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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世俗時代:一篇《世俗時代》的半讀後感半推薦文

《世俗時代》是一本難以推薦的書,這本書不僅厚度驚人,而且涉及范圍之廣和深度之深,很少有同類書能夠達到。對於嚴肅閱讀比較少的讀者,這是本非常不友好的書。不過,如果一個人不滿足淺嘗輒止的論述,對現代人的處境有諸多問題和疑惑,這絕對是本不能錯過的書。對於可以堅持下來的人來說,這本書會帶來很大的收獲和樂趣。 我們如何從舊有的社會一步一步來到今天,在這個史詩般的旅程中,我們對自我、對社會、對宇宙萬物的理解發生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有很多詞匯可以形容我們所處這個時代相對於舊時代的變化,比如理性、科學、進步等等,但作者選擇了「世俗」這個內涵非常豐富的詞。我們這個時代特別在何處,為什麼要從「世俗」這個角度入手? 何為世俗 社會從古代發展到現代,我們一般會有種整體圖景來看待社會變化,這樣的圖景雖然模糊但大部分人都會或多或少持有。比方說常見的發展式圖景,人類從古代的落後、愚昧的處境一步步發展到現代,我們從「錯誤」到「正確」,從「愚昧」到「文明」,不成熟到成熟。康德在談到何為啟蒙中的話相當有代表性,「啟蒙運動就是人類脫離自己所加之於自己的不成熟狀態,不成熟狀態就是不經別人的引導,就對運用自己的理智無能為力。」我們仿佛從古老的迷茫狀態中蘇醒,認識到過去人類的種種偏見和錯誤,開始清晰的注視自己和周圍的世界。 當然這樣的進步觀也飽受批評,伴隨著啟蒙運動,就一直存在著對這樣「進步」的反思。我們今天完全能分享當時批評者的觀點。實際上,我們自己也陷在這兩種糾纏中,一方面現代世界的巨大發展進步毋庸置疑,另一方面,我們也都能體會到的現代人的困境,比如意義的喪失,被空虛感包圍。書中也體現在作者從未遠離的關心,就是對現代人心靈困境的關心。 社會巨大變化伴隨產生的就是一個世俗時代。「世俗」指的是什麼?尤其突出的是,我們不需要藉助「神」或者類似的超然存在來理解自己和社會和世界。我們今天看來這是如此自然和平常,就更能反襯出變化的劇烈和迅速。在過去,一個社會的存續都是深深和神相聯系的,沒有神的存在,社會如何能團結起來幾乎是不可想像的。這樣的觀念實際上在今天也有大量的遺留,比如美國總統就職宣誓時候要手按聖經這樣的細節。對之前的共同體和其中的人來說,神這樣超越於人的存在是共同體當然的保證。今天,我們當然的不再需要神或者其他超然的存在,正如拉普拉斯說他不需要「上帝」這個假設。神的位置一落千丈,成為了擺設和儀式性的殘留。 作者在書中勾勒的就是這樣一個史詩般的征程,我們如何從一個神必不可少的時代,到了「不再需要上帝這個假設」的時代。這不是一個隨著人類思想的進步而逐漸拋棄有神論的過程,反而更像人類不斷在調整自己和神關系的過程。其中是什麼在推動我們,我們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我們現代面對的困境又和這樣的過程有著怎樣復雜的聯系。其中很核心的就是現代個人和社會的出現。 現代個人的出現 作者對現代個人的出現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描述,就是「大脫嵌」。個人從前現代的關系網絡中脫離出來,成為了自由的能動主體。自我理解很容易被認為理所當然,通過書里的勾畫,能看到這樣的自我理解是經過了一個多麼曲折的過程才達到的,它是多麼的有特色而且是多麼的新穎。 對比下古代個人的理解,前現代的個人是不能脫離ta周圍環境理解自己的。「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理解恰恰是在於我是誰的父親/母親,我是誰的孩子,我從事什麼職業,我在宗教儀式中扮演什麼角色等等。在一個各種關系編織的圖景中,「我」所處的位置定義了我是誰。反觀下現代的個人理解,「如果我不是現在這樣?」反而對我們成了迫在眉睫的問題。 現代的個人想像有個突出特點,就是我們從之前的關系網中脫離,仿佛原來的關系編織的自我認同是一種束縛,脫離後我們作為一個自由的個體來行動。與之相應的對社會的理解也改變了,我們是作為單獨個體進入社會,而且人和人根本上是「平等」的。比方說現實中,一個普通人和首富的天壤之別,兩個人的地位和對社會的影響有巨大區別。但在另一個意義上,兩個人作為社會的一份子是平等的。這是現代的一種全新的想像,社會是由無數個人組成,個人平等自由的聯合在一起。 對比原來的等級制社會更能看出轉變之大。前現代個人是通過在關系圖景中的位置定義自我,在這個圖景中自然就包括社會乃至宇宙的秩序。一個有序的社會自然就要包括著不同等級秩序,有著自己的天然位置和高低貴賤。印度的種姓制度是一個典型,在傳說中從「原人」口中生出婆羅門,手中生出剎帝利,股中生出吠舍,足中生出首陀羅。不同的階層所處的位置是符合秩序的,這個秩序中的位置對於一個人來說是「本質」性的。在這樣的社會秩序中,人是不會問出「如果我不是現在這樣?」這個問題的。 可以想像的是,在前現代這樣由宇宙整體秩序保證的社會秩序下,神作為秩序的終極保證或者呈現也難以避免了。而在現代對社會秩序的理解中,我們作為平等個體自願的結合成社會,也就不需要神的存在了。當然這個轉變非常復雜,我們不是一蹴而就完成這個過程,中間有著很多斷裂和反復。過程中產生了一種新的人文主義,其中人類同樣並不依靠上帝,人和人之間依靠普遍的同情和仁慈團結在一起,我們可以在屬於人的范圍內找到道德的最強動機,不再需要神或其它更高的動機來指導我們。作者稱其為不求與外的人文主義。 新的人文主義無疑是人類的偉大成就,人不再被規制或傳統束縛,成為了獨立的個體,可以自由的去滿足自己的願望,去充分發揮自己的潛力。這是啟蒙運動留給人類的巨大遺產,我們今天也從中得利甚多。但啟蒙運動的光照也投出了幾道不能忽視的陰影。 現代的幾個困境 個人從過去束縛著自我的框架中掙脫,似乎個人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現實中當然仍然有種種壓力試圖把我們塑造成其它的樣子,但人應當有自由的人生選擇,這樣的觀念已經在人心深處紮根,已經成了我們理解自己處境的出發點。我們的默認選項已經和古代世界的人們完全不同了。 問題是可供選擇的是如此的多,我們該如何思考他人為何選擇和我不同。現代人普遍隱約接受的多元主義處理的就是這樣的問題,不同選擇不同思想之間並無高下之分,我們當然可以自由選擇。我選擇直播帶貨,你選擇動物保護,似乎「僅僅」是選擇不同。但不同的人生選擇不可能只是互不相關的並列關系,現代的一個困境就是多個選擇不可能避免的衝突和互斥。比如環保主義者面對的爭議,能否食用狗肉等等,為何會有難以調解的衝突,恰恰是因為我們無法把自己的看法當作僅僅是個人的偏好。對於進入了一種重大選擇的人來說,這樣的選擇對自己是如此重要,的確是不能把其他人的不同選擇隔絕開來。舉例來說,對一個投身於拯救貓狗生命的人來說,別人愛吃狗肉絕對不是一個能夠和自己事業隔離開來的單純愛好。 除了人生選擇之間的衝突。另一個現代人經常面對的困境是生活中意義感的流失。這也是個非常龐大的話題,書中有著很充分的討論。其中很有啟發的一條重要的線索是日常生活地位的變化。 從啟蒙運動至今,人類一大變化是日常生活的地位逐步提高。我們今天的直接體會就是日常、身體的滿足是正當的合理的,一個人在合理范圍內滿足自己的日常欲望是完全應當的。對比下稍古老的看法,就可以看出明顯的區別。在古代,最高的理念、最高的目標是遠遠超越於日常生活的欲望的。為了最高級的精神追求,比如信仰、道德、哲學思考等等,身體的欲望要被犧牲。比如在可能被廣泛誤解的柏拉圖式的愛情中,精神上的愛要比肉體需要更高,肉體欲望被排除後,精神的愛才更加純粹。 隨著啟蒙運動,古代思想對日常欲望的貶低遭到越來越激烈的攻擊。到了今天,用最高理想來號召人們去犧牲日常生活顯得非常可疑,我們基本認為重要的人類欲望不能被犧牲。但今天的我們能感受另一種需求,如果告訴我們生活的全部就是去滿足日常欲望,似乎這樣的生活也少了什麼重要的意義。我們恰恰同樣希望超越日常生活,一個更完滿更充實的生活,不能只是充分滿足平常的欲望。我們似乎面對一種兩難,日常生活尊嚴和最高的追求渴望,為了一個勢必犧牲另一個。現代人的生活也在這樣的張力中徘徊。 為何推薦 現代人面對種種困境,這些困境如何解決,未來的出路何在?這本書不可能給出所有問題滿意的答案。但這本書可以做到的是讓我們了解自己的困境,是什麼樣的變化造成了它們,這些變化也深深造就了我們。歷史不可能回退,現代的問題不可能靠恢復古代的傳統來解決,但如果有解決之道的話,它也必然根植於歷史,根植於造就了我們今天狀況的歷史。 歷史上偉大的思想家都看到了自己時代的困境,他們試圖給出自己的答案,但似乎從來沒有哪個人的回答能完美解決所有問題。時代似乎就在這樣不停的對問題的求解和爭論中一步步改變。慢慢的,對問題的回答變了,但問題本身也慢慢改變了。《世俗時代》這本巨著最可能給我們的幫助就是讓我們問出更好的問題。畢竟,可能是問出更好問題而不是答案才是最重要的。 來源:機核

從認識論變化看克蘇魯為何迷住了現代人

無任何本人原創思想,主要想法搬運自《世俗時代》第九章,部分來自其他科學史的論著,如《從封閉世界到無限宇宙》。 文章並非想提供一個理論來「解釋」作為文學現象的克蘇魯,而是從思想變遷的歷史角度看為何這個文學現象會出現在這個時代,希望能提供和其他領域更廣闊聯系的可能。 從宇宙到寰宇 在很多古代到現代,人類想像宇宙的方式經歷了一次徹底的轉變。簡單來說,從有限的「宇宙」(cosmos)轉變到無限的「寰宇」(universe)。在這個轉變中,宇宙從和人類的關系從息息相關變得冷眼旁觀,其中興許能看到克蘇魯神話為何能吸引現代人。 首先,從宇宙到寰宇,不是一套理論代替另一套理論,如同地心說取代了日心說,或是牛頓力學取代了亞里士多德物理學。這個轉變是一種背景的變化,是我們在直觀上如何想像和感受宇宙的變化。 前現代的宇宙想像我們並不陌生。在古代,天氣的異象代表神靈在發怒,觸摸某些神聖的物品會治癒病痛,上帝通過預兆在和我們交流。那還個充滿屬靈力量的世界,宇宙萬物有著目的有著意義,在韋伯意義上這就是「除魅」前的世界。 那個時代對宇宙的想像有個很突出特點,宇宙與人類社會密不可分的整體秩序。人對自己、對社會的理解很大程度上依靠對宇宙、對自然界的理解。比如古代歐洲認為世界由四元素構成,而人體也有四種體液,這四種體液又對應不同情緒。從宇宙萬物到人的親身體驗,是有機連續和諧的。 之後科學興起,略去復雜曲折的中間過程(雖然其中有很多極精彩的故事),我們來到了大不相同現代的宇宙觀。其中沒有了神秘的精靈和未知的力量,這個宇宙是被一套清晰的因果定律支配的。沒有什麼創造世界的神靈在和我們交流,這是個機械運轉的世界,世界對我們是冷漠的。按照一些學者的看法,這個轉變的過程從17世紀初開始,完成於19世紀初,可能終結於《物種起源》。 在這個轉變中,所影響的不僅是理論,還有所激發的情感和審美體驗。其中有一條線索是從有限到無限。 從有限到無限 現代宇宙想像的一大轉變是無限的空間和時間。在前現代,雖然的確存在很多其他理論,舊宇宙還是以地球為中心,太陽和星星圍繞地球。宇宙是限的,而且是圍繞著以人類為中心的秩序組織起來的,比如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宇宙模型。 在這樣的宇宙觀中,一切井然有序,高低貴賤一目瞭然。地球位於中心,太陽和恆星圍繞地球運轉。遙遠的天球雖然規模可能已經十分龐大,但依然在人的想像范圍內,在宇宙的理性秩序原則中。雖然世界本身還是有諸多不可捉摸的地方,但強烈的整體秩序帶來了一種外部限制,世界並不超出我們的理解范圍。 在現代宇宙想像中,有限的邊界被一下推至無窮遠,天空中的黑色不是天球的邊界,而是無窮的空間深淵。人類生存的世界成了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微粒。在時間上,人類所生存的時間和宇宙尺度相比也不過是一瞬間。人類的存在仿佛被拋進了無窮的時間和空間,無所依存。由此產生了一個引人注意的形象,就是布封所言的「時間的幽暗深淵」。人類的存在如同微弱的一束光,只能照亮一小段距離,在時間和空間外只有無窮的黑暗。在這樣的深淵中我們只有永無止境的墜落。 無疑這激發了很多學者和作家的情感反應,也成了很多學者無法接受無限宇宙的原因。比較典型的,比如帕斯卡爾的反應是「無限空間的永恆沉默令我恐懼」。在洛氏身上有這樣的回應: 當然僅僅是無限本身並不足以帶來革命性的體驗改變。從有限宇宙到無限宇宙的認識改變過程中,很多思想家同樣是心懷崇高的喜悅擁抱無限宇宙。有一些其它根本的認知改變了,才產生了那個深淵般的恐怖宇宙想像。 非人的宇宙秩序 從一個對比可以看出,克蘇魯神話諸神的最大特點是什麼?與傳統神話傳說的神靈相比,克蘇魯神話體系諸神是冷漠、不可理解、對人類毫無興趣的。 傳統宇宙觀中的神靈的確會對人造成災難,但並不存在理解上的障礙。如同奧林匹斯山的眾神,他們會和人類開充滿惡意的玩笑,但他們的欲望和動機並不超出屬人的范圍。在基督教興起後,上帝有了超越人性的維度。這個宇宙本身作為上帝的造物傳達著上帝的目的,前現代的人相信可以通過上帝造物的來得到道德意義。整體宇宙還是可以理解,對著人類有所言說的所在。 在科學革命後,這個圖景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雖然可能還有很多神話時代的殘留,現在的宇宙圖景不再是與人息息相關的有機體,而是如同鍾表一樣運轉的機械。一台遵循規律運行的機器沒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彗星不再是上天在傳達什麼預兆,而不過是萬有引力作用下的髒雪球,宇宙的運轉和人類毫無關系。機械論的想像下,人類的情感、目的、意義一下子無所依存。維多利亞時代的托馬斯·卡萊爾這樣說道: 用洛氏的話來說: 這是很多文學家思想家所分享的焦慮,也是種新的恐懼感的來源。之前,我們會害怕不懷好意的惡靈,或者神仙的惡作劇,但至少他們的行為是在理解范圍內的。如同恐怖片中的惡鬼處心積慮的追殺主角,雖然它們充滿可怕的惡意,但這個惡意也是把人作為對象才能成立的。換個角度來看它們還是在一個圍繞著人組織起來的世界中。但現在這個宇宙甚至不是「惡意」或者「善意」的了,宇宙本身無善惡可言。宇宙不再是圍繞著人的認識、情感、動機組織起來的,甚至不管有沒有人類存在,這個世界都會繼續存在繼續運轉下去。人類不再是宇宙的中心,事實上宇宙對人類毫不在意,這甚至比宇宙對人類懷有惡意還要殘酷。 這可能就是科學高歌猛進帶來的代價,構建一個精確真實的因果論宇宙必然要拋棄太多東西,對人類生活必不可少的意義價值在這個宇宙里顯得越來越虛幻。進入現代後,人類的物質生活毋庸置疑得到了巨大的改善,但人類的精神世界也陷入危機,可以說一直持續至今。 這里還有一個問題懸而未決,雖然這個問題恐怕不會有所有人滿意的答案。洛氏敏感的心靈察覺到人類集體面對的處境,用文學把這個處境轉化成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體驗的恐怖。既然這個世界在我們心目中變得這麼陌生可怕,為什麼我們又會喜歡克蘇魯神話呢? 我們來自幽暗深淵 一個非人性的冷漠的宇宙為何讓我們難以接受?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我們和大自然的關系,我們對大自然有種非常根深蒂固的感受和想像,就是我們和自然的親緣關系。我們是從其它生命形式演化而來,而生命本身又是從非生命的世界中演化而來,整個自然是互相聯系的整體。我們有種想像,人性和自然有著本質聯系,人和自然在深處是合為一體的。 想像一下,我們在電視中看到虎鯨會照料年老的雌性成員,或者天鵝一夫一妻相伴終生。在自然界看到那些似乎只屬於人類的情感和行為,我們會有一點感動,因為在自然界中我們並不孤單,在其中我們能找到自己的來源。但現在有了更加「真實」的解釋方法,如果一個人說我們在動物身上看到「友愛」是一種誤解,動物看似友愛的行為還是基因為因為了更好的延續自身,選擇了互助的策略,總體看來這是種好處更大的策略。對於這樣的說法我們可能情感上難以接受,但又難以否認其中的科學原理。 更可怕的是這種邏輯的延續,如果動物身上的「友愛」是一種誤解,是錯誤的把人的情感投射在動物身上,那麼人的「友愛」就更加真實麼?的確已經有太多書告訴我們,父母對孩子的付出,也同樣是基因為了延續自身的策略,我們和動物並無二致。雖然我反對這樣的解釋,但這樣的解釋的確有其很強的力量。 這樣我們就來到了一個復雜緊張的處境,一方面,在現代宇宙想像里宇宙是冷漠、不可理喻、缺乏意義的,但另一方面,正是這樣的宇宙孕育產生了我們,我們和這樣的宇宙有著無法割斷的聯系。在我們深處支配我們的可能同樣是這樣無可理喻的力量。這實在是充滿矛盾的處境,即我們的人性與宇宙巨大的非人性有根本聯系,人與非人產生了奇特的交匯。其中的張力提供了非常豐富的表現空間。 克蘇魯神話正是有這樣的效果,我們作為讀者在深受震撼中認識到一種原始狂暴的宇宙力量,而這樣的力量正來自產生了我們的宇宙本身。我們認識到我們的本性當中存在的來自深層的幽暗力量,正來自於我們和這樣宇宙的親緣關系。正如深潛者和人類的後代,雖然外貌可以和常人無異,但和非人性的神有著緊密的聯系。宇宙雖然變的陌生恐怖,但這樣的可怕感覺卻充實了我們的內在深度,把我們拉出了那個對宇宙溫文爾雅的溫柔想像,直面宇宙的可怕,也是直面我們內心的可怕。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