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多喜樂 常安寧

碎碎念|多喜樂 常安寧

1965年,樊錦詩與老彭莫高窟合影

程瑾

編輯部的同事說,春天了,一定要寫寫愛情。

想起前段時間看過的樊錦詩和老彭,並不浪漫但照樣感人的愛情故事。

在媒體的報導中,樊錦詩是苦守荒野大漠50載的「敦煌的女兒」、也是巾幗英雄,而在她自己筆下,起初並不想去敦煌的,因為自幼身體不好,很難適應那里的氣候和環境,等談了戀愛結了婚更不想留在那兒了,老彭和孩子們都在武漢,而敦煌距離武漢實在太遠。如今的人是很難想像的,幾千公里的距離,樊錦詩和老彭是怎樣堅持了近20年,可他們又的確攜手走過了那麼多春夏秋冬。最終還是老彭妥協去了敦煌,這才有了樊錦詩在書里寫的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一直覺得我們被電視劇嚴重誤導,以為愛情就是風花雪月,好像只有在咖啡廳、甜品店才適合談情說愛,太市井的地方說這個顯得彆扭。但誰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一生天真,完全凌駕於生活之上且在情愛中從不受傷?即便是像樊錦詩和老彭這樣北京大學的天之驕子,也會受困於生活中的種種問題,總在不斷的選擇與取捨中相互適應,在漫長歲月的磨合里,把「我們」始終放在「我」和「你」前面,培育了愛情又依靠著愛情度過了相對愉快的一生。

想來,愛情的成長壯大若需要土壤,大概就是最平常的家長里短、柴米油鹽,根植於生活,雖然難免瑣屑,但卻踏實安然。對於平常人,遇見轟轟烈烈的感情總是小機率事件,多半的愛情都始於平淡,困於瑣屑,戀於妥協,卻止於依賴,繼而相互成全。

就像是樊錦詩和老彭,愛情開始時,不過是她去圖書館懊惱沒有座位時,烏泱泱一群人里老彭總朝她揮手,早已為她占好位置;送的禮物也不十分好,不過就是一塊挺土氣的手絹或是自己家鄉特產的臭雞蛋,過年時老彭邀請她去家里吃了頓飯兩人就算確立了戀愛關係。畢業分配,兩人一東一西,相隔千里。若這種情況放到如今,怕是多半情侶都會選擇分開,可老彭去敦煌考察學習臨走時留給她一句話:「我等著你。」本以為可以調去武漢的樊錦詩想了很多辦法去武漢大學與老彭相聚,然而並未如願以償。兩人還是執意結了婚,之後的19年里,他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刻苦用心、努力進取,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可成功的事業背後卻飽含諸多辛酸與無奈,僅僅調工作和管孩子兩件事情就令人完全抓狂。愛情嘛,大概早沒人關心這個問題了,可它消失了嗎?並沒有。

在長期異地的生活中,雖有諸多煩惱糾結,但倆人互相扶持、相互走近的心從沒有被瑣屑磨滅,老彭擔起了照料孩子的繁重責任,樊錦詩也努力尋找機會調回武漢,可在敦煌的日子長了,漸漸對這兒生出許多感情,考古專業出身的人誰不愛這片文化寶藏?等1986年有機會離開的時候,樊錦詩已在這里待了近20年,為了成全她的熱愛,老彭最終放棄了自己所鍾愛的考古教育事業,去了敦煌。於老彭而言,這一定是萬分艱難的決定,可促使他做決定的動力,難道不是因為感情嗎?而樊錦詩呢?她會因為自己熱愛的事業,而放棄感情和婚姻嗎?她在書里寫得明明白白,「如果老彭沒有先於我而提出,我也是會妥協的。」

儘管這樣的做法說法,好像並不太符合現代獨立女性的標準與要求,但仍然令人感動。在漫長的婚姻生活中,相互理解,說起來不過簡簡單單四個字,要做到還真不容易,尤其必須有所取捨時,你到底會先顧著哪一頭?成全意味著總有一方先妥協甚至犧牲。若過於計較得失,最終總會得不償失;若雙方攜手並肩,亦會相互成全,這大概就是《父母愛情》里倡導的愛情觀吧,它講磨合,講妥協,歷時很長很長,常常需要用一輩子衡量,但倆人心往一處使、勁往一處用,最終成功地在生活中培育出愛情,在吵吵鬧鬧中欣欣向榮地度過了幾十年。

是的,生活自有其力量,愛情也許正是根植於細細碎碎的日常和年深日久的相互理解、磨合、妥協與陪伴,即便一地雞毛,但雙方卻始終懷著希望對方「多喜樂,常安寧」的心意,乘風破浪,並肩前行。

來源:kknews碎碎念|多喜樂 常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