或評論這條我感興趣的視頻。所以,對於模因傳播來說,重要的必經之路就是由個人傳播至大眾,然後模因得到擴散傳播,得到共享。

    模因傳播中的「再生產」——變異性

    在當今數字傳播時代,人們可選擇對模因進行轉發,發送連結或者復制粘貼,無需對其進行重組加工,但在web2.0大環境,人們並非傾向於直接復制,而是選擇了模仿、從而創造屬於自己版本的模因,且量大得驚人。所以模因的傳播過程中就會出現「重組再包裝」的變異特徵,而這種特徵大多是以「模仿」的再生產形式呈現。

    模因的混合再造——互文性

    如果說「變異性 」 是以模仿為主要特徵去創造模因的話,那麼「互文性」就是以混合為主去創造模因。「互文性」(intertextuality) 指的是模因會經常和其他相關聯的模因被網友以一種創造性的方式進行混合再造,產生新的變種。如之前王健林火了,是因為他在接受魯豫采訪的時候,以自身經驗諄諄教誨年輕人:「想做世界首富,這個奮鬥方向是對的,但要先定一個能達到的小目標,比如我先掙它一個億。」王健林的「小目標」此言一出,立刻引爆社交網絡,網友們紛紛使用「小目標」進行造句:先定一個小目標,比方說先瘦他個 100 斤;先定一個小目標,比方說我先漲個一億粉……「小目標」這個模因在網絡社交媒體平台上大紅大紫。這就是模因的混合再造。

    模因產生的文化背景和技術語境

    惡搞文化的流行—— 「惡搞文化」作為大眾傳媒時代典型的文化現象,憑借著另類在網絡世界里上沖下突充斥著大眾的視聽。惡搞在當代流行文化中很常見,甚至成為了我們時代的表徵,而表情包的流行就是這種文化的表徵之一。

    傳播門檻低——我們在社交網站上選擇分享模因,不需要考慮完整的邏輯,也沒有發布負擔,也沒有任何需要去維護的一個所謂的形象,一切轉發和分享來得自然而然,重在參與過程。可以說,社交媒體時代就是模因時代。在這個時代,任何一樁公共事件和一種流行趨勢幾乎都催生了一批模因。

    「模因」的表現形式

    網絡惡搞——惡搞是當前網絡上流行的一種文化現象,網友尤其是年輕網友以諷刺、幽默、遊戲的視角,來解構傳統、顛覆經典、娛樂大眾。在熟悉惡搞文化的網友眼中,凡是能夠通過再編碼、再創作而流行於網絡的東西,無論是電影、革命歌曲、新聞人物還是普通的照片,都能成為惡搞的對象。如早年間對杜甫的惡搞,對2012年李安導演的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記》海報的惡搞,對艦載機指揮員姿勢的惡搞等都在網絡上爆紅。當然,並非所有的惡搞都會演化為「網絡模因」事件,會受到人們熱烈歡迎的網絡惡搞,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於網絡迎合了受眾內心的新奇訴求,給他們帶來了一種奇妙的樂趣。透過惡搞,可以看到很多社會現象,可以讓身處社會中的人更加清醒地認識這個世界。惡搞是一場民間的狂歡,大眾的狂歡,它體現了大眾意識的解放和思想的覺悟。通過這樣的狂歡形式來表達對嚴肅和等級森嚴的秩序世界的反抗。

    轉發、評論——「網絡模因」大放異彩與微博、微信等社交媒體的快速發展息息相關,大多數網民通過轉發、評論參與到狂歡中。通過對某一事件的轉發和評論,把自己平時積累的情緒、建議、網絡新語詞等元素聚集起來,於嬉笑怒罵中反映社會現實。信息不斷被加工和拓展,不同轉發者對信息的加工和評論都將影響用戶對該信息的理解。在此過程中,尤其是「微博紅人」的轉發和評論,直接影響著「網絡模因」的傳播。各種網絡事件在轉發和評論中得到最好的傳播得益於形式各異的網絡語詞,「各種體」,如高曉松體,繩命體等也正是在無數轉發和評論中創造和傳播。這可謂是一場由語言文字構造出的大眾狂歡。

    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模因」事件延伸到了線下。如12年的電影《泰囧》 是一部票房超過 12 億元的電影,但在現實中,它又不只是一部電影,它撞上了神秘的「網絡模因」,在網際網路傳播的催動下,它成了一種流行,一種時尚,一場都市狂歡。網絡上流行著這樣的段子:今天你看《泰囧》了嗎,沒看《泰囧》簡直見面就不好意思打招呼。這充分顯示,對於這些「模因」背後事件的官方宣傳口徑和網絡上的民眾觀點相差非常大,並且最後常常是網絡模因的廣泛傳播轉而影響官方做出合適的處理。而現在我們常用的網絡流行語」真香「、」寶藏男孩「、」skr「等現象,亦是同理。

    「模因」的心理機制與社會意識表達

    從火爆視頻、網絡流行語等現象來看,網際網路尤其社交網絡使模因的繁衍和傳播更加活躍且有效。網絡模因並非完全自發的產生和發展,它迎合了網絡情境中的使用心理,並與特定的社會景象相關聯,從而獲得了充分的關注和反復的模仿式生產。模因的參與者們不同程度地滿足了自己的心理需求,並體現了個體的社會認知、興趣偏好和行為動機。

    模因傳播中的情緒共享與從眾報償

    模仿式的生產是網絡模因的最主要方式。模仿不僅是人類的一種本能,還是情緒感知的重要途徑。在模仿中,人們能夠盡可能地接近被模仿者的心理和情感狀態。另外,網絡環境為情緒的生產和交流提供了豐富的空間,從而催生了大量的模仿文本和共享情緒。與其他網絡行為類似,網絡模因的傳播也有著從眾傾向。從模因的傳播方式來看,復制和模仿本就具有易操作和規模性。網絡的匿名環境和海量信息又導致了這種從眾行為的自發性。在網絡模因中,往往存在一個模因製造者和眾多的模因追隨者,模因製造者在追隨者的積極反應中得到心理滿足,而追隨者則在眾多模仿與復制行為中尋找群體歸屬。這兩種身份在規模化的網絡從眾現象中產生了默契,製造者發起模因,追隨者參與模因的傳播。在這個過程中,一些關鍵性的意見領袖會擴大模因的影響范圍及傳播頻率,自身也加入與眾人一致的行為。而追隨者在使用他人製造的模因文本時,會因與那些同樣身在其中的人產生內群體的心理偏向,從而強化認同感。

    模因參與者的社交需求滿足與群體認同

    按照道金斯的觀點,模因是文化形成並得以傳承的途徑。在傳播過程中,它與其依賴的外部環境共同作用於人們的觀念和行為,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同時也塑造了獨特的認同方式。當人們成為網絡模因的擁躉,並參與文化構建和傳播過程,對彼此的依賴逐漸增強,也就開始形成基於網絡文化消費的群體認同。在模因傳播所產生的頻繁互動關系中,相同興趣和價值取向而產生的行為表現,通過彼此之間的影響而擴散,再以一種幽默式的模仿來抵抗建立在性別、年齡、民族等傳統分類方式上的群體認識,也與主流的觀念和行為保持距離。通過對同一模因源的復制和傳播,所形成的模因群體意識隨之增強。

    從網絡模因的產生發展過程來看,基於相同或相近的媒介文本所進行的再生產,可以作為新的社交關系生成的手段或舊的社交關系維系的途徑之一。網絡模因中的文本共享為交往提供了可能和基礎,一定程度上消除了由社會身份等因素造成的交流障礙,促成共享性情感的產生,並形成網絡社交群體中的獨特交流方式。模因中的語言、文字或圖像,共同組成了一種交往模式,在增進人們之間親近感的同時也激發了新社交需求和可能性。可以說,社交的結果產生了模因,模因本身也被人們利用以進行新的社交或鞏固已有的社交。例如鳥叔的「騎馬舞」和蔡徐坤的「籃球步」,在以轉發和模仿為主要手段的模因傳播中熟人和陌生人之間可以建立關聯並對共同關注對象的消費中滿足人際交往的需求。

    網絡模因的社會參與行為與輿論表達

    網絡模因對原文本的演繹往往結合了某種亞文化形式、政治現象或社會問題,表達了公眾的參與積極性。由於網絡模因本身的娛樂性和趣味性,對社會問題和政治話題的關注就更容易讓人們參與其中。從模因所涉及的社會領域來看,仍然是十分豐富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各個方面都在模因創作和傳播的范圍之內。網絡模因以社交網絡為擴散的主要途徑,這就決定了它在傳播過程中會被網絡社交中的娛樂與消遣因素沖淡其問題和言論的嚴肅性,同時也呈現出對熱點問題關注點頻繁轉移的網絡信息消費特徵。

    盡管網絡模因多以輕松調侃的態度加入社會問題的討論過程,但它的確能夠增加人們對特定話題的關注度,並通過頻繁的分享擴大話題的影響范圍。在模因的模仿轉發中,來自網絡空間的幽默被運用於政治、社會等問題的議論與評價,越來越多的涉及公共利益的事件以網絡模因的方式予以表現。

    對「模因」現象的反思——模因與最初意義的背離

    道金斯所提出的模因概念與網絡模因最主要的區別在於它是由生物體自發產生,帶有自然選擇的隨機性。在傳播過程中模因形成某種特定的文化模式,傳遞特定的觀念。而網絡模因則更多是有意為之的製造與改變。根據網絡平台的使用習慣,點擊率和轉發率會影響人們的關注和傳播行為。

    此外,網絡空間的信息消長比在傳統的媒介環境中更加快速頻繁,它的傳染性還常常被加以商業利用而成為直接的贏利手段,或者只是用以打發時間的消遣工具。網絡模因與道金斯所提出的模因在內容上的相似性遠遠小於形式上的相近性。

    逃避現實的泛娛樂化傾向

    網絡模因最引人注目並加以模仿、轉發的原因在於它的娛樂性和趣味性。依靠參與其中的人相互之間建立的密切交錯的聯系,網絡模因創造了大量的流行語、網絡紅人和爭相傳看的視頻,各種病毒式的文本不斷擴散,藉助復雜的人際網絡形成一股潮流,即所有話題都可以「娛樂」的面目出現。盡管在各種網絡模因中,不乏對社會問題、政治熱點的關注,但往往淹沒在娛樂和消遣性的圖像、視頻與言論中。如很多短視頻剪輯和再創文本都是以娛樂為主要訴求,在社交關系中進行復制、轉發與評論,無須深度挖掘文化意義。

    社會批判意識的消解

    網絡模因中的復制、模仿和再加工,顯現了群體創作的力量。這些群體表達中體現了對社會問題某種程度的參與,但大多流於表面,而且以淺顯、時新的說法和視覺化的表達為主要途徑。網絡環境影響下,即便在短時間內成為熱門話題也稍縱即逝,隨著群體注意力的轉移而不再被人提起。在這個以「微」為特徵的網絡空間,短文字、短視頻流行,具有觀點和深度的文字無法得到長時間的關注。對語言的使用弱化,思想受到新奇幽默的影像沖擊而忽略了深刻性,人們對形式的喜好超過了對意義的追求。

    在這個消費主義盛行的時代,文化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已經進入了消費的范疇,且社交平台的發展以及網際網路溝通的便捷隱蔽更是極大的刺激了網際網路模因的出現和傳播。

    面對當下社會的種種現象,不論是好的壞的,網際網路模因都會在第一時間將其納入麾下,並且傳播開來。網際網路的各種特性 ( 匿名性等 ) 讓人們在減輕了社會規范的壓力後,藉助網際網路模因產生情感,而這情感也更加真實和自由。從這個層面來講,網際網路模因的背後則是:大眾的表達渠道和話語權的出口以及社會心態的呈現平台。所以人們沉溺在刷屏的快感里無法自拔,模因帶給他們的是一種參與感和做主角的感覺,隨著模因表情包和段子的盛行,娛樂的快感也隨之而來。因為模因段子和表情包中也包含著很多對生活無可奈何的感受,是一種自嘲、一種宣洩、一種釋放。但模因背後也不僅僅停留在大眾娛樂的表面和一種顛覆權威的快感,更重要的或是一種多元價值體現的長遠娛樂。

    對此我不禁想說,這種門檻低、像病毒一樣散播並具有變異性特質的所謂「文化傳播」——「模因」讓我想到這份「娛樂至死」至今是我所厭惡的。但迫於無奈,「模因」是文化形成並得以傳承的途徑。

    或許從公元前四千年前剛「發育」的兩河流域到現今人口大井噴的工業與資訊時代,歷史一直都是這樣「演」的。它不僅「記載」在你的基因記憶里,同時你的大腦里還流淌著那令人察覺不到「祖先復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肉體毀滅(指你的基因會隨著時間與繁衍而逐漸消失)、靈魂永存(但像文化傳播、復制模仿、行為表現、社會認知、興趣偏好、目的動機、心理認同等等都會一直不斷的傳播或變異再傳播。你也只是其中一道不重要也不起眼的過程…)嗎?

    對於這種比較「神奇」的東西和它那看似無法戰勝無法反駁的特性,我想,人類是否具有並該不該具有這種「不服輸」的勁兒來扳回一局。

    那些從古代便遵從「信仰」過著似苦行僧的生活試圖追求「不滅」的人們與至今都在終南山上不願面對或不喜歡這「世俗喧囂」的幾千隱士們,他們是否戰勝了基因(指拒絕繁衍後代,遏制人類的生理需求與基因天性),同時是否也戰勝了模因(古代信息傳播困難,觀點、風氣、習性等等信息「毒性」或許不大,但傳播力度也不夠。這就好比如果「新冠病毒」想盡可能把自己的「基因」傳染給更多人,那麼它就必須將自己「進化」至較低毒性。而現今,刻意不與這資訊時代相共鳴的一群人,選擇避開並阻斷幾乎所有的、浮躁的「信息洪流」而去「歸古」嚮往「美好」又艱苦的田園生活。按照「吸引力法則」和之前〈指隱士避世之前所受到的「模因」感染,因為在現今沒有一出生就隱世的人〉的「模因」傳播,如何能確定這幾千人有沒有相互影響,或者有沒有受到前人的影響呢)呢?

    我的答案是,總以為自己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總以為自己所做的決定是最完美的,總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中的唯一。其實,我們一生當中的所作所為、言行舉止、三大觀念、遠大目標與理想都在不斷地受到周圍人甚至是歷史人物的影響,同時自己也在影響周圍人和「後生」。也就是同時代的互相影響,互相傳播,之後傳播再傳播,傳播變異再傳播。如此,推動著社會的動態,歷史的走向,人類的文明。

    網際網路技術的更新推動著第七次信息革命的加速到來。物聯網,人工智慧似乎也在向我們招手。到那時,或許試圖戰勝「模因」會更加困難和不可能,但如果僅僅是找尋成就感或征服感的話,誰說一定要戰勝「模因」才是人類的最高成就和打算脫離「掌控」的最好結果?

    結尾

    引用兩位回答 「如何評價《自私的基因》這本書」 的知乎用戶作為結尾。

    全文結束。

    感謝您看到這里。

    本人知乎:國瑞

    參考文獻

    理察·道金斯《自私的基因》中信出版集團,2018年

    戴維·巴斯《欲望的演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從模因看網絡語言的流行和傳播 北方文學·中旬,2016

    何自然.語言中的模因[J].語言科學,2005

    陳琳霞,何自然 模因論與社會語用[J].現代外語,2003

    王曉燕,何自然 模因論視域下的「×你個頭」現象分析

    張潤;史立英;;語言模因的網絡傳播特徵分析[J];新聞愛好者;2009年12期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