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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 早春 6w 的棒球衣?59 元就能拿下!

這款早春男裝棒球外套,以湖水綠、黑色拼色處理再搭配 LV Fanzine 刺繡樹脂珠飾、高級羊毛皮革製成,看起來是較為常規的 LV 富人款,近 7 萬元買一個出門拿快遞穿的棒球衣那種。 網友瞧著眼熟,一下認出它與廣西南寧市中小學冬季校服「撞款」。 一樣的湖水綠和黑色拼接色。 不一樣的是南寧校服後背是純色無圖案, Louis Vuitton 的早春棒球衣前前後後都用樹脂珍珠裝飾,在低調的基底設計中彰顯奢華感。 材質上 Louis Vuitton 也採用了高級羊毛皮革,更為保暖,而南寧校服的材質則是更方便學生黨瘋跑玩耍運動。 可能也正是這些高級配飾和材質,再加上 Louis Vuitton 的品牌神力加持,讓兩件衣服的價格有近 1170 倍的差距。 當然,我們也不會因此對一件校服種草,但讓我們唏噓的是:好像高奢設計,已經不再具有神壇般絕對的審美標准。 不是 Louis Vuitton 大翻車,而是南寧校服走在更前面。如今的時尚界,到底誰在定義高級的審美? 貴族衣櫥 VS...

《學園構想家》校服更改方法

學園構想家中的學生都是有校服的,不過因為遊戲本身的玩法側重於建設,對於校服是沒有統一整改的方法,只能去一個班一個班的改,把所有班級改成一樣的不就是校服了。 學園構想家建校後怎麼更改校服 答:無法更改校服,只能改班服。 學園構想家校服更改方法 1、在最開始建立學校的時候,會有默認的校服款式,畢竟這個是沒什麼辦法設置的,後期進入學校的學生都是這麼穿著。 2、不過校服是沒辦法統一修改的,因為遊戲中沒有這個功能,只能以班級為單位去整改,可以改成特色。 來源:遊俠網

《蛋仔派對》郊遊季活動介紹

一、活動時間 1、任務時間:2023年9月1日-2023年9月21日 2、抽獎時間:2023年9月1日-2023年10月19日 二、活動詳情: 1、9月1日-9月3日,玩家登錄遊戲就能在「活動-周末限定任務「中免費領取「三角路障」。 2、9月1日-9月21日,玩家需完成指定任務就能領到「金秋幣」,使用金秋幣可在「郊遊季福利」中抽獎。 三、活動獎勵:全新外觀「狸貓大力」、聊天表情包、趣萌表情和校服套裝等 來源:遊俠網

BANDAI 23年5月 一般發售 S.H.F 間諜過家家 阿尼婭 校服

一般店頭発売 S.H.Figuarts アーニャ・フォージャー -せいふくばーじょん- アクションフィギュアシリーズS.H.Figuartsに「アーニャ・フォージャー」が「せいふくばーじょん」となって登場! 登場作品名 SPY×FAMILY 価格 6,050円(稅10%込) 5,500円(稅抜) 販売方法 一般店頭発売商品 予約開始日 2022年12月16日 発売日 2023年05月 対象年齢 15才以上 商品スペック 全高 約80mm 材質 PVC、ABS製 セット內容 ・本體 ・交換用表情パーツ6種 ・交換用手首左右各3種 來源:78動漫

BANDAI S.H.F 間諜過家家 阿尼亞 校服

【參考出品】S.H.Figuarts アーニャ・フォージャー -せいふくばーじょん- 來源:78動漫

BANDAI S.H.F 間諜過家家新品預告:校服

◤COUNT DOWN last 2 Days 「TAMASHII NATION 2022」◢#ベ ルサール秋葉原 2F「NATIONS FLOOR」では『SPY×FAMILY』より「S.H.Figuarts」新アイテム展示も予定。ご期待ください!! 來源:78動漫

Cospatio《福星小子》友引高中女子校服商品化

Cospatio根據TV動畫《福星小子》推出了友引高中女子校服的周邊產品。這次的服裝分為冬裝和夏裝,在官方的監修下忠實再現了劇中的樣子。其中冬裝預計將於2023年3月發售,夏裝預計將於2023年4月發售。冬裝的上衣售價24200日元,裙子售價18700日元,夏裝上衣售價20350日元,裙子售價18700日元。冬裝夏裝共用圍巾分紅黃兩種顏色,每種售價3300日元。買齊全套的價格為88550日元,約合人民幣4370元。 來源:動漫之家

海牛工業 No.02 1/12 詠美

前排感謝海牛工業提供本次評測樣品 商品名: No.02 1/12 詠美 比例:1/12 售價:328元 發售時期:2022年9月 廠商:海牛工業 資料庫連結:https://acg.78dm.net/ct/374486.html 今天我們來評測由海牛工業出品的可動人形系列第二彈,詠美EIMI 去年物美價廉的第一彈悠亞醬推出之後,因為布衣屬性以及帶有細節的素體引發了可動人形新老玩家的廣泛關注,海牛家也是順勢推出了第二彈的消息,令人浮想聯翩的角色名,校服配黑絲,短發配眼鏡,性格強勢的大姐頭形象,還有非常多的配件豐富了可玩性,再加上非常「有特點」的預定特典,也迅速擴大了玩家間的討論度。綜合來講,這波宣發我是給滿分的,也讓我十分期待這次詠美的表現 不過就在我准備拆盒給大家拍照的時候,玩家們對翻車的討論與官方發布的公告紛至沓來。問題主要出現在面部,也就是官圖著重宣傳的幾個可替換表情上。雖然我已有心理預期,不過本次面部確實和官圖有明顯差距,官方也承諾會在第三款出貨時,提供修正版表情為已購玩家安排售後,或是附帶在第三款產品中。 當然,這款詠美具體表現如何,還請跟我一道開啟本期評測的大門,隨我一起仔細評鑒一番 包裝 包裝尺寸跟之前一款悠亞還是一樣的,畢竟是一個系列,如果不能擺一起就太遺憾了 包裝的設計還是比較簡約,和上一款悠亞對比可以發現,正面去掉了海牛の野望字樣,海牛的logo也換成不帶英文的版本 系列名「海牛の野望」被放到了側面,之前那個有點意義不明的絕對領域字樣被去掉了 講道理,反倒是這款詠美有絕對領域 另一側的設計還是保留了下來,當然這次配件量比悠亞多了不少,盒子也厚了一半 值得注意的是No.編號後面跟著的年份,這貌似是預示每年一款了,不過也能夠理解,畢竟產品商業化的海牛,其規模也還是工作室級別,如果一年精雕一款作品能穩步進步,那我想至少我不會有什麼意見 背面的警示信息還是老樣子 內包變成了雙層透明吸塑,收納了更多的配件,可玩性大幅度提升了 如果是之前預定過的玩家,那麼還會同時收到這樣一個帶特典的小盒 里面是什麼,預定的懂的都懂 不懂的馬上也能看見 主體展示 鑒於開頭已經提到過本次翻車的問題,官方也發布了聲明,接下來咱們就拋開已經做好的心理建設,客觀評價 高度方面,詠美依然使用海牛的素體,因此身高和上一款悠亞基本一致,比例同樣為1/12 全配狀態,第一印象就是面部的刻畫不如官圖里狂氣,衣服也比較臃腫,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因咱們在細節展示中一一分析 細節展示 表情附帶三種(帶特典就是四種),面部翻車的主要問題,我認為是眼窩做小了,導致原本大小合適的眼部圖案在印刷時於眼眶處出現變形,造成了大小眼、睫毛過於突出等問題;其次嘴部也沒有使用較深的顏色描唇線,造成跟官圖的差異 另外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第二張斜視表情,原本的咧嘴笑變成了微笑,官圖中也並未出現使用微笑的表情 大喊表情與特典的阿黑顏問題不大,阿黑顏的大小眼是故意做出來的,官圖里也有展示 前發也附帶了帶有眼鏡的版本,平心而論,比官圖的效果好得多(因為官圖里是試作品,鏡片都沒拋光) 頭發的造型層次感分明,也有部分陰影塗裝,是我認為整個頭部觀感較好的部分 外套做工很不錯,布料也有延展性,在手臂活動時基本沒有任何干涉,令人驚訝 注意袖子和正面的扣子,這里是用到合金零件還原的,並且官方還貼心附帶了額外的扣子,如果把玩過程中不慎把扣子弄掉丟失,還有補救的可能 認真看的話就會發現,本次過膝黑絲其實只是素體上的塗裝 當然塗裝得很好看,很瑟 裙子沒有做成方便穿脫的魔術搭扣,而是更注重一體的造型 想脫只能把里面的素體拆開,不過官方也沒有推薦大家扒光她,在襯衫與胖次之間還用一小段縫線把二者固定了起來 所謂「穿脫行為所造成的後果,由玩家負責」 P.s: 其實大氣工業等恥物廠在做部分未走限制級流程的可脫手辦時,也會這麼做,加入一些不可逆的設計,聲稱是健全orR15級的手辦,並發布「爆甲的後果由購買者自負」的聲明,以此減少申報的工序 通常穿的是制服鞋,鞋底有簡易地台用的插口 (這個角度能看到胖次對吧,那我就不特意展示了哈 ) 替換腳能讓詠美變成脫鞋後的狀態(一旁的是額外的手腕關節,就跟figma里那個的用處差不多,壞了能替換) 脫掉外衣和制服鞋的狀態 領帶使用了有彈性的皮筋材質,佩戴時拆掉頭,就能簡單地戴上 這和官圖中展示的材質有微妙不同,官圖里貌似是沒有彈性的普通棉繩。兩種方案可以說有利有弊,棉繩雖然戴著更自然,但穿戴卻很費勁,尤其在1/12這麼小的比例 之前提到的服裝臃腫,是因為短袖襯衫的材質發生了改變,大貨採用了滌綸材質,而不是官圖中的棉質 雖然這兩種都是常見的襯衫材質,但滌綸布料較硬,不容易貼緊身體,也會產生很多跟身體曲線無關的皺褶 我猜,大概是純棉襯衫加工成本過高,而且不易保存吧 配件一覽 詠美給了很多配件,有些大概跟她的職業有關系(?) 配件有學生包、翻蓋手機和跟替換右手一體的DV 塗裝還是細節都非常良心,手機也很考究地參考了日本那邊有著獨特科技樹的15鍵 可能哪部片子里就出現過這些道具,但我涉獵不廣,要是有老紳士認得,麻煩樓下貼下車牌 我是為了考究,不是為了其他原因,嗯 手型一共兩對+兩只特殊,分別是開手、翹小指的握持手、伸出食指的左手與右手剪刀手 可動展示 可參考上一款評測:78動漫官評 海牛工業 No.01 1/12 悠亞 因為頭部的關節連接換為可動人形常用的形式,頭部可動比第一款的悠亞有進步 另外胯部也不會被限制可動,但也因此顯露出一些為素體造型服務而讓可動性下降的問題 總之讓人期待海牛家的3.0素體,不知道開發的如何了呢? POSE展示 總結 作為系列第二彈產品,詠美身上其實是有很多進步的,僅僅40元的差價,就擁有更加方便替換的多個替換表情、替換頭發、替換的裸腳零件,以及豐富的配件,零件的塗裝精度也比第一彈的悠亞更高,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至於翻車了的面部,以及一些和官圖上有差異的部分,考慮到官方已經承諾了無償售後(雖然要等到第三彈發售時),大家又能接受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每個玩家對這款產品在心中的定位是什麼。 我個人在擺POSE的過程中,感覺眼鏡的遮瑕能力還是挺強的,很多角度下表情與動作的配合也都能符合預期。她可能確實不太符合大家心中那個深田詠美,但我認為擦邊球肯定不是海牛做這個系列的全部,他們的野望要更大。如果你能在把玩這款產品時收獲到屬於你自己的快樂,那麼這對你來說就是一款不錯的可動人形了 來源:78動漫

quesQ 1/7《光明之響》霧香·托瓦·阿爾瑪 校服版

商品名:霧香·托瓦·阿爾瑪 校服版 出自:《光明之響》 比例:1/7 材質:ABS、PVC 售價:14800日元 發售時期:2022年6月 廠商:quesQ 資料庫連結:https://acg.78dm.net/ct/356988.html 又到了評測手辦的時間,今天咱們來評測的是由quesQ出品,出自JRPG遊戲《光明之響》的精靈族歌巫女霧香·托瓦·阿爾瑪,這次的霧香是以水手服風格的校服造型立體化的。 《光明系列》是SEGA旗下知名遊戲系列,自1991年的開山鼻祖《光明與黑暗》發售以來,已經發售了大大小小正傳外傳共27部作品,無論是MD、土星、PS2平台的《光明力量》;GBA平台的《光明之魂》;還是PSP等平台發售的從屬於「光明計劃」中的《光明之心》等新世代作品,都有著很多忠實玩家與粉絲,小時候玩過一兩作或是因為畫風而認識的大家應該也不少。 《光明之響》最初是在PS3平台上發售的,又在後來移植到了PC端,上架了Steam。《光明之響》也是「光明計劃」里RPG類型的最新也是最後一作,玩法不算新穎也不夠有趣,劇情上基本是循序漸進也沒有特別大的爆點,人設很優秀但並不足以支撐起整個遊戲,基本上光明計劃中後期的幾作都是粉絲向的,包括IP粉絲和Tony的粉絲。 ⊰包裝⊱ quesQ是2005年成立,至今有著16年的手辦製作與販售的經驗,雖然因為選材的原因(專注車萬)可能名氣不如御三家等老牌廠商,但其手辦產品在各方面也都有著一定保障,如果有喜歡的手辦,大家可以放心買 這款的盒子是透明的,能看到手辦全貌,並且當做展示盒還是就這樣擺起來也很方便美觀 現在越來越多的手辦包裝會選擇做成透明的了,其實是個好趨勢 包裝盒上沒提供原畫,有點可惜 ⊰主體展示⊱ 比例是1/7,很常見的手辦大小,只不過前光明專業戶壽屋的手辦大多數是1/8,不太好擺放在一起 和原始的巫女服相比,水手服的霧香看起來充滿了青春的朝氣 不過還是有著那種有點讓人難以靠近的大小姐氣質 ⊰細節展示⊱ 面相,看起來眼部色彩要比官圖淺一些,略有遺憾 整體沒什麼大問題,嘴部的刻畫也很有立體感 使用透明零件塗裝的一頭金發有著漂亮的珠光色 只不過跟官圖上感覺有些差距?畢竟Tony筆下的發絲細致程度可是一絕,立體化的時候經常在這方面會有所欠缺 服裝方面比較簡單,細節量不多 裙子的塗裝質感真不錯 大腿處有做出勒肉的感覺,能突出一些肉感 白色過膝襪也在陰影處上了些塗裝,體現了襪子較厚的材質 地台也進行過仔細的設計 不是實色擺爛真是太棒了 福利time?這款的絕對領域屬實是很吸引人 不過還是可以更方便給大家展示的 光明系列手辦的傳統,那就是—— 看看這是個什麼! 這就是光明系列手辦的傳統哈,只要是穿裙子的女孩子都不能倖免(? 反正現在沒有回復隱藏,我就不藏著掖著,直接給大家看吧 ⊰多角度拍攝⊱ ⊰總結⊱ 老牌二線廠推出的一款中規中矩的手辦,客觀來說,簡單的外觀造型下有著較為穩定的塗裝質量,氣質非凡的歌巫女大小姐帶著陽光的笑容擺出活力的POSE,看上幾眼就能有一天的好心情。不過沒什麼突出的亮點,簡約的風格也會影響到玩家對性價比的看法。當然手辦本身就是粉絲向的,喜歡的朋友蹲個好價入手就好~ 來源:78動漫

《怪物獵人崛起》曙光屬性連射弓校服分享

這里以風神龍弓為例,其他屬性我用的泡芙、飛雷、棘龍、冰狼的弓 護石用的是通常2s4的r10護石 珠子情況:強弓珠x1、痛擊珠x2、達人珠x2、強彈珠x1、破龍珠x4、超心珠x1、耐沖珠x1 如果想更舒服一點出裝的話可以把超心換成射法或者早氣,3級體術搭配三級的體術貓飯可以出體術5效果,目前搭配貓貓和強走感覺完全不需要出耐回 補了一張練習場木樁肚子的圖,貓飯是4級短催、3級體術,已觸發連擊效果,圖為最佳射程傷害 ps:關於射法這一點沒什麼太好的配裝思路,主要我的射法2珠子還沒出,另外我比較依賴回距1,所以如果需要射法配裝的話可以把迅龍手替換成妃蜘蛛手,然後插個射法2珠,這樣會少個2級孔和一個1級孔 來源:遊民星空

富堅老賊,請再騙我一次!

*本文系游研社六周年徵文入圍作品。 截止我開始動筆的此刻,富堅義博的數學課堂進行到了第二輪,開始教大家數數字11。 自從上月底他開通推特、播報草稿進度以來,他的推特一直有種卡夫卡小說《飢餓藝術家》的既視感——「身居鐵籠中的藝術家富堅義博進行著他的飢餓表演。每過一天,他就在計數板上翻過一頁,人群隨之爆發出一陣歡呼。」 但我很快意識到是我錯了。許多天過去了,富堅沒做出任何報數以外的舉動(除了放出一張同行賀圖),而評論區已經演變成了舞台的模樣,演出節目包括:來自非洲大陸的定製祝福,把連載即將再開的消息傳達給《全職獵人》里便當角色,通過照片露出的些許草稿線條腦補畫面全貌和新情節······ 再回想過去那些諸如「獵人一天不復刊日本小哥就每天一千個感恩正拳」、「每日播報獵人休刊天數」的畫面,我意識到: 原來,自始至終,飢餓是我們,藝術家也是我們。 富堅才更像是台下的看客,看著飢餓的我們手舞足蹈、張牙舞爪;偶爾的復刊,就像給台上刷的「火箭」和「嘉年華」。 可惡,我們又一次被富堅老賊玩弄於股掌中了。雖然這種感覺,還挺······ 享受的。 1 讀者與富堅義博之間的關系有點像《魯邦三世》中的錢形警探與魯邦,後者總是對前者百般戲弄,前者則永遠在身後「惱羞成怒」而又樂此不疲地追逐著對方(雖然永遠追不上)。以桃色的眼光看,這很像一種「虐戀」關系。 在這段「虐戀」關系里,讀者追逐的並非作者具象本體,而是更傾向於作品內容的魅力和當中透出的作者人格魅力。因為相信作者會不斷帶來新的驚喜,所以讀者能夠在不斷的「延遲滿足」的期許中獲得期待的樂趣,並能夠將自己的「受虐」輕易「正當化」。 日本綜藝《毒雨後敢死隊的脫口秀》做過一期《獵人》特輯,里面的一段就很形象地展示了忠實讀者們的心態——面對主持人關於JUMP刊登《獵人》草稿的質疑,身為粉絲的嘉賓放出豪言:「這不是富堅老師的錯,是因為我們想看所以拿出來,是我們不好哦。」 而富堅本人顯然也樂在其中。在他的角度看來,身後追逐的不止有讀者,還有他的責任編輯以及其身後的JUMP出版社。於是,他的作品中總是有意無意地出現各種戲耍大家的橋段,甚至還會將其作為內容的主幹。 漫畫家筆下的角色總會或多或少帶有漫畫家自身的印記,1995年開始連載的《LEVEL E》中,主角幾乎就是富堅義博喜歡戲弄人那一面人格的寫照。 《LEVEL E》一開篇便交代了作品的世界觀設定:「現在的地球上,有數百種外星人混居其中,只有地球人毫無所覺。」換言之,所有地球人都是這部作品中被戲弄的對象。 漫畫的主角是來自多古拉星的馬鹿(笨蛋)王子,長著俊美的臉蛋和一頭柔順的長發。在本作的創作期間,富堅正留著一襲長發,因此從形象上來說,王子是富堅的100倍美顏版也不為過。 別看王子表面人畜無害,實際上說他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大魔王也不為過。他人生最大的樂趣便是為別人製造麻煩、設下圈套,哈哈大笑地享受戲弄人的快感。 他曾如是道出自己的行事准則:如何在不失去民眾支持的情況下,卻又讓他們吃足苦頭。在讀者們看來,這句話又可以寫作:如何在不失去讀者支持的情況下,卻又讓他們飽受折磨。 《LEVEL E》就這樣一部完全立足於惡趣味的作品,無論是作品中的地球人還是外星人,甚至連現實中的讀者,統統都是被愚弄的對象。 原色戰士篇章中,王子綁架了五個小學生,發給他們人手一個變身手環(其實只是改良過的玩具),要他們成為正義的夥伴,擊敗魔王。說白了,就是玩一款扯淡的真人版中二JRPG。 為此,王子甚至專門改造了一顆行星作為RPG舞台。 本著折磨孩子的壞心眼,王子將JRPG的中二特性進一步放大,以至於變身過程太過羞恥,孩子們壓根就不願意變身。 而如此中二羞恥的變身,換來的卻是變出「戰鬥寶礦力」飲料這種更侮辱人的菜比技能。 另外為了確保孩子們變身,王子還設下了戰士力量和保持變身的時間掛鉤的惡意規則——想打敗魔王,就要變強;想變強,就得保持羞恥的變身形態。 試著身處地想一下,不難猜到孩子們有多想暴打王子一頓。但要論最想幹掉王子的人,反而是肩負保護王子使命的護衛隊隊長。 身為跟王子關系最近的直屬部下,護衛隊長被王子整蠱的次數也令外人望塵莫及。 在上面提到的RPG遊戲里,王子把他安排成要被原色戰士打倒的小BOSS;再或是演一出自己性命大危機的戲,考驗護衛隊願不願意捨身救主。長久的捉弄把隊長都玩成了病嬌,一旦逮到機會,他就會發出病態狂笑去追殺王子。依我看,隊長怕是富堅責編和讀者們的怨念化身。 一次,王子表示自己失憶了,於是隊長借著外力打擊能恢復記憶的名義,對王子施展了一通毀滅性打擊。這一幕,或許讓想痛打富堅的讀者和編輯都暗自爽了一把吧。 等到《來自黑暗》這個故事,王子(富堅)直接把魔爪伸向了螢幕外。四個在鄉間合宿的高中生,目擊到了同校不明學生吃人的可怕場面。他們終日惶恐不安,唯有試著調查兇手身份,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可怕的後果——四人中的兩人接連失蹤。餘下的人越發惶然,無奈只能找上調查神秘事件的怪人偵探尋求幫助。 經過一番抽絲剝繭,事件背後那驚悚卻又悲傷的故事浮現了出來:兇手是外星人,他的星球的人通過男人吃女人來繁衍,男人成年後就會萌生吃女人的強烈欲望。兇手憎惡自己的天性,但也無法擺脫。 悲劇的巔峰,是他對自己深愛的地球女孩燃起了無法克制的食慾。內里空盪盪的校服,雨滴裹挾著鮮血和淚水離失神的雙目遠去,一切都不可挽回。 正當讀者沉浸上一幕的陰郁當中還未抽離時,下一幕就出現了一張欠打的臉——前面的故事只是王子的投稿內容,而且因為過於暗黑被編輯駁回了。淦!怪不得之前王子一直沒出現。不知那些曾拒絕過富堅放飛自我的編輯看到這幕會是什麼反應。 王子那滑頭性格與富堅本人的一致性,表露在富堅的諸多日常當中。曾任富堅助手的味野くにお畫過一部叫《先生白書》的漫畫,記錄了他擔任富堅助手期間與富堅之間發生的一些軼事。 當中有這麼一段:有次工作室收到了和月伸宏(《浪客劍心》作者)粉絲錯寄的信,於是富堅靈機一動,故意在贈送助手的《幽游白書》簽繪漫畫里畫上了浪客劍心的頭像。 再如《獵人》漫畫三四五卷的扉頁,合起來就是一個」猜老婆」小謎題。 4卷的扉頁,富堅放了自己頭戴兔耳的照片,配文:我結婚了(詳情在5卷)。 卷5扉頁:3卷的照片是我(拍照的是原女友,現在的夫人)。 再看3卷,寫的是:對著大海像是在許下誓言。 原來,富堅老賊是在這個時候就許下結婚的誓言了。待大家都知道謎底是《美少女戰士》的作者武內直子後,再看4卷會恍然大悟:富堅已通過兔耳的照片暗示《美少女戰士》主角月野兔,留下了老婆的身份線索。 「騙人」還是富堅最喜愛且擅長的敘事手法,但這種騙並非「撒謊」而是「詭計」。「撒謊」是站在分叉路口,故意給讀者指向錯誤的方向;而富堅的「詭計」是站在死胡同深處,坐等被路標引導來的讀者,待讀者發現前方是死路,再笑著按下按鈕,打開牆面上的隱藏暗門,露出隱藏通道。 例如《獵人》的賤井塔考試中,主角一行五人面臨「長而困難的五人之路」和「短而簡單的三人之路」之間的抉擇。時間所剩不多,倒逼人做出三人路的理性選擇,雷歐力和奇犽已做好武力淘汰2人的准備,而牆上也備好了武器,一場武鬥似乎在所難免。 隨後畫面給到出口處, 走出來的是小岡、奇犽、庫拉皮卡。三人身上髒了許多,很像是戰鬥留下的印記。小岡的話,更佐證他們走了三人路。 看來雷歐力和東巴被淘汰了,沒辦法,他倆最弱。正當讀者確信上面的猜想時,下一頁,雷歐力和東巴就走了出來。方才的不過是障眼法,真相是小岡開辟了未曾設想的道路——打爛五人路和三人路之間的牆壁。 類似的技巧,也被應用在上文提到的《LEVEL E》「來自黑暗」故事中。當吃人慘案後,四人中的東尾對調查兇手身份尤其上心,同伴勸他收手以免惹禍上身,東尾看似答應,但看起來明顯有些不甘。第二天,東尾便失蹤了。難道,他自己偷偷一人去調查了結果遇害了嗎? 餘下三人去見了怪人偵探,偵探表示自己的助手就因接類似的委託而被害,相當於印證了東尾的遭遇。怪人開出了昂貴的調查費,令三人陷入了付錢和保命之間的糾結中。結果次日,又一人失蹤了。 餘下二人恐慌不已,想法湊了錢遞交了委託。偵探把他們安排到一處封閉公寓,以確保調查過程中他們的人身安全。二人打開公寓門,里面的情景卻讓人哭笑不得:失蹤的兩人正在屋里打牌——他們都選擇了委託調查。 《富堅義博の正解與誤讀》一書中提到過:敘述性詭計的精髓在於純粹憑借敘述技巧,而不靠故事的實質內容來製造意外感。也即是說,反轉的不是劇情本身,而是讀者對劇情的認知。作者至始至終都沒有說沒有假話,情節和讀者們的理解都是符合邏輯的,只不過邏輯同樣能延伸出另一條不那麼明顯的結果。這就是為什麼用真話唬人比用假話唬人更能「騙住人」,並且更能讓受騙者心悅誠服。 2 富堅老賊雖因詭計而揚名,但也因此招致誤解。最普遍的一種誤解,要屬將其遞交草稿的行為歸因於他因沉迷打麻將而偷懶或是出於戲弄讀者的目的。 對此,最常見的反駁是說富堅早年間工作很努力,落下了嚴重的腰病,所以現在不能工作過度。 但當中還有更深層的原因,涉及到富堅的創作觀念。漫畫評論家野火伸太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富堅任性地一個人完成原稿,哪怕畫面變得極度潦草也在所不惜,實際上是在確認作品屬於自己。當他意識到掌控故事走向的是編輯而不是自己的時候,唯一能想到的確認作品屬於自己的方法,就是用獨自作畫的方式「破壞它」。」 富堅最早的草稿徵兆出現在《幽游白書》的浦飯VS仙水部分。當時的富堅正處於對作品產生懷疑的頂峰階段。 主角的性格成長已經完成了,為什麼還要繼續畫下去?主角為什麼一定要不停的戰鬥?戰鬥的理由是什麼? 浦飯以往的戰鬥對象,大都是心懷惡念的妖魔,因此他大可以在」保護人類「的大義佑護下,毫無負擔地將對方消滅。這不光是戰力的勝利,也是」正義「對」邪惡」的價值觀勝利。而後者,是前者取得正當性的前提。 然而仙水則不然。仙水不光和浦飯同為人類,而且他企圖毀滅人間的動機是見證了太多人性黑暗面。於是浦飯的大義出bug了,他無法否定仙水的動機——因為人性黑暗確實存在。即使最終在肉體的戰鬥中打贏了仙水,浦飯的價值觀卻頭一次沒有取得同步勝利。 而浦飯在在戰鬥中露出的魔族之血,更讓「魔=惡」的定調搖搖欲墜,令戰鬥徹底變成了純粹的暴力宣洩。 富堅義博曾談道:「我借幽游白書的角色們所能做的事,在商業原則下已經走到盡頭了。接下來,要麼是把這些塑造起來的角色破壞掉,要麼是在讀者尚未厭倦之前把同樣的東西翻來覆去,無出此二者。」 句中的「商業原則」,指的正是少年JUMP雜誌的主張——「友情、努力、勝利」。在野火伸太看來,「所謂友情、努力、勝利是以戰場及戰場上發生的戰鬥為前提的。換言之,是戰鬥的勝利、為勝利而付出的努力、為體現戰鬥的對手即所謂敵方與我方之間差異性而強調的友情。」 戰鬥本身無非是不同主體之間欲望衝突的表現形式,並不包含先驗的正當性。故為了賦予主角戰鬥的正當理由,故作者需要不斷往主角臉上貼金,諸如「守護同伴」、「爭取自由」等等。 貼金的過程,等同於主角性格成長的過程,主角的缺陷都被美德補滿了,性格成長也就到頭了。再繼續下去,無非是以往大義的故調重彈,毫無增益。戰鬥能給予主角帶來的成長,就只剩殺馬特造型,啊不,戰鬥力的增加了。 可戰鬥力的強大就意味著正義,意味著戰鬥具備正當性嗎?無證騎士騎著單車飛奔過來表示NONONO。至此,熱血少年漫本質的虛偽暴露無遺——一旦掀開大義的遮羞布,主角無非是為戰鬥而戰鬥的戰鬥機器罷了。 仙水篇的結尾,富堅借樹之口道出了對這種虛偽價值觀的厭倦:「我們已經厭倦了。你們再尋找別的敵人繼續戰鬥吧。」 富堅深知漫畫主角同自己一樣,已被商業機制的提線擺布,無法按自我意志行動。一個只能為了戰鬥而戰鬥,一個只能為了連載而連載。如此下去,創作便淪為「在讀者感到乏味之前將同樣的東西翻來覆去」(富堅語)。 於是在強烈的自我懷疑中,富堅選擇不用助手、自己執筆來加強自我對作品的掌控。其後,為了徹底從少年JUMP那里奪回自己對作品的所有權,富堅扣搶在少年JUMP之前毀掉了《幽游白書》,令其草草完結。 不僅如此,富堅還親手繪制過《幽游白書》的同人誌,把角色都炸開了花:《幽游白書》里的角色實際上是出演《幽游白書》這出戲的演員,真實的浦飯是個輕薄的搭訕男,桑園是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飛影是個外表軟弱的小孩。 可以說,富堅用尼特羅式的自爆達成了對少年JUMP模式的終極嘲諷: 「JUMP啊,你根本不明白啊,漫畫家那深不見底的自我意志······」 後來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JUMP遭遇銷量危機,編劇部彎下腰板請富堅出山相救,條件是給予他相當多的創作自由。掙脫了枷鎖的富堅,則將此前的自爆化為不破不立,通過重新確立自我迎來了創作上的進化。此前一度困擾他的疑惑,在《全職獵人》里呈現出了答案。 讓我印象頗深的有兩處對照。 首先是《幽游白書》和《獵人》中的兩位退隱角色。《幽游白書》里的初代靈界偵探婚後和丈夫半隱居於山上,退隱的理由並未交代,也許是因為想回歸家庭。 而《獵人》螞蟻篇中的東果陀真正統領的退隱,則不止單純的退隱,而是被表現為洞穿人性後的犬儒哲學踐行。他拋下了權力、力量、財富等等會招致爭鬥的欲望,歸於簞食瓢飲的寧靜—— 「為所謂人者,共飲而盡。 不謂之善之惡之生之死,皆輪回也。 短則窮於虛度,長則惜於治學。 此乃時間之渦輪。 是故,欲予欲求。 生命之所謂,日曦後土歌賦足矣。」 繼九連黑的名場面之後,統領的現身又出乎意料地給整個篇章的種族之鬥,添上了一個震撼度不亞於九連黑的深刻注腳。投身戰鬥的主角們,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罷了。 另一處對照來自仙水VS浦飯和小岡VS彼多之間。 始於仙水篇的那種對主角正義性的質疑,進化成讀者習以為常的正反認知分被完全顛倒。富堅將所有角色拉到了同一道德水平線上,換來了更深刻的人物塑造。 原本被視為殘酷無情的嵌合蟻,卻在小剛面前挺身保護弱小,為此甚至甘願屈膝和自殘。相較之下,滿腦殺意、不依不饒、還遷怒於奇犽的小岡,倒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反派。 那麼,用敘述性詭計製造精彩故事的富堅,與打著「友情、努力、勝利」名號壓榨作者、透支作品的少年JUMP,哪個才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騙子呢? 騙可騙,非常騙。富堅的騙術令人慾罷不能,建立在它總能帶來驚喜的基礎上,這也正是玩弄人心的馬鹿王子和帕里斯通的魅力所在。 如今《獵人》即將復刊,繼續講述黑暗大陸篇章的故事。可以預想到帕里斯通勢必亂入攪局,製造新的意外。 我對此滿懷期待,正如我對富堅一如既往的信賴: 富堅老師,你會一直換著花樣騙我們的。對吧? 參考資料: 《富堅義博論》-野火伸太 《富堅義博の正解與誤讀》 來源:遊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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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怪談集丨不安過敏

(1)筆者的話 一直以來,我在不同地方所發表的(或完成卻尚未打算發表的)怪奇故事都多以圍繞著同一個不明本體的一系列作祟,或是一些偶然遭遇的,情節饒有跌宕起伏之味的獨立事件體驗為主。其收集、轉述或再創作的核心考量無外乎是組織與擴充或明或暗的故事線 ,以達到個人對於東方怪談的審美追求(這麼說著實是難為情)。而在故事的選取與改動之中,奉之為圭臬的無外乎是下面這句話: 如果各位有所了解或是略知一二的話,一定和我一樣,在對諸多日系怪奇故事的閱讀和欣賞後對此產生如醍醐灌頂般的通透之感。無論是《赫眼》、《作家系列》、《奇談百景》、《舊怪談》等等等等一系列怪談集傾向的文學作品,抑或是如《不安的種子》《怪談新耳袋》《詛咒》等等這樣視覺媒介的怪談作品,均不約而同地將這樣一種初見時朦朧而難以把握,實際上卻又堅實穩定的美學傾向融進了骨髓之中。 確實,又有幾個人在真實經歷了生活中擦肩而過般的怪異時刻時,能夠如同藝術創作中那樣引發有頭有尾、跌宕起伏的情節呢?往往都是經歷了異常的事情,繼而在回想中猜測其源頭、思索其影響,而其結果也常常是更大的未知或是不明所以。為何不是當時?因為事件的轉瞬即逝甚至常常不容細想: ——夜晚回家的路上迎面遇到一個倒著走的人,擦身而過好奇地回頭時,看到的卻依然是對方的背影。 ——和朋友自拍的時候取景框里沒有任何問題,打開相冊確認時卻發現照片里兩人的鼻子以上的臉部都消失了,可舉過頭頂的手卻沒有任何問題。 ——從沒有過往來的一樓鄰居家的老人前一天晚上去世了,而第一次從外地來自己這兒住人生地不熟的爺爺,第二天一大早不知什麼時候就出門了。怕爺爺走丟慌忙出去找,卻發現他在一樓鄰居家的靈堂里看著遺像發呆。過了幾天爺爺也去世了,靈堂里來了一個不知哪家的老人看著遺像發呆。 如同這樣,我所鍾愛記錄的很多經歷與體驗其實都非常短促和不明,保持著混沌的東方美感和字數太少的尷尬——如果是日常聊天中的口頭講述,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一旦進入文字呈現的領域,就會涉及到太過於短的問題,不大符合大多數讀者對於有頭有尾的完整文本的取向,因而會進行不動肌理的調整和擴充,也是盡量保持不可解和混沌的神秘之感。 可即便如此,在我個人的收集和「道聽途說」之中,也發現了許多難以割捨、本身就蘊含著巨大的詭麗,以至於任何添加和改動都會影響其美感的體驗和經歷——比如上面三則體驗。因此以拙作為起點,筆者將會單獨使用一個系列主題,把那些孤立卻潛伏著巨大能量的經歷體驗以合集的形式進行分享。由於本人痴迷於不可言說的不安之感——如《不安的種子》那樣,追求餘味的糟糕,因而這個系列的題目就名為「不安過敏」。 (2) 愣神(Z女士的體驗) Z女士高中時,同班關系不錯的L是那種「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事物」的人。 一起走在路上的時候,有時候L就會突然愣神般的站住,盯著某個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這麼過個一小會兒才突然說道: 「我愣神了吧。沒什麼,剛才那里有那個啦。」 雖說每次她都婉言謝絕Z女士想知道那東西具體是個什麼樣子的請求,但根據部分時候的話里話外推測,應該是和人類看起來差不多,甚至「發現別人看不見才知道是」。 Z女士曾經問過她,既然必須分辨才能發現不同,她又是如何在一開始知道哪些東西是需要分辨的呢?L則表示,並不是她主動發現的,而是往往走在路上突然走神了一般恍惚一下,回過神來會發現自己在看著某個方向。而那里一定會有那些事物。換句話說,是被本能牽引而後發現。 極其偶爾,她會在愣神之後急急慌慌的拉著Z女士趕緊離開。 「總之那個可不妙啊,咱快點走!」 依然,L不會告知Z女士那「不妙」的東西長什麼樣,只是含糊的「和平常的差不多,但是那個樣子明顯就很糟糕」。 諸如此類的經歷之下,L的能力帶給她一種手機上探靈類應用的感覺——覺得有什麼,但又覺得只是一段文字提示。而那些警告聽著也相當虛無縹緲。 有一個周一上學的路上,兩人一如往常地沿著走過許多學期的那條路有說有笑。在過了車流量最大的馬路之後,她們需要再從一座小公園旁邊路過。 她倆小時候都曾經在夏夜傍晚和各自的家人在這個公園休息玩耍,所以其實還挺有感情的。當時她們覺得這個公園很大,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後來長大了像這麼路過多了,就發現其實也就是一個樹多的小小公園。 看見彼時充滿嬉戲和打鬧的小公園此刻靜靜地坐落在那里,Z女士頓時覺得頗為感慨,就和L聊了起來,果然對方也有同感。 兩人並排走著,正在彼此交換換著自己的感觸之時,L說著說著突然就沒聲了。Z女士走了幾步沒聽見L說話,就轉過頭去想看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L不在她身邊——就這麼可能連十秒都沒有的功夫。她也完全沒聽見腳步聲什麼的。 「L!你人呢?「 從距離來看,只可能是進到小公園里了。「難道是說得太感人了?不至於吧!都要遲到了!」Z女士念叨著,趕緊走進去尋找L。 公園確實沒有小時候看起來那麼大。進公園稍微繞一下,是一個在小時候被稱為「小樹林「的地方。而在此刻的Z女士眼里,那也不過就是幾棵間距比較大的樹罷了。 而L背著書包的背影就出現在那里。 「餵!L!快走啦幹什麼呢,要上課——」 剛跑了兩步靠近了點,話還沒說完,Z女士就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背對著她的L,此時此刻,頭在不停的轉向不同的地方。 從身後看,就仿佛她正在不規則而神經質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一樣,但是速度看起來讓人非常不安——太快了,快到讓Z女士覺得這樣對頸椎十分危險。 「餵!L!你怎麼了!?」 有點懾於L狀況的Z女士,趕緊跑了過去。 而即使已經在身邊了,Z女士卻發現L仿佛完全沒有受到自己的影響,依然在快速看著周圍不同的地方。 面前的L,雙眼沒有哪怕一絲看向Z女士的動作,而是如同不會轉動一般隨著自己的臉變換著凝視的方向。 「餵!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這麼說著的Z女士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L依然無動於衷。 「餵!餵餵!L!你在看什麼!?」 極度緊張的Z女士站到L面前,不得已用雙手試圖固定住L女士的頭好讓她看向自己。當她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L才如夢方醒般,貌似回過神來了。 「啊,我愣神了嗎?」 「你嚇死我了!你看什麼呢?」 幾乎是同一時間,Z女士才陡然想起來平時愣神的時候,L都是在干什麼。那剛才這麼如同出故障般地到處看時,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一瞬間,L想起了什麼似的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恐表情。 「你快跑!」 她從未說過這樣急切的話。 話音剛落,她猛地張大了嘴向後仰頭,向著高處看去。 順著方向,Z女士發現她在看身後一顆樹的頂端。 不,准確地說是,比樹頂還高的地方。 異常而拖長的音節從L的嗓子里擠了出來。那聲音聽起來如同窒息了一般,陌生而遙遠。 Z女士再也受不了了,丟下L奪路而逃。 到了學校她趕緊找到班主任,剛要請她幫忙L的事,就聽班主任說L的媽媽打電話請假了。 「說是家里有點急事,帶L出去一趟。」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Z女士再也沒見過L。後來聽說在L並沒有出面的情況下,她父母直接給她辦理退學了。大家都說她轉學去了其他城市,不過班上也有流言說是見過L,可幾乎完全沒認出來。 「看起來好像有點什麼問題。」 大概是這樣說的。 關於那個公園,那幾天Z女士也聽媽媽說起,似乎在她倆遇到那個事兩天之前的周六,有人在那個小公園里上吊了,具體原因眾說紛紜,不過看起來似乎沒人確切知道。 Z女士至今依舊在為自己獨自逃跑的事而自責不已。 (愣神 完) (3) 四人廣告(H先生的體驗) H先生下班的路上會路過一所中學,在它沿街的外牆之上掛著全市統一的公益廣告。 有段時間刊登的一個廣告上,畫面分為兩個部分,右邊是宣傳語「珍愛未來,遠離毒品」,左邊則是一張以四個象徵未來的初中生在學校走廊上並肩前行的背影為主要內容的照片。市內沿街的許多宣傳區域在那段時間都投放了該廣告,僅在H先生回家的路上就能經過好多個。 某個加班到比較晚的日子,下班路上當H先生路過中學外牆時,被餘光里的某種東西吸引而停了下來。 在宣傳欄里是那個廣告上。右邊是標語,左邊是並肩同行的四個學生;最右邊的男孩子舉著的右手比出了OK的手勢。 H先生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就到剛經過的另一處廣告投放點那里確認了一下。那里廣告的照片里,最右邊的男孩子和其他人一樣手抓著書包帶,並沒有舉起來比OK的手勢。 H先生多走了幾步找到了另外兩處廣告,發現也是沒有比OK的狀態。 回到那個不同的廣告前面,H先生感覺不明所以,也沒多想就回家了。 第二天下班又非常晚。當疲憊的H先生慢悠悠地騎到昨天那個與眾不同的廣告時,扭頭看到的景象讓他猛地剎住了自行車。 除了最右側的男孩子依然比著的OK,位於右數第二個的女孩子竟然也舉著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出了yeah的手勢。 再次確認了一下其他廣告,依然是只有這個不一樣。 看著眼前的照片,H先生仍是一頭霧水。 第三天上班的時候,本可以不路過那個地方的H先生特意繞了一下去確認那個廣告的狀況。站在那個學校對向的馬路邊,H先生遠遠的就看到那個廣告已經被換回了原先四個人攥著書包帶並肩前行的那一版。 「那之前為什麼要換那兩個呢?」 H先生愈發百思不得其解。 那晚加班結束後,H先生照常騎車路過那里。本來在跟著耳機里的歌動情哼唱的他,在擦肩而過那個廣告時,啞然停了下來,摘下了耳機。 浸在發黃的路燈之下的廣告上,右一的男孩子又是舉著作OK手勢的右手;右二的女孩子又是比著yeah。這次,照片上右三的男孩子竟然也是舉著右手的狀態,而他只伸出了一根食指。 原來三個人分別比出的其實是三、二、一的手勢。 只有最左邊的女孩子跟原先一樣了,估計下一個就是她了。 「明晚會換成什麼樣呢?」 懷著這種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奇妙心情,H先生回到了家。 第四天早上又繞了一次路到學校那里一看,果然廣告又換成原來的樣子了。 當天晚上一加完班,好奇心被完全點燃的H先生連卡都忘了打,直接就趕到那個廣告那兒。 眼前的景象讓他始料未及: 右邊開始依然是又換回了三、二、一的手勢,可最左邊的那個女孩子直接消失了,她所在的位置背景中,原先被她擋住的走廊上的景象也露了出來。 「哎?」 H先生非常困惑,幾乎是貼在了廣告上一樣仔細地看著照片里少人的位置。沒有摳圖的痕跡,確實是和背景連貫起來的走廊,木製的長椅和地上的白色花瓶十分自然的在那里存在著。 H先生撓了撓頭,完全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了什麼,迷茫地退了幾步想整體看看照片上有什麼沒注意的地方。 這時,他驚恐地發現,照片上三個人動作變了。 就在自己眼前,靠近看照片的功夫。 「動了嗎!?」 三個人這次不再是背對著鏡頭,而是正對著H先生的方向。 他們沒有任何表情,起碼嘴巴是這樣子。 而他們的眼睛則被自己的雙手捂住了。 H先生之前的全部困惑和不明所以此時都有了形狀,是恐懼。 他慌忙扶正停在身旁的單車,坐在座椅上剛要踩下踏板時,餘光里突然察覺到了某種異常的事物。一種如同被蛇爬上了後背一般的毛骨悚然感兇猛地咬住了H先生。他全身汗毛猛然豎了起來,僵在了原地。不敢轉頭細細確認的H先生,只死死的保持著面向前方的姿勢,拚命轉動眼球往那瞟去。 他的位置正對著的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牌後面,一個不高的人露出半個身子舉著手站在那里。那身衣服雖然看不大清,但很像是校服那樣的運動裝。 H先生不敢看那個人的臉。而當發現那個人舉著的手在干什麼時, 他落荒而逃。 「在招手啊……」 (四人廣告 完) (4) 小魚(W的體驗) 經歷這件事時,還是在W尚不記事的年紀。這也是媽媽講給W聽的。 當時W的姥姥常帶他去家附近的一個小公園玩。由於疏於管理,公園里多少是顯得有點破敗凋敝,雜草叢生。但對於兩人來說,其實並無妨礙。雖說只要在公交車坐個幾站地就能走到海濱的步道欣賞海景,但姥姥為的是去和她的姐妹們一起坐在那里曬太陽聊些家長里短,所以環境什麼的根本比不上「離得近」三個字來的實在。 而對於W來說,和那些被自己奶奶或者姥姥領過來的大家一起玩耍顯然是最重要的。那種破敗雜亂的公園,恰好滿足了他們喜愛幻想的天性——英勇的游擊隊戰士大戰邪惡的敵人似乎是她們怎麼都玩不膩的主題。每每玩到興頭上,總會有幾個孩子任憑老人怎麼叫都不走,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哭著領回了家。 不管每次哭的是哪幾個,W始終穩定地占有一席之地,為此姥姥總是說他記玩不記哭。而W也的確如此,天天挨訓,天天哭著回家,天天還是玩的停不下來。 直到某天傍晚,姥姥她們聊完臨該走了,已經准備好跟W上陣的時候,卻突然發現W沒在正在玩耍的孩子們之中。抱著「太陽可打西邊出來了這回」的心情,老姥姥喊起了W的小名。 「斌斌啊!斌斌!該回家啦!走吧!」 W並沒有回應。 問起其他的孩子,幾個人說今天剛玩了一小會兒,就看W總是停下來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沒多大會兒,W就跑走了。 姥姥有點慌了,趕緊就在公園里找了起來。其他幾個孩子和老人們見狀也加入了尋找,一時間公園里充斥著「斌斌!斌斌!」的呼喊聲。約摸過了兩三分鍾的功夫,一個孩子那里終於傳出了不同的聲音。 「斌斌在那兒呢!」 W當時在公園人造水池的橋下面,蹲在水邊聚精會神的樣子,沖著水里有說有笑。老姥姥趕過來,先是終於放下心來,緊接著立馬就火冒三丈,剛要狠狠訓斥W,另外一個老人趕緊攔住了她的話頭。 「噓!你別突然訓孩子!孩子一嚇突然掉水里可咋辦?」 姥姥一聽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慶幸自己還沒釀下大錯。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調整了一下情緒,比平時更溫柔地問道:「斌斌,你怎麼在這兒玩呀?該回家啦。」 W頭也沒回地笑著說:「等一會兒嘛姥姥!剛才小魚叫我來的,這會兒我在跟小魚說話呢!」 姥姥聽了一頭霧水,求助式地看了看其他人,其他幾個老人也是面面相覷。 「哈哈哈哈沒事,剛才是我姥姥,你接著說。嗯嗯,啊真的嗎……」 看架勢,似乎W是認真的在交流著什麼。 姥姥悄悄探頭看了看水里,發現確實有幾條小魚在邊上游弋。她想再看清楚點,結果不小心把一塊石頭踢到了水里。魚兒受到了驚擾,飛速遊走了。老姥姥甚至產生了一絲打擾了別人說話的愧疚感。不過趁此機會,她剛好跟W說:「斌斌你看,小魚回家了,咱也該回家了。」 怎料W看起來並沒受到什麼影響,依然蹲在那里不願意走。 「沒有沒有,小魚沒回家,小魚還在和我說話呢!再說一會兒嘛姥姥!啊是嘛,她也可以嗎……」 見W把自己的話當作了耳旁風一樣,這下老姥姥從剛才就憋著無從發作的怒氣終於是再也忍不住了。為了防止意外,她先抓住了W的手臂。 「這孩子你就不聽話是吧今天!誰讓你亂跑的?喊了半天你聽不見是吧?叫你回家你也不回家,讓人販子抓走了賣了你就不能耐了!回去看我跟不跟你媽說,趕緊走!」 W循例開始了哭鬧,幸好姥姥抓的牢,他才不至於掉到水里。不過他這麼一折騰,把岸邊好幾塊小石子都踢到了水里面。這下子不管是什麼魚都肯定遊走了。姥姥抓住了這一點,更加嚴肅地說道:「你自己看,你要不鬧多好,你這一鬧,小魚都嚇跑了!趕緊回去!」 W一聽雖然腳底下不亂踢了,但卻耍賴一般地蹲了下來。 「不嘛不嘛,小魚還在!小魚現在還在跟我說話呢!」 「說說說,你就編吧,你看哪還有魚!」 「就有!就有!」 「那我倒要聽聽,那小魚跟你說什麼呢?」 「小魚說要咱們全家跟他到水底去玩!」 「你這小子編的沒邊了是吧!看我不今天不打你屁股的!」 雖說嘴上這麼說,但是其實姥姥就是像往常一樣收著力氣,從上到家的蹭過W的褲子後面,好發出響聲嚇唬他,其實並不會疼。 一邊教訓著W,姥姥一邊焦急地拉著他往路上走。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總覺得W的話讓她心里一陣一陣直別扭,只想趕緊帶著孩子離開這兒。 到上面一看,圍觀著的老姐妹們也不自覺的護著自己的孩子。 一到家忙起做飯收拾,那天的事就如同以往每次訓孩子一樣,被姥姥淡忘了。加上那天剛好暑假前的最後一天,第二天就要出去旅遊的喜悅心情更是沒有讓W本人也沒在意那件事了。出去玩的時候,也有看到有的地方有金魚什麼的,W倒是也並沒有什麼跟小魚說話的事了。 假期最後一天回到家,人困馬乏的大家久違地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當時正在播報新聞,一般W是完全不可能願意看的。但那天估計真是玩兒累了,他也歪在沙發上看了起來。新聞上當時正在播報那一陣子某國發生的遊船傾覆事故的進展。大概就是那一兩天的事,由於傷亡比較慘重,當時還引發了一定的社會關注。電視上當時正在說明事故原因調查情況。當畫面交給正在搜救現場連線的主持人之後,她先介紹了一下情況,隨後便給大家展示了現場畫面。就在這時,W突然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小魚!是小魚的聲音!好多小魚!」 看著激動地指著電視的W,全家人面面相覷。只有姥姥猛地想起來那天的事。 「斌斌,小魚說什麼了?」 W叉著腰,驕傲地說: 「小魚說大家都在水底玩了!」 直至今日,W家一直都有著一個獨特的禁忌,就是絕對不走水路。 (小魚 完) (5) 家神(M女士的體驗) M女士家里一直都供奉著一尊「家神」。 說是「一尊」,實際上是一張很厚的紙上印刷著的不認識的某位女性神像。而M女士一直覺得這神像印的不好,因為給她感覺皮笑肉不笑的。最外面封了一層早已經發黃的塑料。 因為她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大好,甚至還有過幾次大病,所以從M女士有記憶開始家里就已經在拜這個由長輩請來的「神」了。 逢年過節都要焚香擺貢,幾乎已經成了家里的傳統。 據家里說,母親能平平安安的把M女士生下來,沒大病大災地過日子,全靠它的保佑。雖說還是很多身體上的小毛病不斷,但按姥姥話說,「沒有大災已經得感恩戴德了,不能貪」。 M女士本身是不大相信的,不過很多事也是得照做的。 從小時候開始,逢重要日子她就得凌晨一兩點被叫起來供奉燒香,所以其實一直都是伴隨著不樂意的情緒的。但聽說對媽媽好,她也就沒說什麼。 前年過年之前大掃除,她負責的是廚房和供奉「家神」的小隔間。 由於M女士當時比較三心二意,抹布的水沒有好好擰干,結果剛一按到牆上就滲出了很多水。順著牆上的瓷磚,一下子就流到了神像上。 她的驚叫聲引來了家人的注意。姥姥湊過來一看這個情況,大驚失色,趕忙拿來了專門給神像擦灰的布弄了起來。 結果估計是太老舊的關系,滲進水了的最外層發黃的塑料膜僅一碰,就整個掉了下來。而里面那印著別扭笑容的神像,更是有一個角都已經起來了。 姥姥、母親和家里其他人見狀,不禁哀號出聲,慌忙跪倒在地。 「神仙莫怪,無心之過!神仙莫怪,無心之過!「 M女士沒見過這陣勢,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望著沒了「外殼」的神像。 突然,她意識到印刷著神像的紙後面有東西。 就在紙和沒掉下來的塑料背板之間,有什麼東西鼓起來了一點。 趁著家里人還在低頭請罪,她也沒多想就伸手過去扯了一下那個起來的角。 沒成想稍微一使勁,整張紙就像終於不堪重負一般被拽了下來。 而有東西「啪」的掉在了正跪著的姥姥眼前的地上。 那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一個不認識的女性的大頭照。她咧嘴笑著,露出了森白的牙齒。而除此之外的面部都似乎被水洇了一般整個花掉了。 另一張是一個少女的生活照。上面站在桃花邊羞澀的抬眼看鏡頭的女生,是學生時代的母親。 長輩們記得請神像的時候要過照片,也沒人記得是在哪請來的神像了。 後來姥姥就把這些都處理掉了,具體怎樣她也沒說,只知道家里再也沒供過東西。 再後來,M女士母親的身體就奇跡般地再也沒有不舒服了,直到現在。 (家神 完) 來源:機核

為什麼說蘇聯女學生校服完全不是女僕裝

這個有些古怪的問題來自問答網站Quora。它看起來很像是英國人會提出的腦洞,畢竟​維多利亞時期的女僕制服是現代女僕裝的歷史源頭,當英國、女僕裝和"國家公僕」同時出現,腦海里自然的浮現出一些其他的畫面: 這個問題下面的回復寥寥無幾,署名尤金·拉琴科(Eugene Radchenko)的用戶寫道: 另一位署名阿爾特姆·安德雷耶夫的用戶的回答有些憤憤不平: 盡管將女僕裝與「國家公僕」聯系在一起是少有的異想天開,​但將蘇聯女學生校服和女僕裝混為一談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或許是在外觀上所具有的一定相似性,在以「蘇聯校服」+「女僕裝」作為關鍵詞進行搜索,能發現持有這種論調的不在少數。 如果說​蘇聯女學生校服並不是女僕裝,那麼它是什麼? 一、向軍裝看齊(1834) 要探究蘇聯校服的源頭,首先要明確校服的概念是何時在俄羅斯形成的,這得回溯到尼古拉一世(Николай I Павлович 1825.12—1855.3)時期。 俄舊歷1834年2月27日發布的《公民制服條例》首次對學生的著裝提出了具體的要求。​​根據規定​,帝國下屬學校的學生必須要統一著裝,穿著深綠色雙排扣大衣(搭配金色或銀色金屬扣和藍色布領),同時佩戴深綠色布帽,樣式接近同時期的軍服。 在改革者亞歷山大二世(Александр II 1855.3—1881.3)時期,隨著預科教育(Гимназия,一種為學生進入大學接受高等教育做准備的學校,類似現在的大學預科)的興起,學生的校服樣式也開始變化。受到同時期官員與士兵制服改革的影響,校服從雙排扣變成了單排扣,色調也變成了通體的藍色,身穿校服的學生被同齡人調侃的稱為「藍牛」。 到了亞歷山大二世的統治末期,校服的設計引入了腰帶元素,並做出了夏裝與冬裝的區分,同時針對不同地區,校服也做出了顏色差異處理,在西北部地區是深藍色,在南部則是灰色。 二、「淑女認證」(1896) 直到19世紀末之前,校服都是男孩子們的專屬,針對女學生設計的校服出現的時間要晚很多,這是因為當時女性普遍缺少接受公共教育的渠道,自然也就沒有必要製作校服。但也有例外,這便是斯莫爾尼貴族女子學院(Смольный институт благородных девиц)。 這所學校最初被稱作帝國貴族女子教育協會,是在別茨科伊倡議下,經葉卡捷琳娜二世於1764年簽署法令成立的歐洲第一所女子公立教育機構。根據法令中所述,該協會的目的,是給國家培養「受過教育的婦女、好母親以及對社會有用的成員"。 校服的製作基本延續了創校理念,是用於配合學校的教育,從外表層面將學生打扮成符合當時環境下「上流社會」中賢惠、謙虛的淑女形象。在設計風格上,這款校服是由羊絨連衣裙和圍裙(罩裙)搭配而成的組合,繼承了教會學校服裝(和修女服)的部分特徵。​ 作為一所貴族女校,校服也被用於強調等級差異,學生的連衣裙和圍裙的顏色會根據年級和場合差異做出區分。隨著學業接近尾聲,連衣裙的顏色也越來越淺。從最低年級最初棕色,到接下來的藍色、灰色,直至畢業生的白色。至於圍裙,針對不同場合有所區別,學生們平日里穿黑色,到了節假日和慶典場合換成白色。​​​在《公民制服條例》頒布60年後的1896年,首份有關女性校服的規定出台,這套校服規范得以推廣。 作為蘇聯校服歷史源頭,沙俄時期的學生校服是「家境殷實」的一個標簽,​與維多利亞時期的女僕制服相比,​不論著裝對象還是使用場合都大相逕庭。後者誕生於工業革命時期,隨著資產階級興起、女僕用工數量增加而開始普及,是一種給特定職業人群使用的工作服裝。沙俄時期的校服​並不屬於大眾消費產品,​上學是屬於「上層社會」少數人的特權(穿著校服的學生也被調侃的稱為「上等生」),普通家庭既沒有上學的機會,​也無力支付製作繁雜、價格不菲的校服。 ​三、屬於大眾的校服(1918) 十月革命勝利後的1918年,隨著《統一勞動學校法令》的頒布,過去沙俄時期的校服制度被正式廢除,其背後原因通常認為是由於兩個方面。​一是關乎意識形態,舊式校服被認定是屬於「階級身份」的附屬品,具有天然反動性,是必須要打倒封建遺留。另一方面則更為現實,內戰當前,階級鬥爭如火如荼,新生的蘇維埃力量​即沒有精力、也缺乏財力在全國去推行統一的學生著裝。並且,對於飽受經歷了戰亂摧殘的普通家庭來說,校服仍然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奢侈,因此​在革命勝利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並沒有出現關於校服的成文規定,不論男女學生們都穿著家人的舊衣物去學校。 在工業快速發展、綜合國力的增強的背景下,蘇聯開始注重普及基礎教育。1930年8月14日,中央執行委員會和蘇聯人民委員會發布了《關於普及初等義務教育的決定》,明文規定所有適齡兒童必須接受四年的義務教育,並自1937年起在全國推廣七年制義務教育,越來越多的兒童回到了學校,校服回歸的外部條件逐漸成熟。 ​1949年,蘇聯發布了要求學生統一著裝的新規。如果說過去的校服是為了凸顯階級身份,那麼新校服的所承擔使命則是為社會大眾服務,是屬於所有學生的服裝。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統一著裝不但有助於學生們建立集體意識,也可以督促他們將精力集中在學習、勞動上面,而不是花太多時間用於穿著打扮。 在樣式設計上,新式校服並沒有在另起爐灶,而對舊式校服進行了「社會化」改造,一方面降低製作成本,同時又提升實用性。​經改造後的男學生校服風格上保留了軍裝的風格,整體改為採用了灰色基調(降低了染色成本),由長褲和束腰上衣組成,胸前增加了方便收納的口袋搭配有一條寬腰帶和帶帽徽的帽子。 女性校服在保留連衣裙搭配圍裙的組合基礎上,引入了可拆式領子和袖口。象徵著不同年齡階段的顏色被統一的深棕色取而代之(這種低調的顏色有助於學生專注力)。連衣裙的長度發生了改變,從過去沒過腳踝的長裙現在被改短到了略高於膝蓋,目的是方便學生進行活動。至於圍裙部分,舊時的習慣得到了延續,女學生們平日里穿著黑色、在節假日和重要的場合穿白色。​對於女學生而言,新規除了統一的服裝標準外,也對發型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女學生的頭發必須編成辮子,可以採用蝴蝶結和絲帶來進行裝飾,但必須配合圍裙的顏色。 通過標準化的大規模生產,新式校服很快遍布了蘇聯各地的商店,低廉的價格幾乎任何家庭都能夠負擔的起。不過對於一些不太富裕的家庭來說,一年更換一次校服依然並不便宜,因此他們通常會買更大一號,這樣至少可以穿幾年。 在樣式設計之外,學生們胸前飄揚的「紅色」是過往校服中從未出現過的新元素。​​20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期間,蘇聯內幾乎所有適齡學童(9-14歲)都加入了到了列寧少年先鋒隊的隊伍,這也讓紅領巾頻繁的出現在各種場合,成為了蘇聯校服具有標志性的特徵。 ​四、自己動手,統一而不同的校服(1967) 20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男生校服樣式發生了兩次顯著改變。先是灰色羊毛混紡西裝取代了束腰上衣,接著帶有臂章的海軍藍夾克成為了標配。而與之相對的女生校服卻沒什麼變化,依然是深棕色連衣裙搭配圍裙的兩件套。 在70年代,英國《衛報》在一篇介紹蘇聯校服文章中寫道: 盡管如此,在樣式沒有改變的情況,女孩們還是找到了讓校服​「煥然一新」的方式。 受到同時期美蘇關系緩和的間接影響,​過去關於校服嚴格規定有所放寬。一方面,學校對女學生的發型不再做統一的要求;另一方面,雖然對校服樣式仍舊要求保持統一,但具體到衣領、袖口、和圍裙這些部分,想像力和創造力得到了解放。 衣領和袖口是校服中的必備「零件」,同時也是各種麻煩的源頭,因為白色的領子和袖口很容易被弄髒,需要經常清洗,因此女孩們一般都會備有多套進行更換。​至於圍裙,根據學校規定,每個學生至少要准備兩條,平日里上學穿的黑裙沒有什麼特別的,而用於假期和節日的白裙則成為了學生們的試驗場。 利用在學校製衣課程種學習到的縫紉技巧,許多人能夠在沒有母親幫助的情況下自己動手對服裝進行改造,為袖口繡上花邊、將領子改成圓領或者立領、為圍裙添蕾絲、荷葉邊等不同風的裝飾,自己動手成為了一種流行(這場流行背後無法忽視的還有價格因素的影響,雖然商店里也會出售那些製作精美的改良版本,但它們的價格往往是普通款式的兩倍,DIY是一個性價比更高的選擇​)。 在幾乎是學生自發推動的作用下,罩在連衣裙外的圍裙逐漸從原本的功能屬性轉為一種象徵屬性,校服的統一著裝也從「樣式統一」轉為了「辯證統一」。有趣的現象出現了,如果你去回顧這一時期有關學校的攝影、繪畫、電影和其他藝術作品的時候,憑借第一眼印象,你能很容易的能看辨認出圖像里面生們是穿著一樣的學校校服,但只要多加觀察便會發現他們的著裝各有不同,這也是蘇聯女學生校服最與眾不同的特徵—— 靠自己的雙手去實現改變。 就像伏特加熊成為了一種固有印象,多數人對蘇聯女生校服的記憶停留在了連衣裙加圍裙,但實際上,「兩件套」並不是蘇聯女學生的唯一選擇。1984年之後,8年級(相當於高中)女生擁有了裙子、背心和夾克組成的西裝三件套。在列寧格勒、西伯利亞和一些北方地區,少先隊制服也被納入到了校服范疇之內,這套服裝包括一件短/長袖襯衫,一條藍色的裙子,少不了的還有紅領巾和隊徽。 ​五、在此之後(1991) 1991年,蘇聯解體,接著到來的​​1992年的春天,俄羅斯取消了要求學生統一著裝的規定,蘇聯校服也成為了紅色時代記憶的一部分。時間轉眼過去了20年,​2012年5月,隨著新《教育法》教育法的通過,俄羅斯恢復了統一校服制度,但這一次決定權被交給了學校,各地區的學校可以自行決定新校服的規格,蘇聯校服重回了人們的視野。 在結業典禮那天,​有的學校會讓畢業生們換上蘇聯時期的校服,參加最後一次學校的集體活動,此時的蘇聯校服成了一種象徵.他們與過去進行一場漫長的告別,也為即將到來的明天做好准備。就像蘇聯科幻《她來自未來》片尾曲《最美好的前途》歌詞里寫的那樣:​從零點開始起步,邁向​向明天新的前途,​哪怕是漫長的路。​ 因為她們是未來的主人。 參考: Why did Soviet school girls wear maid』s...

BANDAI SHF系列 伏黑惠

鳴謝 TAMASHII NATIONS 萬代TAMASHII NATIONS官方微博【萬代魂】:http://e.weibo.com/bandaigz 萬代官方微信:BANDAI_GZ 萬代TAMASHII NATIONS 萬代TAMASHII NATIONS SPOT中國地區官方展廳地址: 廣州市越秀區吉祥路動漫星城西區負二層B202自編233 & 247商鋪 【營業時間11:30 a.m. ~ 7:00 p.m. 】 商品名:SHF系列 伏黑惠 售價:5000日元 發售時間:2022年1月 資料庫連結:https://acg.78dm.net/ct/361101.html     本次為大家帶來的評測是萬代22年1月發售的SHF系列 伏黑惠,登場於動漫咒術回戰當中(男二還是女一說不准反正不是托雷基亞就對了)咒術界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的血脈,使用十種影法術進行戰鬥,渋谷事變之後就回老家准備接手禪院家家主之位,SHF效果表現如何,一起看看~ 包裝 高度對比 開窗設計,正面是個結印召喚姿勢,背景為附帶的怒吼臉 背面官圖介紹,本次有附帶宿儺的替換臉 內部傳統吸塑包裝 說明書介紹了替換方式,右下角的臉為別殼發售的虎杖悠仁 配件一覽 兩張替換臉,伏黑惠怒吼、宿儺微笑 一對張手造型,三個結印手 本體 高度對比 穿著標準版的高專校服,深藍色的高領外套,深藍色闊腿褲,以及棕色的皮鞋。 細節 黑色偏藍的刺蝟頭短發,摸起來扎手還原度不錯 側面細節 背面細節,發型的末端還原的很有層次感 高專校服,從虎子開始到五條悟然後是現在的惠,體型稍微有些變化但是大體的造型基本相同 背面細節,充滿了衣物的褶皺感 手臂細節 比臉還大的手,和五條老師的對比了一下,除了顏色以外服裝的造型多少還是有些變化的 背面細節 腿部細節 惠的設定是175cm小腿顯得沒有五條老師長 棕色的皮鞋,側邊的開口還有對應的塗裝 鞋底細節 可動 低頭左右抬頭 頭部平轉 手臂平舉上抬 大腿平抬平轉 手臂彎曲 腿部前踢後踢彎曲 腰部平轉 腳踝接地 腰部左右...

日本評選最適合穿中學校服的男女生

評選日本目前最適合穿中學校服的男女生的活動「第九屆日本校服獎」的頒獎儀式於2月6日舉辦。其中,來自大阪的初中三年級學生織田日葵,被評為了最適合穿中學校服女生。來自神奈川的高中三年級學生明石光輝,被評為了最適合穿中學校服男生。 織田日葵和明石光輝都有過出演娛樂節目的經歷。其中織田日葵出演過NHK的一檔節目,另外還是流行組合BREAK TIME GIRLS的成員。明石光輝出演過ABEMA上的一檔節目,另外以「Kouki」發表的單曲也在發售中。在今後,織田日葵想要加強自己的表演能力,希望出演真人影視劇。明石光輝希望成為飾演假面騎士的演員。 這次的獲獎者將作為校服品牌CONOMi的2022年年度印象模特活動一年,另外還將在時尚雜誌等媒體進行宣傳。 來源:動漫之家

《戰場的賦格曲》推出三彈DLC服裝包 首彈1月20日上線

CyberConnect2開發的角色扮演類遊戲《戰場的賦格曲》將推出三彈DLC服裝包,第一彈將在1月20日正式上線,第二彈服裝包將在3月上線,第三彈皮膚包將在5月上線。 第一彈DLC服裝包預告: 第一彈服裝包的特點是12名船員都身著日式校服,其中包括Malt、Mei、Hanna、Kyle、Boron、Socks、Chick、Hack、Sheena、Jin、Wappa 和 Britz ,可在休息和探險期間使用。 遊戲截圖: 來源:3DMGAME

壽屋 約會大作戰 時崎狂三 校服 先行官圖

壽屋 約會大作戰  時崎狂三 校服 先行官圖 【デコマス初公開】 アニメ『デート・ア・ライブ』より、「時崎狂三 制服ver.」のデコマスを本日初公開! 霊裝時の狂三とは違った魅力を持つファン必攜のアイテムです。 11月11日(木)予約開始予定ですのでお楽しみに! 來源:78動漫

《回溯依存》:回溯時間與過往,只為與伊人相遇

作者:游信編輯 在下上官南北(本文首發於公眾號:三五七遊戲網) 前言 Steam上有一類特殊的遊戲,喜愛的玩家甘之如飴,不喜愛的玩家卻棄之如履,連碰都不會碰,其名曰「視覺小說」。視覺小說的分類非常多樣,常見的有以美少女、戀愛和漂亮畫風為賣點的galgame(代表作如《nekopara》),稍偏硬核的懸疑推理題材作品(典型如《彈丸論破》),甚至也有如《賽博酒保》這般以像素風和賽博朋克融合的奇特作品。無論題材如何,這一類型遊戲的玩家其實很難能躋身主流,但它們卻忠實貫徹著自己對遊戲的選擇。 在不久前的8月份,有兩款視覺小說的發售引起了我的注意,硬派動作、粵語配音的《海沙風雲》,以及融合了克系、百合、推理等諸多元素的《回溯依存》。他們分別從不同方面給了我很大的驚喜,讓我覺得視覺小說也許也沒我想像中那麼糟,也能有優秀的劇本、精良的製作,以及,一個真正讓玩家感動、能沉浸其中的內核。下面,我將從我的視角簡單評測下這部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回溯依存》。 清冷暗沉畫風 初見《回溯依存》,它的畫風就給我一種清冷嚴肅的感覺。 我們可以從steam的商店頁面官方放出的圖直觀感受一下。 以我的審美來看,人物整體比例是和諧且寫實的,並未像市面上常見的視覺小說般強調角色身上的萌要素,線條勾勒精緻,並且使用的都些偏暗沉嚴肅的色彩。 這種暗沉的風格,貫穿至整部作品的ui、立繪、乃至人設。 比如這位來自大正時代的少女犬童玉,嬌小的身材,校服為黑紅的行燈袴,明明正處青春年華,卻從眼神中看不出有多麼精神,連皮膚都看起來有點蠟黃。畫師還將其眼睛都畫得不怎麼突出,生怕其淪為其他作品里常見的那種蘿莉角色。 對比起同期發售的《海沙風雲》以及前幾年有一定熱度的《泡沫冬景》里的蘿莉角色,我們更容易看出區別,不同的畫風選擇顯然與題材總是相一致,藉以最大限度地表現文字作品本身的魅力。 超自然 故事的一開始,便是伊吹蘭被困進一個神秘空間,該空間由一間學院和一些基礎建築設施構成,其中生活著7名學生。此異空間有一項規則,所有學生必須抽簽決定「兇手」和「犯人」,利用周圍簡單的環境和工具殺人藏屍,玩一場「找出兇手和作案手法」的偵探遊戲,破案成功,屍體便會重新復活,所有人都對這樣的規則不感到違和,就仿佛認知也隨之完全改變了。 相對封閉的空間、殺與被殺的選擇、陌生而又熟悉的同學、奇怪壓抑的氣氛,而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第一個死者赫然便是伊吹蘭失蹤四年的女友——佐倉安。一場推理好戲,在這間平凡而又詭異的學院上演。我們所扮演的主角伊吹蘭,必須要靠推理,破解這間學院的所有謎團…… 遊戲不僅設定有趣,開頭至結尾世界觀和設定還會逐漸擴展,更多的克系元素展露無遺。為了不影響遊戲體驗,我這里也就不劇透了,總之一個更大的世界觀反倒在結尾鋪陳了開來,讓我無比期待那個世界所發生的種種其他故事。 回溯玩法 首先我得要夸一句的是,《回溯依存》的玩法非常豐富,但各個玩法系統都真正做到了輕量級,並未因太難或是而怎樣影響了劇情的流暢度,甚至於玩法鼓勵我們去解鎖更多劇情。 身為主角,我們能使用的全部工具為手中的筆記本,該筆記本功能豐富,擁有著一項逆天的能力——回溯功能。所謂回溯,指的是在茫茫多的過去,看見不同於當下的另一種未來,但你只能看,而不能影響過去的未來,從我的理解來看,相當於是在gal里讀檔玩另一條線。 本作的回溯功能衍生出了遊戲的兩個玩法,一種是用以破案、來到一些關鍵的時間點,在死者死亡地點附近調查、獲取兇案周邊更多的關鍵信息,或查看每個人在兇案前後所處的位置、幹了什麼事,來得出犯人犯罪的關鍵證據或是邏輯鏈條,幫助我們最後的推理,是推理玩法的重要組成部分。 當然,本作的推理非常輕量級,在過程中文本已有了足夠多的引導,即使在得出結論時,也會幫你排除不正確的選項,我們完全只需隨著劇情發展指出犯人即可。玩家會覺得少了點參與感與挑戰性,這是因為遊戲的核心還是在故事上。 再來說說遊戲的第二個玩法,解鎖各角色的故事線,並取回伊吹蘭與之相關的記憶,最終解鎖真結局。解鎖每個角色劇情的方式,竟然是採用加點判定。 遊戲根據玩家最早的選擇,給出各項屬性的基本點數,之後玩家可以通過完成案件獲得更多點數,以此穿越到過去通過點數判定來看見更多的未來,玩家還可以使用臨時點數來強行通過檢定,在當時就解鎖劇情。當然,起初我是覺得這項設計很雞肋的,完全不明所以,後來打到結局才發現要想到達真結局,得解鎖每個人物的故事線,這才沒錯過完整的遊戲體驗,拼湊出了主角伊吹蘭完整的記憶碎片。我想,某種程度上,作者是想告訴我們:要想走出迷霧,必須正視自己的過去的每一個選擇…… 文筆 一般而言,我是不願在gal類視覺小說里討論文筆的,因為大多數日系作品翻譯過來總是帶有奇怪的日式文風,久而久之玩家大概也都習慣了,對該類作品都抱以無限的寬容,因而很多時候文筆不成為評論作品的一個維度,而《回溯依存》作者的文筆我想拿出來說說,在我看來真正做到了彰顯了文字的魅力,有些話我甚至都想摘抄下來。 舉幾個例子,作者喜歡用一些奇妙的比喻,表達著他對世界的獨特觀感。比如討論人生意義這一段,作者就用了一個比喻「人與世界的接點」,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們與世界彼此既相交,時而又相離,於是找到接點,方能在世界立足。再比如這句「美好的過去使痛苦的當下變得更加刺痛人心,伊吹蘭眉頭緊鎖,卻也根本無法阻擋這如蜜的毒藥流遍全身」,傳達了人陷於回憶中痛苦而又幸福的矛盾心情,也用一種具象化方法,讓人們真切地代入主人公心理,感同身受,毒藥在全身流遍,想想就毛骨悚然。 作者的表達讓我覺得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眼里不同的世界,總之真正靠文字打動了我,這樣的例子當然不勝枚舉,還望大家進入遊戲體驗一番。 百合 最後,不得不提本作的賣點之一——百合。本作以妹子之間的情感為載體來鉤織故事,不僅有著主角伊吹蘭與女友佐倉安之間的故事,還描繪了另外幾對個性鮮明反差的百合cp,它們的相處模式根據人物經歷而有所不同。 比如其中的一對,犬童玉與淺倉真,犬童的性格接近於自我奉獻型,淺倉真則是典型迴避型依戀,面對犬童無微不至的照顧極其反感。二人關系得不到進展的矛盾所在就是淺倉真認為犬童完全失去了自我,這份逼仄的感情讓她難以忍受。愛一個人首先要愛自己,將自己和雙方置於同等位置,才能收獲一段正常關系。 作為百合故事,本作的甜度剛剛好,每對情侶之間細膩而又綿長的情感讓我在這個有幾分壓抑的故事中回味無窮。幾對情侶之間的故事線精彩程度和引發的思考足夠媲美主線,在每個故事中,各個女性角色鮮明的性格特色和強大的角色魅力也全部發揮了出來,人設可謂是真正「立住了」,讀完整個故事,這些角色的名字也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結語 說實話,在沒接觸此遊戲之前,看著遊戲的標題名《回溯依存》我完全不知其是何用意。回溯,依存,兩個日常中相對用得頻率不太高的詞別扭地嵌合在一起,再加上steam評測區里那詭異的百合、克蘇魯、推理等關鍵詞,更是讓我多了一層疑慮,擔心這或許是一款噱頭遠大於內容的遊戲。 但當我流暢地體驗完整個故事,我禁不住為作品的取名拍案叫絕,仿佛只有用這兩詞,才能最精準地概括遊戲豐滿的內核,而前面提到的種種元素並未讓整個故事顯得割裂,反而是更加凸顯「回溯」與「依存」在遊戲語境中的深刻內涵。「回溯」,是遊戲的核心玩法,帶給玩家精彩的遊玩過程,「依存」,則是遊戲的情感內核,妹子之間的深厚相依羈絆,帶給人發自內心的感動。 感謝作者給我們帶來這部優秀的作品,在下拙劣的文筆很難表達作品的全部優秀之處,我只能默默在電腦前鼓掌幾下,為視覺小說這個正茁壯成長的新生兒獻上最誠摯的禮贊。 來源:機核

戀愛喜劇漫畫常見梗多合一!屋乃啟人創作4頁短篇漫畫

在戀愛喜劇漫畫中,經常可以看到「穿男生校服的妹子」、「戀愛對象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等設定。將這些設定用極短的篇幅壓縮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故事呢?漫畫家屋乃啟人就公開了這樣的作品。 在路上突然被美少年打了的主人公,在想還手的時候竟然發現對方是女生。 而且在女生的提醒下,他還想起來,這名女生是小時候定下結婚約定的對象。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邊說著「不對,那個時候定下約定的對象是我」一邊作為強力競爭對手的新角色「傲嬌亞美」登場了。但是新對手在一登場,就覺得還是那二人更加般配。而且還想起來和她自己定下約定的男生是另外的人…… 在競爭對手退場後,二人本想開始交往,但這個時候男主的父親出現了。父親不同意他們的交往,因為他們二人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即使這樣,依然想要和妹妹在一起的男主,決定帶妹妹去瑞典。不過妹妹卻拒絕了這個提議,稱自己其實只有半年的生命了。 這個時候,女主的主治醫師登場,告訴男主女主的病治不了,最好和女主結婚。當男主提到兄妹關系的時候,主治醫師卻告訴了他們二人並非兄妹,只是當時抱錯了孩子。最終,二人順利的舉辦了婚禮。女主的病也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治好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來源:動漫之家

近代戰鎚丨群獸的盛宴

引言 這篇故事的創作開始於2021年2月18日,概念則誕生於上一篇《藏污的森林》結束後。基本思路沒有變,還是希望以戰鎚為世界觀,克蘇魯神話為結構創作的,發生在我們這些2K時代人類已知時間段的「近代戰鎚」或者「現代戰鎚」故事。考慮到故事結構和效果,並沒有嚴格遵守一些戰鎚設定,還請讀者朋友們多多包涵。 這篇故事的創作中做了不少功課,原本的想法是關於傷膝河戰役的,筆者一度想要放棄,但最後還是完成了。根據寫作計劃,戰鎚系列應該還會有兩篇,希望明年可以寫完吧。 序章:鮮血的時代 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恐懼在歐洲蔓延。這種細致入微,滲透到日常生活中一舉一動,滲入報紙雜誌上一字一句的恐懼是這個時代的特產。要仔細梳理的話,這種恐懼在一個自由時代的落幕處悄然崛起。那是名為技術的反叛,機械們前所未有的組織起了巨大的力量,也前所未有的綁架了每一個人。 由此,我時常懷念起故鄉的黑森林,想念在林中飛舞的鵪鶉和鶇鳥,想念白嫩的羊肚菌和松露。到了節日間,親人們會戴上鳥嘴面具,穿著飾著布條的罩衫,在愚人樹下起舞。這古老的習俗可以追溯到公元7世紀,聖波尼法西斯來此弘法之前。那時當地人還有維京人的血脈,崇拜雷神索爾和戰神提爾。皈依天主教後,代表雷神的神木被砍斷,崇拜提爾的教團卻不甘示弱,在那片森林中,不知道曾爆發過多少場血腥的戰鬥。 時至今日,黑森林附近的人們還在傳揚著那些提爾信徒的故事,有人說林中小徑那個紅色的牛像是他們的遺產,有人說森林中不時傳來的詭異叫聲是他們的儀式,還有人聲稱自己在森林的深處目睹了可怖的異教獻祭——無論如何,那片森林永遠籠罩在神秘之中,神秘的地域就代表著未知,而有未知的存在就意味著探險和自由。 如今,歐洲的年輕人要感受那般浪漫,只能從描述15至17世紀的歷史書里去尋找了。那個偉大的冒險時代,它的遺產就是我們這一代人所面對的世界:名為地球的蛋糕被塗上不同的顏色。除南北極外,探險再無廣度可以延伸。向下的深度和向上的高度成為新一代人的挑戰。 從一個增長的時代轉入一個爭奪存量的時代,恐慌情緒肆虐就不足為奇了。當前景光明的時候,身處名為國家的列車之中的普通人絲毫不會注意到現實車廂的逼仄,反倒是可以把頭或手伸出窗外,感受速度帶來的力量感。這一體驗將會使他產生擁有力量的幻覺,直到懸崖和火山出現在列車前方,乘務官讓他們老實待在自己的房間,或者把一些不必要的財物從車廂外扔出去為止,而這些命令僅僅是即將到來的恐懼的開始。 而在這恐懼的盡頭會是什麼?那就看看我軍的那些年輕人吧!他們失卻了自己曾經的身份:畫家、物理愛好者、哲學研究者亦或者舞蹈家。坐在總參謀部的老人們用筆畫出戰線,用油墨和電報傳達行動命令。於是這些年輕人們,就這樣毫無個人價值地死去了:為了剪斷一條鐵絲網,一個畫家被機槍掃成了蜂窩;為了搶奪一個比利時小房屋,物理愛好者被冷槍打死在門廊邊。甚至更可笑的,僅僅是跟著部隊走在路上,榴霰彈的碎片就炸死了舞蹈家或者是哲學研究者什麼的。 在漩渦中保持定力,在災難前保持冷靜,這應該是普魯士人引以為傲的普魯士精神的重要部分。要像大理石一樣堅定,尤其是面對關乎無數人命運的豪賭——就像奧托·馮·俾斯麥在王朝戰爭中做的那樣——熱情地拉攏盟友,冷靜地組織談判,然後有克制的運用暴力. 很可惜,自威廉二世登基以來,德國的前景就愈發讓人難以樂觀。如今,戰爭已進入尾聲,德國的戰敗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現在考慮如何體面的戰敗和保留足夠多的戰敗後權益成為當務之急。至於霍亨索倫家的老二,我對他的未來感到悲觀,如果英法為了控制德意志讓他的子嗣繼任,那德意志民族未來數十年的苦難是必然的。 路德維希·菲特·馮·戈爾森瑙少校 1918年10月5日於比利時西法蘭德斯地區威爾維克鎮 第一節 鋼鐵的時代 「這個時代,我要歌頌這個偉大的時代。」 「在這個偉大的時代里,個人的意志和力量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展和釋放。腐朽的老貴族厭惡這個充滿活力和野心的時代,因為紛亂的炮火撼動了他們的寶冠;貪婪的商人恐懼這個時代,因為戰爭的鐵流掀翻了他們的餐桌;懦夫害怕面對鋼鐵的洗禮,可笑的擔憂著日常家居這些瑣碎小事。只有擁有崇高覺悟的強者,才會明白我們正經歷的這場戰爭是命運降下的神聖試煉。」 「有人稱這場戰爭為暴力和野蠻的災難,我的回答是:讓那些沉迷物質享樂和庸碌名利之輩在真正的磨練前顫抖吧!我曾在戰壕中無數次和其他人一樣會想起過去的生活,在林間小道漫步、在水塘邊釣魚、聽音樂會或歌劇,對那樣的生活,我毫無一絲留戀之情。相反,每次回憶起那樣的生活,都令我後悔不已:那些時間全被我浪費掉了!假如我能充分利用那些時間去報考軍校、參軍入伍,哪怕是加強身體鍛鍊,或許我就能在戰爭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決定自身之死的價值高低。正如尼采所言, 「惡劣氣候和暴風雨成就昂首於天宇間的大樹。」戰爭把巨大的毀滅推到我們面前,直面毀滅的人將會在這種搏鬥中成就更高的意志。」 「一個人一旦不再能理解為何一個男人敢於為國家奉獻生命,那這個人的生命就變得庸俗了。我決計不會成為這樣的人。即使戰爭局勢不容樂觀,我還會義無反顧的期待在隨後的戰鬥中犧牲。如果命運讓我從這場戰爭中生還,我將以必死之心,繼續為德意志戰鬥,直到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 卡車的聲音越來越近,第4突擊營榮格爾突擊排排長弗林·榮格爾收起了筆記本,背起裝備走向了集結點,後撤的時刻到了。 第二節 他鄉故人 10月已至,戰事勝負已初顯端倪。去年年末的時候,兵工廠罷工導致的恐懼已經嚴重動搖了軍心。前線的士兵正在捉對廝殺,後方的民眾卻以罷工作為報償。好在俄國在冬季選擇了退場,這讓許多人鬆了一口氣,勝利的希望像是被大風吹過的火堆一樣又重新煥發出光芒,不是善良的金色,但溫暖的紅色也足夠讓人振奮了。 帝國的軍力終於得以脫出一隻手來,全力於西線與敵博弈。1918年的開始,德意志帝國軍隊在西線整兵待發,6月以來,對巴黎的第二次進攻開始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大戰的舊時光,那時候我們高歌猛進,全世界都被鋼鐵的風暴所震懾。一百八十個德軍師,地球上誰能阻擋這樣的軍勢呢? 到了9月,一切都變了個兒。據說亞眠發生的事重創了統帥部的信心,夏天時流入前線各地的流言蜚語不斷發酵:那些關於資本、皇室還有日耳曼民族的傳言,就連沒接受過全民教育的農民也加入討論。總而言之,軍心已然大變。 軍士漢斯·尼克勞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著,他的左臂關節處受傷了,不知道是脫臼還是骨折,只能用繃帶吊起來。天氣已經入秋,補給早就捉襟見肘,連那種煤渣一樣的咖啡都喝不上了。 晴朗的夜空萬里無雲,靜謐中只能聽見風吹過雲杉樹發出的摩擦聲,以及細微的水流聲。直到一道道刺眼的白光穿透了黑暗,那是幾輛正在過橋的大卡車,後面跟著黑壓壓的人群,月光下可以看到他們的灰色輪廓。這批德軍——第16巴伐利亞預備步兵團2營就像鼠群湧向橋對岸的城鎮,鎮門口的通訊員向他們打著手勢表示安全。幾輛大卡車先開了進去,機槍和重炮也被拖進去了,留下一些士兵在鎮外等待部署。 「我必須得去野戰醫院,克勞森少尉,您知道的,我……」 克勞森點了點頭,為漢斯指出了方向。 漢斯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個方向,等那幾輛蓋著油布的大卡車從面前駛過。里面裝的應該是重型武器,要不就是暴風突擊隊員。漢斯早已失去了剛參軍時對戰爭的熱枕,但他承認那些突擊隊員還是挺酷的。他們能像軍官一樣佩魯格P08手槍,還能使用MP18沖鋒槍,他知道那種武器是一種小型機槍,每分鍾可以發射400多發子彈。漢斯總暗暗期望自己能在戰場上撿到一把這種武器,好歹過過手癮。 卡車開走了,漢斯終於到了野戰醫院,它在一座四層紅磚小樓的花園里,這座磚瓦建築在戰火中奇跡般地完好無損。甚至還能看清牆上塗鴉的壁畫,上面畫著一頭在原野上橫沖直撞的公牛,一個戴牛仔帽的棕衣男人騎在公牛身上,遠處站著一位面露歡欣的金發女郎。 他被軍醫的助手們送到了醫院的二樓,帶著圓片眼鏡的地中海醫生路德維格·格爾森瑙告訴他,他肘關節脫位了。格爾森瑙幫他做了簡單的復位,然後換了繃帶做包紮,冷敷熱敷在現在的條件下都指望不上了,但是漢斯至少可以在樓下的營帳里休息到合適的時候。 漢斯的隨身物品在別人的幫助下到了他的床位,他躺在木板床上,也沒心情跟其他病友打交道。有幾個人在隔壁玩斯卡特撲克,喊聲很大,剛做完復位的漢斯頭一沉,暈了過去。 行軍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讓漢斯再一次從夢中醒來,天還沒亮,頭頂的天空變成了藍黑墨水的顏色,那是一片有些透明的黑藍色。連長不知道去哪兒了,班長也不見了。漢斯瞪著天空,他的大腦一片眩暈,還沒有完全從那個紅色的夢里醒來。漢斯本以為自己睏倦極了,什麼也無法把他從夢境中叫醒。可惜耳邊傳來的鍋碗碰撞聲和灌入鼻腔的肉香味讓他幾乎是一躍而起。 「來了,來了。」 斜前方,一個被毯子裹住的人靠在躺椅上,正努力夠手邊的水壺。那個男人的半張臉都被繃帶裹住,黑紅相間的血斑看起來像是一片貼在臉上的海藻。 營帳外響起鈴鐺的聲音,送飯的來了。兩個壯漢提著桶,和一個瘦子一起擠進來。漢斯看清楚了,一個桶里塞著的是麵包干和香腸,另一個桶里是咖啡。很豐盛,但漢斯不敢多吃,他的胳膊兩天內都沒法動,解手可就麻煩了。 等到送飯的到他旁邊的時候,漢斯從背包里拿出鐵飯盒和湯勺。炊事兵看了他一眼,然後端詳了他幾秒。 「請給我麵包干和香腸,謝謝。」 炊事兵又看了他一眼。 「我是新來的,剛剛從16步兵團來的,我剛做了復位手術,才在這里睡了一覺。您看我不熟也正常。」 「漢基?」 「漢基?我叫漢斯,漢斯·尼克勞斯。」漢斯·尼克勞斯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了什麼。「對對,我就是漢基。」 炊事員一頭金色軟發,身高一米七五,頂著一張圓臉。雖然他的頭發已經不像戰爭爆發前那麼柔順有光澤,但漢斯最後還是認出了他。 「啊!福昆!好久不見!」 炊事兵努力讓臉上不露出笑容,但嘴角還是翹起了一個弧度。他的手快了半拍,電光火石之間給漢斯多發了一根香腸。戰爭爆發前,漢斯是個郵遞員,福昆則是縣上的木匠。漢斯在騎車穿過林間公路時,總能看到下工之後釣河鱒的福昆,兩人偶爾會打個招呼。 「我現在給戈爾森瑙少校服務,就在那個紅磚瓦房二樓07室,記得找我!」福昆提了一嘴,連忙回到工作中。 漢斯忙不迭的點頭,把香腸壓在麵包干下面。他三兩口先吞下了一根香腸。然後就著麵包干吃剩下的香腸,真是太好了。 福昆沒死,他也還活著,從茅特縣離開的小伙子們至少有兩個可以活著回到家鄉。 第三節 威爾維克 漢斯在床上度過了安穩的一夜,第二天上午10點起床的時候,他感到左臂很輕松,身體舒服多了。陽光已經照入了營帳,再困的傷兵也被熱流熱醒了。 「啊……唔。」 似乎是感到有人前來,周邊的床和椅子上都傳出了聲音,毛毯和床單摩擦的聲音斷斷續續。紅色磚瓦房有一扇門開了,一個小個子抱著一堆布草從房門里出來,毛巾完全把他的臉擋住了,等到那個小個子靠近之後,漢斯發現那是個小女孩。等到小女孩從他身邊走過之後,他發現那是個淡金色頭發,穿著白色圍裙和天藍色衣服的小姑娘,年齡大概在十四歲左右。 小女孩的出現讓營帳里安靜了下來,再暴躁的傢伙也乖乖地配合她換布草。幾個壯漢小心翼翼的移動著位置,生怕摔倒之後把她撞傷。 「咳,咳咳。」 小女孩躲開兩側或躺或癱的傷員,拿起那個綠色水壺,灌入了一個斷腿的男人嘴里。男人點了點頭,然後眼睛閉上,頭換了個姿勢接著睡了。小女孩抱著沾血的布草從營帳里離開了,一分鍾後營帳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午飯還是福昆負責來送,他連自己的份都帶上了。中午吃的還是麵包干,不過有了雜碎罐頭和熱土豆可以吃。福昆坐在漢斯床邊的椅子上,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天。 「今天還有馬鈴薯?」 「是的,我前天在附近的田野里挖出來的。這地方真不錯,我已經有一陣子不為吃的發愁了。」 「還有香腸可以吃,而我之前只有麵包干,還是皺巴巴的那種。」 漢斯從桌拿勺子挖下一塊兒馬鈴薯含在嘴里,感受著軟糯的土豆在嘴里融化的感覺,沒有奶油和鹽,只感受馬鈴薯最原始的香氣。他感到一股暖流注入他的身體,他又有勁生活下去了。 「畢竟我現在在給格爾森瑙少校打下手,他是軍醫,歸屬於伊泊爾的衛戍部隊,整個野戰醫院都是他負責的。現在我晚上可以睡在二樓的儲物間,還是炊事員,能偷偷吃點好東西。」 「真有你的,這可是個肥缺啊,他怎麼就選中了你。」 「那是3個月前了,他當時問有沒有會做營養湯的。沒人知道營養湯是什麼,我就直接站出來說,我!他很滿意,就把我叫過去了。我腿跑得快,還能做飯,幫他給傷員弄吃的和搬東西足夠了,照顧病人的事就交給愛麗絲做。說起來,我當時被叫過去的時候,腦子里在想『營養湯』是什麼……」 「你說的那個愛麗絲,是個小女孩吧,我剛剛在走廊見到一個。」 「你看到了?那是個比利時小姑娘,這個房子原本是她家,格爾森瑙說那孩子跟他妹妹小時候很像,就讓她呆在這里,每天教她些衛生知識,也防止她亂跑被什麼壞人盯上,那孩子挺可愛的。」 「那麼小,我看著才十三歲。」漢斯嘴里的土豆已經融化完了,他嚼了起來。 「十四歲,別看她那麼小,很多事情都能冷靜的處理,步兵營的兄弟們還有病號都很喜歡她,大家說她是『比利時瓷娃娃』。」 「這稱呼聽著會讓人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你放心,伙計們個個都是正經的男子漢,誰敢動我們的妹妹一根頭發,全團的兄弟會把他綁上手雷扔到河里去。哦,你知道吧,我剛才跟你說,格爾森瑙把我叫到他的醫務室,我趁他還沒張口,就說『我老家那邊,我姐姐得病的時候我做過營養湯,隔壁床的病號家人教我的,我們那邊做營養湯用的是胡蘿卜、洋蔥還放點番茄』,然後少校打斷我了,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如實上報,上尉說:『福昆,現在廚房里只有一些胡蘿卜還有幾個土豆,以及很少的鹽和糖。』我就知道我這次冒險贏了。」 「你怎麼還在講營養湯的事情?」 「因為這次冒險是我的得意之作,你知道的。你怎麼了,漢斯?」 「沒什麼,我只是知道你沒有姐姐,以前就沒有。」 「你們那邊呢?」 「托馬斯以前在7連當機槍手。」 「托馬斯?哪個托馬斯?」 「就是他爸經常耍酒瘋那個托馬斯·穆勒,參軍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呢。」 「人沒了?」 「我說了是『以前』了。」 福昆想起來了,這里說的不是那個在鎮上抽菸閒逛那個老穆勒,而是那個小的。他爸在啤酒館里喝高了之後就耍酒瘋。參軍那天他直接從家里消失了,他爸四處找不到他。福昆後來還在某次攻勢前的集結中看到過穆勒一眼,抬著一挺馬克沁MG08,看起來耀武揚威的。 「那還是我們這邊的情況比較好。」 「唔?」 「跟你說個好事。」 「什麼?」 「你猜猜我們這里有幾個老鄉?」 「別讓我猜了,您直接告訴我吧!」 「三個,帶上我在內是四個。埃爾貝·泰克、羅姆·雷賓斯基、紐普特·繆勒現在都還活著。」 「真的嗎?」 漢斯長出一口氣,這是他五個月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埃爾貝,埃爾貝還活著,好傢伙,我以為那傢伙早死了呢。還有羅姆,天吶。」 「晚上5點的時候,你到馬房後面,別的我就不多說了。」 「福昆!少校找你!」營帳外傳來呼喚聲。 福昆向漢斯告別,轉身出去了。漢斯頭往後一靠,他猜福昆八成又搞來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第四節 夜宵與晚風 醒來之後,漢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馬房。馬房的位置在磚瓦樓後面,被花園和圍牆圍住了兩面,非常隱蔽。那個木棚屋里可以坐下七八個人。現在是下午6點,此時太陽已開始西沉,地平線上灑滿虹光。 棚屋里坐著四個人,一個紅發的瘦高個子靠在門框上,還有個娃娃臉坐在木箱上,以及一個抽菸的大鬍子和一個看起來很兇,臉上有橫肉的壯漢。他們剛剛應該是在聊天,漢斯聽到了。 福昆帶著牛肉罐頭來的時候,漢斯已經和老鄉們打成了一片。大鬍子埃爾貝正在洗菜豆和土豆,紅發男羅姆在分麵包干,壯漢紐普特生起了火,娃娃臉從箱子里拿出一堆炊具,其中有平底鍋、碗、盤子還有些別的。開飯的時候,娃娃臉克托從包里掏出一瓶朗姆甜酒,幾人把水壺或者飯缸拿出來接了一些,克托自己打算對著酒瓶喝。 受傷的漢斯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看著福昆和埃爾貝合夥處理食材,削土豆和清洗菜豆。羅姆把調料配齊,克托單獨拿了個鍋烤土豆。菜豆和牛肉罐頭放在一起煮,麵包干用火烘乾,土豆做薯餅,都是家常菜。五個人在沉默中以最快速度,趁著天色還有一絲微光完成了這些活計。 薯餅、烤麵包干、菜豆煮牛肉——這段饕餮盛宴在天黑之前准備妥當了。羅姆打開了電石燈和手電筒,免得大家看不清鍋。 野炊升起的火余溫未消去,埃爾貝和紐普特直接脫了外衣,把外套披到了包上。 「敬即將結束的戰爭。」福昆舉杯。 「敬我們死去的兄弟們。」紐普特舉起了飯缸。 「敬沒有戰爭的未來。」 「敬協約國那些槍法爛的傢伙。」 「敬茅特縣。」 眾人將甜酒一飲而盡,熱度消去了一些,喉嚨已經潤滑,可以開吃了。 薯餅炸的不錯,入口乾脆咸香,克托還多放了胡椒。配上飯缸里的朗姆甜酒,可謂是至上的享受。菜豆煮牛肉正在在鍋里小火慢燉,不急著開吃,鍋下的火很旺,鍋里的熱氣都吹到了漢斯的臉上,他乾脆把大衣脫了,還解開了上衣的扣子。東西好吃,天氣越來越熱,話題圍繞著戰前的生活和戰後的打算繞來繞去,等到說無可說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漢斯被卷進了話題中心。 「看到你們沒事真好,紐普特、埃爾貝。」漢斯一邊吃薯餅一邊說著。 「那我呢?」羅姆問。 「去你的吧羅姆,你要是掛了我會高興的睡不著的。」 一群人鬨笑起來,只有克托埋頭在吃著勺子里的菜豆。 漢斯是真的想家了,茅特縣在巴伐利亞西南部,他很擔心東線戰事會讓茅特縣遭劫。如果他和福昆活著回去了,池塘和森林卻消失了,那他下輩子就得考慮如何成為一名植樹專家和養殖大師了。至於家人的情況,他早就學會了不去想,這種可怖的懸念如果總是在腦中徘徊,遲早會把人逼瘋的。 羅姆不出意外還是打算接著放牧,跟紐普特繼續搶山間坡地的青草。他故意強調是「跟紐普特搶青草」,結果腦袋上被狠狠來了一下。埃爾貝心情很好,一直喊上帝保佑,讓他這個莊稼漢活到了即將停戰的時刻。氣溫越來越熱了,埃爾貝渾身都是汗,漢斯也把衣服脫了。 「總而言之,嗝,看到你們沒事,嗝,我真是太高興了。」福昆有些醉了。 「我也是,兄弟。」漢斯覺得喉頭一緊,克洛普、拉爾夫還有弗蘭……還有其他來自茅特縣的大小伙子都死的七七八八了。「你認識克洛普·沃爾夫岡嗎?」 「聽說過,他也死了?」福昆打著飽嗝,一邊撕著手里的麵包干。 「他是鎮里的小學老師,我以前只聽說過他的名字。」漢斯喝了一口牛肉湯,味道很咸,卻又混進去了一股甜味,看來剛才他沒有把朗姆甜酒喝乾淨。「他死前一天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我當時還在想,終於又見到一個老鄉。第二天他就被打死了,你猜是什麼把他打死的?」 「炸彈?」 「是他媽的拖延裝置,就是那種掛上了兩個水桶,上邊的水桶往下邊的水桶滴水誘發扳機的機關。」 「他沒有死於毒氣,這已經很仁慈了。伙計,想點好的吧。」 漢斯抱住了腦袋。 「想點好的,想點好的,現在我們離家越來越近了。」福昆說,「今天大家能聚一聚,我已經感受到回家的感覺了。」 「上次這樣還是在剛離開新兵營的時候。」紅頭發羅姆說到,「那時候西線進展還算順利,英國人還沒上岸,我們日子過得逍遙極了。每天就是吃、喝、閒逛。」 「無所事事。」克托說,「當時還有巧克力可以吃,現在沒有了。」 「你是叫什麼來著?克托?」漢斯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跟那個克托說過話。 「克托·西爾維。」克托很冷靜的說,聲音有點小,他沒怎麼喝酒。「我以前不是12步兵營的,是第十預備團下面的一支部隊的。」 「你是打哪兒來的,茅特縣沒見過你啊?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跟法比昂那老東西有關系,現在看不太像。」 「我不是茅特縣的,但是經常去那里,我是施皮格勞來的。」 「哦!」漢斯也去過施皮格勞,那地方離茅特縣很近。 「我原來的部隊遇襲了,我獨自一個人逃到了這里,然後被編到12步兵營了。」 「逃兵?沒被槍斃算你命大。」 「不是逃兵,我的部隊遇襲了。」 「他的部隊是遇襲了,很奇怪,就只有他一個人跑出來了。」埃爾貝說,他現在頭有點暈,酒喝多了讓他頭有些疼,不知何來的熱量讓他更暈了。 「我本來打算躲在軍糧庫的,比利時小鎮又不安全,遇到軍官還有可能被當成逃兵,我就一路摸到威爾維克鎮了。」 「你該不會是怕黑吧!」羅姆起鬨,人群中爆發一陣歡快的笑聲。 漢斯放下了薯餅,他覺得克托這個人腦子還挺活絡的。他從來未有過臨陣脫逃的念頭,倒不是他勇敢無畏,而是他覺得無處可逃。 「我操,真他媽熱。」埃爾貝熱的頭暈眼花,直接去水井旁打了一桶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臉。 「確實,我都快熱暈了。」羅姆說,「讓我也打一桶。」 八個士兵從院里走過來,漢斯一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他們,雙方一愣。來者每個人手里都提著木桶或鐵桶。 「什麼事?!」埃爾貝沖著他們大喊,他很不樂意。 「外面有座房子著火了,我們來打水!」 福昆臉上有些尷尬,牛肉吃完了,薯餅和麵包干還剩下一些。看著那幾個人打水,福昆乾脆把麵包干和薯餅分發了一下,這場晚宴就這麼結束了。 第五節 午夜幻影 空中的火輪肆意放射出毒辣的光線,天空中飛舞的風沙擋住了一些陽光。 克托勉強張開眼皮,他試圖活動自己的手臂,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十字架如同樹林一般密布在這片沙漠之中,克托看到每一個十字架上釘死的人,似乎都是和他一樣的人,他在模糊之中看到了里賽、艾查克——第十預備團的戰友,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人,但他可以肯定他們都是這場戰爭的士兵。 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他看不清那是什麼。那紅色的人形兩邊跟著穿著白色教袍的人,居左者手持焰形劍,居右者手捧一個X型金屬圖騰。那紅色的幻影舉著一根長矛狀的東西,依次走過每一個十字架。 終於,那紅色之物到了克托眼前。克托也看清了它手持的是一根長槍,那猩紅幻影舉起長槍,然後猛地向著克托的肋部刺去!在長槍刺向克託身軀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猩紅之物兜帽下隱藏的面容,那是…… 「血!埃古,是血!」 克托·西爾維從夢中驚醒,胸口上的防毒面具掉到了手邊。濾毒罐摔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在倉庫里回響,克托大氣也不敢出。五分鍾後,才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身軀,從稻草堆上起身。月光穿過窗戶灑在這座擺滿雜物的貯藏室里,一個男人正晃動著腦袋,伸手去摸水壺想洗把臉。 那個不吉祥的夢一直在催促著克托急忙動身,不要在此地久留。他推開門,眼前是一片黑暗,克托關上房門奔向森林。 步入森林後,地形陡峭了起來。巨大的月亮懸在克托頭頂,月光足以照亮前路的方向。現在是行動的好時候,運氣好的話可以在日出之前找到某座邊境檢查站,然後從那里穿過國境線回德國境內。克托用皮套把水壺、刺刀和其他金屬製品包住,背上Gew.98繼續在森林里探索。克托背上有些酸痛,他佝僂著身子扒開樹叢,沿著剛才的來路,往東北方向走。 路越走越陡,克托意識到自己正在某座小山的半山腰,這算是個好預兆。他包里有望遠鏡,雖然簡陋但足夠他在白天觀察周邊的地理情況了。克托的手掃開眼前的樹杈,更多冰冷的寒光灑在他的臉上,地上沒有彈坑,這里真是一片安靜的處女地。 「多好。」克托張口說道,森林里不會有其他人。就像他昨天趕回第10預備團5營的駐地,卻發現空無一人,地上散落著食品、照片還有武器一樣。現在的森林就像那時的駐地一樣,安靜到嚇人。 一陣犬吠傳入了克托的耳朵。 克托嚇了一跳,舉起步槍連忙靠在了大樹上。更多的犬吠聲響起,他意識到這一串聲音來自遠方,可能是散落在戰場上的軍犬。 重新放鬆下來的克托晃了晃腦袋,他把槍收回背上,繼續向山頂走去。他看到天空中流過紅紫色的天河,看起來像是極光。目睹奇觀讓克托的心情愈發歡暢,步伐也越來越快,最後乾脆跑了起來。他知道有泥土被他的軍靴踢向了身後,但是他不在乎。他沖出了森林,到了這小山的一個山包上,抬頭就是巨大的月輪。 紅月懸在空中,散射出猩紅的光芒。克托眨了眨眼,他感到一絲不祥,卻又忍不住想仰望星空。巨大的紅色月輪幾乎將他壓在了土地上,血液里的懦弱和恐懼讓他都屏住了呼吸。 動彈不得的克托,身後傳來嘈雜的聲音,有犬吠,有鐵器相交發出的叮當聲,還有地面震動的沉悶響聲。大地開始顫抖,有什麼東西在疾馳。克托發現森林里不知何時起了很大的霧,空氣卻愈發燥熱了。 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當克托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團團包圍的時候,一道紅色幻影已經從他身邊掠過。那身影包裹在霧氣中,克托是依靠打在臉上的潮濕水汽感受到它的存在的。 克托發現自己身處懸崖邊上,一群披堅執銳、身著華麗鎧甲的騎士正從他身旁掠過,這片猩紅色的龐大軍勢由一群高度將近三米的巨物組成。克托最先看清的是他們胯下的猛獸:有些騎士胯下的是黑色巨馬,馬身青筋暴突,肌肉壯實,有些騎士騎著的是身著金屬外殼的公牛,牛的雙角尖利如刀。這些牛馬絕非尋常生物,它們的眼睛是血的顏色,鼻腔和口腔中都散發著熱氣,噴吐著冥炎。除了外形相似之外,這些怪物都更像是掠食的猛獸,而絕非平日所能見的溫順草食動物。 能夠降伏這些駭人巨獸的騎士,自然不可能是凡間之物。他們無一例外穿著血紅的鎧甲,造型紛繁華麗,甲板厚重堅實,上面裝綴著黃銅裝飾,有些是狼頭,有些是牛頭,還有些是扭曲變形的人臉。為首者駕駛一座由兩頭肌肉虬結的巨牛拉動的地獄戰車,那是一個全身重甲,頭上頂著「W」形巨冠的騎士,他血紅色盔甲上的黃銅裝飾在月光下顯出黑色的輪廓。克托看清楚了那騎士背後的飾物,那是插著人頭的長槍架。 克托想起古老的神話,他知道眼前的可怖怪物有個名字,但他想不起來了。 那戰車騎士的黃銅面具轉向克托的方向,克托不知道為什麼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面具是一張因憤怒而扭曲變形的人臉,鼻子上方兩側的凹陷處,噴發著紅光。那似乎是燃燒的血液。那流著鮮血的眼窩里燃燒的火焰直接對上了克托的雙眼。那面具似乎顫抖了一下,騎士似乎還伸出左手指向克托的方向。 「似乎」,克托只能說「似乎」,因為在那個半夢半醒的瞬間,他感到一股熱流涌過身軀,然後他暈了過去。 等到克托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山丘頂,他的上衣已經濕透了。 第六節 風暴將至 「我出生在巴伐利亞西南部的茅特縣,今年二十四歲,未婚,現在第4方面軍第4突擊營某突擊排擔任排長一職,軍銜為少尉。我是血統純正的德意志人,姓氏也是『Jünger』。我的父系家族,歷史可以追溯到薩克森王朝時期的一位騎士,我可能是某位條頓騎士的後裔。 歷史上,我的家族到我這一代人一直居住在巴伐利亞地區。我的童年、少年是在美麗的森林、溫柔的溪流的陪伴下度過的。茅特縣真是一片世外桃源,這個觀念在我高中畢業離開家鄉前往柏林求學之後愈發牢固。那時我們德意志族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才能——駕馭戰爭的能力已得到了顯露,世界各國都開始對我們有所畏懼 命運的磨難是不可避免的,而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外人的挑釁和牽絆越是激烈,磨礪出鋼鐵的意志就越為迫切,戰爭的到來,給了我一個奮鬥的機會,當皇帝陛下宣戰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人生之前二十三年的一切都是為這一刻而存在。 我參軍之後,是被編入了巴伐利亞軍,最早的兵種是步兵。我不很喜歡步兵,那時我嚮往的是騎兵,騎兵可以騎馬,看起來像是古代的騎士,我曾說過我祖上有條頓騎士,所以我當時很想成為騎兵。上了戰場之後,我才意識到騎兵是多麼危險的一個差事……」 弗林·榮格爾沉思半刻,然後把「我參軍之後」後面的段落全部劃掉了,他把筆記本收回背包中,揉了揉眼睛,這一段他改了好幾次。現在這個版本他還是覺得不滿意,接到開拔命令之後,他翻來覆去的在腦子里琢磨這段文字該怎麼寫。這兩天怕是沒有機會再掏出筆記本做文學創作了,部隊急著撤退,天氣也很糟糕。 雖然是坐在卡車上,榮格爾仍能從顛簸的車廂感受到地面的泥濘濕滑。現在是下午4點,聽不到英軍加農炮的炮聲了,「駱駝」式戰鬥機也不會在這種天氣下執行任務——天空一片灰暗,頭頂是密不透風的雲層,那些山嶽狀的積雨雲看著像是泥巴和白油漆的混合物。灰色的大地,灰色的天空,一群穿著灰色軍服的德軍士兵。 「腳下是沼澤地就算了,頭頂上也看著跟沼澤地似的。」靠在榮格爾旁邊的人嘟囔了一句。那人要抽菸,糟糕的天氣敗了他的興致。 卡車仍然在顛簸,不過還沒有陷在泥地里,這已經是上帝保佑了。榮格爾被車晃得有些暈,他努力把精力集中在自己剛才做的事情上。《時代在狂嘯》,這是他最早構思的名字,一部關於這場戰爭的回憶錄和采訪集。榮格爾對這部作品很有自信,他有豐富的西線作戰經歷,也在日常交流中抓緊了機會獲得了不少一手資料。一個讀過大學的軍官建議他把書名改的簡明一些,那個男人提議叫《風暴戰線》,榮格爾覺得不錯,但是他更希望突出整本書反映「時代」的這一主題。 空氣越來越潮濕,頭盔覆蓋上了一層水珠。風越來越大了,穿過耳邊能聽到呼嘯聲。卡車上有個人因為寒冷和勞累睡著了,身上的槍被帶子扯住掛在身體一邊。卡車越走越慢,然後停住了。那人直接倒在了他旁邊的人腿上,不再動彈一下。 那個原本打算抽菸的人活動了一下身體,臉上寫著:現在要下車步行了,真難受。然而這一情況並沒有發生,車停了一會兒,然後繼續開下去了。 榮格爾坐回了原位,繼續思考回憶錄該怎麼寫。雖然他收集了很多資料,但是一直苦於如何組織這些材料。他剛剛構思的是書的序言部分,按照常理先做自我介紹,然後簡單闡述這本書要講的內容,這里是最讓榮格爾犯難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這本書要寫的東西有很多,在榮格爾的設想中,書里要拿出兩個單獨章節介紹家鄉茅特縣和他的成長經歷,拿出四到五章簡述被他定名為「鐵血主義」的對未來政治制度和國家建設的構想,中間還需要花一些筆墨來解釋他在法國的所見所聞和這一想法的萌芽。 「戰爭回憶錄的部分,占全書內容的七分之六……或者十三分之十。」榮格爾喃喃道,「還得把我的和其他人的分開。」榮格爾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扶著車欄站起身來,他的兩條腿已經坐麻木了。 榮格爾的回憶部分自然是全書的大頭,他在索姆河的時候搜集到了一個炮兵指揮官的口述,那個人不錯。在兩年前他所在的部隊被調去保衛一座機場,他設法和那些飛行員進行了取材工作,那些貴族分享的空中經歷不僅有趣,而且用詞雋永文雅,榮格爾把他們的話記錄下來之後,就把筆記本用油紙包住藏在了背包的最底層。他還見過戰俘,他跟幾個投降的法國人還有戰俘營里的俄國人都打過交道,前者不願意多說話,後者倒是講了不少怨氣沖天的話,而且總是講著講著就嚎啕大哭。 至於對民眾的采訪,榮格爾嘗試做過一些,但是很可惜,跟德國人打交道的比利時人要麼被強迫來的,沒什麼好氣,要麼就是諂媚的軟骨頭,說話低聲下氣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見聞記憶都改成德國人聽著順耳的——但這並不是榮格爾想要的。 我需要的是比利時人站在我面前直抒胸臆的表達自己對戰爭的憎恨,對德軍力量的不滿以及堅決戰鬥的意志,這樣才符合比利時在這場戰爭中扮演的角色,榮格爾想,最好的辦法是抓一個比利時自由射手來取材,但這是不可能的。 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沉悶的爆炸聲從上方傳來,應該不是戰鬥機。 「全體下車!」 一個上尉傳令過來,然後縱馬離開了,榮格爾和卡車上的人活動筋骨有序下車,重型武器都被轉移進了卡車里。雨下的更大了,碩大的水珠砸在他的臉上,那些積雨雲在逐漸散去,變成了漩渦狀包裹著一個雲球。但天空已經變成了純粹的灰,雲層中時不時可以閃過亮黃色,看來雷暴將至。 當腳接觸到泥濘的路面,整個人的重量卸在麻木的兩腿的一瞬間讓榮格爾差點跌倒。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左臂支撐住了身體。這里是比利時的田間小路,西法蘭德斯地區的鄉間。當他起身的時候,和田間的一雙眼睛對上了。 在滂沱的大雨和水霧中,榮格爾清楚的看到了那雙黑色的眼睛,它屬於一頭公牛。那公牛屹立在田地里的一處高坡上,像是指揮官檢閱部隊那樣看著德軍經過。公牛的兩只角尖銳如刀,臉上毫無表情。榮格爾知道這種想法太荒誕了,但是這頭牛確實像是他看到過的那種古羅馬皇帝像,威嚴肅穆的望向腳下的軍隊里一個差點摔個狗吃屎的傢伙。 榮格爾感到有些驚恐,連忙把頭別到一邊去了。那個抽菸者掏出一根草含在嘴里,擋在榮格爾身前。突擊營距離目標地點已經不遠,再走不到三英里就能抵達威爾維克鎮了。 雷電終於從天空落下,砸在山崗的高樹上。一支風暴突擊隊跟著常規軍在小雨中緩慢的走著,其中的一個突擊隊員,總感覺背後有一道不屬於人類的目光在望著自己,連疲憊都忘卻了。 第七節 喧嘩騷動 漢斯靠在床頭,手里撕著昨晚上剩下的麵包干,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他的左臂放在肚子上,手握著水杯。 他的目光完全被站在門口的那三個人吸引了,就和營帳里的其他人一樣。來者身著棕綠色大衣,紐扣和皮帶扣都塗成了黑色,下身著攀岩馬褲——褲子膝蓋位置和上衣肘部都加裝了皮革襯墊。兩人把手榴彈袋甩到了背上,一個人還背著一把M1822型掘壕鏟,防毒面具掛在他們的脖子上。 他們的身份已經十分明顯了——暴風突擊隊成員。德軍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這些戰場上的超級明星。當漢斯這樣的普通步兵要蹲在戰壕里的時候,暴風兵卻可以坐卡車代步。雖然他們非常的酷,漢斯卻沒想過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暴風突擊隊的傷亡也是驚人的。 帶頭的那個人開門進了醫院,兩個暴風兵也跟著進去了。漢斯轉頭接著看旁邊床位的幾個人玩斯卡特撲克。 「真酷啊!」羅姆看著暴風突擊隊的人走過。 「是挺酷的,不像咱們。」紐普特抱起一捧乾草,放到馬槽里。 「誒,他們有迫擊炮和噴火器呢。我從參軍到現在,連手槍都沒碰過,只能用手雷和步槍。」羅姆趴在畜欄邊,看著暴風突擊隊隊員扛著噴火器、迫擊炮和劉易斯機槍走過。 「紐普特,你認識那個機槍不?就是那個頂端插著一彈匣的那個?」 「麥德森機槍,丹麥貨。」 「嘿!太酷了!」 「我勸你趕緊幹活,別看了。」紐普特拎起水桶,把水桶湊到戰馬嘴邊。「跟咱又沒關系。」 「我是說,這派頭看著真威風!反正都快打完了,當過突擊隊員,回去也能吹一吹!」 羅姆也抱起乾草,走向牛欄,僅有的一頭公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我是老國防兵,早就過參加突擊隊的年齡了。」紐普特說道。「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沖鋒陷陣的人,我反應算慢的。」 「我年齡倒是符合,但是我怕死,要是讓我用迫擊炮倒是挺好,但是噴火器——哦!」 「怎麼了?」 「這畜生咬我!」 「你個笨蛋,人還能被牛給咬了!」紐普特抓起散落在地上的乾草,讓晃著手的羅姆去到一邊了。 「喔!」 「又怎麼了?」 「它表情看著不對!」羅姆指著獸籠里的獵犬。「它們的耳朵都往後折了!」 「不想幹活就直說!」 到中午,福昆又來送飯了。漢斯看著碗里的一塊熟土豆還有兩片麵包皮皺起了眉頭。 「土豆和黃油都沒有了。」 「倒霉,昨天剩的菜還有嗎?」 「沒了,別問了。」福昆起身離開。「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倒是還有雜碎罐頭。」 「罐頭也行,來一個,伙計。」 營帳外傳來呼聲,福昆不情願地把頭扭回去。漢斯注意到今天福昆動作有些遲緩,看上去很沒精神。 「那麼急著走啊?」 「超級明星們在等著呢。」 福昆嘆著氣跟幫手抱著飯缸離開了醫院營帳。福昆臉上的沉重表情也感染了他,漢斯趁熱吃了土豆,麵包皮卻吃不下。下午五點的時候,福昆看到醫院的紅木門開了,少校擦拭著眼鏡從醫院樓里走出來,往鎮廣場的方向去了。 該透透氣了,少校想。他已經連軸轉工作好幾個小時了。即使呼吸到了室外的新鮮空氣,他的思緒還停留在那個寬大的手術室里,他甚至還能下意識摸到手術台周邊茶幾、鞋櫃、床頭櫃的位置。格爾森瑙向著鎮中心的教堂走去,他知道那里一定會有幾扇鑲嵌鋼絲玻璃的門。 格爾森瑙大步流星的穿過幾支隊伍,向著鎮中心的教堂走去。路邊立起了更多的營棚,穿著灰軍服的士兵在其間走來奔去。有一個營的人拿出了工兵鏟,在一堵牆邊待命。而在馬路旁,四五個人正在激烈的爭吵,確切的說只有一個人——一個戴著白圍裙的炊事兵,正在和十幾個風暴突擊隊員爭吵,為首者是個一等兵,在他對面的炊事兵,圓臉氣的通紅。 「說了沒有了,只有這些麵包皮。」福昆不耐煩地解釋。 「戰地廚房的負責人應該發揮尋找食材的責任,難道就沒有土豆之類的嗎?」 「真的沒有了,還有些罐頭,你還要嗎?」 「罐頭能當主食吃嗎?」一等兵哼了一聲,「要是沒有的話,那請您快去找些吃的來吧。」 如果是平時,格爾森瑙還是很有興趣做巡迴法官的,不過今天時間緊迫。他拍了拍一個看戲的士兵。 「您好!少……」 「免禮,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您也看見了,風暴突擊隊的人要史特萊特給他們弄些別的吃的,他們不願意只吃麵包皮。」 「那我再問你,物資只剩下麵包皮了嗎」 「倒也不完全是,還有些土豆,史特萊特說可以現做一些。然後那個風暴突擊隊的人鬧著說要追究他的責任,供應不上食品什麼的,史特萊特就惱了。」 格爾森瑙搖了搖頭。 「不過今天做的粥確實沒法吃,我就沒吃,但沒想到突擊隊的那個人就不樂意了。」 「少校?」 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格爾森瑙扭頭離去。 「好了朋友們,大家都消消氣。」一個等著打飯的人想調解榮格爾和福昆之間的矛盾,但他口舌笨拙,只能說些爛大街的話。「我說,大家何苦呢,現在我又餓又累,福昆好伙計,給我……」 「榮格爾!!」 打飯者似乎是想說「給我打點吃的吧」,但他話音未落,福昆幾乎是尖叫了起來了。他的眼光直接落在了站在面前那傢伙後面的人。那人看起來很年輕,臉上寫滿了不屑,他的兩只手背在後面,看起來氣派十足。 「別裝死,混帳東西!是你搗的鬼對吧?」 「我提醒您,福昆軍士,對軍官說話要尊重。不要讓我再重復一次。」 「你少在那里裝大尾巴狼!」 「請您注意態度,福昆軍士!」 「我今天找的是榮格爾,找的不是你!」福昆撞開那個一等兵,對方將他拽住了。 「弗林·榮格爾·默格森!」福昆大喊。「你個小兔崽子!你爹生前沒錢做椅子,還是我賒給他的呢!按輩分,你還得管我叫一聲哥!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榮格爾瞥了福昆一眼,並沒有答話。 「來給大夥兒介紹介紹,這位是茅特縣默格森家的傻大兒弗林·榮格爾!他高中畢業後,拿著他當公務員的爹生前留的錢跑到柏林追夢去了,完全不想著他老娘!」福昆聲如洪鍾,簡直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圍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 「跑到柏林去干什麼呢?反正天天往家里寫信要錢,你們可以去野戰醫院問問漢斯·尼克勞斯,榮格爾一天到晚都幹了些什麼!現在好了,你是當上了軍官了,還是怎麼著?」 「他就是軍官,少尉呢!」人群里傳來聲音。 「福昆軍士,在執行任務時,不要摻雜過多的個人感情。」榮格爾冷哼一聲。「否則你不會僅僅是個軍士。」 說完之後,榮格爾轉身離去,全然不理會福昆的大喊大叫。 格爾森瑙跟著一個一等兵跳進一條掩蔽壕,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路上他看到了幾個打架的人,哨兵舉起槍托給了其中一個人一下。 「今天這是怎麼了?」戈爾森瑙有些吃驚。失去有效組織的撤退很容易演變成潰敗,但今天的混亂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中午的時候,軍紀還算好,要說的話,剛剛獸欄那里出了問題,牛羊把圍欄撞破了。一頭公牛帶著一群羊在鎮里橫沖直撞,剛開始還挺好玩,接著就失控了。我們不敢開槍,結果連戰馬和獵犬被那些動物激到了,跟著它們胡鬧,有人開槍把那頭牛打死了。」 一等兵這麼說著,兩人出了壕溝。到了鎮中心的小教堂,一道深5英尺的掩蔽壕里面擺著幾輛自行車,靠著教堂的一側有扇鋼絲玻璃門,門口還站著兩個哨兵。戈爾森瑙從戰壕上端一躍而下,哨兵向他敬禮開門。走道里燈光昏黃,卻站著四五個通訊兵,他們等在門口,神情緊張。 格爾森瑙眉頭一皺,通訊果然出問題了。 在鎮東南方,靠在胸牆上的埃爾貝看向大路盡頭的樹林,聽不到榴霰彈的聲音,也聽不到戰鬥機的聲音,前方的道路出奇的寂靜。 只有一片血一樣的紅霧,從樹林中彌散開來,向著威爾維克鎮的方向飄來了。 第八節 風暴降下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機槍手埃爾貝·泰克,當時是下午6點半,他正靠在胸腔上抽菸鬥。過一會兒就可以換放去吃飯了,埃爾貝精神也鬆弛了下來。 不祥的紅霧從樹林中升起,從森林中樹木的間隙中彌漫開來,像是墨水滴入清水一樣擴散。是毒氣,埃爾貝想。而且他有預感,敵人馬上要出現了。從軍事指揮的角度來看,跟隨毒氣一同沖鋒絕非良策,埃爾貝卻更願意相信自己數年來鍛鍊出的戰鬥直覺。 埃爾貝看到紅霧中隱隱約約閃過了幾道詭異的人影,但還沒有看到有什麼東西踏出紅霧的領域。 「是新型毒氣,我去指揮部報告,通訊中斷了!各單位留守原地!」排長穿過戰壕向後方跑去。 膽小鬼,埃爾貝想,一看就知道他是要找機會開溜。戰爭的結果大多數人已經是心知肚明,誰也不想做最後死掉的倒霉蛋。 紅霧沿著大路撲向了威爾維克鎮外圍的壕溝,埃爾貝已經帶上了防毒面具。那紅霧像是有生命的菌毯一樣向著戰壕涌來,埃爾貝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感覺自己沒有跟著排長一起離開是個錯誤的選擇。 戰壕里開始有人開始胡言亂語,摘下了防毒面具拿槍托砸胸牆,很快就被旁邊的人撂倒了。敵人還沒有出現,透過防毒面具的眼罩,埃爾貝發現有更多的人開始劇烈的動作,有人掏出工兵鏟,瘋狂的看來看去;有人把刺刀裝到步槍上,對著地面重復著刺殺動作;更多的人開始大喊大叫。 這樣的場景讓埃爾貝非常緊張,他轉身離開。左手邊就是通往後方的掩蔽壕,埃爾貝扔掉機槍,向著那個方向跑去。背後的人群發出更加聒噪的叫聲,似乎有人趴在地上模仿狼的動作,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來滾去。 埃爾貝試圖忘掉眼前這一切,專心尋路,滿眼的血紅卻讓他舉步維艱。他閉上眼睛,試圖跟隨著記憶里的路線行事。他的頭盔突然被摘掉了,那隻手緊接著拽住了他的頭發。 透過防毒面具的眼罩,埃爾貝看到了一張剃刀形的扭曲鬼臉。下一秒,他的頭顱就和身體斷開了連接。防毒面具被扯下來之後,埃爾貝的腦袋被插在了一支長矛上。他因恐懼而睜大的眼睛,面對著變成血槽的壕溝和漫步其間的猩紅魔犬。 紐普特和羅姆拖著那頭死牛往獸欄的方向走著,獸欄設置在一個小房的後院,地面鋪著整齊的石塊。兩人把死牛拖進了馬廄中間。 「找福昆去吧,我說。」羅姆提議道。「讓他們干炊事的拖走。」 「先這樣吧。」紐普特癱坐在地上抽菸,「今個兒真是倒霉倒大了。」 一隻獵犬從羅姆面前走過,羅姆和它對視了一眼,那獵犬忙不迭地跑了。 「嗯?」羅姆一驚,接著他發現了被咬到扭曲的犬籠,獵犬都不見了。只有一個仍然完好的獸籠,里面是幾攤血肉模糊的獵犬屍體。 「羅姆!」紐普特喊道。 羅姆扭頭,發現一頭黑色公牛站在後院門口,而它的背後,鋪天蓋地的紅霧正在吞沒幾座小房子。那公牛兩角尖銳如刀,而它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羅姆總覺得那是人類的眼睛。 「羅姆?」紐普特掐滅了煙,走進一旁的小房,剛才為了防止牛角掛到防毒面具,他把東西放起來了。羅姆卻一言不發,拉出一匹戰馬騎了上去。 「嘿!羅姆,你怎麼不把別的馬也給放了?它們都會被毒死的!」 紅霧吞沒了獸欄,紐普特隱隱感覺到地面在高頻振動,四周安靜的嚇人。他戴防毒面具戴的手忙腳亂,結果吸進去了一絲紅霧。這霧氣不像氯氣,吸入之後不會讓人呼吸困難、精神模糊。相反,紐普特感到自己的肌肉傳來泵動感,心髒跳的越來越快,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興奮的紐普特完全沒有注意到院落外四起的吞咽聲和狺狺聲。院外偶爾響起槍聲,更多的是嘶啞的叫喊聲、物品碰撞發出的叮當響聲,嘈雜之中,血霧中的幾道影子瞄向了獸欄里狂舞的人形。 紐普特最先被咬中的是肩部,當他轉身想要逃跑時,他的左小腿被直接咬穿了。男人在地上掙扎著爬行,背上不斷被撕咬和咀嚼。當他好不容易翻過身子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致命部位已經門戶大開,一張血盆大口直接將他的喉嚨連同脖子咬斷了。 沒有人能聽到獸欄里傳來的戰馬嘶叫聲,只有一頭公牛,從獸欄里閒庭信步地離開,走向野戰醫院的方向。 第九節 二度降臨 天空中濃煙密布,雷電在頭頂炸開,聲音卻沉悶又遙遠。 面前是一道直達天空的灰幕,那是一座宏偉城市的城牆,牆面模糊不清。 灰幕在爆炸中倒塌了,漫天煙塵後露出了哥德式教堂鋒利的尖頂。那直沖雲霄的巨塔如同鋒利的剃刀直指蒼穹,在這片傷痕累累的星球上,這建築物是最為猙獰的無機質存在。 疲憊、痛苦、扭曲、勞累,就像是這片銀河,既無欣喜和歡樂,亦無安逸和放鬆。 唯有永無止境的戰爭。 手臂上傳來痛感,但尚可忍耐。在煙塵之下、廢土之上,敵人正在襲來。 有人正在高喊著什麼,他是指揮官,確鑿無疑——身著鐵紅色哥德式軍服,一隻手提著發出幽幽藍光的長劍。那男人上衣已經被鮮血染紅,肩部也被烤焦。即使他戴著防毒面具,也可以感受到面具背後的乾枯和蒼老。 敵人已經不遠了。 那男人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透過面罩喊著什麼。身邊的士兵——那些身著裝有護身甲的法式大衣,戴著呼吸面具和箱型頭盔的黑色士兵紛紛聽從命令開始行動,動作整齊劃一,如同精準校正過的鍾表,毫無一絲人的氣息。 敵人終於現形了,他們看起來……不,應該是「它們」。 「……上刺刀!」 漢斯在劇痛中醒來,他忍不住回想起剛才那個夢到底夢到了些什麼。在那個灰色的模糊夢境中,他的腦海里總覺得那個軍官喊得似乎是「戰爭(Krieg)」,為什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他完全沒有頭緒。 痛苦讓漢斯徹底清醒過來,他脫臼的手臂傳來徹骨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臉上傳來粗糙布塊的質感,漢斯轉了個身,從鐵床上摔了下來。他顧不上胳膊的痛苦,匍匐爬出了倒塌的營帳。爬出幕布那一刻看到的景象,讓漢斯僵持在了原地,疾風打在臉上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相信這不是夢境,他相信這很有可能是什麼秘密武器被動用了。 抬頭看不到星辰和月亮的光芒,整片天空變成了流動的抽象派油畫,紅色為底色,黑色和白色在其間流溢。目中所及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種不自然的紅色光芒下,任何能反射光源的物體都射出一種刺眼的紅光,人類的眼球根本不可能長時間適應這種應急燈一樣的猩紅色。 更可怖的是籠罩在整座小鎮上的赤色雲霧,空氣中彌漫著顆粒狀的血霧,就好似城鎮里有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把所有碾成碎末的血肉都灑到了小鎮的上空。血色的光芒似乎來自於漢斯的背後,正當他准備尋找那血色光芒的來源時,他發現背後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福昆·史特萊特一把將漢斯拉出了倒塌的營帳。 「別動,小點聲。」福昆的表情一臉驚恐。 福昆拖著漢斯進了一旁的磚瓦房,接著一段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能聽見武器裝備碰撞的聲音。這里房里的家具和飾物早已經被清理走。一樓的玄關已經被打掉,原來的客廳和餐廳擺上了病床和長條椅。牆上掛著一雙比利時木屐。 閃電閃過,漢斯看到鵝黃色的鞋面上畫著大紅色的風車磨坊和綠色原野,這或許是這個房間唯一得到倖存的裝飾品。 十幾個士兵連滾帶爬地從剛才的門闖進小樓,二話不說的沿著旋轉樓梯往上爬。漢斯和福昆兩人在黑暗的房間里,大氣也不敢出,雖然他們都知道那是友軍。樓上先是傳來喊叫聲,然後是沖鋒槍掃射的聲音,接著就只能聽到翻箱倒櫃時家具翻倒砸在地上的巨響。 就在兩人還在專心聽著樓上的響聲時,站在門口的人進來了,他打開了手電筒,直接看到了靠在牆邊的炊事兵和倒在幾具屍體旁的漢斯。男人搖了搖頭,開始翻找地上的雜物。 「真是巧啊。」福昆最先開口。 閃電再一次打下,那個人的臉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棕色短發和那張掛著一絲不屑的陰沉的臉,漢斯一愣。 「是啊。」榮格爾翻出一個布包,打開後發現那是幾張照片,隨手將它們扔了出去,繼續翻找。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福昆沉靜的說。 「沒有。」風暴突擊隊的排長還在翻找著別的東西。 「你可真是個茅廁里的石頭,榮格爾,跟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樣。總喜歡看一些法國人寫的關於思想政治相關的爛書,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很可惜,你的功課跟狗屎一樣。」 榮格爾似乎沒聽見,繼續翻著地上的雜物。 「當了排長,真是把你能死了,是吧?在參軍之前,你跟乞丐沒什麼兩樣,你以為你在柏林乾的事,別人都不知道。其實縣里稍有點門路的人都知道,你整日混跡啤酒館和咖啡廳,拿著你媽所剩無幾的退休金去看華格納的歌劇,以為自己很有派頭,我說錯了嗎?」 「你真該感謝這狗日的戰爭,要不是這個,誰會給你回茅特耀武揚威的機會?」 「夠了。」榮格爾小聲說道。 「法比昂那條老狗,他多少次都想開除你,結果你穿著軍裝回鄉里做動員的時候,他比誰都跟你親!你可真不要臉,讓他……」 「夠了!」 「喲,急了?」福昆接著笑了起來,「你竟然還會急,我都多久沒看到你小子的急臉了?你上學的時候沒人跟你玩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急。」 「你給我閉嘴!」榮格爾看向福昆的位置,他的臉色卻在一瞬間柔和了。「原來在這里。」 「什麼?」福昆才意識到自己旁邊摔在地上的金屬箱里裝著繃帶和其他一些醫療用品。 「把醫療箱給我,快點。」 「你自己來啊。」 榮格爾把快要掉下來的MP18甩回自己背上,要走向醫療箱。 「別動!」漢斯喊道。「我扔給你。」 榮格爾一怔,漢斯的左臂抓起醫療箱,扔向了榮格爾。他的左臂還在發痛,箱里的物品在空中四散灑落,榮格爾伸出雙手去接,一隻手捧住了那個金屬箱,一隻手則抓住了一瓶酒精和一支止血鉗。 「砰!」一聲槍響,來自漢斯·尼克勞斯右手的魯格手槍,這一槍直接貫穿了榮格爾的左前胸。 「福昆,跑!不要管我了!」 意識到發生什麼的福昆沖向門口,順便一腳踢在了榮格爾臉上,將對方踢翻在地。他從門口沖出去,險些撞上門口站著的一頭公牛,他已經來不及思考到底為什麼會有公牛,只好奪路而逃。 「記得弗蘭克嘛?榮格爾?」漢斯站起身,對著榮格爾又補了一槍,對方的臉痛苦的蜷縮成一團,樓上的人似乎沒有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血色天空下的雷暴持續不停。 漢斯走到榮格爾面前,拿下了對方的MP18,檢查了一下彈匣。 「我的弟弟,弗蘭克,他很膽小,很怕事,他從不希望傷害別人。他是他們班里最好的學生,將來是要考大學的。」 漢斯撫摸著MP18的槍身,這武器真美啊,圓潤小巧的彈鼓,光滑的木製槍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榮格爾掙扎著。 「那天你個瘟神到了他的學校,在講台上喊著蠱惑人心的口號,把那些沒腦子的傢伙全都煽動起來了,法比昂那個老東西,腦子停在普法戰爭時代了,以為不參軍的都是廢物和孬種。」 「如果發生了什麼,我……認為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他才18歲,他在班里也從來喜歡與人為善。那些蠢貨們喊著口號,他就傻乎乎地跟著去了,他哪里可能拒絕他們?」 「現在呢?榮格爾?我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弗蘭克早就死在了列日,誰來照顧我的父母呢?你嗎?!」漢斯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憤怒。 MP18噴吐著火舌,連環的金屬激流將榮格爾全身打成破爛的肉塊。 樓上的突擊隊員從樓梯上下來直接面對著MP18的槍口。 「混帳東西!你!威廉!還有所有霍亨索倫家的狗東西!你們這些傢伙都該死!!」 MP18的32發彈匣一瞬間傾吐完了,漢斯閉上眼等待著突擊隊的還擊。等到福昆在大路上奔跑著,身後野戰醫院的輪廓都在血霧中看不清的時候,一頭公牛徐徐走入房間,舔舐著他們的身體。 那公牛望向站在樓梯上的突擊隊員,發出了聲音,聲如洪鍾。 「帝以祈勝,神降恩澤。」 幾道巨雷撕破了天空。 「天落鐵雨,地起兵戈。」 血霧中傳來空洞的呼嘯聲。 「赤流漂杵,血獻血神。」 鎮廣場的血坑中,血海湧向天空。 「白骨堆山,顱獻顱座!」 下一個瞬間,牛的嘴里突然伸出一條巨大的舌頭將榮格爾的屍體捲入了口中。 第十節 群獸肆虐 軍隊已盪然無存,威爾維克現在只剩下拿著武器的一群人,以及從黑暗世界的深處現身的獵殺者。 一大群被打亂了戰鬥序列的士兵,從小鎮上狹窄的街道狂奔到大道上。當他們從血色獵犬巨口下逃入大街上之後,正面迎上的目光讓他們明白自己並非逃過一劫,自己只是被驅趕著被送進屠殺場地。 十餘名身著猩紅戰甲的黃銅騎士,手握著大刀和戰斧在此恭候多時。有些騎士手中正把玩著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沖上大街之後,騎士胯下的鋼牛幾乎按耐不住狂怒,將頭顱深深的埋了下去,熱浪從它們身上鉚接的銅片間噴射而出。 為首騎士看到時機已經成熟,舉起戰刀高呼瀆神的口號。鋼牛騎士群便以雷霆萬鈞之勢拔山倒地而來,這鋼鐵洪流撲向街上士兵們的血肉之軀。這般恐怖軍勢面前,無論是G98還是MP18,甚至馬克沁機槍和Mark坦克,都和兒童手中的木劍並無二致。 斧鋒閃過,慘叫聲、骨肉分離的破碎聲、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混雜在鋼牛跺地的巨響之間。一些幸運兒還未來得及看清襲來之物為何,便已頭身分離。而一些不幸者,身體被鋼牛的尖鋒貫穿身軀,在大出血掙扎的同時,還不得不與眼前的駭人怪物雙目正對。巨斧和砍刀在人群中大開大合,人體像狂風吹起的破布一樣飛散到空中,掀起一陣陣血肉和哀嚎的浪潮 不過短短的幾分鍾,第16巴伐利亞預備步兵團一個連和巴伐利亞第12步兵營一半的兵力就化為了大街上的骨肉殘渣。為首騎士指揮著猩紅的獵群,向不遠處鎮中心的廣場繼續進擊。 在這屠殺發生前的一瞬間,克托仿佛身體經過了電流,他想起了森林中發生的一切。鬼使神差地在騎士之首下令進攻之前閃進了大街旁的一座小房,躲進了廚房的櫥櫃里。 「哈哈。」克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出了聲,或許是死里逃生後的愉悅? 房門口傳來腳步聲,克托連忙關上了櫥櫃的櫃門,接著他就後悔了——他關的力量太大,櫃外之物會不會聽到了呢? 透過櫥櫃門間的夾縫,克托看到一張剃刀般的紅色怪物,那怪物有類人的形體,通體紅如切開的動脈,那怪物長長的毒舌上沾滿鮮血,眼中滿溢殘忍和憤怒,看到它手中那遍布倒刺的大劍,毫無疑問,這是地獄而來的惡魔。 惡魔的雙眼在廚房中掃視,克托恐懼得幾乎忘記了呼吸。窗外突然傳來慘叫聲,似乎有人爬了進來,惡魔看向了那個方向,撞碎玻璃窗沖了出去。 馬是為奔跑而生的動物,羅姆堅信著胯下的夥伴。這匹戰馬保養得很好,毛色光澤鮮亮。馬的訓練也很到位,面對眼前的火海和四面八方的追兵,戰馬仍然疾馳不停。羅姆整個人趴在戰馬身上,臉都埋進了鬃毛里,這是這個瘋狂世界里唯一能讓他感受到現實世界的東西。 他不敢看向背後,但他知道血肉獵犬正緊追不舍。他不敢回憶那些瀆神怪物的外貌,就在剛剛戰馬飛馳過它們身邊的時刻,他在一瞬間看到了一些那些怪物的樣子:外形介乎犬科和爬行動物之間,鱗狀的皮膚像是溶化的血肉,利爪比獅子的犬牙還要夸張,它們的血口之中,鮮紅的泡沫和著涎水流出。 它們很飢渴,它們要肉和鮮血。 遠處傳來轟鳴聲,一道巨大的雷電像是劈開天空一般砸向了野戰醫院的方向,接著天空流淌的血海湧向了。原本就恐慌不已的戰馬,奔跑動作更加的猛烈,簡直恨不得要把四條腿都跑斷。羅姆只能死死的抱住馬身,生怕被摔落在地。 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獸吼,背後狂風大作。羅姆感到背後的半空中有一股巨大的風暴襲來,那是比伊利亞·穆羅梅茨重型轟炸機俯沖還要可怖的威壓。頭頂的天空一瞬間看不見了,一對巨大的黑紅龍翼從空中掠過,那龍翼的主人屬於一頭有五層樓高的牛首惡魔,當那怪物如鐵鞭的長尾從空中劃過之後,飛行帶來的氣浪直接掀翻了地表破爛不堪的建築物。 羅姆和他的動物夥伴直接被氣旋捲起了半米,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戰馬的四腿本就因極限奔跑受損嚴重,經此一摔當場骨折。緊抱馬身的羅姆則不幸的壓在了戰馬身下,兩條腿動彈不得。戰馬在痛苦的嘶鳴,那緊隨其後的血肉獵犬,也在一瞬間撲向了倒地不起的人和馬。 待到克托回過神來,門外已幾無聲響,他小心翼翼地爬出櫥櫃,拿起落在地上的G98,緩緩地走向了二樓。已無心顧及地上的血肉,克托推門走進了一個房間。房里的人聽到房門打開,一個激靈將步槍指向這個方向,看到是克托之後放下了。 福昆鬆了一口氣,來者不是惡魔,是熟人。克托將門重重的關上,渾身脫力癱在一邊。長久的沉默,唯有窗外傳來的慘叫聲、獸吼聲、咀嚼的聲音還有一些別的聲音。 「哪兒也別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 「我說,伙計。」 「克托?」 福昆看到克托像木頭一樣呆滯在原地,將近十分鍾後,頭才僵硬的轉過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克托脫下大衣,向著福昆走來。 「你幹嘛?」福昆一驚。對方則直接將上衣也脫下,靠了過去。 「你……」克托顫抖著說,「看看我的背上,有沒有傷口……」 福昆睜大眼睛看去,發現克托的背上有一道血跡,血流來自背部往上的部分。 「看到了嗎?」 「看到了……」福昆說出了聲,位於克托脖頸的正中央,有一個「X」形、底部帶有橫槓的傷口, 看起來像是一個顱骨,鮮血真從這傷口中流淌而下。「一個X形的傷口……」 「你為什麼要劃這種東西?」 「不是我乾的!不是我劃的!」克托一個激靈,開始激動的指手畫腳。「是它們!是森林里的那些傢伙!它們是追著我而來的!」 「什麼?」 「第十預備團,照片也在,槍也在……不是潰逃了,不是潰逃了!」 克托幾乎要跳起來,在房間里不停的踱步,最後一屁股坐在房間里的黑暗一角,福昆沒敢去看他。 「沒有用了……」福昆聽到一旁坐在黑暗里的克托喃喃說道,「更恐怖的災難即將降臨,我們誰都逃不掉的……不如……」 槍聲響起,屍體倒地。克托的屍體趴在地板上,嘴里含著的G98步槍被他壓在身下。 槍響似乎驚動了什麼東西,福昆連忙奪路逃出了房間。 第十一節 獻祭的終末 一名突擊隊員閃身躲過地獄之刃的橫劈,手中的工兵鏟直直砍向了放血魔的腦袋,放血魔的臉部被劃開一道無足輕重的口子。輪到它反擊了,它抓住那可憐人的手臂,手中的長劍順勢而出將突擊隊員直接從胸口插穿。 放血魔緩緩地拔出地獄之刃,滿意地享受著倒刺穿過戰敗者身體的感覺。大血坑的邊緣,碾血者和血肉獵犬們圍觀著這一幕,並將新的犧牲品投入血坑。主宰領主騎乘著血碾獸圍繞著血坑轉圈,今天的收獲並不讓它滿意。 在主宰領主背後,更多的惡魔搬運著顱骨。曾經的教堂已盪然無存,一座京觀拔地而起,至少一個團士兵的頭顱,這對於這批恐虐惡魔來說算是入門級別的祭品。為了滿足身居靈魂之海深處,那黃銅王座之上的毀滅之主,它們很快將會啟程尋找下一批獵物。 福昆··史特萊特在遠處看清了來襲之敵的模糊輪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從一片黑暗,閃身躲進另一片黑暗,每次移動都不敢抬起身子。他打算躲到那座鍾樓里去,那是城鎮的最高點,可以居高臨下的躲避那批怪物。 正當他打算穿過眼前的道路到街對面時,他被按到了地上,還好,捂住他嘴的那隻手毫無疑問屬於人類。兩人在黑暗中看到一頭鋼牛穿過眼前的街道,待到鋼牛的腳步聲遠了,才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逃入鍾塔。 福昆整個人癱倒在鍾塔中層的房間里,那個士兵站起身來,扒著鍾塔的窺探孔望著遠方。 「謝謝你……兄弟。」 那男人轉過身來,福昆看到了一張瘦削的臉,留著一撮衛生胡,看起來很正常。唯一奇怪的是,那人的雙眼炯炯有神,簡直在發光。 「看到了嗎?兄弟!」那男人激動地用帶奧地利口音的德語說道。「這真是,神話里才有的場景!」 福昆僵住了,面前的那個男人似乎根本不知恐懼為何物,他感覺榮格爾沒有死,或者說,這世界上有很多榮格爾。 下一個瞬間,閣樓的房頂被掀開了。一張長著牛角的巨大獸臉蓋住了頭頂的視野。它的頭部像是獅子和老虎的混合體,頭頂還有一個由四個犄角頂起的尖牙狀印記。那怪物一隻手持如城牆門一樣大的雙手斧,另一隻手把房頂甩到一邊,就像人類看罐頭里的黃豆一樣看著躲在鍾樓里的兩個人類。 它舉起一隻獸爪指向了兩人,嘴緩緩地張開,吐出了一個詞。 「Odium!」 第十二節 復仇的時代 1918年11月10日,在法國東北部貢比涅森林雷道車站的福煦車廂里,德國的希望落空了。不可違逆的現實和協約國堅如磐石的意志,迫使德國人接受了條款。第二天上午5時,在協約國軍隊總司令福煦冰冷的目光下,德國簽署了停戰協議。福煦向協約國各將軍致電:11時開始,協約國軍各部隊停戰息兵。 在這場被後人稱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爭結束一個小時後,一位德意志帝國陸軍上校離開了波美拉尼亞的帕士瓦爾德醫院,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早有信使在此等候。上校檢查了一遍門鎖,確認再無其他人後,開始傳達獲得的情報。 「這個是目標的個人檔案,從醫院里提取出來的。」 「沒錯,我確信無疑,那個人就是這場戰爭的『結果』,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在……嗯……比利時法蘭德斯地區伊普爾省的威爾維克鎮完成了儀式。我問了他,他堅持認為是遭到了英軍的毒氣襲擊。」 「我沒有帶他走,他的精神狀態還不算好,他還不能很好的適應賜福。」 「不,不可能,他還需要沉默一段時期,政治包裝可以開始設計了,但要讓他登上舞台,現在出手為時尚早。」 「還需要我確認嗎?我確認就是他,不是哪個隨便找來的瘋子。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東西,那個X形標記。」 「對了,也跟您說一下,您也記一下,天選者的名字。」 「第十六巴伐利亞步兵團下士,鐵十字獲得者,曾擔任傳令兵。名字有些奇怪,不像德國人,叫阿道夫·希特勒。」 來源:機核

迷局之中的再度邂逅,《回溯依存》現已發售

由OrcaLayout製作組獨立開發的懸疑推理AVG遊戲《回溯依存》今日已經正式發售,遊戲現已上架Steam平台。在遊戲中玩家將扮演誤入神秘校園的女主角伊吹蘭,意外發現自己找尋多年的女友竟成為殺人事件受害者,面對接踵而來的奇異事件及殺人案件,作為主角的你也逐漸陷入漩渦的中心。 被封閉的神秘校園 遊戲的故事開始於一個神秘的校園,你將作為故事的女主角伊吹蘭,進入這所與世隔絕的校園之中。在這里你將重新邂逅尋找多時的戀人佐倉安,但此時的佐倉安卻並沒有關於伊吹蘭的記憶。偌大的校園卻僅有七人居住,並且每個人的校服風格都各不相同,故事就在這個充滿詭異與違和感的校園中展開。 突如其來的殺人案件 表面風平浪靜的校園中突然出現殺人案件,除你之外的六人都有可能是案件的兇手。深入調查每一條線索,詳細詢問每一個人的不在場證明,洞悉每一處違和的角落。故事的案情絕非「無人生還」式的情節展開,每一位登場角色都與故事的情節息息相關,將當下發生的一切串聯,將為你指引出通往真相大門的道路。 回溯過往走出記憶迷局 在《回溯依存》的遊戲中,玩家所做的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搜集線索,推理案情,更可以通過獨特的回溯系統,讓你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回溯到案件發生之初,在細微之處找尋兇手無意間遺留的蛛絲馬跡,一步步抽絲剝繭,解開兇手殺人的手法及方式,還原案情的全貌。 真相遠超你的想像 隨著故事情節的不斷深入,「你」關於過往的記憶也將逐步浮現於筆記本上。這些詭異而又令人費解的詞條,確實地記錄著一個又一個伊吹蘭曾經歷過的事物,這些事物的將幫助你揭示出一個更加超乎想像的世界。伊吹蘭與佐倉安的故事從這里重新開始,也將在這里結束,而你將見證這一切。 《回溯依存》現已正式在Steam平台發售,跟隨伊吹蘭的腳步,深入這所神秘的學園,找回你丟失的記憶,還原出這個世界本來的面目。你能否察覺出事物間的細微矛盾,並依此在蛛絲馬跡中拼湊完整的真相? 來源:機核

蘇炳添回國提著電飯煲?本人回應:其實是領導帶去日本的列印機

前幾天,東京奧運會結束,中國代表團隊員回國時,有網友發現蘇炳添手里提著一個疑似裝有電飯煲的箱子。這一幕很快登上熱搜並引發熱議,蘇炳添拎的真是電飯煲嗎?他本人在線作出了解答。 破案!蘇炳添拎的其實是列印機 8月9日,蘇炳添隨中國代表隊回國,有網友稱在日本機場,拍到蘇炳添提著一個箱子,看起來很像是個電飯煲,有人調侃他不愧是廣東人,「走到哪兒都不忘要煲湯」、「居家好男人」。 不過,蘇炳添近日被問及此事時,有些哭笑不得,「我沒有說過這是電飯煲」。他表示,箱子里裝的其實是領導帶去日本的列印機,自己只是幫忙拿著,而且他壓根沒注意,裝列印機的是什麼箱子,「那個是電飯煲的箱子嗎?我當時都沒看。」 列印機帶去日本做何用?蘇炳添透露,「列印機是我們隊里面用的,去了日本以後,可能需要印發一些資料,所以領導帶了。」這個大烏龍事件,把網友們也都逗笑了,「蘇神無奈」。 蘇炳添曬東京奧運會獎狀稱「要把它裱起來」 回國開始接受隔離的蘇炳添近日還曬出了一張東京奧運會的獎狀(奧運會的前八名運動員會獲頒獎狀),蘇炳添開心地說,「回家肯定要把它裱起來。」 在東京奧運會男子百米半決賽中,蘇炳添跑出9秒83的成績,成為了中國首位闖入奧運會男子百米決賽的運動員,他表示,這張獎狀對自己來說意義非凡,「因為在東京奧運會上完成了自己的夢想,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 不過,除了獎狀,由蘇炳添帶領的中國田徑男隊有可能在東京奧運會的田徑男子4X100米接力項目上遞補獲得銅牌。國際興奮劑檢測機構昨天證實,英國男子4x100米選手吉津杜·烏賈涉興奮劑被停賽,根據規則,違反反興奮劑規則的運動員參加比賽該隊將被取消所獲獎項、獎牌等,8月6日,男子4x100米比賽中中國隊獲第四名。 蘇炳添和妻子隔空在線撒狗糧 在事業成功的同時,蘇炳添也有著甜蜜的婚姻,他和妻子最近還狠狠地撒了一把狗糧,在一場直播中,看見對方那一刻,兩個人就開啟了傻笑模式。 右下為蘇炳添妻子林艷芳 據了解,蘇炳添和妻子是從校服到婚紗式的愛情,兩人相識於初中,熬過多年的異地戀,於2017年步入婚禮殿堂,目前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十分可愛。 蘇炳添和兒子在一起 這些年,蘇炳添平時的訓練和比賽占據了大部分時間,很少有時間陪伴家人,甚至還錯過了孩子的出生,不過,即使沒有在身邊,蘇炳添也會每天和妻子林艷芳分享自己的近況,結婚以來,夫妻倆時常在社交媒體互動。 蘇炳添出征東京奧運會之前,與妻子的互動 林艷芳說,「這麼多年,我們互相信任、溝通,沒有任何保留。」這神仙愛情,讓人直呼羨慕。 來源:cnBeta

日站 FREEing 1/4 《十三機兵防衛圈》冬坂五百里 校服 實物測評

へそ出しビッグサイズ女子高生フィギュア。FREEing B-style 十三機兵防衛圏 1/4 冬坂五百里 よつばとフィギュアレビュー 表情豊かに滅びへ抗う少女。 なんと1/4スケールだぜ。 へそ出しビッグサイズ女子高生フィギュア。 箱 なぜかB-styleすなわちバニーさんのシリーズにラインアップ。たぶん大人の事情かな?13人いる機兵のプレイヤーたちの1人。五百里の起動マーカーはスカートの下という、えちちな場所。起動シーンはみずからスカートの一部をめくる。その方向から見れば、男子には喜ばしい光景がたぶん。銀髪美少女だけど、容姿以外はほぼ普通という設定。でもへそ出しルックが似合う。1/4スケール。でかい。存在感のある女子高生フィギュア。全高39cm。台座含めたら40cm。かわいいというより美人かな。半逆光ソフトフィルター広角バストアップ前髪の形狀、やや角度限定要素かな?正面から目線の合う角度域はきれいに見える。やはり意図した結果の角度限定っぽいね。元ゲームはキャラがよく斜め前アングルで會話する。その再現性。豊かな髪の毛胴體ボディスカートスカート39cmフィギュアのスカートの中。普段のB-styleはバニースーツで、パンツじゃない。1/4スケールのおぱんつ。 來源:78動漫

再見吧,再見吧,遊戲店

圖片來源網絡,與內容無直接關系,本文首發於迷失公眾號 遊戲實體店似乎和什麼訂閱報紙,現金支付一樣,雖然知道一時半會不會消失,但越看越有種最是夕陽美的感覺,換句話說就是似乎在欣賞某種輝煌過但已經註定走向消亡的東西。 不同於西方國家的GAMESTOP那種如同沃爾瑪,家樂福般簡潔高大上的電子遊戲商場——漂亮的商家擺滿了整齊的塑封碟片或者卡帶,一台台遊戲機整齊碼在一邊,等身大的海報或者立牌色彩鮮艷——國內的電玩店LOW得就好像街邊的小賣部,可疑的沒包裝卡帶和盜版碟,髒兮兮的海報和櫃台。活脫脫一個電子蒼蠅館子。 但在被電商淘汰這件事上,高大上的連鎖店和街邊小賣部倒是做到了離奇的一致 萬能的網際網路購物可以讓玩家隨時隨地拿到想要的碟和機器,而且價格直觀且好看,奸商想宰人也只能鬼鬼祟祟地捅你一刀,出招猥瑣且小氣。比起當年實體店奸商的那種豪邁,多少顯得滑稽。 不知道有多少人碰過那種宰客如宰牛般的實體店。老闆永遠一副我比你懂行的樣子,對於一前網際網路還不發達的時候,還真不能一眼就說他講的那些懂哥語錄一定是假話空話屁話。例如「這款GBA配色稀有所以賣你貴100」或者「美版比日版就是貴,所以推薦你買日版」這種似乎很是專業的語錄,在現在看來無非就是編出來多撈點錢或者清理存貨的藉口。但是在當時一群中小學生眼里無疑是業內大拿才能知道的秘密。 小學時學校旁邊有一家奧迪專賣店,在一幫子准初中生眼里無疑堪比現在的奧特萊特和恆隆廣場,排列上天的模型玩具,整整一櫃子的四驅車和溜溜球,還有被老闆藏得很深的BB槍。在當時一幫子10歲小孩眼里這簡直就是人間天堂般的地方。 更別提的是老闆還壟斷著整個學校的GBA燒錄卡業務。想起來還頗為滑稽,當時學到魯迅先生的魯鎮櫃台時,腦內構成的畫面竟然是奧迪專賣店的櫃台。 櫃台大抵也是不大的,一個L形的玻璃櫃台,櫃里面預備著各種正版碟片和卡帶,可以隨時販賣。周圍的學生,傍午傍晚散了學,到了周五,往往一哄而上,蹲在店面口,擠在櫃台上七嘴八舌地談玩了什麼,有人便可以掏出自己的機器,央求老闆換一些玩玩,老闆倒也熟練,拿出一塊貼紅紙的泡沫板,上面挨個標記了各種時髦遊戲,五元拷貝一次。什麼冒險類口袋妖怪葉綠火紅,什麼動作類曉月圓舞曲,你一言我一嘴的嘰嘰喳喳,五花八門的仿佛周六早上的面館搶單。如果一下子花錢拷三款遊戲,到也可以饒上一款、燒錄期間便三五成群在店內看各式玩具模型,看有錢的大孩子玩四驅車。 這些學生,大抵沒有這些大孩子闊綽。櫃台里的正版卡帶和索尼遊戲碟也只能看著流口水的多。往往只有幾個闊佬才有資格觸碰。老闆儼然成為了我們這些半大不小人心中娛樂業權威的代表。 雖然一度因為賣我快300多的HG被我一度認為是黑心商人的典範從而深惡痛絕,但是老闆依舊很長一段時間是在我們孩子這里獨一無二的電子遊戲教父。雖然面貌早已模糊,但是他每次介紹這個遊戲好不好打,那個機器值不值時候神采飛揚的模樣卻成了我對電子遊戲最早的快樂回憶之一。以至於後來回首才依稀覺得老闆內心深處可能只是開店圖一樂,想看看我們些小孩子坐在門口為了遊戲耍個不停,順便在過一過孩子王的癮。 但這究竟是一種對自己年輕時代的回憶還是彌補就不得而知了。 年齡大一些以後自然打遊戲也不會和小時候似的沒事往玩具店鑽,況且遊戲在後來也逐漸成為潮流的產物,在那個PSP紅遍大江南北的年代,專業的電玩店顯然是我們這些中學生最常光顧的場所。 那家電玩店給我的第一印象很好,老闆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留著利索的短發,總是和他的女友一起在櫃台後面忙東忙西有說有笑。 他無論是修理機器還是照顧業務都有很強的熟練感,仿佛機器是他設計的似的。經常有時髦的年輕人來與老闆攀談,仿佛這並不是一個電玩店,而是某種商業會所,天生讓我們這些中二少年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大丈夫當如是此的感覺。這不就是典型的事業愛好感情全面發展的好青年嗎。 經常看球的朋友應該記得NBA那個獨特的噔噔噔的音效,這個店鋪長期以來都和這個音效共同在我的大腦中占有條件反射般的聯想關系。店鋪不大的一層並列放有倆台Xbox 360,五元一小時,常常是周圍中學的學生和好奇而來的青年們占據著著倆台機器。 《NBA2K》便是最受歡迎的遊戲。四個一組的聚集在大屏電視前面,時而爆笑時而臭罵。配上魔性的音效和解說。整個一樓的分貝永遠不會使人感到舒適。唯獨老闆悠閒的坐在櫃台後面,仿佛他是整場比賽的大莊家一樣看著人來人往的店鋪。 搶是不會搶的過這幫灌籃高手們的熱情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狹窄的二樓打機去。《光環4》、《求生2》,我便常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當時的我拿現在的標準評判就是個典型的主機婆羅門。經常帶著我那幫玩《LOL》和《CF《》的同學來體驗「次世代」。 《COD8》的紐約關和《光環4》初見安魂星是我當時最喜歡的演示關卡,得意洋洋地滿足了一個中二病小鬼當時的虛榮心和可憐的社交面子。直到中學畢業前,每月的UCG雜誌和包機房的這些老舊遊戲便成了位數不多的消遣之一。 當然話說一萬,老闆還是一如既往的黑,無論老舊,3A大作就沒跌過300元大關。甚至說翻錄的盜版碟片也要收個十來塊。至於機器倒是經常看到有人來保修。生意不差但也不是特別紅火。多是來圍觀大液晶跑《神海》和《戰神》的人。那個時候沒有這麼多自媒體宣發,也沒有那麼多官方廣告。想必德雷克上下翻飛的身影是很多人對這家不大的電玩店最深刻的印象吧。 寫下這篇文章的幾天前,偶然經過才發現這家店鋪早就該換了老闆,新老闆關停了包機服務,撤下了大彩電和花哨的裝飾。變得更加像是一個線上店鋪的線下發貨點。 明亮的大廳也堆滿了紙箱和雜物。周圍人來人往也沒人注意到這家不起眼的店鋪。早就沒有了當年那種青春的朝氣。變得圓滑而低調。倒是裝飾海報還依舊貼著薩姆斯和《最終幻想15》,一種恍然隔世感莫名的產生,好像現在依舊是PS3和Xbox 360的天下。PS4隻是少數弄潮兒的選擇。 一同感到陌生的還有中學的熟悉街道上陌生的餐館。嶄新校服中一張張似曾相識的面孔。電玩依舊,只是人和心態早已不是從前。也許很快這家店就會和奧迪專賣一樣,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當年意氣風發的老闆現在或許已經發福。而當年崇拜的學生也意識到了電玩店不是終極理想工作而已經行將就木。隨著正版國行開始進入各大商業中心而正版購買也越來越快捷,電玩店會如同老一代的遊戲廳和舞廳一樣,逐漸消亡或者遁入城市之中。空留無處重溫的回憶。 來源:機核

古早怪談丨四月廿四

前情提要: 《古早怪談丨七月十四》 寫在前面:為方便各位閱讀,文中涉及的典故粗可以概略如下:文中「李寄斬蛇」的典故來自於《搜神記》十九卷,故事的最後,李寄在大蛇的巢穴中找到了之前被獻祭的九位少女的頭骨,「汝曹怯弱,為蛇所食,甚可哀憫」,她說出這最後十二字後故事便再無下文,只留文末寥寥一句「自是東治(今福州閩侯縣)無復妖邪之物。其歌謠至今存焉。」 而「九使公」的故事,亦由「斬蛇」伊始:古福清有大蛇擄婦人劉三娘進山,二十餘載誕得十一子,此間婦人兄長劉孫禮修道習法後引雷擊大蛇,斬其八子,復留三子,後三子成神,謂之九使、十使、十一使。 全文篇幅較長,希望各位讀得開心。 一、 那天是陳經理在德德麥連鎖炸雞店擔任店長的第一天。 也是最後一天。 陳經理握著滑鼠,仰面朝天倒在工位下頭。電腦螢幕上的監控不停循環播放著某個片段。時間是那天下午五點過六個字,距離陳經理倒下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二十六度的冷氣把他從頭到腳舔了不下百遍,而螢幕上的那個監控畫面也早已不知道重復了幾個輪回。 那天是2021年福州入夏的第一天,可是天氣還是如同熱戀中的痴男怨女一般詭譎多變。白日的氣溫直逼三十度,而到了這日入之時,卻又涼得逼人添衣。 這家藏在倉山區煙台山角落里的快餐店鮮少有人問津,但根據附近居民的回憶,這家半死不活的小店著實有些年頭了。它藏在一處山坡的陰面,被幾棵參天的闊葉大樹擋在身下,門面上頭就是一大團雜亂無章,同樣半死不活的藤蘿,從高處垂下,掩映著招牌。 雖說是連鎖店,但從來沒有人在同城其他地方找到過第二家德德麥炸雞。 從-來-沒-有。 陳經理在入職前就這麼干過,可是地圖上連這家店都沒有標識。至於理論上應該存在的前八家店……陳經理覺得這不是自己應該操心的事。 店面的布局就像一座挖了一半就被廢棄了的防空洞,大堂、後廚以及店長辦公室都在同一條直線上,只要陳經理往門外一歪頭,整個店的情況,從後廚到大堂,一切盡收眼底。 話說回來,陳經理還是第一次擁有自己的辦公室,這多少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在經過入職前和店東家那番語焉不詳的對話後,陳經理一度以為這份工作是場騙局。畢竟,一個月大幾千往上,加業績提成年終分紅,而且各種節假日雙休一個不落的工作,可以算的上是現代童話了。 店長的工作要求並不高,陳經理被那個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的東家告知,他的工作主要就是看著監控和調停矛盾,至於日常的運營……只要沒有什麼大問題,東家自己會負責絕大部分的運營工作。 陳經理只要盯著店里就好。 只要盯著那幾個員工就好。 多新鮮吶 陳經理心想。東家的這番話里有話,一開始著實讓陳經理狐疑了一會兒。店里一共三班員工,前兩班一班兩人一共四個,第三班只有一個員工,負責夜班。 多新鮮吶,這是讓陳經理感到奇怪的第二點:這家日營收可以為零的炸雞店竟然是24小時營業的; 陳經理的單薄襯衫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握著滑鼠的那隻手不時抽搐幾下,清脆的點擊聲不時飛出窗欞,轉瞬間就被車流聲吞沒。 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收到了來自員工內部的投訴。早班員工怨氣頗深地向陳經理投訴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夜班員工,稱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夜班過後,後廚少了東西與庫存對不上號。 於是一個半小時前,那天下午四點,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陳經理正襟危坐,調出了前一天的夜班的監控錄像,他開始一幀一幀地查看,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人監守自盜。 一個半小時後,陳經理衣衫不整地倒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神志昏迷失去意識。 早些時候,那個叫阿九的夜班員工說自己有點事,得晚幾個小時來上班,讓陳經理幫忙看看店。 所以當陳經理被那個夜班員工發現暈倒在辦公室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的事了。那天夜里下了一場大雨,陳經理因此得了嚴重的風寒感冒。 至於自己是怎麼暈倒的,自己又在監控里看到了什麼,成為了後來陳經理的一塊心病。 盡管那個叫阿九的姑娘再三道歉,請求陳經理留下,陳經理還是毅然決然地離職了。 這果然不是一份正經的工作,陳經理心想。 他告慰自己,這不是自己能受得住的福氣。 二、 阿九依靠在櫃台上,耷拉著腦袋,後廚的油鍋沸騰得熱鬧,里頭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炸。 門口的大樹在風的吹拂下顯得影影綽綽,阿九叫不上那樹的名字,只是覺得那樹葉的味道很是熟悉。 夏天就要來了,阿九能感覺到。那是屬於她的季節。她本能地感覺到那股熱烈如火般的生機正在自己四周迸發,上一個四季輪回留下的殘余馬上就要被新的事物所替代。 只是,今年的新舊交替、萬物生長之時,來得格外地晚。 阿九甚至還能感覺到上一個冬天遺留下的肅殺,絲絲綿綿而不化的寒意在自己脊背上糾結成一個個無形的扭結,提醒著她這片天地的不仁與善變。 油鍋大開著,即使是最大火力,阿九也還是覺得有些冷了,她只能一邊盡可能地靠近那溫暖的油鍋,同時也盡可能的避開攝像頭。 冬天對於阿九來說越來越難熬了。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於睡眠的渴望與眷戀。生因春、長因夏、收因秋、藏因冬,自己已經難以跟上這天地四季的更替……也許,這里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了,阿九心想。 一股濕漉漉的暖意從手上流入阿九的四肢百骸,阿九看著自己滑入油鍋的左手,微微合上眼睛。金燦燦的粘稠氣泡組成一幅鬆散的手套包裹著阿九的手心手背。她腦子里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心里也明白這時不會有客人上門。 朦朧的光照進阿九眼底,她右手捂著自己心下虛里,感受著心尖那緩慢至極的搏動……「咚——咚——咚——」。一道青紫色的虛光自阿九眼底閃過,「——」,心跳漏過一拍,阿九閉眼側過腦袋,油鍋里飄出一陣焦味,極遠極遠的某個地方似乎有哭聲傳來。 洶涌的生機呼嘯而來,葉落、蟲鳴、苞芽吐蕊、人聲鼎沸……全在這一呼一吸。萬米高空的一粒冰核融化成雨,一隊螞蟻熙熙攘攘招搖過市。阿九吸進灼熱的油煙卻呼出冰冷的露珠。遲到的夏天正在迫近,遲來的生機已然噴簿而出。 有什麼事發生了,阿九感覺到。脊背上的寒意如同一塊塊倒立的逆鱗,固執地不肯離去,提醒著阿九上一個冬天的蕭瑟。雖然福州的四季並不分明,但夏天已至,上個冬天殘留的寒意卻不肯離去……至而不去,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兩份德德麥烤雞,打包帶走,謝謝!」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櫃台下炸起,奶聲奶氣的,尖細的語調里透著一股子興奮。阿九一愣,不著聲色地抽出浸在油鍋里的左手,縷縷油煙鑽進袖口從阿九的領子里飄出,她原地轉動腰肢,緩緩將上半身轉過一百八十度,光潔白皙的左手上沒有一點油漬。 阿九站定,大堂內空無一人。 昏暗的日光頂燈被陳年的油煙與蛛網包裹著,潮濕發黃的吊頂低矮而壓抑,原本鮮艷明亮的橙色牆磚掛滿渾濁的水珠,整間大堂就像一方剛剛放完水的玻璃魚缸。阿九呆立在櫃台中央,出神地望著門外遠方的街道,掛在招牌上的藤蘿簌簌地抖落下一片片殘葉,一串模糊的小腳印帶著幾片嫩黃的葉片從門口一路延伸到櫃台下,阿九隨著那些腳印收回目光,上下嘴唇抿成一條細線,她踮起腳尖俯身彎腰向櫃台下看去。 「兩份烤雞,打包帶走,謝謝!」 引入眼簾的,是一顆光禿禿的、白里泛紅的小腦袋,油光水靈,宛如一顆剛剛剝開的白煮蛋。 這小孩兒實在太矮了,比櫃台還低了大半個腦袋,他充滿稚氣的童音從櫃台下傳來多少顯得有些瓮里瓮氣的。 「姐姐!我要點餐!」 小孩兒揚起小臉,肥嘟嘟的面頰紅得像全熟的蘋果,一對橘子瓣一樣的小嘴唇來回蠕動摩擦,亮晶晶的小眼睛里滿是對烤雞的希冀。 同樣肥嘟嘟的小手扒拉著櫃台邊緣,整人裹在一件過分寬大的襖子里,看上去,就像是年畫里的福娃活了從畫里跑了出來。 「嘖」阿九眉頭一皺——她從來不喜歡小孩兒。 特別是眼前這位。 阿九微笑著,一言不發,輕輕撥開扒在櫃台上的那雙小肥手,她攥著那小孩兒的右手,緊緊握著那肉感十足的手腕,接著——她猛地直起腰,單手將那小孩兒拎了起來。 「誒誒!使公……使公!手下留情!」 小孩兒像只肥碩的小雞,懸在空中掙扎著,捏著尖細的嗓音嘰嘰喳喳地叫著。 只聽「嘎巴」一聲,小孩兒應聲落地。 但阿九仍抓著那小孩兒的右臂,孤零零、脫離身體的右臂在阿九手中兀自蠕動著,五根短小的手指在空中開開合合。 「說吧,什麼事?」 「啪嗒」一下,手臂落回地面,翻了幾個蠢笨的跟頭,隨機被另一隻手一把抓住。 「嘿嘿……使公,這方便說話嗎?」 小孩兒抓著自己不安分的右手,訕笑著瞥向一旁的攝像頭。 「切。」阿九翻翻白眼,一旁牆頂的攝像頭頓時低下了頭去。 「嘿嘿嘿嘿」那小孩兒發出一連串與他年齡嚴重不符的怪笑,宛如午夜里餓得發昏的夜貓子在哀嚎。 阿九從保溫箱里拎出兩只炸雞,眼也不抬地就丟給了櫃台下的小孩兒。又隨手將自己那份撕開成兩半,脖子一仰便吞下一半。 「咳咳……什麼風把你海弟吹來了?」阿九揉揉嗓子,炸雞對她來說還是太乾燥了。 「使公,有工作,是大功勞!」 被阿九叫作海弟的小孩兒用獨臂揮舞著他自己的另一隻手臂,炸雞的酥皮飛灑地到處都是,濕冷的大堂頓時被雞肉的醇香所充滿。 「嘶——什麼大功勞輪得到我做?」阿九從牙縫間挑出一絲碎肉,轉身給自己接了一杯可樂。 「使公你聽我說,這次可真的是大工作……」海弟吞下一口炸雞,接過阿九遞來的可樂,低頭匆匆灌了一大口。 「嗝——是廈門的吳真人,他托靖姑婆婆在福州找人辦一件大事!」說到這,海弟原本就亮晶晶的小眼睛里好似要射出光來,他直勾勾地看著面前某個點,左手甩了甩正在不安妄動的右臂,又低頭灌了自己一大口可樂,仿佛是想借著冰涼的可樂壓下狂跳不已的心髒。 但阿九知道,海弟並沒有心髒這種東西。 「為什麼找我?」阿九總是惜字如金,每每張口說話,她都會感覺有一絲熱量隨著一個個字出口逃出自己的身體;事出反常必有妖,阿九得直切要害。 「是龍王,龍王向靖姑婆婆推薦的你,九使公!」 「龍王他老人家是怎麼說的?」阿九嘆了口氣,問道。 「他說使公你很靠譜的啦,去年幫忙操辦婚禮的時候還是你搞定了最最難搞的儺神呢!」 阿九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不著痕跡地錘了一下台面;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龍王這老不……老人家才好…… 「所以,到底是什麼差事,別打啞謎了。」 海弟把右臂當作癢癢撓,伸進了髒兮兮的棉襖里撓了起來,他咽下最後一口炸雞,說到: 「事情有點復雜。」他癟癟嘴。 「長話短說。」 「總結來說就是兩件事,八個字,嗯……我想想靖姑婆婆是怎麼說的?」 「……你最好快點。」阿九不耐煩地摩擦著自己的牙齒,她把舌頭分成兩簇,開始剔起牙縫里的碎肉。 「啊啊想起來了」 「第一件事——『天地四塞』」 「哈?" "第二件事——瘟君死了!「 「哈?!」 「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 「啊啦!不管了啦,那些大人就是遜啦,都不會好好說話的;總之就是,明天使公你到閭山去找靖姑婆婆,她會給你交代清楚的。」 「閭山?我怎麼去?那地方真的存在嗎?」 「哎呀,你就把心放在肚皮里好吧,明天中午之前,你到師大附小門前等著,有人會帶你去的。」 「就這樣?」阿九將剩下的炸雞打包好,丟給了海弟,他一下把右臂按回了肩膀上,嬉皮笑臉地把炸雞藏進了懷里。 「使公,到時候辦了大功勞,可別忘了我這報喜的山喜鵲噢。」 「唔——看來我得先請個假了,這個月全勤是沒戲了哎。」阿九嘆息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個……使公,你別怪我多嘴哈。使公你為什麼要留在這里呢?待在哪不比待這強啊……」 「啪。」阿九一個響指,牆頂昏迷半晌的攝像頭緩緩支棱了起來。 海弟識趣地捂上了嘴。 「少不了你的好處。」阿九轉身端起油鍋里的濾網,篩出被炸得焦黑的渣滓隨手倒進了垃圾桶。 她呼出一口帶著油煙味的冰涼濁氣,再轉過頭來時,大堂里又只剩了阿九自己一人。 阿九四下張望了一會兒,重新開始起鍋熱油。 三、 關於閭山這個地方到底在哪,與絕大部分人一樣,阿九隻在故事里聽過。 現在的時間不過早晨九點,又適逢五一假期,學校沒有上課。阿九帶著口罩混跡在人群中,陽光的溫度正正好好,人群熙熙攘攘,縱橫交錯的立交橋上車流往來不休。 阿九靠在被陽光曬的溫熱的石牆上,牆後便是學校所在,整片校區依山而建,被幾米高的石牆包圍其中。初夏清晨的日光穿過半空中稀薄的霧靄,打在阿九身上,她斜靠在牆上,蜷著一條腿,雙手背在身後,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感官不受控制地朝四周鋪開,滔滔江水淌過眼底,山上的林木沙沙作響,幾只白鴿掠過頭頂,消失在樓宇之間。幾步之遙的地方,有人正在叫賣著鮮榨的甘蔗汁,清涼鮮甜的香氣沁入周遭的空氣中,阿九閉著眼嗅了嗅,開始考慮要不要去喝一杯。 「哐當」一聲,什麼東西絆倒阿九的腳尖,摔倒在了她面前,接著「嘩啦」一聲,好像是什麼液體灑了一地。 阿九撐開一條眼縫,只見一個穿著校服,梳著長長馬尾辮的小姑娘摔倒在了自己面前,女孩兒背著一把比她一人還高的黑色木劍,看著就好像是女孩兒剛從某個武術興趣班下課,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結果就在這被阿九絆了一跤 女孩兒身前,滿滿一杯甘蔗汁灑了一地。 阿九無所適從地扒拉了一下口罩,自欺欺人地緩解了一下尷尬地氣氛。她瞟了瞟人行道兩邊,迅速蹲下將女孩兒扶了起來。 阿九向來和小孩兒不對付。 「使公?」女孩拄著木劍將自己撐了起來,冷冰冰的小手搭在阿九手里,一雙細長的鳳眼自下而上地打量著阿九。 如芒刺在背般的寒意在阿九的脊樑邊攢動起來。 「嘶——你是?」阿九磕磕巴巴地問到。 「靖姑婆婆差我來接你,我們走吧。」女孩兒話里沒有一點多餘的溫度,她起身拂了拂灰塵,背好木劍,抬腳就走。 「小朋友?你是?」話一出口阿九就後悔了,面前這個「小朋友」指不定是哪個輩分的人。 「我叫李寄;腳步快些,莫讓夫人久等了。」 「好好,這就來。」這名字乍一聽著實有些耳熟,阿九把這個名字在嘴里滾了幾遍,可就是沒想起自己在哪聽過。 女孩兒背上的木劍,隨著女孩兒的步伐哐當哐當地響著,劍長四尺有餘,劍鞘劍身均為木製,黑沉無光,兩圈銀箍縛住劍鞘,上頭的花紋早已磨損發黑,銀箍本身也歪曲變形,隨著步伐上下摩擦著劍鞘。 還沒走出幾步,李寄又突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頭的阿九也不明所以地同時停下。剛才的小販仍在賣力叫賣著甘蔗汁。 阿九訕訕地搓搓手,踮起腳尖一路小跑過去,給自己和李寄各買了一杯。 阿九一向不喜歡小孩兒,特別是李寄這種。 四、 關於閭山到底在哪。阿九隻知道,那個地方靠公交、地鐵或一雙腳板的話,是絕對到不了的。 比較大眾的說法是:閭山在閩江底。 去過那的人寥寥無幾,閩江之下是否真有一座仙山,阿九無從得知。但那里畢竟是臨水夫人陳靖姑修法得道的地方,一般人進不去倒也合情理。 只是,阿九咬著吸管,心里琢磨著。 只是啊,阿九心想,自己是不是已經上了賊船? 方轉過念,阿九已經跟著李寄走上了解放大橋。 此時天光正盛,橋下江水波光粼粼,中洲島上人聲鼎沸,橋上車輛川流不息。自上橋後,李寄的腳步就慢了下來,哐當作響的木劍逐漸安靜下來,終於,行至大橋中間時,李寄停了下來。她卸下木劍依靠在橋邊護欄上。 阿九也亦停下,她叼著那根被咬得不成形狀的吸管,心里升起一陣不大好的預感:「她別是想跳下去吧?」 「使公,關於『天地四塞』,你都知道些什麼?」 李寄開口了,聲音是稚嫩的童聲,但卻平穩和緩得不帶一絲情緒。阿九隨手將空杯塞進垃圾箱,戴好口罩,一把靠在護欄上,開口說到: 「天地之氣阻塞不通,萬物受封蟄留滯之苦。出入近廢,升降將息,神機難逃化滅,氣立迫絕孤危。長此以往,太虛歸為一寂……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阿九低沉的聲音透過口罩失去了幾分真實,李寄單手撫著長劍眼眸低垂,默不作聲。良久,不知是兩人中誰嘆息一聲,打破了沉默。 「你感覺到了吧?」李寄低聲說。 阿九有點茫然,她的確感覺到了一些東西,但那點不尋常根本算不上異象。 「已經開始了。」李寄道。 「瘟君已歿,六氣始亂,爾輩大危。」 李寄緩緩吐出這十二個字,她拿起長劍踮起腳尖自護欄間望向江面。阿九轉頭看著李寄,黃綠色地江水在女孩兒眼中涌動著,李寄舉起長劍朝向阿九。 「使公,時辰已到,與我持劍。」 阿九一把攥住劍柄,一絲刺骨的寒涼瞬間躥入手心。 「干!」阿九低罵一聲。 倒映在李寄眼中的波光滿溢而出,晶瑩剔透的碧綠色光芒無聲泛濫。 周圍的一切事物被籠罩進一層藍綠色的扭曲濾鏡中,往來的車流與人群漸行漸緩,最終靜止在某個剎那。 阿九隻覺得自己要被那光芒溺死,仿佛萬頃江水在頭頂傾覆而下。持劍的那隻手上青筋畢露,肢節蒼白,一枚枚細小若粟米的黑色鱗片不斷自阿九肌膚下浮現,又不斷剝落,還不等落到地面,便化為了烏有。 李寄……阿九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李寄,斬蛇的李寄…… 「使公,切莫驚惶!」 「我就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李寄……好你個李寄……」 阿九手腕一翻作勢要拔劍,李寄順勢上前幾步,出鞘幾寸的木劍又被她推回鞘內。 五、 「噢呦,莫不是昏了頭,怎麼敢在這清淨地方大打出手。」 一個聲音從對面人行道傳來,阿九縮成一條線的瞳孔頓時放鬆下來,李寄抽回長劍一把抱在懷里。 剛才那個賣甘蔗的阿姨端著兩杯新鮮出爐的甘蔗汁,從馬路那頭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此時橋上已空空如也,大朵大朵的雲彩遮掩住太陽,橋下江水波瀾不驚,碧綠的波光甚至反將天上的雲團染上了顏色,陽光也被沁染為柔和的藻綠色,透過雲層的縫隙漏在橋面之上。 「兩位莫不是肝火燒糊了腦殼?來來,飲杯甜茶先。」 來者不由分說地將兩大杯甘蔗汁分別塞進了阿九和李寄手中,阿姨理了理滿頭蓬鬆茂密的花發,雙手往胸前一抱,一臉慍怒地看著一大一小兩人。 「婆婆莫動氣,是李寄欠考慮了。」 李寄怯生生地捧著杯子,卻是先行低頭向來者道起歉來。 「使公你莫不是睡了太久失了神智?人家李家姑娘斬的惡蟒同你九使公沒什麼干係吧?雖說同為一族,但這年代、血緣上差得可不止十萬八千里……」 「夫人教訓的是,是我魯莽了,給兩位說聲對不住了。」阿九突然開口,爽快地道了歉。 「哎……隨我來吧,正事要緊。」婦人轉身揮手示意兩人跟上,一行三人走到橋邊的甘蔗攤邊,各自找來一張竹凳圍坐在了一起。 「此地就是閭山?」阿九幹了一口鮮甜的甘蔗汁,比起剛才那一杯,這次似乎里頭加了茶葉,甘甜之後卻有一絲清苦冒上舌尖。 「正是。」婦人將一根甘蔗塞進榨汁機,賣力地搖起了把手。 阿九伸著腦袋左顧右盼,這個地方出了沒有人煙,其他與解放大橋南岸並無二致。 一旁的李寄靜靜地喝著甜茶,目光落在阿九與靖姑婆婆之間的某個地方,她似乎不想加入討論。 「我老人家就長話短說吧。」婦人將榨好的甘蔗汁小心地放入泡沫保溫箱,拂掉手上的甘蔗渣滓,沉聲說到。 陳: 「使公你也感覺到了吧?這天地四季的遲滯?」 九:「確有感覺;夏至而冬不去,氣機不暢如油裹面……只是,這真算得上是異象嗎?」 陳:「原本是不算的,只是,瘟君一死便不可同日而語。」 九:「瘟君?夫人說的可是溫大夫?」 陳:「是的,吳夲吳真人之兄弟,溫大夫,也就是瘟君。」 九:「溫大夫他是如何……」 婦人打斷了阿九的問題,繼續說了下去。 陳:「我輩於此間天地謀生千年,歷劫萬遍不可勝數。此即為終劫,了解一切劫數之終劫。」 九:「恕阿九愚鈍……夫人何出此言?」阿九放下了茶杯,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陳:「使公,你可記得自己在八閩活了多少年歲。」婦人笑了笑問道。 九:「早已忘懷,年歲於我如糟糠無二。」 陳:「嚯!大氣!雖是如此,但你我心知肚明,萬事萬物終有盡時,你我雖屬長生久視之輩,但終難逃一死……此劫便是如此。」 阿九松開死死攥在一起的拳頭,不知怎麼,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輕松。 九:「您的意思是……這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已不再需要我等?」 婦人點了點頭:「此劫過後,德歸於天,氣還於地。我等只留清譽在人間。瘟君乃為天之六氣縛地開智而得人形,今其身死,即召為六氣始亂之洪鍾,進則四季反常天地四塞,六氣為亂,淫而無度,禍亂眾生。 「這是吳真人的原話,我等存活至今,倒是無所謂這終劫。只是,任此劫數蔓枝恐殃及尋常,我便尋使公你來,施得一手緩兵之計。」 九:「願聞其詳。」 陳:「我要使公你到這橋頭去,取回瘟君的魂魄精神。只要瘟君一日不入輪回,我等便多得一日可商對策。」 九:「您這是要以外力插手,期滿這天德地氣?」 陳:「不錯正是如此。我輩千年來的功勞莫不過守這塵世尋常安年度日,此劫過後,造化在天。」 聽罷,阿九挪了挪坐得僵硬的屁股,順勢翹起了二郎腿。 九:「若我不去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寄,倏地抬起頭來,女孩兒意味不明地盯著阿九,一雙清冷的眸子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靖姑婆婆苦笑了一聲,拍了拍落在褲腿上的甘蔗渣滓,雙手撐著膝蓋緩緩起身。花白的頭發在微風中拂動著,目光緩緩轉向解放大橋北岸。那兒的大廈樓宇浸沒在一層縹緲的灰白色霧靄中,阿九能看到大橋盡頭路片的紅綠燈正在自顧自地轉換著,一個孤零零的白色影子立在燈前,似乎正等著紅燈轉綠好穿過馬路。 「閭山為門戶,此橋即為樞軸。」靖姑婆婆轉向阿九,說出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溫和的微風在幾個呼吸間失去溫度化為冷冽的強風,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雨絲隨強風飄搖,橋面轉瞬間被無根的積水覆蓋。 阿九的視線被那鏡面般透徹的水面吸引,積水倒影中人來車往煙塵四起。不屬於這里的生氣滲透進這寂寥無人的天地,時間在此刻恍若正在凝固的琥珀,強風掠過,在水面上揉出層層褶皺。 那些阿九無比熟悉的事物在澄澈的水面中蜷曲又舒展,靖姑婆婆開口道:「使公,上前三步便可離開。」 李寄懷抱長劍站起身來,依舊一言不發,冷眼看著阿九。 阿九邁開步子,走了兩步多,三步不到,最後半步踩在了積水邊緣,一點波紋從阿九腳尖擴散開來,如同西洋鏡般的倒影顫動起來。腳尖陷入水中半寸,阿九撩了撩被雨水打濕的頭發。 「恕阿九無能,不堪擔此大任。」阿九輕聲說道。 身旁,靖姑婆婆滿面慈祥,擺了擺手說:「無妨,換做是誰都會卻步,確是強人所難了……只是,使公,你我皆氣日以衰,餘年無多。我方唱罷卻無人登台……你放得下這塵世尋常人間煙火嗎?」 阿九看著水中倒影里的自己,面無表情,嘴角微微顫抖。 「嗤——哈哈哈哈哈……」 阿九終究還是沒能憋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阿九笑得花枝亂顫,兩只腳啪嗒啪嗒地踩著水花。一邊的李寄小臉冷若冰霜,眉頭緊皺。 「哈哈哈……夫人,您老人家真是太抬舉我了——恕阿九無禮,這世間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不多。我若不是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又怎會成為這使公?阿九我膚淺,不懂這世間真性情,一顆閒心,只顧此間浪流連。」 話畢,阿九也不管旁人還有沒有話說,便一腳踏入了那灘空明的積水中,消失在了李寄與靖姑婆婆面前。 李寄抖落掉劍上的雨珠,緩步走向出口,她看著那灘積水,話語中透出擔憂。 「要我尋她回來嗎?」李寄背上長劍,等待著靖姑婆婆的答復。 「罷了罷了,李家姑娘你走吧。使公她不答應也是意料之內的事——她自然不欠這世間什麼東西,但這世間於她卻是過於薄涼了;你走吧,回去向吳真人復命吧。」 「夫人,那……此劫何解?」 「無妨,此劫與你也無干係,放心去吧。我會與龍王再商對策。」 聽罷,李寄再無多言,她擺正長劍,朝靖姑婆婆行了個禮便踏入水中離開了。 「哈——」見客人已盡數離開,婦人原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綿長的哈欠。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也該是收工的時候了。」 婦人慢慢收拾起自己的小攤,疊好板凳,裝起甘蔗皮與渣滓,待一切妥當,便推著自己的小車慢悠悠地走上了人行道,消失在了馬路拐角的日暮樹影中。 一輛汽車打破靜謐從反方向駛來,帶起一路水花,天色尚早,但空中卻是烏雲密布,這天怕是逃不了一場大雨。 六、 阿九隻想趕在雨落下前回到店里,解放大橋離煙台山並不遠,現在趕回去,這個月的全勤還有希望。 一輛汽車呼嘯著從阿九身側疾馳而過,阿九一撇手,朝著阿九飛來的泥水轉向九十度,潑灑到了一邊。 「嘩啦」一聲之後,一隻濕漉漉冷冰冰的小手冷不丁地抓住了阿九的手腕,阿九悚然回頭,只見一身泥水的李寄站在後頭,臉上的泥點有如一粒粒雀斑,一張小臉毫無波瀾,完全沒有在意自己被髒水潑了一身。 「啊……」阿九撓撓頭,李寄一言不發,睜著一雙看似人畜無害的無辜眼睛看著阿九。 阿九突然就覺得靖姑婆婆是故意將出口開在了這里。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天色愈來愈暗,遠方的天空傳來隱隱雷聲,沒有哪個人打算率先開口。 最後,阿九還是搖搖頭,任李寄牽著自己,兩人一起往煙台山走去。 這就是為什麼阿九從來都不喜歡小孩兒的原因之一。 七、 「喏,趁熱喝了吧。」阿九將剛泡好的熱茶推給李寄,後者裹著阿九那不大合身的舊衣裳,小心接過茶杯,也不顧燙,仰頭就幹了一口。 李寄的劍就橫在餐桌上,離得如此近,阿九才看清楚黧黑的劍鞘上到處都是裂紋,像是被煙燻黑似的木頭劍鞘支離破碎,堪堪被兩道銀箍縛著,那扭曲變形的銀箍也不是因為暴力而損壞的……看起來更像是因高溫融化後又重新冷卻才改變了形狀。 劍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或深或淺的黑色在上頭起伏著,淺薄的地方色如薄漆,深邃之處卻透出一抹暗紅,像是什麼液體飛濺在了上面,將劍染成了不均勻的黑色。 「原本金鐵的劍身早就朽壞了。這是後來吳真人用桃木接續上的……只是想不到還是避免不了被那蛇血泅漬。」 「它……它吃了多少人?」阿九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顫,連忙抿了一口手中的熱茶。 「九個,就我所知的,九個。原本我應該是第十個。」 「它真的罪無可赦嗎?」 這毋庸置疑是個蠢問題,但它還是從阿九口中跳了出來,這也是阿九一直以來的心結。 李寄放下茶杯,眉頭微蹙,滿面冰霜。 「使公你覺得……你的父親,他罪有可赦嗎?」 阿九的拳頭「嘎巴」一響,另一隻手里的茶杯同時發出「咔嚓」一聲,滾燙的茶水汩汩淌了出來。 「使公,你的八位兄長死於劍下;我的九位同鄉歿於蛇口。若你我都要向天討要公道,這天公又會偏袒於誰呢?」 阿九默不作聲,隨手將碎成八瓣的茶杯掃進桌下的垃圾桶里。 自己應該怨恨那個殺死她父親以及八位兄長的人嗎?自從自己成為這被稱為「九使公」的神明後,時光已過千餘載,自己不舍晝夜守一方平安,自己真的早已將怨恨拋諸腦後不計前嫌了嗎? 阿九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時候阿九也會想,自己活了這麼些年歲,為什麼還沒有搞明白這個問題。 自己是神明,是山野精怪,但同時她也心知肚明,就通面前的李寄一樣,在絕大多數時候,自己是人。 一個活了過於久,記性過於好了的人。 每每阿九閉上眼睛,那道紫青色的霹靂總會趁自己走神時在腦海中劃過,血肉的焦臭、失真的巨響,婦人響徹山野的慟哭…… 李即雙手撫劍,分別將手按在劍柄與劍尖上,神情恬淡,仿佛手下的並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把古琴。 「溫大夫離世的時候,我恰好在吳真人那瞧病。」李寄悠悠開口,蔥段般的手指摩挲著劍身,一邊的阿九略有些尷尬地將一縷亂發捋到耳後。桌上的熱茶冒著熱氣,一陣濕冷的賊風突入大堂,裊裊水汽打著旋渦消失在冷風中,門外的藤蘿窸窸窣窣地搖曳起來。 「有對母子,家境貧寒,母親久病,一直在溫大夫那治病。溫大夫離世前一天,那家的兒子盜了母親抓藥的錢當了賭資,溫大夫知道後氣不過,將那孩子教訓了一頓,自己受了些輕傷……誰知隔日在抓藥時,人就那麼倒了下去。」 李寄眼神黯淡,裹在身上的寬大衣服微微顫抖著。 「使公你大抵不知,一旦溫大夫的屍身開始腐壞,就必定會有癧疫爆發。我與吳真人趕到得還算及時,妥善處理了溫大夫的屍身,只是……這有形之物尚可以把握,那無形之魂魄卻如海市蜃樓一般無可琢磨。於是真人便差我來福州,入閭山尋請婆婆幫忙。」李寄頓了一下,手腕一翻,捧起劍來,緩緩正聲說道: 「閭山為門戶,長橋為樞軸,此劍即為鎖鑰。」 「長橋那頭,是哪里?」阿九發問,她雙手撐住自己的腦袋,百無聊賴地端詳著李寄的劍,李寄捧劍的雙手則是穩如石雕。 「此世界至陰之地,奈河河畔。」 「唔……倒也是不意外,一個死人又能去跑哪去呢?」阿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度發問。 「為什麼是我?」 「去年中元節時,使公你通過儺王,穿過鬼門去到了陰間,後又從那里全身而退。此事世間少有人能辦到,所以龍王認為你是不二人選。」 阿九雙眼骨碌碌轉了一圈,她放下茶杯,單手將李寄捧起的劍又按回了桌上,說到: 「還是那句話,這大功勞我幹不了,另尋高就吧。」 「使公,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我皆不例外,你做了千年的使公,為何現在對這塵世如此冷漠?」 阿九深吸一口氣,按著長劍的手顫抖起來,幾縷散在的頭發無風自動,門外的大樹與藤蘿也沒來由地抖動起來。 「滋滋……」阿九按在劍上的四指下冒出絲絲青煙,青黑色的鱗片翻出皮膚往手臂上蔓延而去,雙瞳緊縮為一隙,兩眼圓睜目眥欲裂。 「……我沒有選擇。」 阿九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李寄風輕雲淡地搖了搖頭,拋出了壓死阿九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是你有選擇呢?你是選擇成為這九使公——還是選擇同你父親一樣、同我斬的那大蛇一樣,遊走山間擇人而噬?」 阿九猝然發力,劍鞘發出一聲恐怖的巨響,幾道裂縫自阿九掌下綻開,兩道銀箍霎時斷裂,滾落在地發出一連串脆響。 李寄仍冷眼相對,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兩者無聲僵持了一會兒,李寄抬手想要收回劍,阿九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又一聲低沉厚重的斷裂聲從劍上傳出,艱澀的「咔嚓」聲回盪在逼仄壓抑地廳堂中。 無數木頭碎片猛地四散而開,從空中迸射向四面八方。 李寄起身迅速後退一步,舉著光禿禿的劍柄對著阿九。潮濕的桌面上,一圈焦黑的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木劍的殘骸散落一地,李寄舉著光禿禿的劍柄,抬起下巴,雖然她只比阿九肩膀高了半個頭不到,但此時李寄卻好似在睥睨著阿九。李寄手腕來回翻轉,空盪盪的劍柄挽出一朵不存在的劍花。 一滴滴粘稠炙熱的黑血從劍柄的裂口中滲出,啪嗒、啪嗒…… 同樣的血液也正順著阿九的指尖滴落在地,場面一時間劍拔弩張起來。 穿著校服的小女孩兒舉著玩具似的木劍對著一臉慍色的快餐店員姐姐,在場唯一受傷只有那滿屋子的碎木頭。 「使公,有件事困擾了我很久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一直想高明白——現在我懂了?」李寄薄薄的嘴唇輕啟輕合,舉著劍柄的右手屹然不動,不斷外滲的黑血緩緩凝固,如同瀝青一樣將李寄如玉般的手掌包裹起來。 阿九拔出一根扎進鱗片間隙里的木刺,甩了甩糊在手上的黑血,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說到:「巧了,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為什麼使公你要以女相示人呢?」 李寄腦袋一轉,目光從阿九臉上挪開,好似在自問自答地說著……她重新轉過頭來看著阿九。 「是你的母親,我猜的沒錯吧?這是你母親的樣貌。」 「找死!」 阿九的巴掌朝李寄臉上揮了過去,黏糊糊的黑血在空中拉出五道曼妙的圓弧。 李寄緩緩吐出一口氣,握緊了劍柄。 在巴掌帶著勁風即將落在李寄臉上的一瞬間,女孩兒一歪腦袋,同時將劍柄刺向阿九胸口。 巴掌擦著李寄的幾縷頭發揮向半空,痛失目標,阿九被慣性帶著一個踉蹌中心不穩向前趔趄了一下。 「出此下策,實屬不敬,望使公海涵。」 李寄的悄悄話從阿九身下傳進耳朵。 莫名其……「噗」 妙—— 所有飛散出去的木劍碎片在此刻回歸,前一瞬間還光禿禿的劍柄在此刻暴長出三尺劍鋒,直直扎進阿九心下。 一聲快刀切豆腐似的輕響搔耳而過。李寄那玩具一樣的木劍輕輕松松將阿九刺個對穿。 阿九哆嗦著嘴唇,不可思議的表情在她臉上繽紛變化著。 護心的鱗片沒有任何作用,擋不住那根本沒有鋒芒的木頭劍。但奇怪的是,除了那種詭異至極的通透感外,阿九沒有感到哪怕一絲的疼痛,傷口里也沒有湧出哪怕一滴血。 阿九掙扎著往後退去,依靠在身後的櫃台上。她喉頭緊鎖,呼吸進多出少,已經是說不出話來。 劍在阿九體內飛速地變涼變冷。阿九甚至可以聽到此刻自己身體深處的血液正在凝結時發出的輕響。 她感覺自己馬上要凍死了。指尖上傳來冰冷的麻木感,這令人窒息的感覺正沿著四肢朝著體內蔓延。阿九感覺自己正在沉入一汪黑暗寒冷的死水中,大滴大滴的冷汗從她額頭上滾落,汗珠砸在地上於瞬間化為一朵霜花,縷縷白霧不受控制地從阿九喉嚨間逸散而出,好似正在出逃的靈魂,阿九的視野變為晄白一片,微弱的燈光卻如芒刺般刺眼,她想合上眼睛,但卻已經感覺不到眼瞼的存在。 只剩下腳步聲在阿九腦中聲聲回盪,阿九最後的意識捕捉到那點異動,死死不放。 李寄扶著僵硬如石雕的阿九,吃力地將有如在櫃台上生根的阿九拉離櫃台,整個大堂已滿是因為溫度急速下跌而凝結出的露珠。 李寄手腳並用,將阿九半推半就地挪到了大堂中央,阿九則直挺挺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在阿九後腦勺即將觸地前,貫穿了她身體的那柄木劍停滯在半空中,劍尖離地幾寸,阿九腳尖點地,身體極度反弓,懸停在了大廳中央。 攝人的寒氣以阿九為中心彌散開來。 李寄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放在門後的門鉤,她將大堂的卷簾門拉了下來,自己盤腿坐在門與阿九之間。 對於阿九和後頭早已不省人事的陳經理來說,這晚將是一次漫長的夜班。 「使公,務必平安歸來。」 李寄喃喃自語到,黑暗中,她裹緊了阿九借給自己的衣服,木劍上頭結了薄薄一層冰殼,阿九的雙眼在同樣掛滿冰霜的眼瞼下艱澀地轉動著。 李寄闔上眼睛,對於她來說,這將是一場漫長的夢。 八、 「嘿,姑娘!馬上就綠燈了。」 阿九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肋間——那里什麼也沒有,完整無缺。 後頭那人輕輕拍了拍阿九的肩膀,阿九不知所措地回頭看去。 「發什麼呆呢?專心看馬路。」 在阿九身後的是位中年大叔,身材矮胖同阿九一頭高。大叔看著圓頭圓腦的,戴著一副髒兮兮的金絲眼鏡,左眼周圍高高腫起,撐歪了眼鏡,鬍子拉碴鬢角斑白,他穿著一件微微發黃的白大褂,手里提著一包用油紙包好的點心。就好像一位剛剛下班,順路買了點心准備回家下酒的普通上班族。 阿九悚然回頭,如同一隻被黃瓜驚嚇到的貓咪。她小心地四下張望著,想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又是到了什麼地方。 一條寬闊的馬路,一組筆直的斑馬線只通對面,交通燈的紅燈緩緩閃爍著。 身後不遠就是阿九熟悉的解放大橋。 只是,和在閭山時一樣,大橋北岸空空盪盪,只有一頭霧水的阿九和旁邊的大叔這孤零零兩人在等著過馬路。 那紅色的LED小人兒明明滅滅,如風中殘燭,但不知為何,那燈就是吊著一口氣不肯轉綠。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大叔的口音極重,語句間鼻音濃厚,是阿九無比熟悉的地瓜腔沒錯。 「我不知道。」阿九茫然地搖搖頭,誠實地回答到。 「誒…那你是從哪來的?」 「我也不知道。」阿九頭搖如浪鼓,她看著瀝青馬路中央的某一點,神情迷離。 「姑娘?你這是沒睡醒嗎?」 「…叔,你這又是要去哪?」阿九反問到。 「這不剛下班,回家准備晚飯去;這紅燈可真夠久的哈。」 「您在這等了多久?」 「也沒多久吧?你看這我這剛買的酥餅還是熱的呢。」大叔顯擺了一下自己的點心,阿九甚至能聞到那油紙包里透出的芝麻與花生的香氣。 一邊的路牌上寫著這里是江濱中大道,阿九立在原地手足無措,雙手尷尬地在脖子上撓來撓去,恍若一直迷了路的猴子。 「叔,你知道這是哪嗎?」 大叔眉頭一皺,眼睛一眯,露出了一個迷惑的表情。 「這不解放大橋江濱中大道嗎?還能是哪?」 「可這就我們兩個人,您不覺得奇怪嗎?」 「嘶——還真是,你這一說是有點怪怪的哈…」 天色昏黃,不知是日暮還是黎明,空中層雲重疊,也看不到太陽到底在哪個方向。兩人身後,解放大橋,地面上濕漉漉一片,似乎剛剛下完一場大雨。 阿九眼睛軲轆轉了一圈,接著嘴角微微上揚,不著痕跡地笑了起來。 「叔,那我就先走了,還得趕著上夜班呢。就這樣吧,我先走一步,您注意安全昂。」 阿九過於熱情的告別讓大叔有點無所適從,他剛猶豫著要不要揮揮手給這位素不相識的姑娘道聲再見,阿九倒好,轉身便邁著四方步飛快地離開了。 只是,阿九還未走到七步,還沒走出三角安全島,第八步懸在空中剛要落腳,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仿佛是為了提醒阿九剛才李寄的所作所為,那柄黢黑的木劍就立在阿九面前幾米不到的地面上,劍身卡在路面排水口的柵格中,靜悄悄地斜扎在阿九眼里。 阿九白眼一翻,罵了一句不知身處何方的李寄,大步向前,拔出了卡在下水道口的木劍。 「閭山為門戶,長橋為樞軸,此劍即為……鎖鑰?」 阿九反手持劍,揮舞了幾下,木劍輕若無物,握在手中微微發熱,一種微妙又熟悉的感覺浮上阿九心頭。 阿九回頭,朝那大叔大聲喊道:「溫大夫?陪我走一段可好?」 大叔循聲回頭,左看看右看看,甚是迷惑的樣子。 「噢對了,您已經死了您知道嗎?」 阿九微笑著補充到。 「我……死了?」 溫大夫嘴唇囁喏著,反復咀嚼著這寥寥幾字的含義。遠處橋下緩緩回盪著縹緲的水聲,仿佛是有人在遠景中自言自語著,語句滲入水中又被浪濤揮灑進這靜謐的空氣里。 也就在這時,那半死不活吊著一口氣的紅燈掙扎幾下,終於熄滅,綠燈亮起,同時,地面之下傳來令人惴惴不安的震動。 瀝青路面上的碎石跳起古怪晦澀的舞蹈,勁風掠過,行道樹醉酒般地擺動起來。 細密的黑色顆粒在路面上攢動著,斑馬線也隨之起伏,被拉扯成為扭曲的螺旋。 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在路面之下遊走。 阿九快步上前將懵在原地的溫大夫拉倒自己身後,此時路面已布滿駭人的裂縫,天色也十分配合地陰沉了起來,鉛雲滾滾,霧靄升騰。幾十米開外的綠色小人兒幽幽地亮著,漫射的綠光飄忽不定,仿佛是在催促馬路這邊的人們快些去到對面。 一陣陣腥臭的熱氣從路面的裂縫中湧出,帶著鐵銹味道的臭味彌漫開來,路面繼續碎裂著,白色的斑馬線已然被裂隙吞噬殆盡,兩點扎眼的黃芒自裂隙內黑暗中升起。 阿九舉劍相對,她大概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 「若你我都要向天討個公道,這天公又會偏袒於誰呢?」 李寄的話猶如一根長釘扎在阿九腦中,於此時此刻回響不息。 阿九苦笑一聲,翻轉手腕試著揮了幾下劍。 「是啊,這天又會偏袒誰呢?」 腳前的道路完全坍塌,變為一道散發著腥氣的無底鴻溝,黑暗深處兩點黃芒蜿蜒升起,越來越清晰具象,伴隨著令人牙癢的沙沙聲,自地中探出的巨蛇揚起頭顱,一雙不帶絲毫情感的黃色巨眸居高臨下地倒映著執劍而立的阿九與阿九身後瑟縮的溫大夫。令人膽寒的豎瞳仿佛是由密銀鑄成,與瀝青一般焦黑的鱗片正是那腥臭味道的來源。 溫大夫抱著自己的酥餅,似乎還沒搞明白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到底代表著什麼。 阿九則一臉淡然,她手腕一翻反手持劍,雙手抱拳,微微欠身,對著巨蛇簡單行了個禮。 阿九不知道這巨蛇出現這的意義是何。 它究竟是自己的執念還是李寄的過往?阿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阿九知道的是,此時此地,自己能做的,只有將它斬於劍下。 九、 第一道電光刺破層層鉛雲,將阿九頭頂的天空燒灼成青紫色地渾濁琉璃。 大蛇吞吐著猩紅的信子,碩大的頭顱微微下壓,似乎是在回應著阿九的禮數。極遠處,第二道閃電落下,擊中一盞路燈,一陣炫目的白光暴發,阿九消失在原地。 巨蛇眼睛微動,瞬間朝著自己斜上方的空中出擊,血盆大口幾乎張平角,要將那小小的人形噬咬成血沫。 第三道閃電落下,那耀眼的白色枝杈貫穿天空,落進默默流淌的河水中,這時,第一聲炸雷才姍姍來遲。 阿九適時出現在蛇口上方,只見她躬身持劍自空中徐徐墜下,溫大夫眼看著她即將落進那巨口之中,正想著別過頭去免得被濺上一臉血時,阿九在千鈞一發之際舒展開肢體,一隻腳掌自空中堪堪踩在蛇吻之上,她沒有多做停留亦或是嘗試保持平衡,溫大夫只見阿九單腿發力,自蛇口轟然合上的一瞬間再度躍起,巨蛇咬空,阿九舉劍再次落下。 「轟——」第二聲悶雷自遠街傳來。 木劍帶著阿九全身的重量沒入蛇口兩顎之間的縫隙中,刺進了那柔軟的顎肉里。 阿九雙手握劍,將自己掛在蛇口旁,巨蛇扭動著、痙攣著,那柄牙簽似的木劍似乎讓它很是痛苦,粘稠的黑血自蛇口滲出,阿九雙腳一蹬,順著蛇身抽身落回地面。 第三聲雷聲傳來,阿九狂甩手腕,費勁地抖落掉劍上幾近凝固的黑血,滿口是血的大蛇抽搐幾下慢慢癱軟在地,黃目銀瞳中似乎有陰火在燃燒。 阿九拖著劍,緩步走向吐著血泡的大蛇,一陣陣腥臭灼熱的喘息吹得阿九衣角翻飛。 阿九走近,緩緩在蛇頭旁跪坐下來,她隨手將木劍丟在了血泊之中,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了蛇眼旁。 急促的心跳,激流的血液。那原始純粹的情感如洪水決堤湧入阿九體內。 阿九閉上眼睛。 巨蛇緊縮的瞳孔緩緩鬆弛,刺眼的銀色褪為渾濁的灰翳,半透明的瞬膜也漸漸合上。阿九雙手摩挲著巨蛇粗糙的鱗片,安撫著它,大蛇喘息著,汩汩不止的黑血積聚成窪將阿九的衣服頭發以及皮膚染成殷紅。 第四道閃電落下,勢之盛大,似要把天裂為兩半。 天空化為一片純白,地面沉淪進一片黑暗。 一切似乎都在此刻顛倒。 血泊中長出柔軟蓬鬆的野草,安全島之外的地面如潮水般隱去,升騰的霧氣化為縹緲的流雲。 阿九睜開眼睛。 一縷散在的長發垂下遮住眼睛,冰冷的雨點自空中落下,一旁的長劍變回了它最初的模樣,山間濕潤的風拂過,在劍身凝出一顆顆晶瑩露珠,雨與露水洗刷著劍身上的血液。阿九發現自己穿著素袍麻衣,奄奄一息的大蛇翻倒在面前,地面之上,九枚小小的頭骨將阿九圍在中間,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在骷髏的眼眶與鼻間盛放。 ……這里是李寄的過去。 刺耳的雷聲降下,雨勢暴增,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心下襲來,阿九蜷縮在地,濃烈的焦臭與駭人的慟哭從四面八方齊齊傳來。 待疼痛消退,阿九再睜開眼時,九枚頭骨已被八具橫陳的屍體取代,大蛇的屍體皮開肉綻露出森白的骨骼與焦黑的血肉。 面目不明的婦人在迷離的霧氣中哭泣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懸在阿九頭頂。 這和她在儺神夢中看到的場景迥然不同。 儺神的夢來自於人們的記憶,而這里確實阿九自己記憶的最深處。 阿九伸手撫過灑落一地的黑色鱗片,顫抖著握住那些依舊灼熱燙手的碎片。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手心中的鱗片好似在搏動著,一跳一跳地散發著熱量。 細密的黑色鱗片自阿九手掌蔓延向全身,阿九嘶吼一聲,撲向了那迷霧中的持劍之人。 霧氣倏然散去,阿九雙眼亮如明燈,瞳孔細縮。霧中那人用劍柄抵住了阿九的額頭,使她無法再前進哪怕半步。 溫大夫一個暴栗敲在了阿九頭上,阿九隨即泄了氣一般跌倒在地。 「瘋丫頭……」溫大夫嘟囔一句,趕忙扶起阿九,掐起人中來。 「咳咳咳…」阿九轉醒,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 「喲,醒啦。」阿九接過溫大夫拋來的劍,一時間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怪我怪我,第一次死翹,沒什麼經驗,連累姑娘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死人吧?」溫大夫話頭一轉,骯髒鏡片下的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 「我是來帶溫大夫回去的。」阿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後頭的解放大橋,隨手將一絲亂發捋到了耳後。 「哈?帶我回去?」溫大夫「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回哪去?陽間嗎?」 阿九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溫大夫推了推笑歪了的眼鏡,指著那大蛇說:「這是你的故人?」 「或許是吧。」阿九力不從心地回答道,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失真的雷聲這是又才慢慢傳來,溫大夫踱起步子,反復打量著那大蛇與阿九。 「你知道這是哪嗎?」 「托我來的人說這里是奈河河畔,此世間至陰之地。」 溫大夫搖搖頭又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這里可以是奈河河畔,也可以是九重天闕,還可以是那阿修羅陰陽界……甚至也可以是那龍王的水晶宮。」 「此世間至陰之地,便是無主心魂歸元之處;記憶與感情在這里沉澱,活人來這只會被自己的過去淹死。」 溫大夫頓了頓,舔舔自己發乾的嘴唇,又繼續說道: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九使公,我只是一縷倖存著瘟君記憶的殘魄,等那尚在人間的軀殼徹底腐朽時,我便也不復存在,連同此地一並消失無痕跡。」 「您都知道會發生什麼吧?」阿九有些不甘心地問到。 「略知一二;吾之即歿,召為六氣始亂之洪鍾,四時逆作,天地四塞,萬物將受封蟄之苦。」 「您都知道……」 「真正的瘟君早就死了,你們救不回來的。縱使吳夲他醫術高明能妙手回春,也拿我這個死人沒辦法;天德地氣不可氣,化不可代時不可違。沒有了我們,那些凡人照樣活得滋潤,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是得識相了。」 「我該下班了,你也該回去了;喏,這個給你吧,總不好空手回去復命。」 溫大夫將那包酥餅遞到阿九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此別過吧。」 按在阿九肩上的手掌猛地發力一推,阿九頓時被一股巨力奪取平衡直直向後倒去。一灘明鏡似的空明積水不知什麼時候聚集在了阿九身下,她仰面倒進水泊中,只聽「嘩啦」一聲,水中倒影碎裂成千片,又在轉瞬間復原,溫大夫晃晃悠悠地踩過積水,邊走邊脫下了自己的白大褂。 大蛇的軀體悄無聲息地滑落回地面之下,溫大夫的白大褂在空中飄轉幾下也隨之落進那無底深淵中。 碎裂的馬路重新聚合完整,溫大夫背著手,走過斑馬線,消失在了琳琅滿目的樓宇招牌間。 十、 「嘶——」 阿九倒吸一口涼氣,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心尖下的劇痛如閃電般劃過,喉嚨里滿是甜腥的血味。 李寄的木劍平放在餐桌上,上頭全是阿九熟睡時流下的口水。一包涼透了的酥餅擺在餐桌中央,桌對面座位上,靖姑婆婆懷抱著熟睡不醒的李寄,耐心地等待著阿九從初醒的混沌中緩過勁來。 阿九晃晃自己那奇重無比的腦袋,嘟囔幾聲。靖姑婆婆從座位下端來一杯熱茶,放到了酥餅邊上。 杯中熱茶散發著裊裊水汽,靖姑婆婆輕輕拍著沉睡的李寄無言地看著阿九。 阿九捧起熱茶一飲而盡。 「使公慢些,莫燙著了。」靖姑婆婆話剛脫口,阿九便「啪」地一下把空杯丟回了桌上,杯子搖晃幾下,淡綠色的茶水從杯底兀自升起,汩汩幾聲便又將空杯填滿。 阿九砸吧砸吧嘴,說:「真是好生方便的把戲。」 「使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低估了這孩子的秉性,放任她妄為了。」說著,靖姑婆婆裹緊了包在李寄身上的衣服。在李寄那白皙到幾乎透明的眼瞼下,她的雙眼不安地轉動著,她似乎極力想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但卻好像陷入泥沼中一般,越是掙扎越是沉淪。 「她到底是什麼人?」 「李寄,她就是李寄。」 阿九在桌面下翹起二郎腿,咳嗽兩聲,小口小口地抿起了茶。 「我就不問『為什麼她還是個小孩兒』、『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這種問題了,沒興趣知道。」 「使公你應該知道的,就和儺王一樣——是這柄劍的記憶。魂之與魄,正如陰之與陽,異名同類。夢和記憶無可分割。」 「那……她是怎麼了?」 「這孩子把依附在劍上的記憶交給了你,如此,她便再無存在於世的意義了。」 「她會死?」 「真正的李寄千年前就死了,眼前的這個李寄從來沒有活過,也談不上死去;使公,我老太婆沒有資格勸你放下。這次,就當欠你一個人情了。」 「這大功勞八字都沒一撇,哪來的人情債?」 靖姑婆婆笑笑,打開油紙包,一打十二隻金黃咸香的小餅堆疊其中,甚是誘人。 「長夏未至,暑氣先行,今天是這榕城入夏的第一天,是該高興、該慶祝的日子,這點心正好助助興致。」 「這算什麼功勞?」阿九仰頭喝完最後一口茶,接過靖姑婆婆遞來的酥餅,一口沒嚼,囫圇吞了下去。 靖姑婆婆端起茶杯,待茶水自行斟滿,輕聲說道: 「茲以茶代酒,饗瘟君在天之靈。」說完,她以指蘸茶,點撒四方,畢後又將餘下的茶水一口飲盡。 也就在此時,悶雷驟至,雨落瓢潑。 「敬溫大夫。」又拿起一塊酥餅,對著門外的雨簾致意到。 「……嗯?是我的錯覺嗎,我總感覺這屋檐下不止我們三人。」 「害,您多心了,這哪有其他人。」 阿九邊說邊回頭朝著店里看了一圈,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著便回過頭來,聳聳肩說:「今晚就我一個人值班。」 來源:機核

【白夜談】兩樁校園輕生案件的見證者

十年前,當時的我正在讀高三,我們高中發生了一起學生墜樓事件。我們宿舍意外地成為了這樁事件的第一發現者。 大概凌晨三四點,一個室友突然提著手電筒把我們另外三個人輪番搖醒,驚恐地告訴我們:「樓下花壇里躺了個人」。 睡眼惺忪的我們起初以為他是睡糊塗了或者故意惡作劇,並沒有人相信他,只罵他回去自己鋪位去睡覺。他無奈地躺了回去,但仍舊大聲地做深呼吸,甚至自言自語:「XX(他自己的名字),放輕松,放輕松……」把我們吵得逐漸清醒了過來。 「你是在說真的嗎?」已經不記得是誰問了句。 那個同學立刻激動地坐了起來:「當然是真的啊!」隨後四人終於都默默地爬下了床,來到陽台。 就著月光,我們看到在我們陽台正下方的花壇小道上確實有人影,我們小心翼翼地用手電照向那里,看到了一個身穿我們校服的人平趴在那里,頭側向一邊,鞋子散落在一旁。 「我X,真的是人!」一個室友壓低著聲音吼了一聲,我們幾個都條件反射地把頭從陽台縮了回來,蹲坐在地上。 「怎麼辦?」「我們能怎麼辦?去找宿管吧。」「那留個人守在這兒,我們其他人去找宿管。」 最後我成了留守的那個人,在陽台上等待其他人趕往現場。 我已經不記得我們宿舍是在三樓還是四樓,可能還要更高些,但我閉上眼就能回憶起那個冬天的夜晚,雲已經漸漸散開,月光照亮了小徑,我倚在欄杆上,望向匍匐在樓下的墜樓者,他身穿著橘黃色的毛衣。他的生命可能正在流逝,也可能已經畫上句點,而我大概是最後一個陪伴著他的人,盡管我什麼也沒能做到。 我的室友們領著宿管們到了現場,然後他們被趕回了宿舍。又過了一會兒有了警車和救護車趕到,再漸漸地天亮了,早起的學生們發現了異常,開始騷動。 之後的我就遠離了這個事件的中心,甚至當我的另三位室友作為目擊者被接去警察局做筆錄時也被漏了。回來後他們告訴我警局給他們安排了心理應激輔導,當時的我還在慶幸自己沒攤上這樣的麻煩事。 學校並沒有安排公告,但是各個班主任都安排了短暫的班會,向學生們交代事件的大致情況。墜樓者是我們同年級的理科班學生,經警方判斷為自殺,墜樓時室友都在熟睡,救護車趕到前就已經逝世了。 至於動機,坊間傳言是因為競賽保送清華的資格沒能落實,壓力過大選擇了輕生。在墜樓之前就已經情緒不穩定,學校建議他居家休息,但家長還是以集體環境更安全把他送來了學校,最終發生了悲劇。 這樁事件也上了本地的新聞。但是大家似乎特別能接受「優等生因未能保送清華而自殺」這個說法,討論也都是圍繞著這一點,感嘆「自家傻兒子傻一點成績差一點但成天傻樂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也不例外。事發的宿舍就是我們的樓上,逝者和我有過幾面之緣,但並不熟悉。所以我對這件事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想,權當經歷了一場冒險。 事情過去不到一個月,一天晚上正當我躺宿舍床上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聽到窗外一聲沉悶的物體落地聲。我倏地清醒過來,輕聲叫了下上次作為第一目擊者的室友,問他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他默契地回答我說:「不會的。」 也是,這種小機率的事怎麼可能再發生呢,我這麼勸慰了自己後便睡了 第二天我們被告知,墜樓事件再次發生了,就在上次宿舍的隔壁,依然是自殺,逝者留下了遺書,用一碗沒吃的泡麵壓著。 與上次不同,自殺者沒有當場死亡,被送往醫院搶救後才不治身亡。班主任或許是為了讓我們引以為戒,在教室里向我們描述自殺者在醫院里因痛苦而產生的求生行為,不斷向父母求救,一遍遍地說著自己好渴…… 「大家要好好活著。」這無疑是班主任勸誡的本心,但她不知道台下的我已經冷汗浹背——如果當時聽到聲音的我第一時間下床去察看情況的話,事情會不會不一樣?逝者躺在沁著寒意的水泥地上,受著疼痛、無力、孤獨甚至還有後悔的折磨,就算不能改變結局,我本來是不是至少能減少這份痛苦? 之後的一段時間里我時不時會做噩夢,又夢見那個我倚在陽台上的夜晚,但樓下的人不再是靜靜趴著,而是不斷地呻吟,向我求助著,仿佛隨時會抬起頭來望著我,我卻無所適從。我開始後悔沒有去參加所謂的心理輔導。 但此時的學校已經無暇顧及一般學生了。我的高中是本市最好的學校之一,也是當時極少數的寄宿制中學,發生這樣的連續墜亡事件非同小可。而且這一次墜樓學生的動機更復雜,據說他的遺書是以多個人格對話的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在自殺前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異常,墜樓前幾小時甚至還和室友有說有笑。 這也讓我也開始反思一些別的事,比如大家都覺得第一個墜樓者是因為沒能保送而心態失衡,但真相真的是這樣嗎?大家尋求的是真的答案,還是一個對自己有意義的答案?我想尋求的又是什麼樣的答案? 這次的墜樓事件受到嚴格的信息管制,再沒有媒體公開報導,學校貼吧內一旦有相關文章就會被立即刪帖,老師們也告知學生不要在人人網上討論傳播此事。我和那個室友也保持著默契,一次也沒有討論過那晚的聲響到底是什麼。仿佛只要不說出口,那聲聲響便不存在,只是錯覺,只是巧合。 所以直到如今,我也很少了解我當時的同學們是如何看待這樁事件的,更談不上知曉這兩件事背後的所謂真相。但這件事確實對我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不久後填報志願時,我在志願書上只填報了臨床醫學專業,並且不接受調劑。這並不是一個理性的選擇,我是一個嚴重偏文科的學生,我的固執己見讓老師們頭疼不已。多年之後我也為自己的偏執付出了代價。事實證明我確實不是從醫這塊料,連我的同情心也在醫院工作幾年後被徹底磨平了。但如果回到那個時間點,我應該還是會這樣選。 稍關心最近社會新聞的讀者想必知道我為何會重提這些事。我並不准備參與當事事件的討論,只是有感而發,試著提供此類事件中另一個群體的視角。 一朝是醫生,就一輩子是醫生。不管你是不是去做了游研社編輯,希波克拉底誓言對你永遠有效。  —— CaesarZX 來源:遊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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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獵人崛起》2.0新增了多隻怪物,同時帶來的新防具和武器也讓舊的配裝有了更好的選擇,想要了解怨虎龍輕弩配裝的玩家請看下面「MangoMan12321」帶來的《怪物獵人崛起》怨虎龍輕弩校服配裝推薦,希望能夠幫助大家。 來源:遊民星空

南寧這個很多人還不知道拍照聖地,小而精緻適合拍照!

在南寧其實隱藏了很多拍照地, 可能知道的人不多, 西鄉塘北湖立交邊上就有一個小眾拍照地, 小而精緻很適合拍照, 喜歡拍照的大家周末假期就可以安排上~ 南寧文化創意產業園 面積不算很大,但小而精, 園區內里面的小街小巷隨拍都能出片, 拍照累了還可以找一家自己喜歡的店鋪, 坐下來品嘗一下美食, 就算是在晚上也不擔心拍不到好看的照片, 雖然來的人不多,可氛圍還是很足, 也不用擔心照片里人頭攢動。 時尚搶眼的人物造型, 站立在園區入門不遠處, 由於園區在路邊沒有障礙物遮擋, 吸引眾多電爐大隊頻頻回頭觀望的標誌物。 在這些人物造型面前還可以與他們互動, 凹造型擺拍,拍出的照片創意感十足。 里面有一個挺大的停車場, 開小車去也很方便停, 小電驢和共享單車可以放在園區門外。 亮眼的黃、清新的綠、 深邃的藍,俏皮的粉等 多種色彩恰到好處的搭配, 使得入口處的小房子增添了不少的童話色彩, 加上門前的hello字樣, 是園區內一個不錯的拍照打卡點。 就連一貫高冷無趣的電壓箱, 經過彩繪匠的精心打扮, 增添了不少俏皮可愛。 旁邊還放置了一個眾多小姐妹們美照里 不可或缺的拍照配件——紅色電話亭, 擺出你曾經一度想凹但沒凹出來的造型。 這也成為學生, 還有上班族的小憩之地。 放學期間,不時會發現畫著塗鴉的椅子上 坐著一個背著書包,旁邊攤開書本, 穿著校服的小學生在掰著手指, 可能在解課上沒算完的數? 或是趕著回家前做完作業, 為自己爭取多一些和夥伴玩耍的時間吧。 天真童趣的塗鴉, 也是周邊居民飯後遛娃的好地方。 這個愛的展示台, 應該是這個園區最好的集合地, 下次跟小姐妹來的時候,就直接在這碰面。 白天光線好的時候, 可以先把整個園區拍個遍,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就可以在這個小高台凹造型了。 小高台右手邊小巷子里的牆壁上 布滿了形態各異的小豬崽, 每一個都是那麼可愛,趣味十足。 明亮的天藍色加上神態各異的豬崽, 生動也很是吸睛。 小街小巷里面的美食店鋪, 都是用各種顏色粉刷的。 五顏六色的小樓,天氣好的時候, 宛如一個五彩斑斕的「童話村」色彩斑斕的牆面, 個性的塗鴉畫,只要你覺得好看的旮旯, 都可以是你的打卡點。 沿外馬路邊上的街道, 粉色的鐵皮屋, 白色的帳篷頂加上「綠油油」的椰子樹, 一片海南風情的小街道, 雖說不能與現實的海南風情相提並論, 但是也小有風味。 地址:南寧文創園 門票:免費 這個文創園沒有地鐵直達,如果要坐地鐵,也可以從北湖站A1出口,在地鐵口掃一個共享電車,然後直行過三個紅綠燈,就可以看見了。 最後……「五一」出遊前 看一看這里 再看一下 信息來源:南寧市文化廣電和旅遊局綜合整理: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和旅遊廳如有侵權,請聯繫文旅君刪帖 ‭(0771) 561 5803‬ 如果你喜歡本文,請朋友圈吧~ 來源:kknews南寧這個很多人還不知道拍照聖地,小而精緻適合拍照!

學院風悄悄回歸,韓國女生最近都在入手這4款單品

歐美街拍向來為時尚女生們提供了不少穿搭靈感,不過香港、台灣女生的身形相對嬌小,所以韓國女生的穿搭其實更值得我們參考。如果你有在 Ins 上 follow 一些韓國女生,大概會留意到她們的穿搭以休閒風格為主,卻能做到隨性之中又不失時尚感。而來到春夏季,最近韓國悄悄吹起一股學院風,以下 4 款就是韓國女生們最近都在入手的單品,保證百搭易襯! 1. V 領背心 作為校服中的常見單品, V 領針織背心總讓人勾起校園回憶。早前也有為大家介紹過 V 領背心是本季的大熱單品,而這股潮流也直吹韓國,早陣子天氣還未正式回暖時當地女生愛以恤衫混搭 V 領背心,近日回暖之後則轉配清爽的白色 T-shirt。建議大家在春夏可以選擇以薄身款式 V 領背心來打造層次,而想造型亮眼一點不妨可大膽地選擇鮮艷色系。 WE11DONE Off-White & Black Wool Logo Vest AWAKE NY AWAKE NY...

大三女生寒假訂婚,返校後發現宿舍變「婚房」:貼了囍字拉了窗花

脫離了初高中時代家長和老師的管束,很多同學都會選擇在大學時開始甜甜的戀愛。一方面是因為大學時期心理較成熟,另一方面是因為大學生相較於其他年齡段有更充沛的時間。 但是,常常有「畢業就等於分手」的言論充盈耳畔,大多人認為大學戀愛很少能夠走到最後,能夠從校服到婚紗的人占少數比例。 因為一旦從校園踏入社會,青澀的學生就會發現社會並不是那麼好生存的。找工作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更不用說一旦結婚後面臨的金錢、房車、育兒問題,所以很多人只是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但是,凡事都會有例外。一旦真愛來了,哪怕要面對很多困難,經歷很多挫折,也要與另一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大三女生寒假訂婚,返校後發現宿舍變「婚房」:貼了囍字拉了窗花! 不久前,一位大三女生就因為「宿舍」變「婚房」的事情,在網上爆火了一段時間。王同學和她的男友相戀五年,在大三的寒假時,兩人選擇步入婚姻殿堂。 王同學的室友知道後,為了祝福她新婚,特意將所居住的宿舍改造成婚房,給新娘一個驚喜。當新娘踏入喜慶漂亮的「婚房」時,激動地熱淚盈眶,充分感受到了室友如同家人般的溫暖、體貼。 毫無疑問,王同學是讓人羨慕的。男才女貌,相戀五年,雙方父母支持,能夠順利步入婚姻殿堂,不僅如此,還能夠與室友相處和睦,室友紛紛祝福,真就是人生贏家。 但網友們對於王同學還在上大學時就結婚的事情,眾說紛紜,意見並不統一。部分持有肯定態度,認為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兩個人結婚,是對彼此雙方負責任的一種態度,是值得慶賀支持的。 但有一些認為,他們畢竟還是學生。心智還沒有那麼成熟,而且容易耽誤學業。況且,人生還很長,以後面臨的問題會很多。從工作到育兒,從家庭到贍養雙方父母,兩個人面臨的挑戰會很多,現在成婚未免過於草率。 隨著社會的進步,思想的開放,大學生在校期間結婚以不再少見。甚至,很多大學還有學生結婚加學分的政策,整體上支持婚戀自由。而且,家長也一改高中時反對孩子戀愛的態度,紛紛支持大學生戀愛。 生養女兒的家庭,父母多數會提醒女孩一定要「擦亮眼睛再戀愛」。會支持戀愛,但不一定會支持在校結婚。但如果是生養兒子的家庭,父母恨不得男生在學校就能把兒媳婦帶回家。 從法律角度來解讀婚姻問題,當男性滿22周歲,女性滿20周歲即可結婚生子。因為這個年齡的男性和女性,已經脫離了剛滿18歲的懵懂,心智逐漸成熟,應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任。 但是,根據問卷調查顯示,關於「大學生在校期間結婚生子」的問題。結果僅有不到一半人持支持的態度,剩下的全部為反對看法。 結婚生子是好事,為什麼那麼多人反對大學生在校期間結婚生子呢? 1、影響學業 學生的本職工作就是學習,即使大學再輕鬆,閒暇時間再多,它依舊是校園。如果大學生在校期間結婚,如果有了下一代,撫養後代就是個很大的難題。 在家長看來,大學生自己就是個孩子,孩子怎麼能養孩子呢?就算沒有孩子,結婚後的家長里短、親戚往來、家庭瑣事都會分散注意力,學業自然會被影響。 2、未來迷茫 大學生被父母保護的太好,年齡也較小,心智也沒有那麼成熟。大多時候,學生容易意氣用事、衝動魯莽。當面對結婚生子這種大事時,很多大學生在沒有足夠了解對方時,就認定對方時對的人,能夠陪伴自己一生。 大學生來自五湖四海,人生理想和志向都不一樣,未來變動較大。如果是因為一時的迷戀就草率的結婚生子,後續牽扯到工作、家庭等問題是,解決起來會很困難。不僅會影響夫妻感情。嚴重甚至會導致離婚。 3、經濟條件 大學期間,大多數大學生的日常花銷來源於父母給的生活費。一旦結婚,就不再是一個人生活,而是兩個人甚至三個人一起過日子。 只靠父母給的生活費不可能支撐一個家庭的花銷,而學生還沒有正式工作。所以,大部分人只能一邊學習,一邊兼職,以維持家用。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婚姻是需要金錢維持的。在沒有經濟獨立前,草率的結婚生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增加了父母的壓力,讓另一半陪你吃苦,以及對後代的不負責任。 所以,在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來維持一個家庭前,不要結婚生子。不要讓婚姻、後代真的成為了你的壓力,成為你生活中的糟粕。 總結: 人各有志,不同人的選擇自然不同。如果真的在大學時候,遇到了你的「真愛」,你可以選擇牽著她/他的手步入婚姻殿堂。 但在結婚前,大學生一定要想明白,自己是否具備了和眼前人生活下去的條件。是否能夠經濟獨立,是否是思考許久後的結果,是否能夠不耽誤學業,只有想明白了這些,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要讓婚姻成為愛情的墳墓,希望每個人都能因愛結婚、因愛生子、因愛陪伴終生。 來源:kknews大三女生寒假訂婚,返校後發現宿舍變「婚房」:貼了囍字拉了窗花

《怪物獵人崛起》太刀及長槍套裝校服推薦

《怪物獵人崛起》中防具通常會選擇強力部位組成,但是製作較慢,成套的套裝能夠更快的成型,想要了解太刀以及長槍套裝校服的玩家請看下面「HDD」帶來的《怪物獵人崛起》太刀及長槍套裝校服推薦,希望能夠幫助大家。 太刀納刀居合流無腦強,長槍防性攻守完美無瑕 來源:遊民星空

平凡日記:斷之章(下篇)

時間轉眼就到了寒假,我不敢再去見師姐,我忘不掉她對我說的話,我也不確定是否能夠有足夠能力保護她。 <p我只能選擇默默做一個乖乖學生,天天準時上課下課,活的好像一個木偶。除此之外,我還是心不能靜,修煉一點進展都沒有。我不禁在想,是不是我一定要遇到這種事情,嘆氣都已經成為我的一個習慣了。 <p在宿舍的鏡子里看看現在的我,雖然還是有些許青春痘,但還是十分木訥。我只能把一番心思往日記本里傾訴了,雖然落筆有聲,心中的痛苦卻是無聲。 <p話說好不容易應付完了期中考,大家都要回家準備過年了。我也是如此,我第一次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在火車上,我還是喜歡坐硬座,因為在火車上我也睡不著。只見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大姐姐,她和我穿的是一樣的校服,那她應該是比我高年級的學姐吧。 <p沒想到這短短的目光竟也讓她注意到了我。我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十分尷尬。沒想到她竟主動向我搭話,一聊我才知道,她竟與我是同鄉。大姐十分溫柔,詳細的和我說了說學校的秘密,原來我不知道的還有這麼多。 <p為什麼叫她大姐,是因為她比我大,還是同鄉,她見我如此靦腆,便主動認我當弟弟,這樣她成了我大姐。我從未說過這麼多話,大姐不禁讓我想起了師姐,我突然有點難過。 <p兩個人聊天時間果然過的比較快,我們到了車站之後,我讓司機順道也把她送了回去。媽媽看見我十分開心,此時以將近凌晨,媽媽還是訂了一家規模頗大的西餐廳,帶我去吃了晚飯,而我從學校已經很少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我也顧不得許多,開始了狼吞虎咽。媽媽總是用慈愛的眼神看著我,吃完後我們就回了家,時隔半個學期,我又回到自己的臥室了。 <p第二天起來,我當然是迫不及待的玩起了電腦遊戲,而我的寒假生活大部分也是看電視和玩遊戲。至於寫作業我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但是想到師姐,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唉,真是說不完的哀愁。 <p到了過年那一天,家里喜氣洋洋,而我早就不期待過年了,我十分不喜歡和我父親在一起過節。不過好不容易回家,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至少看起來一家人和樂融融。最開心的莫過於看見了奶奶,她總是對我無微不至,看見她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 <p時間匆匆過去,我只能在回程的火車上趕著寫作業,不知道能不能摸混過關。下了火車,我也沒有時間閒逛,直接打車回了學校。只見宿舍還是一塵不染,我的下半學期又要開始了。 <p一開學,同學換髮型的換髮型,穿新衣的穿新衣。總感覺大家都不是很適應假期的結束,當然我們總是希望假期延長一點。 <p這一天晚上,我在宿舍休息,突然有一個同學來邀請我,說是同班同學要一起過生日,我覺得十分為難,但又不好推脫,便跟著去了。誰知道我剛剛進了宿舍門,就聽見了鎖門的聲音。只看見胖胖正冷笑著看我,只聽見一個聲音說道:「今天哥幾個打算給你補補課,讓你明白明白規矩,讓你下次記著別多管閒事」。 <p我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起來,旁邊四個人看見了都有些膽怯,只見我並沒有硬碰硬,而是照著宿舍的門就是一掌,宿舍門雖然沒開,但是聲音震天響。 <p他們看見我回過頭,尤其是看見我那雙紅色的瞳孔,正常人的顏色是不會像惡魔一樣的,也許是他們害怕,所以並沒有直接衝上來。這時我又是一掌,宿舍門直接被打穿了,是門不夠結實吧。「我告訴你們,如果再想教訓我那你們就試試吧」。我霸氣的說道。 <p我轉頭便離開了這間宿舍,完全不理會他們在身後的叫罵聲。我想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近期應該不會了吧,我實在沒有把握對付那麼多人。 <p又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還是鼓起勇氣去找師姐,我想知道師姐現在怎麼樣了。這次我如願見到了她,她也沒有躲我。我像她表達了我的擔心,她卻是反問:「你有錢嗎?我需要錢,我不是像你這樣無憂無慮的學生,你了解我嗎?我很現實的,先把飯卡給我花花」。 <p我掏出了飯卡給了她,她也確實不客氣。從此之後,我便成了她的飯卡機,而我也爆瘦了許多,身材慢慢勻稱了起來。我好想讓她知道我是真的在乎她的,即使把我餓死,我也願意讓她就這樣一直壓榨下去的。 <p經過這段時間的變化,我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想不被欺負,我一定要更努力鍛鍊,只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護我心中的那個她。 <p就這樣我開始壓腿,劈腿,為了拉長腿筋,為此我想了一個很變態的方法。我開始練習劈叉,一開始我感覺自己要疼死了,好幾天都不能正常走路。我不能放棄,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我終於可以橫劈和豎劈了,看起來好像也長高了一點。 <p只要一有時間,我便勤加練習太極,一是卸力,二是寸勁,我想好好保護自己和師姐。有了動力之後,我確實進步的很快。但即使我變得多強都沒有用,我心中那份不安定的感覺,一天天的在蠶食著我,就像心中有一個無論怎麼填都填不滿的空洞。 <p不知為何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已經好久沒有看見師姐了,我問遍所有她認識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最後還是我倆的老師告訴我,她要去另一個校區了,什麼時候回來就不一定了。 <p我突然好迷茫,為什麼她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我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斷掉了。是不是因為她真的斷掉了和我的聯繫,我突然發現我又開始毫無牽掛了。而我第一次付出的真心也隨風逝去了,但我始終希望哪一天還能和她再相遇。 來源:kknews平凡日記:斷之章(下篇)

李佳航對蔣欣「毛手毛腳」,新晉男神硬貼女星翻車,他們被罵冤嗎

最近有兩部聚焦孩子成長的電視劇《陪你一起長大》和《小捨得》正在熱播,劇中很多情節都非常生活化,看著他們為了孩子升學搞得一地雞毛,觀眾也非常能夠感同身受,所以兩部劇開播以來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兩邊都是一系列顏值與演技並存的演員主演,劉濤、李光潔主演的《陪你一起長大》還沒有開分,宋佳、佟大為等主演的《小捨得》豆瓣7.3分,算是家庭劇中的口碑之作了。 《小捨得》里演員個個實力派,小宋佳、佟大為、蔣欣、李佳航、張國立、朱茵、吳玉芳、吳越等等,演技派扎堆的戲,自是比流量劇有看頭。而演技好也會惹上麻煩,近日劇中男二號顏鵬的扮演者李佳航就被罵了。 李佳航飾演的顏鵬是一個吊兒郎當、光說不練的公子哥。兒子都很大了,自己還沒斷奶,養兒子需要靠爸奶接濟。 但這個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對他的老婆是相當好的,言聽計從,沒事就擱家里油嘴滑舌拍老婆馬屁。用蔣欣飾演的田雨嵐跟兒子的對話就可以體現出來——狗熊是怎麼死的?被你爸的嘴給甜死的。 正因為演得是一對非常膩歪的夫妻,李佳航的表演也比較真實,各種摟啊抱啊親啊。 但這些體現夫妻恩愛的小動作,隨著電視劇的熱度升高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少網友表示,對女演員「毛手丟腳」,太油膩了。 有網友直言李佳航的表演有一種「流氓感」,甚至有網友說「噁心」。 有人覺得演的真實,有人反感。這其實就涉及到了演員的一個分寸感問題。 李佳航戲里是人夫,戲外也是,並且孩子都不小了。劇中這種比較外放的對手戲不僅沒有給角色加分,反而引起了觀眾的不適,像他這種已婚男演員對女演員「上手」,似乎就更不被接受了。 表演需要真實,但本質是「演」,就像劉佩琦曾在採訪中說,不可能讓你演個燒死的戲就真去燒一把火。 他劉佩琦的觀點是:要做到戲假情真,即表演是假的,傳遞的東西是真的。這才是藝術的魅力所在。 誠然,一比一還原,那不是演戲,是紀錄片了。 其實在表演上過於「較真」的演員,一直都存在。 2003年蘇有朋版《倚天屠龍記》里,張鐵林飾演楊逍一角,小陶虹飾演紀曉芙,楊逍對紀曉芙的一個「狂吻」讓張鐵林被嘲笑了這麼多年。 那吻戲可是實打實的舌吻啊,任誰不得大呼一句「油膩」,不得說一句:徐崢,要堅強! 張鐵林的這個吻,不僅是許多人的童年陰影,也讓他聲名遠播,人送外號「口條張」。張國立、王剛等現在都被稱為老戲骨,他的口碑就硬是支棱不起來了。 無獨有偶,最近《幻樂森林》剛傳來要開機的消息,男主角魏哲鳴就「翻車」了。 4月16日,有媒體拍到The9成員許佳琪和魏哲鳴舉止親昵,疑似戀情曝光。 從拍到的視頻來看,魏哲鳴非常自然地挽許佳琪的胳膊,在許佳琪避開之後,他又「硬貼」了上去。 隨後許佳琪離開,他依舊緊隨其後。 事情迅速發酵之後,該劇官博發文澄清:只是同事聚餐,不要過分解讀。 女方粉絲則十分不滿魏哲鳴的行為,聲稱當日是他與女方第一次見面,見面就「上手」,非常不尊重女性。 粉絲們嚴厲斥責男演員,讓他分清戲里戲外,保持距離。 名氣剛剛有所提升,就爆出這樣的負面消息,對自身發展是很不利的。 魏哲鳴出道九年,一直最近幾年才有水花。去年在宋茜宋威龍主演的《下一站是幸福》里飾演常歡,剛剛播完的《山河令》里飾演七爺…… 此前一直是配角或者男二。 直到去年與「龍女郎」徐若晗主演的《完美先生與差不多小姐》才演上男主角,他飾演的章斯年,溫文爾雅,圈了不少粉,成為「新晉男神」。 那時候小爆後網友扒出他已經「英年早婚」了,就在大家感慨帥哥都結婚早的時候,他官宣離婚了。 本來他妻子是他大學同學,兩人一路從校服到婚紗堪稱童話。 一紅就宣布離婚,一時引來了諸多非議。 而在這部劇的花絮里也不難看出,他與女主角徐若晗的互動,就像小情侶一樣。 導演都喊卡了他還又是捏臉又是戳下巴的。 兩人拍完吻戲去看回放的時候,不自覺地牽手摟腰了。 只能說都入戲非常深了,大概是恢復單身之後比較放飛自我。 現在新劇剛要開機,就爆出了「硬貼」第一次見面的女演員的新聞,有點敗壞路人緣啊。 像李佳航這種戲里「上手」還可以說是角色需要,像魏哲鳴這種戲外都不拿捏分寸的,就真的是有點一言難盡了。 你覺得這些男演員被罵冤枉嗎? 來源:kknews李佳航對蔣欣「毛手毛腳」,新晉男神硬貼女星翻車,他們被罵冤嗎

天策必須有老婆馬,唐門必須有木樁,劍網三各門派必需品都是什麼?

前幾天,我的一個劍網三群里出現了一段奇妙的對話: 秀姐說「我想要情緣」,大家也接二連三地復讀「我想要情緣,我想要老婆」,這時,整齊的隊形被我群一個軍爺打破了,而他說「我想要馬」。 別人找老婆你要馬?那難怪別人過七夕你孤寡! 正當我們對軍爺的破壞隊形表達不滿時,軍爺又說「老婆不就是馬嗎,是它不漂亮嗎?」確實,咱們軍爺的包是用來裝馬草的,家園是用來修馬場的,有時候甚至比起自己的外觀更想收馬具。 正如他所說,咱們軍爺的一生,可以沒情緣,可以沒衣服穿,但是不能沒有老婆馬——我下線了,但是我的馬還在這個世界里。 這時一個炮哥也跟著站了出來:那咱也不能沒有木樁和熊貓啊!木小呆和木武童,就是咱的大老婆和二老婆! 天策與馬這個梗新人也能懂,那麼唐門和木樁的CP是哪兒來的呢?這個要說到唐門剛出的時候了。 作為當時的新門派,唐門的DPS非常高,於是很多PVE玩家為了追求更極致的輸出,整天對著木樁測試傷害——整天跟木樁子過那老婆不是木樁是誰呢! 唐門弟子除了木樁以外最喜歡的就是熊貓了,招生辦經常用「入門即有軟萌熊貓,人手一隻」來吸引新人,一旦拿出可愛的滾滾,誰又能拒絕加入唐門呢? 話題聊到可愛的動物,各群友就按捺不住了,二少說藏劍必須要有雞小萌,毒姐說五毒人必須要有蛇哥,傘娘說蓬萊必須要有雕兄,刀哥說自己愛貂穿貂…… 喵哥想說明教必須要有貓,但被我們反駁了——明教就是貓,所以明教需要小魚乾! 可以自信地說,不管你去到哪個群哪個貼吧,聊到門派和小動物,大家就根本停不下來。因為對於劍網三玩家來說,這些具有象徵意義的小動物就像門派校服一樣,是門派的標誌,一旦入了門,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愛上了小羊小雞小貓咪。 當然,除了動物,各門派也會追求一些象徵著自己門派的掛件和武器——比如花姐的假髮……說錯了,畫卷。門派武器是筆,那麼背上背著畫卷,自然最有萬花門派的氣質(是說騷話最多的那種氣質嗎?)。 還有純陽上輩子的情人,這輩子的夢中情人——夜話白鷺,出於沈劍心的帥氣形象加上老一輩劍純情懷,每個道長都對其心懷嚮往。老梗說得好,萌妹問道長「咱們聊點深夜話題好不好?」道長答「夜話?我的夜話在哪兒?」可見道長對夜話白鷺愛得深沉。 其他還有霸刀家的五項斬、長歌的風雷、藏劍的焰歸、七秀的大扇子、五毒的白骨哀……都是白天想晚上夢的老婆們。 說完正經的,話題突然往搞笑的方向發展——毒姐說五毒人必備火鍋,喵哥說明教個個聖火紋、陰陽眼,花姐說萬花人是抱著花盆過日子的,傘娘說蓬萊人睡覺都打傘…… 這時,一個經常潛水的丐哥說道「丐幫必須要有奶媽」,奶媽一臉中槍,琴娘秒切莫問並表示「莫問必須要有藏劍」,眼看著火藥味逐漸變濃,群友紛紛勸架(看戲):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其實各個門派對「必需品」的執念,一方面是玩梗,但更多的是這個門派文化的傳承,有些新人剛玩遊戲,只是聽師傅說最想要夜話白鷺,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等到那天自己明白理由,才能感受到這麼多年以來玩家的記憶與共同的追求。 有了這些必需品,讓我們的門派更有家的感覺,就像穿上校服時,那種同門的歸屬感一樣,你認為自己的門派,又有哪些代表物呢? 來源:kknews天策必須有老婆馬,唐門必須有木樁,劍網三各門派必需品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