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重看《武林外傳》，真的別有一番韻味
2019年的年度大戲，一定有《都挺好》的一席之地。
看完《都挺好》後，突然想重看一次《武林外傳》。
一部是姚晨的出道即巔峰，一部是浮沉之後的重新出發。
《武林外傳》首播時，我們剛上初中。校園的各個角落，都流傳着主角們的口頭禪。
白展堂的「葵花點穴手」。
郭芙蓉的「排山倒海」。
佟湘玉的「額滴神啊」。
呂秀才的「子曾經曰過」。
李大嘴著名的「紅燒胖大海」。
老邢的「我看好你呦」。
燕小六的「幫我照顧好我七舅姥爺」。
13年前，學會了幾句俏皮話和口頭禪，就已經喜歡得不得了。
13年後，該笑的地方還是會笑，只是少了些沒心沒肺和孩子氣。
也逐漸意識到，我們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劇中的人。
01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剛畢業時，每個人都曾像劇里的郭芙蓉一樣，山盟海誓要成為女俠，成就一番大業。
可後來呢？
後來，我們都去「闖江湖」了， 去像郭芙蓉一樣「行俠仗義」了。
可事實呢？
郭芙蓉版本：
左家莊那個新娘子，結婚前哭得多傷心啊。要不是我救了她，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真實的版本：
左家莊的趙家姑娘人多好啊，就是丑了點，好不容易出嫁，激動得熱淚盈眶。郭芙蓉上去就對着新郎一頓暴捶，邊打還邊說是替天行道，自此新郎再也沒有露面，新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郭芙蓉版本：
十八里鋪那個小乞丐，要不是我們出手相救，準被那老惡棍活活燒死了。
真實的版本：
十八里鋪的薛神醫，正在給乞丐拔火罐治病。剛點上火，郭芙蓉就對着薛神醫一頓拳打腳踢，薛神醫後來大病一場，就閉館不再給人看病了。
郭芙蓉版本：
西涼河那回，要是晚到一步，一船的人都得給那個假裝擺渡，卻不收錢的河盜宰了。
真實的版本：
西涼河上的葛三叔，只要不打漁就去擺渡，送人過河還不收錢。那天被郭芙蓉拳打腳踢就算了，還把船也順道鑿沉了。從那時起，大家過河得多走50里路。
……
小時候看這段笑得前仰後合，現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們都曾是冒冒失失的郭芙蓉，以為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以為所見皆全貌。
可江湖和郭芙蓉想象出的出入很大；我們以為的現實，也和真正的現實相去甚遠。
但走過了那段「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公道自在人心」的歲月後，我們才明白：
江湖不是喊打喊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只有踏踏實實做事，才能成為一代俠客。
甚至，「闖江湖」的說法都稍顯做作，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02
我們終將成為普通人
秀才最驕傲的事莫過於：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
當他過分沉溺於這些光環時，一旁的李大嘴會說：「25歲窮得連飯都吃不飽。」
白展堂緊接着會說：「連祖產都賣給掌櫃的開客棧了。」
他雖然恨得牙癢癢，卻也反駁不出半句，畢竟別人說的都是事實。
他也曾試圖反抗過，可是中不了舉就是中不了。
他也想過一死了之，自覺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可直到一次鬧大了，想要投井自盡，白展堂才正兒八經地說：「讀書人那麼多，有幾個能中舉？」
但秀才說：「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
看他倔強的樣子，我突然有點羨慕。他內心的驕傲還沒被磨平，他還以為自己是個天才。
可成長大概是，你終於清醒認識到，「你以為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之間存在着巨大的落差。
畢業之後，班上混得最好的永遠都不是，成績最好的那個。
這大概就是，殘酷社會教給優等生們的第一堂課。
後來過了很久，秀才才突然說：「我的前途可以說是，非常極其以及特別的渺茫。」
小時候看這段時，心里念叨着：「你終於有自知之明了。」
但現在看，卻一下子濕了眼睛。
曾經，我們都以為自己是個蓋世英雄。
最後卻無奈發現：做個普通人，已經足夠精疲力盡。
03
愛情不過「我認定」
《老友記》中，有這樣一個橋段：
Ross身邊出現了兩個女孩，一個是他的初戀Rachel，另一個是更「對」的人Julie。
於是，Joey和Chandler給他出主意，讓他說出兩個人各自的優缺點，然後再做決斷。
Ross一張嘴就說出了Rachel的諸多缺點：她有點嬌生慣養，有點傻大姐，有點過分注重外表，還只是個waitress。
輪到說Julie的缺點時，Ross卻只能說得出「she』s not Rachel.」的話。
同樣的愛情也發生在了，呂秀才和郭芙蓉身上。
第30回，郭芙蓉回家探父母。這時，七俠鎮來了一位秀外慧中，才貌雙全，武藝高強，並善解人意的新朋友，她就是白展堂的師妹祝無雙。
因為個中誤會，無雙慢慢有點喜歡上了秀才。就在所有人看來，無雙都比小郭好時，秀才卻無動於衷。
大嘴問他：「你說小郭到底哪兒好啊，無雙哪點比她差。」
秀才也只能說出：「無雙什麼都好，就一點，她不是芙妹。」
之前無法明白，這段話有什麼玄妙之處。
長大後，經歷了背叛、也經歷了別離，才逐漸明白：這份簡單的認定，才是愛情里最奢侈的部分。
不是因為你有多好，我才愛你。
而是，你是你，所以我愛你。
04
為你改變，是因為愛
像所有情侶一樣，經歷過風波，面對過別離，小郭和秀才的感情也終於慢慢穩定了。
月光下的一對人兒，坐在屋頂發着感慨：「你說咱倆能走到今天是不是個奇跡啊。」
但柔情蜜語還沒持續兩秒，話題就又回到了郭芙蓉的「壞脾氣」上。
先發火，再排山倒海，已自成郭芙蓉的暴走模式，這一點秀才很有發言權。
畢竟肌肉對疼痛很有記憶。
秀才也是發自內心想讓芙妹改掉這一點。
為了幫助小郭控制脾氣，秀才還自製了一套口訣，這就是後來火遍大江南北的：
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我們且不說，郭芙蓉改壞脾氣的效果如何。
單從這句話的走紅程度就可知，她為秀才改自己缺點的意識有多麼強。
她知道自己不好，但她願意改。
可現在呢？
我們要想找到一個願意為自己妥協，為自己改變缺點的伴侶，已經越來越不現實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與堅持，每個人都不允許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所以漸漸大家都活成了一座孤島。
當相愛變成了既定組合，而不是逐漸磨合，這樣的愛情又有什麼能力抵抗風雨？
最好的承諾，不是愛你一萬年，而是我有缺點，但因為愛你我願意改。
05
想回到過去，試着從頭開始
“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中秋之夜，本是一家人齊齊整整團團圓圓的日子，可同福客棧里的人，卻各個耷拉着臉。
原來大家都在想：如果當初……沒准這會兒……
小郭說：「如果當初我繼續闖盪江湖，沒准我現在已經是一代女俠了。」
大嘴說：「如果當初我沒辭職而是繼續做捕頭，沒准我現在已經是四大神捕了。」
展堂說：「如果當初我學的不是武功而是醫術，沒准我現在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醫了。」
秀才說：「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讀書而是好好做生意，沒准現在整條燈市街都是我的了。」
小貝說：「如果當初我哥沒死而是把衡山派發揚光大，沒准我現在連糖葫蘆攤都有了。」
湘玉說：「如果我的相公沒有死，沒准我現在連娃都有了，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
話音未落，編劇就讓他們的願望成了真。
小郭成了女俠最後卻鋃鐺入獄；
大嘴成了捕頭最後卻被革職候審；
秀才成了掌櫃但最後客棧都被查封了；
湘玉的丈夫吃喝嫖賭；
小貝沒飯吃只有糖葫蘆可以吃；
展堂成了郎中卻連心上人都保護不了。
於是，回到當初的他們，又有了新的「如果當初……沒准這會……」
正如佟湘玉所說：生活中有很多的不如意，如果一不開心就寄希望於如果當初，那你永遠都不會開心。
幻境再美終是夢，珍惜眼前始為真。
懦弱分為好多種，其中最致命的一種，大概就是逃避現實。
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寫在最後：
《武林外傳》共80回，看完我們都嫌短。
劇終時，每個主演都紅了眼，我們也跟着一起鼻酸。
感嘆時光太短，懷念太濃。
我們懷舊，不是為了懷念某段記憶本身，而是為了從懷念的儀式中，獲得某種繼續前行的動力。
小時候，吃着冰棍，躺在天台，聽着收音機看星星的日子，固然天真美好；
但現在寫字樓里，披星戴月默默無聞地描摹着未來，也不是完全毫無意義。
若干年後，你也會想要對現在的自己說聲「謝謝」吧。
謝謝那個努力生活的自己。
謝謝每個給過我力量的角色。
可能是佟掌櫃、可能是哈利波特、也可能是上海灘的萬人迷。
懷唸過去，不為重來。
因為，我們還正當年。
來源：拾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