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死亡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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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眾所周知，德意志第三帝國一直充斥著各種玄學——占星術、聖杯、聖槍、狼人，還有大量的符號學崇拜——萬字符、黑太陽、如尼文字等等。每一個其實都可以搞成玄學故事，不過最後就隨便挑了一個雅戈泰。文中的部分人物是真實的，但是也做了虛構加工，故事的總體背景大概就是20世紀80年代，《黑色行動冷戰》的故事背景也是這個時候。本來我想在結尾寫個核爆炸的劇情，不過想想還是留白吧。
正文
這本來是個平靜的夏天，陪伴我的只有陽光、搖滾樂和街機遊戲——直到我收到祖父的訃告為止。
說實話，我和祖父並不是很熟，而且因為他曾經是德國納粹黨衛隊智囊團——祖先遺產學會（Ahnenerbe）的一員，並因此在戰後鋃鐺入獄。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和那些老同事們時不時聚在一起，堅持自己的理論是正確的，我、我的父母對他更是添了一份敵意。話說回來，我倒是和他從未見過面，這些描述也都來自父母，而就連他們對於祖父的一些過往經歷也不是很清楚。
從訃告上我看不出他在死前幹了什麼，也許他正把那些勛章抱在懷里一遍遍重復著「元首萬歲」之類的話。不過，他在遺囑里居然決定讓素未謀面的我繼承他的全部遺產——這真令人費解！但是這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本著拿來主義的思想，我乘飛機跨越大西洋回到了巴伐利亞州的一座小鎮去辦理有關遺囑的事宜，我的祖父正是在那里的一座別墅里度過了他的最後幾年。
在當地警察的幫忙下，我得以進入這間兩層別墅的內部。據警察的描述，祖父在二樓和地下室里都儲存了大量的物品，但是它們都被鎖住了。「很抱歉，女士，只有檔案室的門是打開的，在得到您的允許前我們無法進入它們。」一個德國警察滿臉歉意地，用有點蹩腳的英語說道，他不知道我其實會說德語。
在他們都離開後，我才走進檔案室里，這是一間布滿灰塵的房子，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籍和筆記，一張小小的書桌上堆放著潦草的信件，在房間的角落里，站立著一尊落了灰塵，腰掛長劍，身披鏈甲，東方風格的武士，他的頭盔是全封閉的，面部也被鏈甲遮蓋了，看起來十分怪異。
我最初猜測其他房間的鑰匙大概就在這里，不過我打開了幾乎所有的抽屜，也沒有找到看上去像鑰匙的東西。「好吧，大概就是某些不想讓我見識的黑暗秘密，整的跟恐怖片一樣。」我咕噥了一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去樓上轉了轉，這里的每一扇門後面都寂靜無聲，沒有木乃伊、狼人或者棺材里的吸血鬼，也對，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我開始先從那些資料開始搜索祖父的秘密，一本本打開那些蒙塵的筆記。這人似乎毫無起名天賦，筆記的名字總是特別直接的《論xxx的yyyy》之類的樣子，拜託，我可不想看這個老頭子的那些歪理邪說，而且這些東西一看標題就能勸退了。直到我搜出了一本日記的時候，我才停了下來，這看上去不是那種長篇大論，也許能看看。
大概翻了幾頁後，我發現這是一本講述他一次考察的經歷，這並不奇怪，祖先遺產協會曾去許多地方進行考察。不過既然這篇只是單純的日記而不是冗長的論文，那麼看看大概也無妨吧，於是我翻了幾頁，開始看看他一生中的某段經歷。
1938年6月，錫金。
來到這個地方著實花了恩斯特·舍費爾等人不少工夫，特別是眼下戰火已經燒到鄰國，而英德兩國也是劍拔弩張的局勢。眾人花了很大努力，才找到足夠多的腳夫以及可靠的翻譯，舍費爾對當地文化的缺乏了解給他們又增添了一些麻煩。但是，所有人都滿懷熱情，於是他們終於在月底上路了，正式開始了這次考察活動。
卡爾·李希霍芬是這些人里最年輕的一個，即使是他也覺得這種考察有些艱苦。在高海拔地區，夏天的氣象也絕不穩定，山間也少見可供通行的大路。一路上，李希霍芬只是在負責幫助其他隊員的研究工作，捕捉昆蟲、鳥類、或是搜集當地人的生理數據等等。奇怪的是，作為領隊的舍費爾似乎有許多秘密，但是從來不給李希霍芬這樣的隊員說過。李希霍芬也試圖從布魯諾·貝格、埃德蒙·吉爾等其他隊員那里詢問他們的目標，他們只是模糊地回答是在探尋「雅利安歷史」之類，似乎是在掩飾什麼。
這樣的考察一直持續到了年底，直到眾人返回甘托克後的一天。恩斯特·舍費爾突然將眾人召集了起來，在火堆邊，他宣布了一個重大的消息：「各位同道中人們，今日，你們已經被提拔為SS上尉軍銜，我也被提拔為高級突擊隊領袖。這是對我們的科考成果的最佳表彰，為我們的勝利慶賀吧！」
「但是，各位可不要驕傲自滿，我們已經有了新的目標了，因為我們已經可以進入世界上最高的土地了！在那里，我們將詳細研究遠古雅利安文明的歷史，得到第一手資料，然後我們就可以闡明人類歷史的真諦，帶來世界上最優秀，最完美，最聰慧的人群！」
到了那個時候，李希霍芬還不太明白舍費爾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試圖繼續讀下去，但是李希霍芬——嗯，我的祖父——的文學水平並不高，他的行文如同流水帳，一會提到萬字符的超力量，雅利安人如何偉大，東方人、閃族人和斯拉夫人如何墮落，一會又提到磁變形圖、地心流圖、脈輪點、伏藏法、「東方古老大師的玄學智慧」、「雷姆利亞大陸的毀滅」等一堆令人費解的玩意，天，這人和其他人也是這麼交流的嗎？還是說他們平時說話都這麼饒舌的？但是在日記里，他第一次提到了真正的目的——利用物理和數學的測量模型，分析被稱為「雅戈泰」的某個東西的入口。我一直沿著日記翻了下去，希望找到雅戈泰到底是什麼，終於，我找到了……
1939年5月，雅魯藏布大峽谷某處。
「就連那些僧侶和衛兵都沒有分析出這里的位置。」貝格自誇道，「這一定是個極其神秘的地方了。」他們正沿著一條崎嶇的小路跋涉，除了這些德國人以外再無他人，沒有僧侶、衛兵或者腳夫與他們同行。
「不，他們不是沒有分析出來，只是不想讓我們找到這里。」李希霍芬說。
「毫無疑問！這些人還是對外人有所戒備，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能證明我們走對路了。」吉爾的臉上露出無法掩蓋的興奮。
在貝格的領路下，眾人穿過了一座座青翠的山嶺，雖然貝格表示他們離終點站越來越近，但是隨著時間的延長，就連最熱心的舍費爾也開始有些疲勞了。最後，眾人不得不在一座山丘的半山腰處坐下休息。
「我很確信我們已經離終點很近了！」貝格拿著地圖說道，「所有的數據和計算都指向了這里！但是，不，為什麼我們還沒有找到？」他失望地坐了下來。
「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你把我們帶到這里的嗎？這都是你的錯！」舍費爾咒罵道。
「我的錯？我對我的計算深信不疑！你應該想想我們漏掉了什麼東西？在那兩個月期間，你，我們的老大，到底有沒有完成你的任務？嗯？還是你一直在對他們誇耀什麼德意志的力量卻忘了問問真正有用的？」貝格反唇相譏。
兩人隨即開始爭吵，李希霍芬和其他人試圖讓他們冷靜下來，但是顯然失敗了。舍費爾憤怒地高聲咒罵了一句，隨後掏出他的盧格手槍對准了貝格，扣動了扳機。
幸運的是，李希霍芬及時撲倒了貝格，子彈幾乎是擦著他們的頭頂飛過。然而，下一刻它突然消失在了二人身後的石壁中。
「什麼？子彈不見了？」舍費爾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下頭開始尋找子彈，其他人也紛紛開始低頭尋找。直到最後他們才一致認定，子彈消失在了石壁的後面。
「也許……」李希霍芬嘟囔著，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突然間，他的手也消失在了石壁的背後，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沒事！我的手還連著手臂，各位，這座石壁是空的！」李希霍芬大叫道，隨後向前跨了一步，他就這麼在其他人面前消失了。須臾之後，眾人紛紛從石壁的另一側走出，「真是不可思議！」舍費爾贊嘆道。
他們的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由金色繩索編織而成的棧道，從他們所站的位置一直通往一座雪峰的山頂。在那里是一座白牆金頂的皇宮，沐浴在晴朗的天空下。「諸神沿著金色的繩索從天而降……」貝格低語道，「這里是世界上最早的宮殿，我們找到了。」
經過一番氣喘吁吁的攀登，他們終於站在了皇宮的入口，在那里站立著一位戴著綠手套，面容英俊的人。奇怪的是，雖然他的衣服——像是某種僧侶的袈裟——看上去很單薄，但他並不畏懼雪山的寒冷。
「歡迎你們來到世界之王的皇宮，在下是他的使節。」這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見鬼，為什麼他會說德語。」李希霍芬小聲對身旁的人說。
「在下會至少一萬種語言，死去的，活著的，在下皆有溝通的能力。」他像是在回答一樣，目光卻依然盯著舍費爾。李希霍芬嚇得閉上了嘴巴，默默打量著這個自稱是使節的人。
「請隨我來。」跟著這個使節，眾人進入了那座白色的皇宮內部，這里的衛士和那個使節並非同一物種，也不是人類——他們身材高大，顏色蒼白，外觀和人類有著本質的區別。他們的目光隨著一行人而動，身軀卻一動不動，也從未放下手中的武器。除了這些衛士以外，皇宮里似乎看不到其他人，大概這里總歸是皇宮，不是誰都有資格拜訪的。
在幽暗的內殿，一個身著紅色長袍的人坐在皇位上，他也戴著綠色的手套，似乎就是那個「世界之王」。他的外觀和這個使者倒是別無二致，除了他留了一臉的胡須以外，使者微微鞠了一躬便快步離開了，什麼都沒有說。
「歡迎來到雅戈泰，我的武士們。自從大門封閉後，再也無人能夠進入這里，你們想必是天賦異稟者吧，誰是你們的統領？」他開口了。
「正是在下。」舍費爾說道。
「不，不是你，這位才是帶領你們來到雅戈泰的人。」他指著卡爾·李希霍芬，「當然，不要妄自菲薄，你們每一個人都為這次旅行做出了貢獻，而這便是你們的最終獎賞。」
他輕輕舉起右手，仿佛憑空握住了空氣一樣，一把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匕首的刀柄是金色的，但是刀刃的顏色卻和幾乎任何一種金屬都不同。
「過去，我們雷姆利亞人曾經和地表人的祖先為了爭奪維利（Vril）的力量爆發了戰爭，最終導致了陸沉的災難，維利也幾乎消失了。在我們失去了力量之後，我們不得不封鎖了入口，和我們的保護神一起進入地下世界——雅戈泰，躲避來自地表人的搜索——他們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我們。但是在這麼多年中，我們的維利之力已經逐漸恢復了，本來失去神智的保護神一族也漸漸恢復了力量。」他緩緩起身離開他的寶座，向眾人走來。
「但是封閉了這麼多年，我們已經無法就這麼來到地面上了……有幸離開雅戈泰的人都失去了能力，在一天之內就會死亡。但是你們不一樣，不，或者說你們這種具有雷姆利亞的血統的少數人，你們可以來到這里，也可以回到你們的世界……所以，新的戰爭就要爆發了，雷姆利亞人即將重新回到地表，而諸位將成為我們的先鋒。」
「我們可以得到什麼好處？」舍費爾說道。
「維利的能量，它是我們的力量，以及我們保護神的功力的來源。你們會成為我們的先鋒隊，你們會為我們選擇軍隊的，你們會的。只有當你們完成了任務之後，大門才會再次打開。」他舉起了那把匕首，一瞬間，眾人突然像失去了力量一樣癱倒在地，但是又在不到一秒鍾內站了起來。李希霍芬感覺，自己的身體某一部分在那個時刻突然變化了，也許這就是維利的力量。
「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舍費爾說。
「這是一把普巴，寄託著主管戰爭的魔神的意志。」世界之王將匕首遞給舍費爾，「換而言之，它的持有者會給所到之地帶來戰爭。不管結果如何，它的使命將被完成，聆聽它的呼喚，它會引領你們完成我的任務……」
舍費爾接過了匕首，但是就在他的手掌握住刀柄的瞬間，一道慘白的光芒浮現在眾人眼前。周圍的一切突然化作暴風般旋轉起來，頃刻間眾人發現他們又回到了那座山丘的位置。當李希霍芬試圖從之前的石壁走進去的時候，他發現那里確實是一堵石壁，並不是什麼入口。
「這是夢嗎？」他問道。
「如果那確實是夢，那便過於玄妙了。」舍費爾對著太陽舉起了匕首。
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我連忙放下了日記本。剛剛轉身，我看到一個金發白膚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冷冷地說，「既然你看到了這里，代表你終於知道我的秘密了。」我的血管如同被冰凍了，即使他不做自我介紹，我也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你好，我的孫女。」李希霍芬說話了，「我知道我們素未謀面，但是，是時候讓我們聯合起來了——你有資格繼續我們的事業了。」
「你沒有死！這……這些都是你的騙局……」
「是的，我沒有死。」他走到武士像旁邊，如同憑空般從武士腰間拔出了那把匕首，「我一直在守護著它，是的，我們回去後不到一個月，它為德國帶來了大戰，終結了那些自以為是雷姆利亞後裔的人。當然，他們本來就沒有資格存在下去，只是在玩一場愚蠢的過家家而已……在那之後，遵照匕首的意志，舍費爾在臨走前把它交給了我，但是令我失望的是，它一直無法在我的手中帶來戰爭，我試著讓其他人嘗試，但是都失敗了，匕首上附加的魔力正在衰減，時間不多了，只有其他雅戈泰的適能者才能使用它了。」
「然後我發現了你，你不僅繼承了我的雷姆利亞血統，你的母系線也可以追溯到一部分的雷姆利亞血統。」他的神色頓時變得興奮起來，「當然，你的維利還沒有覺醒，不過沒有關系，你已經被它選中了。現在，世界已經被推向了戰爭邊緣，而在地球的另一端，我們也挑選出了我們的軍隊，他們有著雷姆利亞人的血統，而且，即使在被地表人污染後，他們也只對雅戈泰的諸神與王者忠誠。馬上，他們就要行動了，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雷姆利亞的反擊戰就要開始了！」
「這只是你的胡言亂語！」我站了起來，面色蒼白，不知所措。
他沒有回答，卻忽然將匕首向我投去，我伸出手試圖阻擋，匕首刺穿了我的手心，但是我卻毫無痛感。驚恐之中，我的手居然直接抓住了它。匕首上頓時發出一道慘白的光芒，然後又驟然消失了。
「完美了……根據我的分析，你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個適能者的人，它已經完全認可你了。」李希霍芬說，「第二次世界大戰還是太短，不足以讓愚蠢的地表人毀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地表人過度發展的高科技和他們過於原始的智能讓他們把世界推到了毀滅邊緣，只需要一點助推，他們就會走向不可避免的毀滅，屆時世界上的多數人會在大戰中死去，剩餘的也將被我們的軍隊擊潰。去吧，孩子，把戰爭帶給這個世界吧！然後我們就能在它的廢墟上，迎接雅戈泰的歸來！」
他雙目如炬，雙手平伸，如同世界之王。恍惚中，我似乎聽見了噴氣飛機掠過天空的聲音。
完
來源：機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