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 Altman 投資的這個語音社交應用,怎麼成了矽谷的新寵

我們發微博、朋友圈,都有一個空白的輸入框,讓你用文字記錄當下的心情。

如果這個輸入框消失了,我們還能愉快地分享生活嗎?

最近,初出茅廬的社交產品 Airchat ,打算和主流唱反調,不允許你打字,就讓你發語音,底部只保留一個圓滾滾的麥克風標志。

「Don』t type, just talk.」(不要打字,只是說話。)

憑著這句霸道總裁式的口號,Airchat 過去一周在矽谷火起來了。

一時間,大洋彼岸的友人也愛上了「聊微信」。

2 倍速聽帖子,成了一種很新的聊天方式

光從視覺上看,Airchat 的設計其實和 X 等社交媒體沒什麼不同。

帖子按照時間線排列,你可以關注其他用戶,滾動信息流,回復、點贊和轉發帖子,發私信等等。

Sam Altman 投資的這個語音社交應用,怎麼成了矽谷的新寵

▲ 圖片來自:X@elie2222

Airchat 最特別的地方是,用戶打不了字,發帖和回復都是語音,然後由 AI 自動轉錄成文字。

如果你想發帖,只需按住底部的麥克風按鈕,講話,松開,發送,操作和微信差不多,連姿勢都無需改變,按照肌肉記憶把手機舉到嘴邊就好。

瀏覽別人的帖子,默認是用 2 倍速的語音聽,但速度也可以再調整。在追劇三倍速都不夠快的時代,這個設置的背後原因令人暖心。

不過,使用 Airchat 需要格外注意公共場合禮儀,因為語音是自動播放的。不想被別人斜目而視的話,Airchat 支持你手動暫停語音,只看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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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個「群聊」

另外,Airchat 也支持「加群」,供用戶談論 e/acc、AI、咖啡等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的話題。如果想因地制宜,把語音的作用發揮到最大,那麼在線組織下詩歌朗誦大賽也很合適。

Airchat 播放語音時的效果,也讓人眼前一亮。頭像周圍有一圈色彩絢爛的動畫,仿佛讓所有人注意,該輪到某某發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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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自:X@granawkins

看到這里你會發現,Airchat 的使用方法很簡單,打個直觀的比方,微信是一對一或者拉群發語音消息,我們還得自己按著語音條手動轉文字。

但 Airchat 把這個過程自動化了,並且把語音消息像朋友圈一樣排列,讓你不斷滾動下去。

同時 Airchat 也更加國際化,用 AI 轉錄的文字幾乎跟隨語音實時出現,准確率很高,也懂多種語言,印地語、西班牙語甚至希伯來語都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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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rchat 的用戶個人頁面

如果說謝絕打字讓人有了三分好奇,Airchat 還有一個講究人脈的矽谷科技圈子常用的賣點:邀請制。

可想而知,Airchat 的前期用戶主要是矽谷從業者、風險投資家、技術愛好者、追蹤熱點的記者。

Y Combinator 執行長 Gary Tan、Spotify 執行長 Daniel Ek 也來湊了熱鬧,無形之中給 Airchat 加了逼格。

4 月 21 日,Airchat 終於決定,對所有美國和歐盟號碼開放,無需邀請,然而其他國家的用戶仍然需要「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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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自:X@yanatweets

門檻拆了一小半,FOMO(錯失恐懼症)依然存在。熱衷討論新產品的 X 用戶們,自覺成了引路人,紛紛表示自己有邀請資格,歡迎私信電話號碼。

矽谷大名鼎鼎的人物,OpenAI 執行長 Sam Altman,也暗暗支持了 Air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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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 Altman 支持了,但不是熱烈支持。按照 Airchat 方面的說法,「他盲目地投了一張支票」,對產品本身沒什麼影響。

Airchat 的創始人覺得,Sam Altman 不是很在意錢,而是和 AI 有關的投資都想參與一筆。

語音是比文本更親密的對話媒介

Airchat 的主要賣點,就在於語音這個載體。

Airchat 的創始人有兩位,一位是創投公司 AngelList 聯合創始人 Naval Ravikant,在矽谷非常出名,另一位是 Tinder 前首席產品官 Brian Norg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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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最強調互動的約會應用摸爬滾打過,想必對社交有自己的見解。

兩位創始人認為,語音是比文本更親密的對話媒介。和新朋友對話,聊點有趣的事情,這些在網際網路越來越難得的現象,Airchat 想撿回來。

甚至在接受采訪時,Ravikant 也貫徹他的價值觀,堅持在 Airchat 公開回答問題,謝絕了記者的私信,因為那是「舊世界」的做法。

Airchat 的早期用戶們,往往是對技術非常樂觀的一波人,他們的價值觀,微妙和 Ravikant 達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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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自:YouTube@Jerrod

其中一位用戶在 X 發帖說,因為 Airchat,他的演講技巧提高了,更加順暢地表達想法,人也變得更加自信,甚至開始經營起播客。評論區表示贊同:

拋開樂趣和聯系不談,拿來練口語也挺好的。

上進心強的猛士總能找到自我提升的機會,但 Airchat 眼里的對手,不是想方設法讓你打卡的多鄰國,主要是一眾傳統社交媒體。

Ravikant 認為,強調文本的社交媒體滋生鍵盤俠,但當我們用自己的聲音交流時,可能沒那麼容易憤怒。

我想在我的口袋里舉辦一場家庭聚會…… 我希望能夠隨時拿出手機,與有趣、愉快、機智的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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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打臉的,盡管創始人強調 peace & love,大家都友好聊天,但沒多久,就有 Airchat 用戶在上面發表危險和激進的言論了。

當然,不可否認,在情感這條賽道,語音確實是一個重要的交互方式,附著文字和 emoji 無法直接傳達的語氣和情感。

在 ChatGPT 有聲音之前,可能我們不覺得 AI 長了張嘴有什麼必要,但發展到現在,已經有很多人著迷它的聲線,調教它的性格,和 ChatGPT 談起賽博戀愛了。

推出高情商語音助手的 AI 初創公司 Hume,也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觀點:「AI 界面的未來將基於語音,因為語音比打字快四倍,並且攜帶的信息量是打字的兩倍。」

這里的信息量,不只是言語本身,也關於隱藏的情感。講話的音調、節奏、語氣詞,其實都是交流的暗線。

然而,AI 可以被訓練成高情商,不可控的人類就不一定了。靠語音社交就實現和平,有些想當然。

語音功能都在用,但語音社交總是很小眾

歷史不必重復,但會押韻。語音社交如果光靠新鮮感,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報導 Airchat 的文章,常常提起 Clubhouse。

科技行業的熱度來去如風,這個 2020 年 4 月上線、2021 年初火爆矽谷的語音產品,經歷短短三年,已經快成時代的眼淚了。

把 Airchat 和 Clubhouse 拿出來比較,確實很合適。

Airchat 更像 X 等社交媒體,只不過帖子以語音形式共享,而 Clubhouse 是實時的聊天室。雖然性質不同,但都圍繞語音社交,兩者的劇本開頭也很神似。

Clubhouse 當年也玩邀請制,最早吃螃蟹的同樣是矽谷圈,但它的運氣比 Airchat 稍好,當時大部分人居家,容易孤獨,對新鮮的線上社交模式很有興趣,讓 Clubhouse 起了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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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2 月,Clubhouse 的估值達到 10 億,吸引馬斯克和扎克伯格也來暢聊,形成「一碼難求」的盛況。

然而好景不長,2021 年底,Clubhouse 的下載量明顯放緩,到了 2023 年,活躍用戶流失大半,公司裁掉超半數員工。

衰落之快,和 Clubhouse 頻頻出現服務宕機、虛假信息、極端言論等有關,也因為巨頭復制 Clubhouse 的門檻並不高。

2020 年底,X 內測了支持實時語音對話的 Twitter Spaces。2021 年 6 月,Facebook 也推出了類似的功能 Live Audio Roo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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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ubhouse 樁樁件件的雷點,也可能一比一復刻在 Airchat 身上。同時,Airchat 作為一個新生的產品也不夠成熟。

4 月 15 日,Airchat 好歹在 App Store 美區的社交媒體榜排 20 多位,一周後就下滑到 80 位了。究其原因,Airchat 的定位有些尷尬。

雖然 Airchat 說自己是語音原教旨主義,但它的消息帶有文本,並且按時間線排列,更像傳統的社交媒體加個語音旁白,也沒有短視頻那樣有吸引力還能猜你喜歡。

畢竟,我們閱讀的速度比聽語音更快,無數次看到發來的 1 分鍾微信語音條,面無表情地手動轉文字,才能勉強消解怒氣。

Sam Altman 投資的這個語音社交應用,怎麼成了矽谷的新寵

Airchat 只能用語音發帖的設置,又帶來了更多的無所適從,因為這不是我們熟悉的、在網上暴露自己的方式。體驗過 Airchat 的用戶,普遍有幾種尷尬的情況:

  • 不喜歡聽到自己的聲音。
  • 不習慣「即興」說話,話出口就沒法編輯了,只能刪除。
  • 不知道怎麼說話是合適和得體的,不像 Twitter(文字)、Instagram(圖片)、TikTok(短視頻),已經用得很習慣了。

某種程度上,這也造成了隱形的篩選,所謂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最敢發言的人,往往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 e 人。

如果內向的 i 人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態,隨意地滾動信息流,看看別人都在說些什麼,很可能和朱自清共情: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Engadget 記者 Karissa Bell 的體驗便是,刷信息流的時候,覺得有些吵,也有些迷茫,感覺自己是突然誤入了別人的聊天現場,他們說的話題不是很有趣,聲音還有點刺耳。

Sam Altman 投資的這個語音社交應用,怎麼成了矽谷的新寵

從 Clubhouse 到 Airchat,矽谷似乎對語音社交有股執念。

Twitter 的文字、Instagram 的圖片、TikTok 的短視頻,唯有一直強調真實、自然的語音社交屢戰屢敗,退居二線,服務於小眾用戶,或者在播客上提供情感價值,再不濟作為即時通訊軟體的一個功能。

從所謂的新社交產品 Airchat 上,我們也總能看到熟悉的影子,從古早的聊天室開始,核心的人性需求就那麼幾個,孤獨,渴望陪伴,希望真誠交流。

既希望沉浸線上只用網線相牽,又希望虛擬足夠模擬現實。然而,日益分裂的世界里,社交產品越多,保持聯系的精神壓力也變得越大,越明白現實不可替代的道理。

Ravikant 說,Airchat 的目標不是聚集大 V,而是為了讓用戶找到想要交談的對象。然而,目前 Airchat 粉絲最多的用戶,就是這位創始人自己,但也只有 1 萬多名。

更多的時候,Airchat 們只是短暫地吹來一陣新風,作為少數玩家的時尚單品,然後在無人的角落銷聲匿跡。

來源:愛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