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兩篇
文/遲鳳君
沙山和桃山
沙山
沙山的組合完全是堅硬的石頭,光禿禿的，是誰因為什麼將它名為沙山呢?有人說:它的來歷源於一粒沙 ,或許是?
山上有一棵萬年蒿，枝冠蓊鬱，繁茂蔥蘢，平時不現其形,有福氣的人才會得以一見,若是將此蒿弄到家中,祖祖輩輩便不缺柴燒，是傳說。我到沙山砍柴，一者 是家的近處無柴，二者就是為得到此蒿。
逐漸的,不但蒿沒得，連柴也無可砍無可拾了，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現在家家戶戶的柴多得燒不完，農民們索性把用不着的秸稈放在田里或堆在山坡上，任風去刮，任雨去淋。春天,為了不阻礙新苗新草生長，便不約而同地為這多餘的柴草放上一把火,火焰沖天,朝暉夕陽頓時失色。一道少有的景觀，壯哉!
有時就想，這些柴草莫不就是那棵萬年蒿變的吧?它分解了自己的肢體跑到農民家家戶戶去了,是為千百年來農民的善良和勤勞一種補償。
大人和孩子們再不用為燒柴發愁，他們將為燒柴而奔勞的時間早已轉換了內容:在田間加倍地耕作、外出經商和打工、打牌和喝酒…..
沙山不動生色地注視着這一切,依然光禿禿的，毫無表情。我經常擔心，有哪一天沙山一不高興，將身一抖，所有的柴草又都歸附於沙山的一棵萬年蒿。
那麼,在人間，是不是又多了一個十分美麗而漂亮的童話?而講述者是悲淒還是歡笑呢?
桃山
桃山的形狀像一個大桃子。
山的下面是人家。每日里，人們都不止一遍地望桃山。
他們從桃山望出希望，或者也望出懷疑和迷惘?
小孩子經常從桃山揀回魚化石,魚很小,卻真切而生動。小學老師把這魚化石帶到課堂上,說:這是幾萬年以前…..
我去過桃山，卻沒有揀到魚化石,看着山下一個個小村莊,炊煙繚繞着，像魚兒在水中游動,心想,它們是否也會成為化石,在幾萬年之後?
山下的村莊早已變了樣子。人們從桃山上挖來石頭築起新屋,桃山也由此增了傷痕。
村莊的人還是每天都望幾遍桃山，桃山被望得有些發抖。我想像着,假如有一天桃山完全變成了一個個新居,人們的眼界是開闊了呢?還是更狹窄了呢?
然而,在我心中的桃山,依然是完整而美麗的山。
它是形狀像桃子的山,它是有魚化石的山。
我經常到我的心中去觀賞桃山，穿過時間的隧道,遙遙地，我領略着童年那甘甜的和風細雨與陽光，我又看見了那村莊上繚繞的炊煙,左搖搖,右擺擺,似魚兒在動……
西樹林和北樹林
西樹林
耳邊依然響着從你這里折下的第一支柳笛，那是母親為我吹響的春天的歌。
父親和母親上山下山都要從你身旁走過，所以我經常在放學後望着你——西樹林,還有夕陽。
你僅僅只有幾十棵彎彎曲曲的楊樹和柳樹，在我童年的意識里卻是一片世界。
夏日的中午,綠蔭下幾個孩子在玩耍,他們不知天到底有多高,但他們認為即然能主宰這片樹林就能主宰未來。
秋風起了的時候,母親在樹林邊割谷,父親在樹林邊打煙葉,我感受着秋風，心中升起第一縷惆悵。是看見了秋風吹亂了母親的鬢發?是看見了秋風抖動着父親的衣衫? ……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用一枚很尊貴的像章換來夥伴手中的一隻五彩繽紛的鳥兒。我跑到西樹林將它放飛。我看着鳥兒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我的心也由此飛遠了。
我再回到故鄉的時候，西樹林已經不在了,代替它的是玉米和蒿草。
我站在西樹林原來的位置上,凝住思緒，有與無的變化似乎就在一舜間。但是,父親依然在打煙葉,母親依然在割谷，隱隱的,還有那清脆的柳笛聲……
北樹林
北樹林離家一公里。
北樹林兩側是小山。
秋天一到,山坡上開滿了蕎麥花。
蕎麥花銀鋪雪蓋,北樹林被襯得嬌翠欲滴。
風兒吹過,攜着蕎麥花的香;
鳥兒飛過，唱着蕎麥花的歌。
養蜂人來了,他們把帳蓬支在樹林里。
幾十箱蜂兒在帳蓬的周圍,採蜜的蜂兒出出進進,來來往往。樹林的空中已拓開了幾條航線，蜜蜂們飛來飛去,像光在流泄,像溪水在奔騰。蜜香充滿了樹林,樹葉也被甜得顫顫的。
孩子們怯怯的,逐漸地向帳蓬靠近,但還是在很遠處就停住了腳步。他們看見養蜂人戴着紗帽在蜂箱周圍忙碌着,蜜蜂兒落在養蜂人的頭上,身上，手上。養蜂人依然說着孩子們聽不懂的鄉語,笑着，聲音也甜甜的，飛出樹林。
孩子們每天都來看蜜蜂,每天都來聞蜜香。後來,他們又把家中的豆角、韭菜、小蔥、南瓜用籃子挎來賣給養蜂人。給多少錢就多少錢，多少都不計較。但是,養蜂人從來也沒給他們喝過一次蜜 。他們也從來沒有怨言，也不會生氣，只是到時候就來,到時候就走。
蕎麥花謝了的時候,天就有些涼了,養蜂人也要走了。
養蜂人走的那個早晨，孩子們早早地就來到北樹林。太陽還沒出來,清涼的秋風拂動着孩子們單薄的衣衫。但他們不覺得冷,他們只希望養蜂人長久地留在這里，盡管他們知道養蜂人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處。
蜂箱已經裝上大卡車,高高的像小山。養蜂人坐到蜂箱上面，像坐在山巔上。
孩子們目送着汽車開出樹林，上了公路。孩子們向前跑着，似乎在給養蜂人送行。
忽然,一個養蜂人向孩子們揮了揮手孩子們於是都停了下來。他們看着汽車越遠越小，相視着笑了，因為他們覺得已經得到了最高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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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辦單位：中共奈曼旗委員會宣傳部
奈曼旗融媒體中心
製作總監：薄荷
製作人：由文航
來源：沙石柳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