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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套用無主之地槍械生成技術

近日,《無主之地》衍生作《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的創意總監Matt Cox接受了媒體采訪,在采訪中提及了遊戲中槍械數量的問題,Matt Cox表示:「我們使用了在《無主之地》系列生成槍械時用過的技術,用於生成魔法和近戰武器,在護甲上也有類似應用。」 「我認為我們作為一款單獨的遊戲,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方向。我們對於槍械的數量並不怎麼追求,而是對取長補短的不同戰鬥模式的探索更感興趣。」 Cox並未介紹不同種類武器的細節,只介紹了他們最喜歡的一種魔法,這種魔法組合讓玩家可以召喚流星雨砸向敵人:「同時召喚多個流星的時候就好像下了一場屬於自己的流星雨。」 我們對玩家在《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里對於武器的選擇細節暫時沒有太多了解,這款遊戲提供法術、技能和傳統中世紀近戰武器,所以選擇范圍肯定擴大了不少。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於2022年3月25日發售,登陸PC、PS4、PS5、Xbox One和Xbox Series X/S平台。 來源:遊俠網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採用《無主之地》槍械生成技術

在《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里,Gearbox再次使用了程序生成技術來創造我們在《無主之地》系列中見過的海量武器。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本作創意總監Matt Cox回答了遊戲中槍械數量的問題,他表示:「我們使用了在生成槍械時用過的技術,用於生成魔法和近戰武器,在護甲上也有類似應用。」 「我認為我們作為一款單獨的遊戲,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方向。我們對於槍械的數量並不怎麼追求,而是對取長補短的不同戰鬥模式的探索更感興趣。」 Cox並未介紹不同種類武器的細節,只介紹了他們最喜歡的一種魔法,這種魔法組合讓玩家可以召喚流星雨砸向敵人:「同時召喚多個流星的時候就好像下了一場屬於自己的流星雨。」 我們對玩家在《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里對於武器的選擇細節暫時沒有太多了解,這款遊戲提供法術、技能和傳統中世紀近戰武器,所以選擇范圍肯定擴大了不少。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於2022年3月25日發售,登陸PC、PS4、PS5、Xbox One和Xbox Series X/S平台。 來源:3DMGAME

亞馬遜Prime奇幻美劇《時光之輪》新片段 11月19日首播

作為紐約動漫展慶祝活動的一部分發布,亞馬遜Prime發布了奇幻電視劇《時光之輪》一個新片段。該劇改編自同名奇幻小說,將於11月19日首播。《時光之輪》是一部奇幻類型的美國網絡劇集,改編自羅伯特·喬丹創作的同名小說系列。裴淳華領銜出演女主角沐瑞·達歐崔。劇集由索尼影視電視和亞馬遜工作室聯合製作,拉夫·朱德金斯擔當節目統籌。 《時光之輪》原作小說以其中虛構世界錯綜復雜的細節,策劃的詳細規模以及書中角色間不管是個別或是單獨地互動和栩栩如生的復雜關系而聞名。至目前為止全系列共有14部及一部前傳。其中8-11部更接續的成為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 本劇第一季於2021年11月19日在亞馬遜影片首播,共8集,2021年12月24日完結。2021年5月,在劇集首播之前,亞馬遜預訂了第二季。 視頻截圖 來源:cnBeta

《第九宮的吉迪恩》:科幻+奇幻+百合+懸疑推理+大逃殺=?

國慶假期眼看著就要結束,我總算讀完了《第九宮的吉迪恩》。出於對譯者的感謝,也出於為大家送上這份新鮮的推薦,我用虛擬的皮鞭抽打自己懶惰的靈魂(如果我還擁有那玩意兒的話),迫使自己寫出這篇推薦文章。 《第九宮的吉迪恩》是一篇是紐西蘭作家Tamsyn Muir於2019年發表的哥特/奇幻/百合小說——Gideon the Ninth,曾入圍雨果獎和星雲獎!該作是「閉鎖之墓」(The Locked Tomb)系列四部曲的第一部,其他三部分別為《Harrow the Ninth》(已於2020年出版)、《Nona the Ninth》(將於2022年出版)、《Alecto the Ninth》(將於2023年出版)。 要說這部小說的有趣之處在哪里,還得從它的世界設定說起。 元素混雜、浪漫為先的世界設定 盡管這本小說的tag是「哥特/奇幻/百合」,但是事實上這本小說的世界觀設定要遠遠超過這些tag的范疇。事實上,整本書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混雜感」。 總的來說,這是在一個有著發達科技的、由不死的死靈巫師皇帝和九個服侍他的死靈巫師家族統治的銀河中,一群家族後嗣和他們的騎士們圍繞著成為皇帝的新任不死仆從的資格展開既類似《哈利·波特與鳳凰社》又類似於《大逃殺》那樣的明爭暗鬥的故事。 當我讀到「九大家族」、「死靈巫師」、「閉鎖之墓」、「把父母變成木乃伊」等概念時,以為這是個黑暗奇幻故事。但是很快我有意識到這個世界里普遍存在星際旅行和星際戰爭;在讀到那個相當熱鬧的開場幾章時,我以為這是個一對冤家少女踏上星際旅程、遍歷帝國各個家族的青春公路片,結果隨著飛船降落在迦南宮開始,很快就開始解謎闖關+暴風雪山莊懸疑殺人的故事線。 如果你在流行文化作品中浸淫的夠久,你還能從故事設定里發現更多熟悉的要素。 死靈巫師和騎士的一對一綁定關系讓人莫名的想起《FATE》系列中御主和從者的關系,不過前者更加有人情味;永生不死且作為帝國宗教崇拜對象的皇帝和《戰鎚40K》有些相似,好在這個世界的皇帝還活蹦亂跳的;以及在這樣一個有萬年以上歷史和星際旅行技術的帝國里,似乎闊劍和刺劍仍舊是最主流的戰爭兵器(雖然當巫師和騎士們爆發矛盾時各自拔出自己的突擊步槍也很奇怪就是了)。 設定元素固然駁雜,這樣聽上去甚至會有些無厘頭,但是神奇的是,在故事本身出色的氛圍營造和情節起伏當中,這一切都顯得相當合理。又或者說整個世界設定都並非圍繞著「合理可信」的原則進行,而是為了「最大化的浪漫」而服務。 想想看:這可是一個由宇宙中存續了萬年的由死靈巫師統治的銀河帝國,死靈巫師們利用法術操縱骷髏和骸骨進行星際戰爭,從垂死的敵人身上汲取生命和死亡的能量強化他們的戰士。而那些戰士的主要武器是雙手劍和刺劍。站在帝國權力頂端的是一個活了一萬多年的死靈術士皇帝,他同時也是整個帝國宗教崇拜的對象。他的麾下是九個擁有不同傳統和秘密的死靈巫師家族,而這些家族的年輕後嗣們將被關在一個廢棄上萬年的科技哥特古堡里,帶著他們生死與共的騎士爭奪升格的機會。這難道不酷嗎? 而在這一系列豐富又駁雜的背景設定之下,故事最讓我感興趣的是一系列有趣而豐滿的角色。 抽絲剝繭,層層顯現的人物設計 在故事當中存在九個死靈術士家族(即「第一宮」到「第九宮」),每個家族都在帝國中擔任著不同的職責,分別有自己的特點、秘密和傳統。例如「第二宮」是皇帝的武裝力量,「第三宮」熱衷於社交和八卦,「第六宮」的職責是保存和研究知識等等。 這些基於「家族」的設定也就給每一個不同家族出身的角色設置了不同的「刻板印象」。 當第二宮到第九宮共計八個家族的後嗣和他們的騎士們齊聚一堂,基本上所有角色都在第一時間表現出了屬於自己出身的那份「刻板印象」。二宮人一副軍人做派,九宮人看上去就是神秘的異教徒,六宮人的睿智博學也毫不意外。 但是隨著劇情的發展和時間推移,這些角色隱藏在刻板印象背後,不為人知的真正的性格、過去和目的都會一個個的浮出水面。這樣的講述方式讓人物形象的塑造如同剝洋蔥一般層層遞進,使得人物們隨著故事逐漸的豐滿和有趣起來。有些人物的過去會讓人感動和會心一笑,而有些人物背後潛藏的真相則讓人感到深深的恐懼和震驚,每每想起都背脊發涼。 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記憶每個人物,然後開始逐步收集關於他們的信息碎片,最後一個個的揭開他們身上的謎團也是一大樂趣。 順帶一提,我最喜歡的人物是第七宮的杜爾西內婭女士,這位女性的魅力真的很難用語言形容。具體的細節我就不在這里細說,歡迎直接到故事中親自體驗。 或許不夠百合,或許極其百合的女主人公感情線 本作兩位女主人公的人物設定和感情線非常特殊。共同在第九宮長大的兩位女主角:吉迪恩和哈羅在初登場時是那種恨不得分分鍾把對方弄死的冤家。 我見過很多冤家開局最終養成不可替代的羈絆的故事,但是從沒見過開場如此敵對的冤家——全書中恨不得九成的粗口、諷刺、直接或間接的貶損和羞辱都發生在吉迪恩與哈羅的互動當中。我現在仍舊鮮明的記得:哈羅出場時吉迪恩對她的形容是「壟斷了黑袍和刻薄」,對她的身材的描述則是「像一根邪惡的細棍」。縱觀全篇,兩位主人公互相調侃和埋汰對方的話語可謂妙筆生花,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和超越人類語言學邊際的奇妙比喻。 而在這層緊張的關系之下,兩人的關系又是極其復雜和微妙的。作為第九宮唯二的青少年,二人的成長歷程、波折的命運、屈辱的過往和殘酷的未來全都捆綁在一起。她們的存在是對彼此的折磨,但是她們都無法接受沒有對方的世界。不論她們是否承認,兩位主人公對彼此的意義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樣的兩名角色如何在冒險旅途中達成彼此理解,相互諒解,共同背負第九宮的殘酷命運,真正的生死與共並肩作戰,也是本書的一大看點。 如果你對「百合」要素的期待是女孩子之間膩膩歪歪甜甜蜜蜜親親抱抱,那麼很遺憾的是——鑒於本書中的兩位主人公之間的緊張關系和別扭性格,加上本書的基調又是哥德式的陰暗和恐怖,這樣的橋段雖然有但是不多。 但是如果你想看女孩子們的衝突、扭結、彼此對抗、相互羞辱、互打嘴炮、暴力脅迫、老拳相加,但是又不得不相互依賴和尋求彼此認同的話,恭喜你來對地方了。 總的來說,《第九宮的吉迪恩》是一段充滿意外和驚喜、輕松且愉快的閱讀旅程,設定新穎,人物豐滿,還有很獨特的感情線。 如果本文成功的讓你對這個故事提起了興趣,那麼很高興的通知您,本書已經由「FemslashAmateur」完成全篇漢化並正式發布! 譯者微博:FemslashAmateur 觀看地址:點擊這里 如果你對這篇故事有什麼任何感想或見解,也歡迎在本文評論區或者譯者的微博中討論,我們下次再見。 來源:機核

黑暗奇幻風Roguelike新作《欺詐領主》現已發售,九大門徒玩法介紹!

NACON 攜手 Cyanide 和 Leikir 工作室將於 9 月 30 日為廣大 玩家帶來黑暗奇幻風 Roguelike 新作《欺詐領主(Rogue Lords)》,首發支持中文,敬請關注! 本次將為大家帶來門徒預告片,為大家介紹領主麾下的各位傳奇角色。 在《欺詐領主》中,玩家將扮演惡魔,操控手下的九位門徒,他們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也是作惡的天才,曾與惡魔簽訂過契約,負責執行惡魔的命令。 在每一輪遊戲開始時,玩家需要操控一支由三位門徒組成的隊伍,每一位門徒的玩法都不一樣, 不會被單一的人設所局限,所有門徒都有攻擊和防禦技能,每一種門徒組合也都有各自的優勢 和戰術,玩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和遊戲風格來決定如何使用他們,而能否取得成功,則主要取決於是否能夠構建出一套攻守平衡,搭配得當的技能組合。 九位門徒 每位門徒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玩法 血腥瑪麗 「鏡子啊鏡子,今晚死的會是誰?」 血腥瑪麗是一個高攻擊性角色,她的絕招是用鏡子來復制自己的攻擊,從而對單個敵人造成嚴重傷害,或一次性攻擊多個敵人。她的基礎攻擊以製造物理傷害為主,但她在製造靈能傷害方面也十分得心應手。 無頭騎士 「我永遠都是瞄準敵人的腦袋攻擊。」 一位為了復仇而四處征戰,英勇無畏的戰士,無頭騎士會保護自己的隊友,吸引敵人仇恨的同 時,暫時提高自己的防禦力以抵禦敵人的攻擊。他是一位非常適合用來控制傷害的角色,但其 作用並非僅僅是防禦而已,每受一次攻擊,他的「苦澀」槽就會得到累積,他可以利用「苦澀」 來增強自己的技能效果並施展出威力極強的攻擊。 莉莉絲 「想抓我?那就來試試吧~」 莉莉絲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魅魔,她會大膽保護自己的友軍,是戰場上的多面手,既能為友軍提供治療和保護,也能痛擊敵人。友軍受到的傷害越多,她累積的傷害加成也就越高。她只有在回合一開始可以給技能充能,而且會吸引所有敵人的仇恨,但與其他門徒不同的是,她的充能並不會消耗任何行動點數,莉莉絲因此可以說是一個威脅性極高的攻擊型角色。 白女妖 「死亡的滋味如此甜美」 在所有服侍惡魔的幽靈與女妖之中,白女妖是最受敬重的一位。她的獨家特技是從三張面具中 選擇一張戴上,每回合自動觸發相應的效果,這三種效果分別是造成靈能傷害,治療一名友軍, 以及更改友軍施放技能時所需要的行動點數。她的法力非常適合用來控制戰鬥局面以及製造靈 能傷害, 安息日男爵 「瑪曼·布麗奇特總說我做事沒分寸……她說的太對了!」 受惡魔之命負責監視死者,安息日男爵是一位巫毒術士,也是詛咒方面的行家,為人兇狠殘暴而又充滿耐心,他能觸發並施加一種名為「崩潰」的狀態,緩慢吞噬敵人的靈能。他是製造各種控制效果和減益效果的專家,還能增加友軍的行動點數,是一個相當有用的支援型角色。 弗蘭肯斯坦博士和人造怪物 「我必須要把這世上的蠢人消滅干淨。」 「博士說了,你們非死不可!」 弗蘭肯斯坦博士和他那隻腦子已經腐爛的人造怪物形影不離,不能分開來單獨使用。人造怪物能對敵人造成嚴重的物理傷害,而且她自己失去的生命值越多,對敵人造成的傷害也就越高, 她的某些技能甚至可以通過傷害自己來獲取傷害加成。至於博士,他擅長的是支援型的技能以及靈能攻擊,讓他們二人相互配合,才能發揮出他們真正的實力。博士的部分技能可以給人造怪物的技能充能,或是讓她發動攻擊,若能以高明的手段發揮出二人之間的協同作用,他們將無可匹敵。 赫卡忒 「明月為證。」 赫卡忒是一位法力高超的月之術士,曾一度上過火刑架,在生死關頭逃過一劫。她的用途多樣, 既能對敵人造成嚴重傷害,降低敵人對己方造成的傷害,還能治療友軍,她每使用一次技能或 給技能充能,月相就會變化一次,而部分技能只有在特定的月相下才能使用。只要抓准時機, 便可以讓她打出威力極強的連擊。 德古拉 「看著我的眼睛……」 最後一位是讓人又驚又怕的領袖德古拉,他無論被放在什麼樣的隊伍里都非常合適。他能夠一次性給隊伍里的所有人充能,從而省下行動點數,還能讓所有友軍對敵人造成更高的傷害,根據他在一輪遊戲中習得的技能,他製造物理傷害和靈能傷害的能力都是一樣的強勁。但他真正的實力要在「易傷」狀態下才能體現出來。在「易傷」狀態下,他的部分技能可以觸發兩次。 隨著《欺詐領主》遊戲進度的推進,上述的所有門徒都會逐一解鎖,我們非常期待你能把他們全部收入麾下。 與此同時,我們還有更多精彩內容想要展示給你看,歡迎在 Steam 商店關注本作,添加願望單以獲取最新動態。 《欺詐領主》將在 2021 年 9 月...

輕奇幻丨雨霖鈴:序章(甲)

前言 我早就想書寫符合亞洲調性的幻想文學作品,它應該如同歷史本身考究、符合邏輯,我相信市面上絕不乏此類的作品,而我也僅是喬治·馬丁的眾多擁躉之一。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呈現自己的文本,我奢望它如古老的漆器一般富有重量和顆粒感,有裂痕和塵土。 由衷歡迎讀者的批評、指正,以及交流。感謝您的閱讀。 正文 古老的群山在暴風中顫顫巍巍,就如同瑪雅的身體,布滿皺紋與死皮。他的骨頭吱吱作響,宛若乾裂的高原紅松,而那雙蒙了一層白翳的雙眼就像冬季的納木仁錯般神秘幽靜;薰香的煙霧從他頭頂灑下,瑪雅萎縮的軀體就恍如冒過雲端的斯噶瑪山,他端坐在檀木鑲金的法床上,絢麗的絲綢坐墊上繡著鹿與無花果樹,靠背上則有法輪與佛印的浮雕;瑪雅黯淡無光的臉頰在鯨油火燈的照明下格外神聖,而他的手里,緊緊攥著用寶石鑲嵌的銅制轉經筒。空曠而昏暗的經堂里只能容納幾束光,灰塵在其中現身並隱去。瑪雅,臃腫而衰老的瑪雅的眼睛,凝視著描繪他前世化身的壁畫。 吉羅索昌的狼原上生滅二百王朝,而不變的唯有現在佛轉世——他在人間的肉身,活佛瑪雅。高級僧侶們此時簇擁在他乾涸的身體周圍,想方設法地延續瑪雅肉身的健康。瑪雅最得意的四個弟子中,此時只有兩位在他身側。一位身著紅色袈裟,身體瘦削,面容卻格外年輕,有著美麗的湛藍眼瞳,名為索南嘉措,他充滿傷疤的腳上綁著厚重的鐵索,這是他修行的方式;另一位身披狼絨皮甲,內里裹著一層粗糙的黑色袈裟,背著用密鐵打造的一柄粗長的金剛杵,山羊一般的胡須從他下頜流下來,這是力士密跡。除二人外,還有十四位弟子在場。他們或本就是僧侶,或出身貴族,也有區區牧民。 瑪雅已經三天未進食了。他就那麼坐在法床上,坐了三個日落日出。這些弟子們擔心活佛的肉身死去,於是決意每人想出一個讓瑪雅停止冥思的辦法。他們有的用太陽花製成的高級薰香潑灑到瑪雅身上,有的把木茲產的繁星玉貼到瑪雅的臉龐上,還有的將海龜殼磨成粉灑在活佛的頭皮上。到了索南嘉措,他雙手獻上一捧絢麗的花瓣,那奇異的香氣讓旁觀的眾人心曠神怡,有的人直接癱倒在地上胡言亂語。索南嘉措分明看見瑪雅的眼睛閃爍了亮光,但這光轉瞬即逝,索南嘉措那寬厚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這位失敗的弟子與站在一旁的密跡對視,一個洋洋得意,一個毫不在意。力士勝券在握一般走到瑪雅面前,他盤腿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呢喃誦經。這經文的內容連他們之中最博學的都沒有聽過,那是來自遙遠西方佛國的密文,作為吉羅索昌最後的西人後代,密跡終於將那決不輕易托出的經文誦了出來,盡管聽不懂,但在場之人無不側耳傾聽。也許剛開始確有成效,瑪雅的嘴角上揚了,但也僅持續了一會兒;密跡不知疲憊地一次又一次提高音量,但索南嘉措還是冷漠地宣布了他的失敗,這位魁梧的力士也只好悻悻退下。一番功夫,弟子們把各種各樣的辦法都試過了,他們的上師就是不為所動。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厚重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縫,從那縫中流入刺骨的寒風,以及一個踉蹌的佝僂身影。 是奴僧竹八,他是瑪雅眾弟子中唯一以賤奴出身的。他脖子上掛著一串珊瑚佛珠,衣衫襤褸,身上還背了一個麻布兜子,腳上的草鞋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他的臉上、所能見的皮膚各處就像是乾裂的河床,充滿了紫色與黑色的傷口,有可能是曬傷,也有可能是凍傷。諸弟子看著這位不速之客感到厭惡。在火辣的目光之下,竹八卻若無其事地走到活佛面前。 「我聽說你們爭著想成為活佛的愛徒,好讓他在轉世前把大權留給你們中的一個。」竹八說。 「下賤的野狗,膽敢在偉大的活佛面前污衊我們,滾出去。」力士將金剛杵握在手里,指著竹八孱弱的身子。 「竹八,你若也是來供奉活佛的,說這些話又做什麼呢?」索南嘉措示意力士放下兵器。 「我的確有一個讓活佛活下去的方法。」竹八溫吞地說。 「那就請你施展吧。畏愛兼抱,求佛哀佑。」索南嘉措俯身,雙手合十,手掌直抵眉心。 竹八輕盈地回禮,「畏愛兼抱,求佛哀佑。」 力士握緊了金剛杵,其他眾弟子都湊上前去,他們好奇這個「機靈的」竹八又將掏出怎樣的法寶,它會比繁星玉還名貴,抑或比索南嘉措的花瓣更加攝人心魂,還是說這個低賤的奴隸也藏有什麼絕無僅有的經文?他們睜大眼睛,伸直脖子,只見竹八將他傷痕累累的手放入那個麻布兜子里,摸出一個破陶碗,又把腰間的牛皮袋打開,往里面灌了些透明的液體,最後,他將一團用樹葉包裹的青稞熟米放了進去,用手攪拌了一下。 索南嘉措似乎理解了竹八將要做什麼,他欲上前阻止,竹八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先扒開了瑪雅的嘴,然後將伴著青稞酒的米強行灌了進去。眾弟子一擁而上,他們憤怒地拽著竹八破爛的衣服,又把他扔在地上,竹八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幾米。他的身上又多出幾處淤青。但這憤怒也就點到為止了,眾弟子隨即圍住瑪雅,下跪,為著他們剛剛的暴力而思悔,也為剛剛竹八的大不敬而詛咒。 如果不是在經堂,想必力士會用那把鐵杵打碎自己的腦瓜,竹八想。但是現在,他如釋重負,瑪雅又能多活一陣子。正當竹八想要起身離去的時候,索南嘉措的嘴動了。只有空氣吸入與呼出的聲音,他的聲帶並未震動,甚至瑪雅本人的眼球也未曾移動分毫,但弟子們都看見了。於是他們停止了念誦。竹八沒看見,但他被突然的靜止所吸引,回頭看向弟子們包圍下的活佛,奇怪的是,這些高傲的僧侶們也在看著他。 他們的眼神中投射出各種各樣的情感,恐怖、懷疑、嫉恨、驚異、憤怒,而且他們全都是沖著竹八來的。 「偉大的瑪雅,現在佛的化身,說話了。」力士顫巍巍地說,「他說……竹八……」 竹八驚詫地看向年邁的活佛,他呼喚了自己的名諱。竹八也懵了,他的額頭上突然滲出豆大的汗珠,如若他猜的沒錯,瑪雅將哲邦宮城的攝政賜予了自己,不然呢,不然瑪雅還會說什麼呢?竹八等著力士說出接下來的話,盡管它塞在力士的嗓子眼里不情願出來——那是自然,他是一個賤奴,像畜生一般生,像畜生一般死;她的母親玷污了純潔的僧侶,而他的父親則是另一個卑賤的奴隸。他每天都在祈禱,每天都在發願,每天都在現在佛的經文里尋找救贖之道,他看到索羅吉昌的奴隸們過著連畜生都不如的日子,看到貴族們把他們當做待宰的山羊;他將要改變這些,竹八盼望的日子到了,果報的時機來了,他將成為活佛的在世間的代行者,他發願拯救蒼生,佛便將此重任交付於他了。 「活佛言,竹八,罪孽深重,苦贖。」索南嘉措平滑地接上了力士的話。力士張開的嘴並未合攏,他略顯疑惑地看向索南嘉措。 苦贖?竹八飛騰的心陡然墜落。苦贖,那就是要衣不蔽體地攀登斯噶瑪山之頂贖罪。竹八與眾弟子面面相覷。 那就是要他死。 「活佛當真是這樣講的?」竹八的眼中噙滿淚水。 「正是。」 「我要親自聽活佛將這話說出。」竹八說。 索南嘉措讓開身,活佛籠罩在陰影中一言不發,凝重的沉默壓在他們身上。力士卻起身離開了,他走的時候沒有看竹八一眼。一半人隨著力士的離開而離開,剩下的弟子則在原地保持著緘默。 在長久的寧靜中,竹八說話了。 「我懂了。」 索南嘉措點了點頭,「諸行無常,一切皆苦。我們將在此商討你苦行的時候。不久,你就會收到消息。就請你在哲邦宮城靜待吧。」 竹八跪下,頭貼地,雙手合掌,伸展手臂緊貼地面。索南嘉措聽到了竹八低聲說了些什麼,他問竹八,他在說什麼。 竹八回答說:「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然後這個瘦弱的僧侶就推開門再度進入那呼號的狂風之中。 設定·壹 根據翧代史家霸弋《風邪》的記載,當時有十二種流行的宇宙觀,雜糅了翧天子控制下的地方的本土信仰,其共同點是都肯定了神與鬼的存在。在齏朝逐漸興盛的佛教則有其自身的宇宙觀,即輪回說,它強調生命將往復於人、佛、神、鬼、畜生五種形態之間,罪業也在不斷積攢,終有一日罪業滿溢,將來佛將降臨人間清算善惡,得救的人將能涅槃超脫。翧代明家的陰陽說有類似看法,它認為人間是天與地的碰撞之物,故陰陽兩氣纏繞在人間,故有生靈亦有亡魂,但總的來說,人間是陽面,因此明家相信人要注意陰陽平衡否則將會導致陰上入陽,但它否認世界將停止存在。 以上說法並非沒有根據,實際上,歷史上曾多次爆發陰上入陽的災難,屆時天地異象、鬼怪橫行。盡管歷代朝廷的司天監聲稱這是周期性的、不可逆的,但往往它發生於重大的兵禍、瘟疫之後,換言之,短時間內過多的死亡將會加重這種異常現象。顓帝將可以計算星命的命數家盡數殺絕,從此「凡人不知命」,也就導致對這異常現象的預測能力至少被推遲了一千年。 而我們所討論的更多是地理層面的世界。即中人所稱之五洲,往往是當時的主要知識,盡管對於百姓來說,他們一輩子除了逃荒可能也不會離開自己的村落,我們討論的是精英階層的知識。但哪怕這些知識也時有遺忘,尤其是在太史館的傳統逐漸衰落的時候。五洲的劃分是中人的概念,這里空間、權力與族群建構相關——這一地理知識本身即中洲的貴族所創造的,實際上帶有中洲北部傳統的城市地區的文化特徵。 中洲本身即流動的概念,它在翧朝早期僅僅限於大河南北狹長的山間平原和東部的沖積平原,而到了九國,則已經擴展到蘇宛三角洲地區,盡管如此,南方諸國還是被視為「半蠻」。但隨著北方長期的戰亂和環境惡化,南北的經濟態勢逐漸平衡,到了燁朝,南方出現了數個大規模城市,其移民人數也不斷增加。到了燁朝,中洲的總人口大約為3000萬人,燁朝記錄的戶數為五百萬戶。 除中洲外,中人的世界里還有朔北、東瀛、南海和西域四洲。朔北社群主要由遊牧或游獵部落組成,他們有時也從事粗放的農業。人口大約為八十到一百萬。其保持著高度的流動性。西域也是朔北部落掠奪、貿易的地區。西域主要由綠洲城市和散居的部族組成,人口五十萬到八十萬。東瀛諸國人數四百萬,以農業為主,也有發達的海上貿易,總體來講並未形成有效的中央政權,處於戰亂頻繁的封建割據狀態。由於距離中洲較遠,中洲皇權並未直接統治之,而是建立了朝貢關系。實際上中洲政權與其周邊政治實體、部落建立了各種各樣不同程度的依附關系。南海是各洲中最難以判明的,與中洲建立長期聯系的有4個王國,多時多至12個,其人口不可考。 燁代已發展出相當具有規模的城市。較大的幾座城市如晏安人口六十萬人;北都二十萬;最富庶乃是蘇宛,七十萬;雲州三十萬;刺桐二十萬。這五座城市是中洲最龐大的城市。晏安三層巨城,堅固異常;北都則是一座「游城」,它聚集了五洲各地的人,大都住在可移動的「車包」中;蘇宛繁榮,有舉世聞名的「太市」,五洲的商人都聚集於此,城市為蘇宛行商所控制;雲州建在一座盆地當中,梯田、山脈和河道構成一個復雜的防禦系統,由於平地狹小,雲州不得不向高處建築;刺桐是一座海濱城市,這里起初是海盜和私商的聚集地,後逐漸發展為一座海港城市,這里官員與地方勢力勾結,實則是一處法外之地,許多著名的海商在此活動,傳說他們中的一些還到過沸海和泰西之地。 除了中洲,在朔北有古老的汗城,它由歷任朔北的大汗擁有,比起牧民,商人們更願意在此處居住,它也是五洲最龐大的奴隸市場之一。它的地標是由奴隸打造的一座浮圖(但由於工程浩大,仍未完工),由於當年為了建造它死去很多奴隸,這座浮圖也被稱為「孽落」(Ni-ra)浮圖。在西域的名城則更多,幾乎每一國皆是一城,在齏代旅行家羅萬所著《西域風土記》中,記載較為有趣的有「琉璃城蘭焉」,「萬神像城伏色」,「機巧城姑琛」等等。每城人數都有數萬,農業依賴冰川融水和季節性河流,更多則是通過各城獨有之生產工藝、知識和特產,與朔北、中洲進行貿易。其中戰士之城逝陀以輸出雇傭兵著稱,它的戰士以一當十,如若雇傭者欠債逾期,逝陀將發動慘絕人寰的遠征。東瀛列國的具體情況還未可知,但它一直保持一種微妙的統一狀態,並時不時與中洲建立關系,人口或約四百萬;教化之城東光,它是由大量的學者和文人組成的,是自稱為「小中洲」的滄順王國的首都,全國人口二百萬。南海所記載也有著名的海港城市,或陸上帝國的大城,例如《海夷志略》中所收貿易之都伽答喇、塔呀噠、骨都、刺囉,也有宏偉的占蒲、喃京、曼陀羅城,但其詳細記載已大多遺失。刺桐的海商和海賊們對此處更為熟悉,已有眾多的游士曾南下探海,歸來者不足二三,而大多數記錄又因未受重視而遺失。蘇宛的商人們與刺桐呈競爭關系,南海貿易也在燁朝不斷興盛起來。 在西域的群山之間被火人稱為「淨土佛國」的高原王國是高度政教一體的封建國家,它以現在佛轉世「瑪雅(maya)」為尊,與西域、朔北的佛教勢力保持著錯綜復雜的關系。但普遍認為瑪雅的確是真佛,不同派別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以至於不同地區都有各自的活佛轉世,並且他們也都示有神跡。 上古-翧朝-九國-顓朝-齏朝-燁朝。這是《雨霖鈴》故事之前的朝代。 這一地區大概為中洲的北部。 盡管有神跡,但神本身並未現身於人間。 翧代諸名家之一,以陰陽說著稱,主張萬物平衡。 翧代諸名家之一,善於計算、觀星和闡釋命運。後散落知識分別為算學、歷學所尊崇,其闡釋命運的話(並未有成書)也流入民間。 自從齏朝中期開始,太史館就逐漸腐敗、冗雜,介入世俗政治,其最終的衰落則是燁朝末期,百史流散,許多珍貴的孤本更是在戰火中遺失。 這是由西域的火若語演變而來的詞,意為地獄。它本身的名字應該是「現在佛降臨之塔」,Kataya-buda-yi-stuba。傳說里面有過去佛肉身之舍利。 來源:機核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現已在Epic開啟預購,官方公布次世代版升級詳情

由 Gearbox 開發、2K發行的史詩奇幻冒險遊戲《小蒂娜的奇幻樂園》 現已在 Epic 遊戲商城開啟預購,國區標準版售價為199元。在本作中,玩家將創建自己的多職業英雄,在怪物林立的戰場上一路沖殺尋寶,探索充滿寶物的地牢,踏上征服壞蛋天龍魔君的旅途。 開發團隊表示,《小蒂娜的奇幻樂園》PC 版將在 Epic 遊戲商城獨家首發,Steam 等其他平台則將於2022年晚些時候發售。作為預購獎勵,所有版本的遊戲均可獲得黃金英雄鎧甲包,其中兩款黃金鎧甲主題,可以應用到任意鎧甲套裝。 在主機版方面,《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標準版不含次世代版遊戲,但可通過向下兼容遊玩。其中,PS4 實體標準版可在另行付費後升級至次世代版遊戲,同時 Xbox One 實體標準版無升級渠道。若要同時在本世代和次世代體驗,開發團隊推薦魅幻絕倫版。 最後,《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確認支持跨世代存檔,本世代和次世代主機共享相同的獎杯和成就。 來源:機核

奇幻動作冒險生存《永恆滾筒》發售日期公布預告賞

開發商ACE Team和發行商Good Shepherd宣布動作冒險生存遊戲《永恆滾筒(The Eternal Cylinder)》將於9月30日在Epic Games Store/Xbox One/PS4發售,並同時公布了預告片,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游俠網】《永恆滾筒》預告片 本作是於2019年發表的一款奇幻背景動作冒險生存遊戲,遊戲以一群名叫TrebHums的奇異生物居住的、所到之處均會成為一片廢墟的滾動的巨大圓柱體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為舞台。玩家將一邊操縱TrebHums,一邊時刻面臨Cylinder的威脅,在光怪陸離的異世界展開探索。 玩家的TrebHums是從食物鏈的最底層開始的,不過通過吃各種各樣的動植物來反復突變和進化可以掌握新的身體特性和能力。到達新區域的不可或缺的飛行和游泳等新的移動技能,解謎等,將發現並適應很多突然變異的現象。眾多Trebhum的突然變異各不相同,可以形成各種各樣的群體。個體的突然變異通過反復的變化,似乎可以創造出全新的生物樣貌。 《永恆滾筒》將於9月30日登陸Epic Games Store/Xbox One/PS4,敬請期待。 視頻截圖: 來源:遊俠網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中文配音預告 公布預購獎勵

Gearbox Entertainment和2K帶來的全新奇幻射擊奪寶遊戲預定2022年3月25日在PC和主機平台推出 2K和Gearbox Entertainment今天首播了《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的最新宣傳影片,出自小緹娜奇思妙想的全新奇幻射擊奪寶遊戲。這支影片讓粉絲們首次看到了遊戲實機畫面,並揭露了嶄新的遊戲機制,包括施展咒語、角色創建和受桌上遊戲啟發的廣袤世界。影片中也首次秀出了眾星雲集演出陣容。 中文版遊戲演示宣傳片《無主之地3》工作室原班人馬配音,敬請欣賞! 中文配音宣傳片: 官方高清截圖: 此外,2K和Gearbox宣布,《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於2022年3月25日在Xbox Series X|S、Xbox One、PlayStation 5、PlayStation 4和PC(發布時僅在Epic Games Store推出,以及2022 年晚些時候在其他 PC 平台推出)。搶先獲取遊戲的玩家將可獲得獨特英雄預設鎧甲「黃金英雄鎧甲包」。這件遊戲內物品適用於所有平台任何版本*。玩家也可訪問playwonderlands.com注冊遊戲資訊簡報,進一步了解如何獲得的「城市公告員包」 遊戲內飾品。 在《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里,玩家將展開充滿奇思妙想、神奇景觀和高能武器的史詩冒險!今天的影片中展示了: · 在這個奇幻迷離且規則多變的桌遊世界中,小緹娜將成為你的混亂向導。在廣袤的遊戲世界中游歷雄偉壯觀的城市,勇闖陰暗潮濕的蘑菇森林,涉足彌漫著不詳氣息的堡壘,各種奇景盡收眼底。 · 通過深度自定義來創建完美的英雄,多職業系統將允許玩家自由混搭六株獨一無二的角色技能樹,每株都擁有專屬酷炫技能。不斷升級、優化搭配、收集裝備,成為究極命運決定人! · 體驗癲狂至極的第一人稱戰鬥,藉助強力槍械和致命咒語消滅壞蛋。輸出強大火力擊潰敵人大軍,例如嘴臭欠扁的骷髏怪、四處游盪的陸地鯊魚,當然也少不了巨型boss。 · 你可以一人遊戲獨享精彩,也可以通過在線多人遊戲與最多3位好友分享歡樂。有福同享,或爭先搶奪超爽寶藏,怎麼玩由你決定! 與你一同享受遊戲的還有頑固無比的船長瓦倫丁(Andy Samberg飾)和循規蹈矩的機器人法耶蒂(Wanda Sykes飾)。在征討天龍魔君(Will Arnett飾)的任務中,大家還將遭遇無數討人喜歡的配角,例如鍾愛擼琴的吟遊蠻人和備受尊敬的妖男拳父,他們使這個奇妙世界變得栩栩如生。 *活動將持續至2022年3月24日。數字版:黃金英雄包將在遊戲推出時隨遊戲贈送。實體版:黃金英雄包將以代碼形式隨盒贈送,可在遊戲中兌換。相關條款適用。 來源:3DMGAME

無主之地外傳《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公開實機視頻

在今天(9月10日)早上的Playstation Showcase活動上,2K帶來了無主之地衍生作品《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遊戲實機視頻。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預告片: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承襲《無主之地》的射擊玩法,增添更多奇幻的設定,充滿魔法以及中古世紀背景的元素。 在小蒂娜創造的混亂奇幻世界,玩家可以骰出屬於自己的多重職業英雄,在異想天開的史詩冒險世界,抄起強大武器踏上阻止巨龍領主的任務旅程,盡情射擊、砍殺與施法,搜刮旅途中的寶物還有閃亮的戰利品。 展開異想天開、驚奇萬分、滿是強大武器的史詩冒險!在這個小蒂娜創造的混亂奇幻世界中,除了有互相沖撞的子彈、魔法與刀劍,還有她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所帶來的無數驚喜。 骰出屬於自己的多重職業英雄,踏上阻止巨龍領主倒行逆施的任務旅程,在充滿各式各樣離奇怪物和滿是戰利品的地牢中盡情掠奪、射擊、砍殺與施法。歡迎所有人穿上冒險靴子加入這場成就混亂偉業的派對!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預計在2022年3月25日發售,登陸PS4/PS5、Xbox One/Xbox Series X|S、Steam以及Epic Game Store。 來源:3DMGAME

治癒系手繪風開放世界奇幻冒險遊戲 探索神奇島嶼

HELLO~大家好,這里是小白的每日一游推薦時間。世上的遊戲千千萬,有許多好玩的遊戲由於缺乏宣傳,所以不被廣大玩家所熟知。在這里小白每天會為大家推薦一款評價很高但是不太出名的遊戲~ 《Cozy Grove》是一款手繪畫風的開放世界奇幻冒險遊戲。在這個奇幻背景的巨大世界中,你可以盡情探索各個神奇的島嶼,當然你也可以建立你自己的根據地,作為你的避風港。島嶼的森林中游盪著很多的幽靈,這背後一定隱藏著很多的秘密。 本作是一款手繪畫風的開放世界奇幻冒險遊戲,實際上這是一款非常佛系的休閒遊戲,玩家在這里只要種種地,釣釣魚,找找東西,做做任務,整體的感覺和動物之森比較類似,用一個滑鼠就可以完成全部操作,遊戲里也沒有什麼打鬥環節,非常的治癒。 本來遊戲是一款非常輕松的遊戲,可以用來殺時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作者非要開發成一款類似手遊的玩法,每天的遊戲時間都是受到限制的,大概只能玩1~2個小時左右,我們只能上線做一些有限的任務,可能是為了防沉迷吧。 總的來說,本作就是一款放鬆身心的休閒遊戲,適合平時比較忙的上班族和學生玩家,每天玩個一兩小時放鬆身心,如果你是一款遊戲中度愛好者,那麼這款遊戲估計並不適合你。推薦給喜歡休閒遊戲的大家。遊戲支持中文,Steam售價50RMB。 好啦,今天的遊戲推薦就到這里了,小白這里還有好多好玩的遊戲,咱們下期繼續。 歡迎關注喜愛遊戲的小白,也請喜歡小白的朋友幫忙分享一下! 來源:遊俠網

亞馬遜奇幻劇《時光之輪》先導預告 11月19日上線

亞馬遜奇幻劇集《時光之輪》發布先導預告,改編自同名經典小說,11月19日上線。《時光之輪》由裴淳華、丹尼爾·海尼、瑪德琳·麥登、喬舒亞·斯特拉多斯基、馬庫斯·拉瑟福德、巴尼·哈里斯、Zoë Robins等參演的電視劇。 預告視頻: 該劇改編自羅伯特·喬丹的同名經典奇幻小說系列,講述一個宏大復雜的世界中,只有特定的女性能獲得魔法。裴淳華飾演強大的全女性組織Aes Sedai的成員Moiraine,她來到雙河鎮,跟5個年輕男女展開跨越世界的冒險,其中一人是預言中的「轉生真龍」,可能會拯救或毀滅整個人類。 視頻畫面: 來源:cnBeta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新演示即將公布 敬請期待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是《無主之地》人氣角色「小緹娜」的衍生作品,受到許多人的關注。今日(9月3日)官方推特發圖文稱,很快將會公布遊戲新演示。 官方沒有透露《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發售日期以及其他任何消息,只寫了一個「Soon」表示期待。有網友詢問到底有多快?官方回應稱介於Soon(很快)和really soon(真的很快)之間,敬請期待。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是一款全新的奇幻冒險遊戲,以奇妙無比、古靈精怪又高能魔幻的史詩冒險世界作為舞台。在這個射擊奪寶類型的史詩奇幻冒險遊戲中,玩家將創建自己的多職業英雄,在怪物林立的戰場上一路沖殺尋寶,探索充滿寶物的地牢,踏上征服壞蛋天龍魔君的旅途。在這個小緹娜創造的多姿多彩幻想世界里,除了有子彈、魔法和刀劍四處橫飛,還將由她制訂規則,瞬間改變世界,並在玩家的旅程中給予引導。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帶給玩家完整的獨立遊戲體驗,有著內容豐富、故事取向的合作戰役,能讓最多四名玩家一起遊玩,還有可讓人一玩再玩的終局內容。該作將於2022年初上市,登陸PS4、PS5、Xbox One,XSX/S和PC平台,支持中文配音。 來源:3DMGAME

無主衍生作《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很快將公布實機演示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是今年E3展上首次公開的刷寶射擊遊戲新作,為《無主之地》人氣角色「小緹娜」的衍生作品。今日官方在推特發布了一張圖片,表示很快將會帶來遊戲的實機演示視頻! 這張圖片中沒有具體的遊戲內容,只是寫著「實機演示很快將公布」,官方也配了一個「soon」表示期待。而當網友詢問到底有多快時,官方回答說:介於「soon(很快)」和「really soon(真的很快)」之間,大家只要保持關注就好!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是一場充滿奇思妙想、神奇景觀和高能武器的史詩冒險。子彈、魔法和刀劍在這個多姿多彩的幻想世界里四處橫飛,一切都由古靈精怪的小緹娜為大家驚喜呈現。戰鬥、尋寶、消滅各種奇異怪物,在裝滿寶藏的地牢中殺出一條血路,踏上阻止暴虐boss天龍魔君的征途。 目前遊戲的發售日、配置要求、售價等信息均未公開。 來源:遊俠網

體驗奇幻矮人生活 《重返南格林》發布試玩版

在奇幻領域中,對矮人生活的描述通常是比較困難的,但在《重返南格林》(Return to Nangrim)這款遊戲中,就描繪得相當不錯。 《重返南格林》由Sycoforge開發並發行,這是一款第一人稱奇幻冒險遊戲,結合探索、解謎、RPG和生存元素。玩家需要收集資源,鍛造武器和工具,在黑暗的廢棄深山中進行生存。在遊戲進行時,玩家需要與場景互動,強化自己的力量、智慧和觀察技巧,把劇情與遺忘國度的文化拼湊到一起,參與冒險並揭開曾經輝煌的強大矮人家族「石鬍子」背後的秘密。 《重返南格林》現已在Steam平台上提供試玩版下載,感興趣的玩家可以體驗一下。廠商還公布了本作的最新預告片。《重返南格林》預計於2022年發售。 預告片: 來源:3DMGAME

風格迥異 奇幻無比《星空》公布3段地點介紹視頻

Bethesda Softworks發布了三段科幻RPG新作《星空》的地點介紹視頻,分別是新亞特蘭蒂斯、阿其拉城和歡娛之城霓虹,一起來了解下吧! 「新亞特蘭蒂斯」是聯合殖民政府的首都星港,是遊戲中最強大的軍事和政治力量,這座城市是一個真正的大熔爐,它的居民來自於不同的人種、種族和信仰。製作者表示,從很多方面來說,新亞特蘭蒂斯真實反映了我們這個世界的未來趨勢。 【游俠網】《星空》新亞特蘭蒂斯 介紹視頻 「阿其拉城」是帶有巨大城牆的自由星聯盟首都 。這是一個非常粗魯混亂的地方,那里的居民堅持「個人自由與個體性的神聖不可侵犯性」高於一切。阿其拉城中居住著充滿敵意和危險的捕食者Ashta,Ashta被描述為是「狼和迅猛龍的結合體」。 【游俠網】《星空》阿其拉城 介紹視頻 「歡娛之城霓虹」是一個巨大的海上致幻魚類捕撈平台,它可能是三個地方中最有趣的一個,它最初被設計成一個大型的捕魚平台,但推出後不久,公司老闆發現這個星球上的本地魚類有著極強的致幻性。毒品交易遠比工業捕魚更加有利可圖,於是這里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充滿歡樂的圓屋頂樂園,星系的公民們可以在這里盡情狂歡。 【游俠網】《星空》歡娛之城霓虹 介紹視頻 《星空》是由Bethesda製作的一款以星球探索為核心的開放世界RPG,遊戲將於2022年11月11日登陸PC、XSX/S平台。 來源:遊俠網

奇幻片《圖蘭朵:魔咒緣起》預告 關曉彤演公主

今日(8月23日)奇幻電影《圖蘭朵:魔咒緣起》首部預告曝光,官方還公布了人物海報,關曉彤飾演的東方公主圖蘭朵揭開神秘面紗。眾人尋謎而來,列陣蓄勢待發。 ...

印尼高奇幻冒險遊戲《Project Buramato》公布 2022年發售

印度尼西亞開發商Ozysoft公布了高度幻想3D動作冒險平台遊戲《Project Buramato》,根據婆羅洲傳統民間故事改編,計劃2022年發售,登陸PC,PS5,XSX/S,Xbox One,PS4和Switch。Alpha Demo將於今年第四季度發布。 此前,Ozysoft曾在PC Steam上發售了心理恐怖遊戲《回歸:瘋狂》。 《Project Buramato》遊戲特色: 一款基於婆羅洲傳統民間故事的高幻想背景的3D動作射擊平台電子遊戲 快節奏的第三人稱 極簡的故事敘述,注重氛圍 通過專注於魔法的射擊遊戲與神秘生物戰鬥 在美麗的半開放世界環境中探索舊領主的土地 來源:3DMGAME

BANDAI: 22年2月 限定 DX系列 奇幻全能Wonder Ride Book

新品價格    3,300円 (稅込)  發售日期    2022年2月  廠商    BANDAI 商品詳細 『仮面ライダーセイバー』よりセイバー達7人の音聲を収録した 「DXワンダーオールマイティワンダーライドブック」が登場 ~最強フォーム・仮面ライダーオールマイティセイバーに変身~ 商品説明 本商品は『仮面ライダーセイバー』最終章に登場する仮面ライダーセイバーの最強フォームである仮面ライダーオールマイティセイバーに変身する際に使用するワンダーライドブックです。 本體のボタンを押すとタイトル名が鳴り、別売りの「変身ベルト DX聖剣ソードライバー」にセットし、剣を抜刀するとワンダーライドブックのページが展開し、仮面ライダーオールマイティセイバーへの変身音が発動します。 変身後、トリガーを引き、剣を抜刀すると必殺技音が鳴ります。また、ワンダーライドブックをリードすると必殺技音が鳴ります。 単品でも遊ぶことができ、本體のページを開くと劇中台詞が鳴ります。主人公の神山飛羽真(演:內藤秀一郎)をはじめ、劇中に登場する新堂倫太郎(演:山口貴也)、富加宮賢人(演:青木瞭)、尾上亮(演:生島勇輝)、緋道蓮(演:富樫慧士)、大秦寺哲雄(演:岡宏明)、ルナ(演:橫田真悠)の劇中台詞を多數収録しています。 セット內容 DXワンダーオールマイティワンダーライドブック…1 取扱説明書…1 商品サイズ H約100mm×W約105mm×D約52mm 製品素材 ABS・PC・PP 対象年齢 3才以上 電池 LR44×2(付屬) ※セットされている電池はテスト用です。 來源:78動漫

奇幻策略經典爺青回《聖戰群英傳:解放》訪談

熟悉歐美奇幻的朋友,肯定還記得《信徒》這款遊戲,《聖戰群英傳》則是它的另一個譯名。憑借著相似的城鎮管理玩法,獨特的轉職系統與戰鬥系統所賦予的豐滿遊戲樂趣,這個系列一度和「魔法門」系列分庭抗禮,被許多玩家奉為三大奇幻回合制遊戲之一。 而《聖戰群英傳:解放》在此前E3放出的宣傳片中看來,似乎保留了上述曾經令它頗受好評的要素——經典的棋盤格戰鬥系統,已成為美式戰棋標配的戰術回合制,熟悉的英雄和士兵的陣容搭配,以及基地管理玩法。 【游俠網】《聖戰群英傳:解放》開發者日誌 如果你是在等待著玩到系列新作的玩家,這些要素的傳承,應該會讓你感到滿意。 在最近更深入地接觸到了目前狀態的《聖戰群英傳:解放》後,我們更確信它保留了這個基調,但也有了更多的新問題。好在,開發者Frima Studio的創意總監,慷慨而嘴嚴的Louis Lamarche很樂意一一解答。 以下是采訪原文: ————關於主角艾薇安娜———— Q:我注意到在提到主角艾薇安娜時,有一個詞匯是「唯一的法師角色」,這意味著本作的世界觀是比較低魔的嗎?另外,對於納文達,我覺得很多大家和我一樣感到好奇,和我們聊聊這個世界的構成吧! A:魔法仍然存在,並且是納文達的重要一面。艾薇安娜並不是唯一一個會使用魔法的人,但作為主角,她擁有更復雜的技能樹和咒語庫,因此她有更多的靈活性,可以根據玩家的偏好和選擇來塑造。更直接地說,她是唯一一個有魔法書的人。 許多單位和同伴也是魔法使用者,但它們都只能使用特定法術,這使它們成為了玩家的戰術選擇工具箱中的有趣構成。通過將玩家所選擇的艾薇安娜角色構築和單位、夥伴的選擇結合到一起,玩家能夠創造出有趣的隊伍協同搭配,去應對遊戲中不同的挑戰。 我們的遊戲設定在黑暗幻想世界納文達。這是一個充滿了魔法、神秘、政治陰謀和灰色道德人物的世界。熟悉《聖戰群英傳》系列的老玩家將能夠重新見到並深入了解世界上的各種陣營。老兵和新人都將面對陷入社會陷入僵化的世界——陣營渴望權力,而其他人渴望和平和自由,這帶來了混亂和衝突。《聖戰群英傳:解放》的故事將是以個人旅程展開,跌宕起伏且充滿情感衝突,對抗幕後黑手,打破原有世界的傳奇。 但是為了不太過劇透,我們這次先說到這里;) Q:艾薇安娜的身份是法師,這意味著她主要擔當輸出者,還是可以選擇成為輔助?或者說,在遊戲里,我能夠自由選擇轉職嗎? A:隨著艾薇安娜法術的成長,玩家將像其他職業一樣擁有多種機會。如果玩家將加點投入在元素法術上,他們將有多種方式來構建一個DPS角色,而如果讓主角學習邪惡法術,那麼主角將能夠極大地阻礙和削弱敵方團隊。 在任何時候,玩家都可以投入一些資源來重置他們的技能點,並重新投入它們去探索不同的職業配置。 ————隊伍與戰鬥———— Q:在我的理解中,本作將隊伍的角色分為了兩類:夥伴和軍隊,似乎因為cost和角色上限的緣故,隊伍中會出現5名左右的「普通士兵」。這些士兵也可以和關鍵角色一樣裝備道具,升級,以及提升能力點嗎?士兵的養成環節和英雄角色,會存在著哪些差異? A:無論何時,玩家都可以率領最多2名同伴,不需花費要任何領導力。同時不同單位有不同的領導成本,單位越強,領導成本越高。這對玩家的隊伍建設決策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普通單位可以訓練和升級,也可以裝備水晶碎片。這些碎片提供了各種各樣的增強效果,並有不同的能力層級。同時碎片可以被組合融合,以提高它們的效力。為正確的單位裝備正確的碎片會對你隊伍的戰鬥效率提供很大的幫助。 Q:衛線(BACKLINE)上的角色,可以為隊伍提供若干個被動技能,可以這樣理解嗎?也就是說,假如我要組一個以物理輸出為主的陣容,那麼衛線就應該部署「物理傷害提高」一類的衛線技能? 敵方會持有衛線嗎? A:衛線是一個很好的補足你隊伍構建的方式。 就像你所說的,你可以激發一些被動效果來增加你的軍隊的力量,或者在其他戰鬥中,你可以使用一些被動效果來彌補你的弱點,或者提供額外的保護來對抗Boss。某一單位在戰鬥結束後可能會因為受傷變得太弱而無法繼續呆在前線戰鬥,但她可能依然能為你的近戰戰士提供非常好的增益效果,所以不妨把她放在衛線繼續發光發熱。 敵人也可以使用衛線。 Q:「行動點」決定了一個角色能夠採取的行動,這是一個角色「與生俱來」的嗎?在本作中,角色的行動點始終被固定成2枚,還是會根據養成獲得更多的行動點數? A:可用行動點數取決於其單位類型,例如近戰單位通常會會有1點紅色和1點金色行動點。艾薇安娜自己初始有1點藍色和1點紅色行動點。她是唯一能獲得第三點行動點的角色/單位。 藍色行動點用於移動動作,紅色行動點用於攻擊或技能動作,金色行動點兩者通用。 在戰鬥中誰先行動是由先攻決定的。先攻值最高的單位先行動。你可以在任何角色/單位上裝備情感碎片來增加其先攻值。 ————城鎮系統與「Coming Soon」———— Q:我其實還想看更多戰鬥部分的演示,但現在得到的情報似乎只是「AP點數」方面的解釋,還有可以和等待的玩家們分享的特色玩法嗎? A:哦,是的,《聖戰群英傳:解放》的戰鬥中還有其他需要玩家應對的驚喜,比如應對惡劣的天氣事件,但我們會在以後公布更多。 我們不會在這里講述更多細節,衛線已經為玩家提供了很多策略選擇。最後,墓地也會是讓戰鬥策略更豐富的額外工具之一。所有在戰鬥中被擊敗的單位都會被送入墓場,你可以利用它來增加你的優勢。比如復活一個單位,或者使用屍體作為爆炸屍體造成傷害。 Q:城鎮模式中允許玩家修建很多建築,這些建築有沒有能夠給旅行帶來便利的那種呢?(因為目前在視頻里看到的建築基本都是用來生產兵種的)比如說,可以令角色的某種狀態提升,或者裝備爆率增加,之類的? A:有些建築,比如城堡,具備多種用途,比如研究新的法術,訓練同伴,甚至與他們聊天,了解更多他們的背景故事和願望等等。 所有建築都可以升級,所有建築都將提供被動獎勵,如提升領導力,降低製造成本,甚至增加暴擊的幾率。 陣營建築的主要目的是招募和訓練不同類型的單位,而其他建築有其他功能。例如,鐵匠可以讓你升級武器,裝備和水晶碎片。 值得一提的是,在目前官方放出的信息中,《聖傳群英傳:解放》會是一款遊戲時長達到80小時以上,且擁有眾多分支任務和養成體系的「時間黑洞」。在10月21日,你就能踏上納文達這片廣闊的大陸,在艾薇安娜的視角下體驗這輪冒險了。 來源:遊俠網

《史詩奇幻戰鬥模擬器》8月31日登陸Steam搶先體驗

模擬策略遊戲新作《史詩奇幻戰鬥模擬器(Epic Fantasy Battle Simulator)》將於8月31日在Steam展開搶先體驗,不支持中文,玩家將可體驗大規模的中世紀戰鬥。 《史詩奇幻戰鬥模擬器》是一款讓玩家體驗身歷其境中世紀戰鬥的模擬遊戲,數以萬計的士兵將投入戰鬥之中。官方表示,遊戲戰場上將可以呈現超過10萬以上的單位,且玩家可以隨時控制任何單位。 遊戲同時加入戰鬥系統,包括連擊、輕重攻擊、招架和格擋等要素,另外還有四個不同的派系,他們將有用各自的武器,像是單手、雙手、盾牌、長茅和弓箭等,更有巨型怪獸。 來源:3DMGAME

《時光之輪》:「非著名」史詩奇幻入坑指南

作為一個「老」奇幻小說粉,我從最早初中看魔戒接觸到這個領域到現在也超過15年了,出名的作品看了不少,其中最喜歡的《時光之輪》(The Wheel of Time,Robert Jordan)系列卻在國內一直不溫不火。 在很古早的文章中,對《時光之輪》的推薦語是「與《魔戒》和《冰與火之歌》並列的三大史詩奇幻」,當初馬丁老爺子的作品還沒被翻拍成劇,只是在小圈子中頗有熱度(古早的《龍堡》還有人記得嗎),而《魔戒》已有三部曲電影在前,使得受眾擴大不少,呈現一家獨大的態勢。現如今10多年過去,《冰火》與《魔戒》在熱度上早已不分高下,而《時光之輪》,仍舊還是一種「不為外人道」的狀態。 今年,亞馬遜改編的劇集將於11月播出,估計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入坑時機了,作為老粉,希望這篇文章能幫助到剛剛入坑的大家。 世界觀 上面這段是系列每一部小說的第一章開篇語。稱之為《時光之輪》,當然離不開對時間、紀元的探討。在《時光之輪》的世界里,時間是一個有著七根輪輻的輪子,每根輪輻是一個紀元。隨著輪輻的轉動,紀元也就隨之更替。注意每一個紀元是很長的,所以雖然這個輪子只有七根輪輻,但當它轉一周時,上一次的紀元往往早已被人遺忘。 一個紀元里每個人的生命軌跡被稱為線(Thread),而所有生命和事物的總和,它們之間的聯系是由輪輻交織而成的,稱之為界模(the Pattern,其實就是個紡織的概念,紡輪、紡線、紋式)。時光之輪的概念具有一定程度的宿命論的味道,即界模在最初就已經被設定好,結局早已註定。但在此基礎上,由於不同時點特定選擇的影響,又或是有對時代具有重大影響力的人的存在,可能導致界模發生改變,從而改變歷史的進程。 《時光之輪》的世界的整體布局和地球很相似,而主線的故事主要發生在埃里斯洋(Aryth Ocean)以東,艾伊爾荒漠(Aiel Waste)以西的一片稱之為西大陸(Westland)的地方。看到下面這幅地圖,估計不少人都要直呼「這不就是老美嗎」。確實,從西大陸的地圖形態很明顯有著美國地形的影響,也是有一整條西海岸,西海岸旁被巨大的迷霧山脈(Mountains of Mist)阻隔,從現實中獲取靈感也是很多奇幻小說常見的設定。 經過前幾個紀元的動盪和戰亂,第三紀元的西大陸分別由14個國家統治(Altara、Amadicia、Andor、Arad Doman、Arafel、Cairhien、Ghealdan、Illian、Kandor、Murandy、Saldaea、Shienar、Tarabon, Tear),同時還存在4個城邦(Falme、Far Madding、Mayene、Tar Valon)。 在這片大陸中,有廣闊的沙漠、叢林,高聳的山脈,無盡的海洋,甚至還有海洋盡頭另一端的不為人知的國度。不同的地理條件和生活環境造就了不同的風土習俗,也相應的有不同的政治體系,這種多樣性也形成了時光之輪獨特的魅力。 魔法系統 在《時光之輪》的世界里,所有魔法的力量來自於至上之力(the One Power)。至上之力來源於真源「True Source」。真源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分別是代表男性那一半的塞丁(Saidin)和代表女性那一半的塞達(Saidar)。從下圖這個符號很明顯可以看出《時光之輪》受到的東方影響(太極圖,我說的就是你),左邊白色那一半代表塞達,右邊黑色的代表塞丁。 即使是在第一紀元,也即傳說紀元(Age of Legend),也只有很少數的人能夠利用至上之力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這種使用至上力的方式這叫做引導(Channel),因為使用者在過程中是以自身身體作為載體,將真源的力量引導到自身,從而使用這些力量。 在這些能夠引導至上之力的人中,有大部分人在嘗試第一次引導後會因為患上奇怪的病而死去,那些倖存下來的人則象是具有了免疫力,從此能安全地引導至上之力。這些幸運兒就是引導者(Channeler)。 為了規范使用這些力量,防止濫用,在傳說紀元引導者成立了自己的組織Aes Sedai(古語,意為Servants to All,類似公務員的概念)。Aes Sedai有兩名領袖,分別是女性的阿米林席(the Amyrlin...

《遺忘之城》:一部真正意義上引人入勝的奇幻作品

作為一名《上古卷軸5》的死忠粉,早在很多年前就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優秀的mod,名為《遺忘之城》。但因為其依託於《老滾5》,里面的場景物品都是一股濃濃的《滾5》味,不免得讓人感到有些出戲。但拋開其作為mod的屬性,《遺忘之城》講述了一個很精彩的故事,據製作組介紹「其Mod 贏得了澳大利亞編劇工會獎且下載量超過 300 萬次」。 一晃多年,我又忽然看到了這款遊戲的消息,而這次,是這個mod製作為了一個獨立遊戲,並且獲得了IGN給出的9分高分,這就給了我一個不得不入的理由。 在8個小時的遊戲流程後,我成功打通了遊戲的四個結局,並給出了我的評價——這可能是我今年最喜歡的獨立遊戲。 在循環中探索為何遺忘 遊戲的劇情圍繞著時間循環展開,開局發生在現代,玩家扮演的主角忽然在河邊醒來,發現身處一個未知的地方,其後在進入古跡探索時,意外穿越到了一個古代羅馬風格的城市,並被莫名其妙賦予了拯救這個城市的使命。在發現自己可以在時間中循環後,主角踏上了一條找尋拯救自己,拯救全城人,並創造出悖論離開這里的道路。 而玩家需要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探索這個小城,增加對世界和每一個人的了解,抽絲剝繭地尋找出埋藏在這座被遺忘的城市下的真相。 這種模式被稱為「土撥鼠日環」,來源於經典電影《土撥鼠之日》,是指某個區域陷入一段固定長度的時間循環。每當一個循環結束,身處此區域的大多人記憶重置,只有一個或幾個主要角色對此保留記憶。 這樣的故事設定在影視小說中已經稱不上多麼新奇了,無論是最具代表性的開創之作《土撥鼠之日》,還是阿湯哥的《明日邊緣》或是當年火得一塌糊塗的《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甚至同為遊戲的《命運石之門》和大受好評的《星際拓荒》都借用了時間循環的模式。 那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多優秀的「時間循環」作品,想要在這個模式下,做出一部不落窠臼,並且值得遊玩的遊戲作品可謂難度不小。但是在作為《上古卷軸5》的mod已經獲得成功的情況下,這次《遺忘之城》的獨立重製誠意滿滿,不光是畫面系統很難看出有《上古卷軸5》的影子,也進一步優化了遊戲體驗,增加了結局,並且做出了自己的特色。 如果你喜歡《星際拓荒》那樣的敘事模式,那麼相信你也會愛上這個遊戲。二者同為時間循環的題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又各具特色。相對於《星際拓荒》把線索分散在場景之中,《遺忘之城》則是把線索分散在了全城的23個NPC上,著重在人物的塑造。這一點就繼承了《上古卷軸5》的優秀傳統,每個角色都有符合自己身份的行動軌跡,可以跟著他們並觀察到玩家的行為對他們的行為產生的變化影響。 雖然遊戲中這些老外的名字都是直譯,不太好記,但他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經歷,在這個城市中的地位決定了他們的思維,以及對黃金法則的理解與態度,甚至犯罪的動機。在與他們交流溝通後,可以慢慢找到他們的共性,揭曉隱藏在他們背後的故事。 除此之外,《星際拓荒》是在固定時間內就會強制進行一次時間重置,而《遺忘之城》則是只要違反了黃金法則就會發生世界崩塌,這也讓遊戲更充滿了不可控性。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介紹一下貫穿遊戲始終的重要概念——黃金法則,即「一人作惡,眾人受難」。雖然是遊戲中生造的,但其借用了羅馬軍團的十一抽殺律,具體意思就是只要犯下罪行,整個城市的人都會變成黃金,神祇通過這個法則來規范居民的言行。 但這個法則卻有著許多漏洞,罪行的最終解釋權在於神明,誰也不知道它的邊界在哪。在這樣法則下想要建立並維持一個大同社會可謂困難重重,總會有人去觸碰它的底線,而後果也是嚴重的。偷竊殺人這些毫無疑問的犯罪行為必然導致重置,但有時候甚至只是說錯一句話就會發生意外。 因此在和遊戲中的NPC談話就需要萬分小心,不去觸碰他們的敏感點。如果不小心說錯話,他們可能就會直接拒絕和玩家對話,甚至直接導致世界重置。但在這里,世界崩塌並不是終點,不要著急讀檔,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NPC的記憶都會被清空。 但對於玩家來說,獲得的記憶和物品都會保留,在新一輪的輪回中說不定還可以發現更多東西。在時間重置後會還有人幫玩家做在之前的循環中做過的事,大大節省了時間,同時還有著意想不到的作用。 玩家在這個過程中從一開始就收到遊戲中接連拋出的疑問,對於自身和世界都感到撲朔迷離。但在不斷穿越的過程中,慢慢揭開這些謎團,經歷一個個讓人驚嘆的反轉,最後發現一切的疑問都被串聯了起來,最後的解答也頗具深意。 這樣的碎片化敘事方式也充分激發出了玩家的探索欲,探尋所有可能的信息,並在一次次的死亡重生後,把這些零碎的信息組合起來,共同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請玩這個遊戲的玩家千萬不要看劇透,或者玩過的玩家也千萬不要給別人劇透,這個遊戲一旦劇透就毫無樂趣了。 重見羅馬的人文和建築風貌 除了開始那幾分鍾的衣裝提醒玩家是在現代,在接下來的遊戲流程里,玩家基本都會在一座具有古羅馬風格的城市中穿行往返。 宏偉的神廟,金碧輝煌的羅馬浴場,構思巧妙的園林景觀別墅,分層的圓形露天公共廣場, 甚至古羅馬引以為傲的引水渠結構都統統濃縮在了這個不大的架空城市中,被細致而巧妙的還原了出來。 厚實的磚石牆、半圓形的拱券,用索道在城中快速穿梭,領略這座羅馬古城的別樣風情。 外表的建築風格能讓人對這個城市產生初步的印象,而內在的細節則進一步加深了玩家的沉浸感。在建築之內,可以查看一些物品獲得有趣的科普,神祇的雕像、祈求庇護的小家祠、來自希臘的塗繪花瓶……展現著古羅馬文化下人們居住環境的風貌。 在這遺忘之城中,雖然以古羅馬風格為主,但同時還包含蘇美爾、希臘和埃及的人文風情。這也是遊戲的一大特色,從建築和物品風格,到習俗與居民服裝都頗為考究,還原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舊日羅馬。 而遊戲中還潛藏著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文化,西方的神話體系。通過對生活的哲學思辨,引出了對社會,對法律,乃至價值感的思考。更深層次的這里就不劇透了,留給玩家自己體驗這個精彩的故事。 從《上古卷軸5》來,到《遺忘之城》中去 如果不說,就算玩過《上古卷軸5》的人也難以看出它和《上古卷軸5》之間的聯系。但《遺忘之城》也確確實實借鑒了《上古卷軸5》,可以從遊戲中看出許多端倪,但又不僅僅是沿用,而是進一步的豐富,並根據自己的遊戲內容做出了改進調整。 相對於《上古卷軸5》這個龐大的世界所需要的系統來說,《遺忘之城》這樣把故事設定在一個小城的遊戲不必把系統做得很復雜,只需要做到為主線劇情服務即可,但其也有著它自己的閃光點。 《遺忘之城》和《上古卷軸5》非常相似,最直觀的便是體現在建模和畫質上。相當於是一個打了中等增強ENB的《上古卷軸5》的畫面,加強了一下畫質,界面UI也都同樣的簡潔。但遊戲的光影效果不是很好,有很多暗角遮蓋了畫面上的細節。同時場景加載時間很長,幀數不太穩定,經常出現從一個場景進入下一個場景的節點處突然暫停加載的時候,不過這個可能因配置而異。 但在一些增強體驗的細節上,《遺忘之城》體現出了專屬於製作組對遊戲的思考。 看慣了平淡的畫面風格?遊戲中有許多不同的色彩風格可以切換,而這種畫面風格的改變不是像在照相模式中切換濾鏡那樣(雖然本作確實有照相模式),而是直接切換畫面風格就可以獲得截然不同的視覺體驗,包括浮雕、黑白、卡通、馬賽克等等,把選擇交給玩家,新鮮感十足。 自動跟隨角色的功能算是一個小驚喜。很多遊戲中需要邊走邊聽NPC叨叨領著我們去目的地,但玩家控制的角色的速度往往快於這些慢吞吞的NPC,這個功能就讓我們在跟隨時可以暫時放下控制角色的移動,靜靜欣賞一下羅馬古城的風景。 此外製作組也注意到了這樣的劇情探索遊戲,當玩家卡關可能就會非常煩躁的情況,因此他們提供了便捷與細致的提示功能,包括尋路功能,自動跟蹤以及在對話中還會提示玩家下一步這樣選擇可能會發生什麼,基本不會存在卡關,讓遊玩體驗舒適流暢。 遊戲中還貼心地提供了把文本閱讀轉成音頻的模式,放下閱讀書籍就可以馬上把文字用聲音進行轉化。閱讀是一種主動耗神的東西,而聽故事,總是不累的。與此同時,遊戲又把閱讀中得到的信息和劇情進展相聯系,也更讓人可以記住這些書籍中所講的內容,在流程中帶著思考前進。 在遊戲中沒有耐力值沒有體力限制,跑步戰鬥完全不用擔心太慢,有更多的時間去探索劇情故事而不故意在系統上限制玩家行為。遊戲的戰鬥如果不是士兵就只有弓箭,戰鬥很簡單,敵人的攻擊前搖很大,並且敵人如果靠近,我們還可以展現踢技,給敵人造成一個比較長的硬直,方便進行射擊。 所有的敵人被射中頭都是一箭斃命,身體都為兩箭。並且弓箭還有一個很特別的機制,既借用了遊戲的故事設定,也把它當成了解謎的主要玩法,這就需要玩家自己去探索了。 遊戲的亮點就在於此,不拖沓劇情和精簡的系統相輔相成。戰鬥占比並不大,而是把主要的體驗放在了探索上。 這座城市小而不空,關卡設計頗為值得稱道。在一個設計精妙半開放式的箱庭世界,可以到處搜刮揀道具,又融合能在地下和宮殿中探索的線性解謎戰鬥流程,處處充滿驚險和刺激。把一個城市分為綜合探索主體和小的線性探索區域,在一個相對較小的場景遊玩,除了方便講述精妙的劇情,也是把好剛用在刀刃上,更增添了場景的豐富度。 美式RPG的基因也深刻在了這款遊戲之中,取得一項物品或者到達某個地方可以通過許多不同的方式,花錢,盜竊,或者其他意想不到的捷徑。達成一項目標的方式多種多樣,靈活地運用了遊戲中的各種機制。 開局就有多次身份可以選擇,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屬性。例如我選擇的考古學家,有時候和NPC對話時就可以觸發基於一個考古學家知識的對話。隨著故事的推進,也會和NPC進行更多新的對話,了解到更多隱情,在優秀的任務與對話設計下帶來了極高的自由度。 但本作也是有些缺點的,有部分文字沒有漢化,但是只占極小的比率,基本不影響體驗。遊戲還達不到10分的水平,最後結局還是有些機械降神式強行解釋和反轉的味道,沒有很好地在探索劇情中進一步埋下伏筆,細節方面還可以再加強一下。畢竟作為一款遊戲,相較於小說影視埋下伏筆的方式,通過分散的線索更能讓玩家的探索充滿驚喜。 最後遊戲還有著多結局的設置,聰明的話最快甚至10分鍾就能達成結局。整體節奏不拖沓,沒有多餘的廢話和跑路。通關時間適中,7個小時左右就能完美結局,完美結局的回顧讓人特別有成就感,我花了一點時間在達成全結局上,也最多8小時左右。 這是一款今年讓我感到非常驚喜的遊戲,在羅馬風格的城市中,碎片化的敘事手法,讓探索顯得趣味十足。鮮活的角色刻畫,劇情邏輯縝密。這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引人入勝的奇幻作品,最後的結局也令人滿意。而這在現在似乎都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 推薦喜歡探索的RPG玩家試試這款《遺忘之城》,並且如果你是一個對古代西方文化感興趣,尤其是對西方神話頗有了解的人,一定會為遊戲的故事感到震撼與驚嘆。 來源:機核

西部風奇幻動作RPG遊戲《怪異西部》於今年秋季發售

黑暗奇幻第三視角ARPG《詭野西部 Weird West》更多詳細介紹公開。今年秋季登陸 PC/PS4/Xbox One 平台,支持中文。 【游俠網】《怪異西部 (Weird West)》宣發視頻 盡管這款遊戲被宣傳為是一款動作RPG遊戲,但是《怪異西部》包含了令人沉浸的真實模擬要素。比如,當遊戲里著火的時候,你可以用水將其撲滅。而當你犯罪了以後,你可能會被警察逮捕。 遊戲設定在美國狂野西部的拓荒時代,在這里執法人員和西部槍俠與各類奇幻生物同處西部邊境,人人都有自己遵守的規則和獨特的行事動機。 玩家將扮演不同的角色展開 5段 彼此獨立又相互交織的旅程,玩家的行為與選擇將會左右故事的走向。每結束一段故事之後,之前操作的主角就會改以 NPC 的身份與下一名主角互動。玩家還會遭遇到各種融合現實與幻想的敵人,除了西部熟悉的野狼、惡棍之外,還會有幽靈或獸人等超現實生物出現。   此外,遊戲中的選擇將會是永久性的,這意味著你一旦選擇以後,就永遠無法回去了,死去的同伴永遠不會復活(除非復活成為喪屍)。此外遊戲還會將腳本事件與動態互動混合在一起。當你殺死了一個商人,但他的朋友卻成功逃跑以後,這位朋友有朝一日也會採用伏擊的方式來仇殺你。 來源:遊俠網

《無主之地》衍生作《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明年4月前發售 粗口蘿莉乘龍冒險

2k母公司Take-Two近日在財政報告中確認,《無主之地》衍生作品《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在2022年4月前發售。該作已上線Steam商店,顯示支持中文及語音。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的背景設定在《無主之地2》DLC「小緹娜入侵龍堡」之後不久,這將是在一個全新世界里的一次全新冒險。《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是一款以「一個不可預測的奇幻世界」為背景的四人合作遊戲,這歀遊戲會隨小緹娜的操作而不斷發生變化。 和《無主之地》正傳不同,在《小蒂娜的奇幻樂園》中,玩家可以創建並定製獨屬於自己的英雄,他們可以選擇多種職業。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於2022年4月之前在PS5、PS4、Xbox Series X、Xbox Series S、Xbox One和PC上平台發布。將帶給玩家完整的獨立遊戲體驗,有著內容豐富、故事取向的合作戰役,能讓最多四名玩家一起遊玩,還有可讓人一玩再玩的終局內容。 來源:遊民星空

玩家自製《歐陸風雲4》MOD 充滿魔法的奇幻世界

「Anbennar」是《歐陸風雲4》的一個龐大的幻想MOD,已經開發了多年。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項目,開始是將一個人自製的《龍與地下城》奇幻設定做成了一個可玩的MOD,現在成為一個多作者共享的世界--也是目前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歐陸風雲4》MOD之一。這是一次徹底的轉變,將遊戲重塑為一個具有虛構大陸、國家、政府、物種和宗教的奇幻世界。 最新的更新名為「Of Gods and Gears」,增加了製作魔法物品的系統,以及基於此的一種宗教。它還增加了吸血鬼,以及一些吸血鬼領主的任務。它使用《歐陸風雲4》的新機制來重新設計半獸人如何占領領土,以及富有冒險精神的人類如何試圖征服它並建立自己的國家。這次更新還為幾個國家增加了新的任務樹,強調了哥布林、侏儒、狗頭人和人類公會的任務,這些任務的機制受到了魔法物品的影響。 點此進入Steam創意工坊>> 關於MOD的更新,詳情見作者推特首頁。另外本MOD的《十字軍之王3》版本正在開發中。 來源:遊民星空

玩家自製《歐陸風雲4》Mod 將遊戲變為奇幻世界

「Anbennar」是一個《歐陸風雲4》的龐大幻想世界Mod,已經經歷了多年的開發。這個項目最開始是將一個人自製的《龍與地下城》幻想場景轉換成一個可玩的Mod,但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多作者共享的世界,這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歐陸風雲4》Mod之一。它將遊戲重塑為一個包含虛構大陸、國家、政府、物種和宗教的幻想世界。 該Mod的最新版本「Of Gods and Gears」添加了製作魔法物品的系統,以及基於此系統的宗教。它還增加了吸血鬼,以及一系列吸血鬼領主的任務。它在《歐陸風雲4》中使用了新機制,重製了半獸人占領領土的方式,以及人類試圖征服它打造自己國家的方式。更新還為幾個國家添加了新的任務樹,強調了哥布林、小矮人、狗頭人和人類公會的任務,他們的機制受魔法的影響。 如果你對該Mod感興趣,你可以在Steam的創意工坊中找到該Mod。 來源:3DMGAME

奇幻解謎冒險遊戲《不祥之森》推出免費試玩版本

原創奇幻世界解謎冒險遊戲新作《不祥之森》(Disturbing Forest)將於今年第四季度登陸PC平台。這是一款擁有緊張氛圍帶有生存元素和偵探模式的遊戲作品。本作的免費序章現已登陸Steam平台。《不祥之森》將於2022年登陸NS平台。 《不祥之森》是波蘭獨立遊戲開發商Panteon工作室的首款作品,由Ultimate Games S.A.和Gaming Factory S.A發行。 這款第一人稱視角解謎冒險遊戲設定在奇幻世界,擁有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玩法基於在黑暗和秘密叢生世界中的探險而實現。遊戲中還有戰鬥、生存和鍛造元素,另外還有大量的偵探模式。 玩家可前往Steam平台下載本作的試玩版進行體驗。廠商還公布了本作的序章預告片: 來源:3DMGAME

譯介丨各年代最佳都會奇幻電影:1950s-2010s

原文地址 所有觀點都跟譯者沒什麼關系。 正文 多年來,我一直是都會奇幻電影的愛好者,甚至在我或其他人在知道什麼是都會奇幻之前就是了。這個術語本身直到20世紀80年代才真正被創造出來,但這並不意味著之前沒有符合定義的小說和電影。 在都會奇幻這個術語出現之前,大多數此類書籍和電影都被簡單地稱為「奇幻」或後來的「黑暗奇幻」。 在20世紀80年代,當查爾斯·德林特(Charles DeLit)、愛瑪·布爾(Emma Bull)、尼爾·蓋曼和克萊夫·巴克等作家開始創作具有明顯都市背景和風味的奇幻小說時,「都會奇幻」一詞開始流行起來。 我想在這篇文章中所做的是,將都會奇幻這個詞回溯到過去幾十年中發行的電影。這些電影在涉及到該類型的套路時,肯定是都符合的。 你還會注意到,列表中的許多電影可能更適合被稱作恐怖電影,這很好,因為恐怖在都會奇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以至於兩者的界限經常變得模糊不清。 如果你不太清楚什麼是都會奇幻,請查看這個TV Tropes頁面,以獲得完整的解釋。當你這樣做時,你會發現,在我即將列出的所有電影中,都在某種程度上有著這些套路。 你可能也會注意到,有些電影沒有出現,盡管它們可能是都會奇幻電影。這是因為我們認為這些電影不是特別好的例子,或者是因為它們是非常糟糕的電影。因此,我沒有提到《哈利·波特》、《暮光之城》或《勇敢的馬隊:伊沃克人歷險記》。 如果你覺得我遺漏了什麼,還請在評論區指出。 1950s的都會奇幻電影 這十年間有不少奇幻電影上映,包括《愛麗絲夢遊仙境》、《美女與野獸》和《辛巴達之七航妖島》,但很少有能被列為都會奇幻電影的,所以我只為這十年選擇了兩部,它們是: 《第七封印(The Seventh Seal)》 英格瑪·伯格曼(Inger Bergman)拍攝的這部瑞典歷史奇幻片講述了一個中世紀的騎士與死亡的化身下棋的故事。這部電影被公認是有史以來最好的電影之一。我把它放在這里主要是因為死亡這個角色,電影的黑暗色調和它的宗教主題,在很多都會奇幻作品中很常見。 《夢游小人國(Darby O』Gill And The Little People)》 這是我童年時代的經典作品,由年輕的肖恩·康納利主演。這部電影的背景是我的家鄉愛爾蘭,有大量的妖精和女妖。一部純粹的UF作品,輕松愉快。 1960s的都會奇幻電影 在這十年里,有不少奇幻電影上映,包括《石中劍》、《高盧雄雞》和《巨人殺手傑克》,但可以被稱為都會奇幻電影的卻不多。以下是我所選擇的這十年的都會奇幻電影。 《新傑遜王子戰群妖(JasonAnd The Argonauts)》 這是我童年時代的一部經典電影,可以說是高奇幻電影,但非常類似許多UF電影的套路。它還具有偉大的雷·哈里豪森( Ray Harryhausen,好萊塢著名特效師)的特效,至今仍令人印象深刻。 《謎女魔域 (she)》 這部電影的主角是一位美麗的不死女王和大祭司,充滿了奇幻色彩,一部出色的都會奇幻電影。 《復仇(Vengeance Of The She)》 這部電影是前面提到的《謎女魔域 》的續集,以魔法、法師、都市和大量通靈能力為特色。另外,看看那個封面,上面有一個典型的UF嗆辣小娘子! 《驅魔降邪 (Witchfinder General)》 這部1968年的經典作品由偉大的文森特·普萊斯(Vincent Price)飾演馬修·霍普金斯(Matthew...

一杯奶茶從長沙到杭州的奇幻之旅 跨省代購「網紅奶茶」違法否

「代購茶顏悅色,全程高鐵冷凍保存,多地都可代購,有興趣的可以咨詢……」近日,湖南長沙「網紅奶茶」茶顏悅色因被跨省代購,再次引發各界關注。有網友爆料,有一些人專門從事代購茶顏悅色奶茶業務,代購人從長沙通過外賣平台購買奶茶,然後乘坐高鐵往返於浙江杭州等地。奶茶到達外地城市後,客人通過閃送取貨。代購人一趟就可以賺到數千元。 7月14日,茶顏悅色在其官方微博對這種代購現象回應稱:「茶顏悅色不支持任何代購行為,希望代購者停止這種行為,也呼籲消費者不要代購奶茶。」 這種跨省代購「網紅奶茶」的行為是否違反相關法律規定,引發公眾熱議。記者就此進行了采訪。 網紅奶茶跨省代購 跑一趟可賺數千元 茶顏悅色是湖南茶悅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旗下品牌。該公司成立於2015年3月,以茶飲和甜品為主打。由於在長沙的人氣和口碑都很高,每天購買茶顏悅色奶茶的消費者非常多,該奶茶成了人氣很高的「網紅奶茶」。 但是,這款「網紅奶茶」近期卻遭遇跨省代購之困。有媒體披露,在長沙門店售價12元的茶顏悅色奶茶,通過專人代購,到達杭州客人手里時價格逼近60元。 爆料人告訴記者,這些代購人員先通過所在城市的代購小程序收集整理訂單,當訂單數到了一定數量後,他們便開始坐高鐵或飛機來到長沙取貨——出發前先在外賣上下單,到達火車站後便聯系取貨。貨到手後立即放入專用保溫箱里,然後返程。盡管路途遙遠,時間也長,但生意依然火爆。 爆料人稱,之前代購每天接單100杯,現在已經增加到200杯,而且還供不應求,每次往返利潤可達2500元。據介紹,茶顏悅色中的「幽蘭拿鐵」和「聲聲烏龍」分別是16元和15元,代購到杭州後統一賣到了39元。假如兩人坐高鐵從杭州東站到長沙南站來代購,兩人坐二等座高鐵票來回就是1620元。如果一趟代購200杯,除去人工、乾冰、泡沫箱、打車等成本,奶茶一杯可賺23元,200杯就是4600元,除去車票成本,兩個人可賺2500元。 記者梳理媒體披露的消息發現,近年來興起的代購茶顏悅色奶茶生意,不僅在杭州存在,在長沙周邊的江西南昌、安徽合肥等城市也曾出現過。其模式都是消費者提前預訂,達到一定數量後,代購人在手機上提前下單,然後坐高鐵去取貨,一天來回。 存在食品安全隱患 店家打擊代購行為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夏季奶蓋類的奶茶存放時間較短,飲用時須觀察奶油是否已經融化,如果奶油已經融化,會出現略微酸酸的味道。這種情況下,一般不建議飲用,因為奶茶已經變質,變質的奶茶中含有大量糖分,容易滋生細菌。 由於長距離運輸,很難保證奶茶質量,跨省代購現象的出現,無疑給茶顏悅色奶茶的品質和聲譽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面對日趨增多的跨省代購,茶顏悅色7月14日在官方微博上回應稱,茶顏悅色不支持任何代購行為,希望代購者停止這種行為,也呼籲廣大消費者不要從任何渠道代購奶茶。消費者通過跨城代購買到的茶顏悅色奶茶不僅特別貴,還特別不好喝,並且很可能買到的奶茶根本就不是茶顏悅色出品。 茶顏悅色還稱,他們的奶茶都是現調現做,保質期很短,保存條件也很苛刻,一杯現調奶茶經過高鐵、大巴等交通工具,在沒有合適穩定儲存條件的情況下進行長途運輸,有極大的食品安全風險。 「食品安全大於天,這類已經觸及食品安全紅線的購買,我們了解後都會『一票否決』。正如相關報導所言,為了打擊奶茶代購,我們的門店在接到大的訂單時都會核實購買原因。如確認是代購行為,門店會拒絕接單。確實不敢在大家身體健康方面心存僥幸,也希望大家能多多理解。」茶顏悅色表示。 7月16日上午,記者以普通消費者的名義致電茶顏悅色雙塔國際廣場鏢局店,要求訂購100杯奶茶,門店工作人員以「訂單量太大,無法接單」為由,拒絕接收這一訂單。 但有業內人士分析認為,茶顏悅色這一舉措對打擊代購行為到底有沒有效果,目前還是個未知數。「如果茶顏悅色不接收大訂單,代購者或許會化整為零,在當地找一些人代買,這樣只不過會增加一定的代購成本而已。」 那麼,對於集中攜帶上百杯奶茶乘坐高鐵的行為,鐵路部門是否有相關限制措施?為此,記者7月15日曾撥打12306鐵路服務熱線進行咨詢。鐵路工作人員回復稱,按照鐵路部門相關規定,旅客乘坐高鐵時可以攜帶常見的液體,如飲用水等。「只要每人攜帶重量不超過20千克。在進站口進行部分試喝後,還是可以帶上高鐵的。」顯然,鐵路部門無法阻斷跨省代購者的步伐。 跨省代購引發熱議 是否違法莫衷一是 這種跨省代購行為是否違反相關法律規定? 有人撰文認為,這樣一次跨省代購活動實際涉及3份民事合同:一是代購人與委託人之間的代理合同,這是一種平等自願的民事合同,只要雙方意願真實、所涉內容不違法,便合法有效,代購「只能限於熟人、朋友之間」這種說法並無法律根據;二是代購人與茶顏悅色之間的買賣合同,這也沒什麼爭議;三是代購人與高鐵之間的客運合同,這也沒問題。既然代購所涉上述3個合同都合法有效,貿然斷言這種跨省代購涉嫌非法經營,顯然有點武斷。 「跨省代購奶茶,這本身也算是勞動所得,我覺得並未達到嚴重擾亂市場秩序的程度,應該不屬於非法經營。」長沙一位律師向記者談了他的觀點。 而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教授黃捷則認為,這種以盈利為目的、針對不特定人群的大批量代購行為,涉嫌多重違法。 黃捷介紹,按照食品衛生法的相關規定,食品生產經營者是指一切從事食品生產經營的單位或者個人。食品生產經營人員未取得健康證明而從事食品生產經營的,或者對患有疾病不得接觸直接入口食品的生產經營人員,不按規定調離的,責令改正,可處以5000元以下的罰款。 「這種跨省代購就涉及食品生產經營中的收購、儲存、運輸、銷售等環節,代購人員沒有辦理個人健康證明就從事食品運輸,顯然違反了食品衛生法。」黃捷說,奶茶經過長途運輸極易發生變質、滋生細菌,嚴重時會危害委託人的身體健康。 黃捷認為,食品屬於特殊商品,食品衛生法第二條明確規定,國家實行食品衛生監督制度。這種以盈利為目的,針對不特定對象進行大規模的代購,已經屬於食品經營性質的活動。 「由於其脫離了相關部門的監管,事實上已經擾亂了市場秩序,屬於非法經營活動,目前根據新聞報導的情形分析,可能情節還不算很嚴重,所以暫時尚不需適用刑法來處置。但該類行為如果繼續下去,構成情節嚴重或造成嚴重後果等,便可能構成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四項所稱的『其他嚴重擾亂市場秩序的非法經營行為』,相關部門可以依法進行查處。」黃捷說。 在黃捷看來,這種跨省代購還極易引發糾紛。「委託方對代購方的真實名稱、身份、地址等並不了解,也難以調查核實,很多委託方採用先付款後收貨的方式進行交易,容易發生貨物丟失、損壞或規格不符等現象,一旦發生權益爭議,委託方維權可能會遇到很多障礙。另外,這些『經營者』還涉嫌漏稅等觸犯稅法的問題。」 黃捷建議,跨省代購網紅飲料或食品,對消費者存在食品安全隱患,對異地代購者存在違法風險,最好不要嘗試。 北京乾城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李金寶律師則認為,代購商品屬於代理行為,屬於消費者與代購行為人或者商家之間的法律關系。「跨省代購『網紅奶茶』,這種代購行為顯然存在巨大利潤,屬於有償代理行為,也屬於經營行為,應該要依法嚴格登記。」 李金寶分析說,按照2019年1月1日起施行的電子商務法相關規定,交易行為發生在中國境內,通過信息網絡承接、開展業務的營利性「代購」活動,屬於電子商務活動,需要接受電子商務法的監管。 「雖然法律上沒有對經營活動作出明確的定義,但是經營活動有兩個基本特徵:面向不特定對象,以盈利為目的。」李金寶說,如果借差旅之便代特定幾名親朋好友購買商品,即使收取一定的報酬或獎勵,亦不宜認定為經營活動;而如果以盈利為目的,高頻率、多次數、高金額地代多人購買物品的,應認定為經營活動,應受電子商務法的約束。 李金寶認為,按照電子商務法的要求,自然人從事「代購」業務,屬於商業服務行為,須依法辦理營業執照、獲得相應行政許可、完成稅務登記並納稅。「這種跨省代購『網紅奶茶』,如果沒有相關的資質,可以認定為違法經營活動。」 來源:cnBeta

少女於失落遺跡的奇幻冒險:《Lost Ruins》

作者:游信APP編輯 水月(本文首發於公眾號:三五七遊戲網) 《Lost Ruins》是一款有著強烈二次元風格的2D類銀河惡魔城遊戲,其在Steam上的宣傳PV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像素風絲毫不影響人物的面部細節,將人物輪廓的神態勾勒的十分傳神。本就喜愛rogue-like與類銀河惡魔城遊戲的我自然對這款遊戲充滿了興趣,稍加思索便購買下來,開始了我的遺跡旅途。 為了照顧廣大玩家的遊戲體驗,開發者將遊戲的難度設置了四個等級。作為已然通關的玩家,我強烈推薦各位以老手的難度去體驗遊戲。由於本作的內容流程較短,低難度地過圖反而會顯得有些索然無味,而老手難度的敵人傷害剛好能夠對我們的主角造成威脅,也能讓玩家迅速地領略戰鬥的要領,感受被無雙的「快樂」,戰勝敵人與boss後,也能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長,成就感爆棚。 變幻莫測,戰鬥JK的地牢冒險 玩家所操控是一位失去記憶的JK少女,她的目的也非常明確,那便是擊敗魔女的六個手下,找回自己的記憶。戰鬥操作十分簡易,武器攻擊、釋放技能、翻滾與跳躍便是一整套完整的戰鬥系統。雖說簡單明了,但同樣值得考究。 在這危機四伏的地牢里,主角可以使用的武器種類並不算少,武器之間的屬性差異直接決定了戰鬥方式的迥異。匕首類的武器有著極快的攻擊速度,但與優勢相反的地方在於它的輸出並不可觀,匕首武器的使用主要依託於武器本身附帶的其他效果,比如重傷與毒傷。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單次傷害的不足可以用攻擊頻率與附傷效果彌補。 重錘與重劍雖然有著極高的破壞力,但礙於攻速遲緩,難以在大部分的戰鬥場景下使用,往往用於攻擊高護甲的個體單位。盾與弓箭的存在更像是策略性的武器,盾反可以造成敵人的僵直,形成破綻。弓箭可以的超遠攻擊距離讓玩家有足夠的安全距離來保證自己血條處於健康狀態。而盾牌的無敵效果在某些Boss戰中有著極其驚艷的表現。 武器的裝備可以同時佩戴兩個,以便玩家應對不同的情況,比如盾牌與匕首的搭配,在進行盾反造成敵人的僵直後用攻速極快的匕首進行攻擊,穩定安全,並且高效。除了固定武器外,也有著消耗品武器,這些武器往往有著不俗的攻擊力和攻擊的效果,比如炸彈、藥瓶與元素魔杖。從性質上說消耗性的武器更偏向於戰略,用於輔佐玩家將戰鬥變得更加靈活多變。 除了武器與消耗品外,主角可以使用【技能】,技能的種類同樣豐富——元素屬性的攻擊魔法、吸收敵人生命的恢復性技能、保護自己的閃電球陣。釋放技能的代價是魔法值的下降,而在前中期法力值低下的階段難以頻繁使用技能,即便是到了後期,釋放技能的收益也並不比近戰攻擊的收益要來的可觀。 《Lost Ruins》的補給算是十分多樣,並且細分的比較明確。血量與魔法的補給,狀態的修正與各種免疫效果的加持,讓主角在應對各種條件下的艱苦戰鬥變得更加遊刃有餘。而這些道具的獲取除了小怪的掉落以外,也可以在地牢固定的售貨機內購買。 裝備同樣也是主角戰勝敵人的重要一環。隨著遊戲進度的推進,玩家可以佩戴的裝備由一欄變為三欄,裝備可以讓主角在佩戴期間獲得永久性的增益屬性,並且隨時可以更換。 《Lost Ruins》的地圖元素性其實十分的明顯,史萊姆關卡中的地圖元素大多以水為主,岩洞中充斥著高傷的獸人與哥布林。鬼人boss圖里四面環繞著焦油與火。 裝備正是為了應對這些不利因素而存在的。死庫水可以讓主角在水下免疫雷擊,【哥布林薩滿面具】則是能對獸人與哥布林造成額外百分之五十的傷害。 裝備收集得越多,可以選擇的增益組合也就越發豐富,戰鬥的保障也更加堅固。裝備中也有著祝福類的符咒,佩戴後最大生命值降低,但能持續性回血。由於《Lost Ruins》的小怪傷害較高,因此佩戴了此類符咒後的容錯率會大大降低,但代價則是能夠獲得自動續航的能力。 最後則是主角的躲避技能。與大多數惡魔城遊戲一樣,《Lost Ruins》的迴避同樣有著無敵幀,利用這個設定,玩家可以選擇對背刺有加成的武器和道具,用刺客流的打法運用翻滾移動到敵人或者是BOSS的身後,對其造成重創。 Boss的設定不失為《Lost Ruins》的一大亮點。與主角一樣,她們原本都是來自異世界的可愛少女,被魔女召喚後拒絕合作而成為了「反派」,主角由於失憶聽信了魔女的蠱惑,與她們展開戰鬥。 六個boss的形象分別與史萊姆、精靈雪女、獸人、鬼人、蟲人以及黑暗女巫進行了融合,令人印象深刻。除開最終戰的魔女,共有六位Boss可以攻打,無論是從形象風格的設計還是難度地把控都十分到位,各有千秋。 擊殺Boss除了能為玩家提供永久性的屬性裝備以外,在與boss戰鬥中我們則會間接受到boss們的「戰鬥指導」。 舉例來說:獸人女有著極其莽撞的進攻方式,會對靠近的主角發動「閃電五連鞭」(近戰連砍五下),隨後進入過載狀態,無法動彈。而玩家若選擇拉開距離應戰,則要面臨一把又一把飛來的菜刀,躲避「五連鞭」後,趁其虛弱進行猛攻則是最為有效的方式。 在這場戰鬥中,玩家最需要把控的就是連續迴避的時機與精準度,但由於獸人的傷害極高,並且容易被連擊,基本失誤一次就會殞命。 而蟲妹則是以射箭為主要攻擊方式,這關最穩妥的進攻方式是格擋反擊,僅憑弓箭是無法擊穿玩家所使用的護盾,只要防守的角度與時機恰到好處,無傷殺敵並不算難事。 Boss的異世界冒險 《Lost Ruins》完成通關後可以解鎖一系列新的遊戲模式。有隻能使用刺客近戰的「刺客模式」,也有隻能使用魔法的「魔女模式」,但最讓我感到意外與驚奇的,是「Boss模式」。在這個模式下,將會以主角曾擊敗過的蟲人、黑暗女巫以及魔人的視角重新進行遊戲。 在設定上,她們由於某些原因,三人的靈魂全部聚集在了一個軀體中,而找到解除三位一體的方法便是她們冒險的目的。在這個模式下,無法獲取新的武器,主角曾用的武器則是以裝備的形式出現。 死靈法師代替了主角藍耗方面的技能,並且有著法力填充的被動能力,並且可以進行穿牆閃現,讓原本需要鑰匙才能打開的房間變得形同虛設。此外,她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可以飄浮於空中的角色,在攻打史萊姆boss時對水面釋放落雷與寒霜,自己也會以為漂浮的效果而不受影響。 鬼人妹子應該是我最喜歡用的角色了,繼承了主角的格擋技能與近戰能力,同時有著較高的攻擊范圍與速度,並且有著主角也無法做的跳躍攻擊。高機動與高顏值與一體的鬼劍士,屬實深得我心。最後是蟲人妹子,她能夠做到前兩人無法做到的翻滾,主要攻擊方式以射箭為主,適用性並沒有那麼強(個人體感),在三人的旅途中充當著和事佬的角色。 在這個模式下,無法獲取真主角所獲得的道具、鑰匙等物品,部分武器也以裝備的形式出現在這個模式中。值得一提的是,正常模式下與boss模式下的遊戲體驗截然不同。用主角可以順利打贏的敵人或許會讓這些boss陷入苦戰,此等設定屬實讓《Lost Ruins》的多周目變得有趣了起來。 結語 DANGEN Entertainment的遊戲質量一如既往的在線,而《Lost Ruins》毫無疑問是一款十分值得遊玩的二次元類銀河惡魔城遊戲。雖說過於簡短的流程多少讓玩家有些意猶未盡,但它仍然給我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不過換個角度想,短而精悍的流程讓玩家的新鮮感可以至始而終,充分體驗遊戲帶來的樂趣,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來源:機核

奇幻史詩遊戲《重返南格林》中文新預告片來襲

即時發布。 瑞士只有巧克力和手錶?No! 誰知道他們也開發遊戲!《重返南格林》(Return to Nangrim)這款由瑞士獨立遊戲工作室Sycoforge傾力打造的矮人奇幻冒險遊戲即將重磅顛覆你的認知! 你曾經迷戀的《古墓奇兵》、仍保有一份情懷的《魔獸世界》、還正在痴迷中的《王者榮耀》......Come on!是時候來開啟不一樣的探險旅程!《重返南格林》是一款結合解迷、生存和角色扮演等特色玩法的第一人稱冒險遊戲。等你來開啟史詩冒險,探尋曾經盛極一時的石須族,揭開Nimbor群山地區矮人家族掩藏的秘密。 Sycoforge官方《重返南格林》遊戲預告片中文版火熱來襲,帶你探尋Arafinn奇幻傳奇世界。Arafinn是一個不斷發展的獨立幻想世界,由25個省份、2600個城市和村落組成, 600多個家庭和部落於這里世代繁衍生息。Arafinn有自己的世界地圖、起源,甚至自己的測量單位(時間、距離、重量等)一切皆由零開始建造,為Arafinn宇宙注入生命。這片土地上居住的不同的種族有著不同的語言和文化。矮人使用的是希爾杜爾語,意為山丘的語言;瓦爾德瑞里什語是精靈的語言,而烏特斯加德的嗜血居民則使用奧姆圖魯語。為了增強遊戲的沉浸性與探索性,每種語言都有自己的語法和字母。Arafinn仿佛就是一個獨立時空里真實存在的神秘宇宙! 《重返南格林》預告片以濃烈的托爾金風格刻畫了Nangrim的廣袤遼闊和豐富細膩,一草一木、每個形象都清晰無比,栩栩如生,史詩及遊戲畫面恢宏壯美,每一處巨石和峭壁,每一片峽谷和湖泊,每一座神秘的城鎮和建築都在等你來探尋並解開這片宇宙中被時間的塵埃封藏的一個又一個謎題。 該中文預告片引領玩家深入到以 Nangrim 極寒世界被遺忘的Nimbor山脈的荒涼地帶,這里曾經是Nimbor山脈中石鬍子的偉大首都,情節圍繞著幾乎被遺忘的石鬍子國家的故事和遺產展開。被遺棄,但不遺忘。在這里玩家們將學習如何「像古代矮人一樣鍛造。」從工件到戰斧,你需要製造武器來抵禦黑暗生物。學習矮人的符文語言,收集並組合物品以與環境互動與戰鬥,由你來拼湊出這個被遺忘已久的國家的故事、謎題和文化。 此次Sycoforge專門推出《重返南格林》預告片的中文版本,也極大地展現了Sycoforge對於中國玩家的愛重之心。中國玩家對挪威、凱爾特人和斯堪地那維亞文化以及中土神話傳說表現出越來越濃厚的興趣,就像托爾金在《指環王》和《霍比特人》中用豐富的細節創造了標志性的奇幻世界一樣,Sycoforge用VR視角將《重返南格林》與其它同質化奇幻遊戲區別開來。玩家在遊戲體驗過程中可隨時無縫切換進出 VR。《重返南格林》同時也是瑞士第一款VR遊戲,它不僅挑戰玩家的智慧和戰鬥技能,同時其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和VR兼容組件的配置,更讓人身臨其境,欲罷不能。 請上YouTube觀看《重返南格林》中文預告片,更多信息請查看 Instagram、Facebook、Twitter 並訪問 Steam 平台。 關於Sycoforge Sycoforge 是一間位於蘇黎世的沉浸式替代現實遊戲開發工作室。我們是一個由工程師、數學家、藝術家和創意建築師組成的跨學科團隊。Sycoforge目前正在開發傳說中的 Arafinn 宇宙中發生的首款遊戲 《重返南格林》(Return to Nangrim),它為大聯盟而生。故事情節豐富、視覺上身臨其境的奇幻遊戲開發風格為熱愛奇幻和冒險的遊戲玩家提供了更高層次的遊戲體驗。我們能夠在 Arafinn 完全獨立的宇宙中發現新世界。 有關 Sycoforge、團隊、《重返南格林》的更多媒體信息,請訪問sycoforge官網。 來源:3DMGAME

輕奇幻丨黑姑娘(下)

題圖作者:P站id: @上埜すい蔵 上篇 中篇 十三 時間已經步入了深夜,原本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變得清淨了不少,比起現在就進行徹夜的狂歡,人們也明白要把精力保存到數日之後正式的千年慶典才更有價值。先前外面的街道只是飄盪著一些細小的雨滴,現在似乎天空也看準了時機,開始傾瀉著冬日罕見的雨幕。 明明達克城唯一宜人的季節就是這冬季,但這幾天的天氣卻更像是春夏交際之際的悶熱,令人煩躁。 酒館的客人已經全都走光了,原本為了掩人耳目而選擇坐在角落處的婕斯眾人現如今反倒變得醒目得多,更別提一旁還站著阿迪這樣的大塊頭。但除了在吧檯處擦著杯子,時不時會瞄上一眼的酒保之外也沒人注意她們這伙人。 事後婕斯也會好好找這名酒保談談,保證他不在外人面前多嘴,她向來是一個細心的人。 「鼠疫?餵餵餵,我知道最近老鼠很多,但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年代……」暫且不提老羅口中的金王子是什麼人物,也不提對作為當權者光公主的緋議,引得婕斯注意的是老羅最後的提出的麻煩。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現在生活在現代,街道上不僅跑著幾千年前就有的馬車,更有燒著油或者用蒸汽作為動力的汽車,科技已經開始代替魔法成為大夥嘴里最常談的詞語了。」老羅打斷了婕斯的話,他的語速雖快,卻完全沒有急促的感覺,「這點在你們所呆的達克城尤為明顯,甚至連魔法協會都沒辦法在這里取得合法的地位,人們遇到問題更習慣去找商會或者醫生,一個管生活,一個管性命,搞定這兩點可以說是人生無憂了。至於鼠疫?這玩意只存在於歷史課本里,也只能殺害那些幾百年前的古代人了吧。」 「正是如此。」婕斯皺著眉頭說道。 她有一種感覺,這個老羅似乎在念著劇本,這些都是他實現准備好的說辭,包括自己所展示出來的反應也是預定好的結果。她討厭這種感覺,非常討厭這種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覺。 說不定自己的不滿也在他的預計當中? 「但說到底是人們戰勝了鼠疫,還是鼠疫放過了人類呢?」老羅說道,「人類向來都只是等著鼠疫自己消逝,又或者說等神的意志來解決這一切。」 老羅的說辭與數小時前的格爾如出一轍。 「你這種說法和那種宣傳末世的教派可沒有什麼區別。」婕斯冷冷地回復道,「雖然我對所謂的醫學沒多少研究,但一些基本的知識我也是明白的。當下帝國政府的執行力和過去沒法比,我們這些在暗地里活動的傢伙最能明白,過去沒辦法應付的自然災害放到現在可就說不定了。」 「但前提是『自然』的。」 老羅的話像是一支堅冰,讓整個圓桌的氛圍就此凝固。 「你的意思是……你口中的鼠疫是人為的?」 「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事,和魔法師說話更是便利,作為達克城一號的災難信使我要報告的就是這回事。」老羅用指關節快速地敲了兩下桌子,點明接下去的話是重點的同時,還透露著一種興奮,「在997年大陸上就有人用暗魔法催生了一場鼠疫的發生,雖然帝國在第一時間進行了信息封鎖與隔離,但人造的產物就是比自然的更厲害不是嗎?現在999年的12月,居然已經蔓延到達克城這塊來了。」 「……證據呢?」 「證據就是你先前向那個格爾醫生展示的這個哥們,雖然你在第一時間用魔法壓制了發熱之類的症狀,但那些老鼠身上帶著的東西也還老老實實地在他體內呆著呢。」老羅說著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現在看來時間也差不多了。」 老羅話音剛落,在一旁警戒的那名侍衛便從椅子滑倒在了地上,痛苦將身體擰成猶如爬蟲一般怪異的姿態。他的臉逐漸漲紅,不斷發出一些破碎而低沉的呼嚕聲,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他對此無能為力。 此時的婕斯也顧不得老羅那讓人不自在的目光,她快速招呼一旁被眼前景象驚呆的侍衛幫她穩固住當前的情況,也就是不讓這可憐的傢伙繼續無助地扭動身體撞倒周圍的桌椅。而後婕斯像是先前格爾所做的一樣,伸手將其領帶扯開,期望這樣做能夠幫助他緩解頸部那看不見的壓力,同時比格爾更為粗暴地撕開胸前的襯衫,蹦飛的紐扣在木地板上彈跳著,發出哐當的回響聲。 「什麼……」 眼前的景象讓婕斯利落的動作凝固了,那些已經暗淡得接近消失的黑色斑點此時又全部浮現出來,甚至帶著更為迅猛的姿態侵占那些所剩無幾的空白區域。侍衛發出的呼嚕聲愈加沉重,已經消腫的甲狀腺像是吹氣球一般腫脹起來,也讓人擔心會不會像是氣球一樣爆開,這樣里面不知道積蓄著的什麼東西就會濺地整個酒館到處都是。 「保持呼吸,做好這點就行。」 婕斯晃了晃腦袋,重新冷靜了下來,她一隻手伸進上衣西服的內襯摸出了一把帶著刀鞘的短刀,插進侍衛掙扎著張開的牙關卡住,讓其保持基本的氣道。同時觸碰到的那些疙疙瘩瘩的蔁狀贅生物令她的手臂上激起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那湧出的惡臭更是讓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與其說這是病,更像是中了毒。 婕斯的另一隻手則按住了他頸部肥大的甲狀腺,一些瑩綠色的光點在空氣中逐漸匯聚了起來,最終在這里形成了一團柔和的綠色螢光,令酒館里的火光顯得黯然失色。 「魔法真是一種好東西啊。」一旁的老羅則繼續悠閒地撐在桌上,就這樣欣賞著這一出突如其來的鬧劇。 婕斯的口中念念有詞,維持著治癒魔法的輸出,但她明顯能感覺到無論自己如何用精神力調動元素來催動魔法,侍衛身上的生命力都在源源不斷地流逝著。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企圖用一團抹布去堵上一個裝滿水即將崩裂的木桶,木板間出現越來越多的縫隙,自己只能徒勞地挪動著自己那塊小小的抹布去捕捉那些縫隙,最後任憑無力感支配著自己的精神。 「已經結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羅蹲在了婕斯身旁,他伸手將婕斯的手從侍衛已經不再動彈的身體挪開,「魔法可以抑制那些東西的活性,但卻無法根除,至少你是做不到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婕斯蒼白的臉上滿是汗珠,她的嘴唇也在微微發顫,這是過度使用魔法的虛脫症狀。 懷疑一點點地從婕斯心底里消散,現在她只知道有什麼即將發生了,而她正站在那一切的中心。雖然還伴隨著一點點恐懼,但並不多,婕斯同樣明白恐懼並不能對事態有任何幫助,她現在最需要是冷靜。 「這場鼠疫的根源是皇城里一些老不死的魔法師分析出來的結果。」老羅拍了拍褲腿站了起來,「而我和阿迪是『金王子』手下【獵人部隊】的成員,我們這幾年都在追尋鼠疫的源頭,也就是所有暗魔法的使用者。」 「我認識現在在達克城里活動的所有魔法師,這里有並沒有你所說的對象。」婕斯差不多緩了過來,她慢慢地起身,在這之前不忘將同伴牙關處的短刀取出,並將其瞪得渾圓的雙眼掩上,「而且到此為止,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協助你的理由。我不在意你所說的什麼『金王子』,我只知道我不是那種熱衷於拯救他人性命的傢伙,我只是收錢辦事,而且在這之前總是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確實,用暗魔法的傢伙非常少……不過光是即將爆發鼠疫的消息,就足以讓你很很賺上一筆了不是嗎?」老羅笑著說道,「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明白這點。」 「這還不夠。」 「那我還是不繼續賣關子了。」老羅和藹地說,「我用了點手段就查出來你和格爾醫生之間的關系,在那之前你所在的組織更是和布萊斯德有長期合作的關系。」 「你從哪知道這些的?」從遇到老羅的那刻起婕斯的眉頭就始終是擰著的,這傢伙總是說出些讓人不舒服的情報。 「你們為那間診所搞來大量的屍體,以前是提供給布萊斯德,現在則是給格爾,而且好像還有一次搞了個真人,我記得是……霍莉?對對對,是這個名字,雖然明面上是她父母自願開價賣給格爾的,但事實上是布萊斯德私底下作祟,讓她們不得不開出格爾負得起的價錢吧?」 這些事應該是達克城埋藏得最深的秘密才是,但現在卻被剛來城里沒幾天的老羅查得一清二楚。 「當然我可沒興趣去檢舉你們的交易,我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點,畢竟這兩位醫生給出的理由都是用於醫療研究是吧?而且他們這對父女確實是整個達克城醫療技術的中流砥柱,這是不是說明了真正技術的發展總是伴隨著對人權之類世俗玩意的踐踏?從某種程度來說,你們還算是做了不少好事。」 「你給出的理由足夠了……」 「那好,我要你乾的事已經都寫在背面了。」老羅將手在桌上一拍,隨即就轉身向著酒館的出口走去,「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一切都得速戰速決。」 原本那張已經被撕成小條的小紙條,此時正完好地躺在桌上。 十四 「霍莉?」 格爾回到家中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什麼,她對著漆黑空洞的家大聲喊道,但回應她的只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還有幾聲細碎的吱吱聲。 格爾轉身摔上了房門,重新闖入了雨幕當中,她的車還停在道路邊上,連車燈都沒有熄滅。 這是不是在她的預料之中? 十五 這里是達克城的碼頭區,這里一年下來都不會有幾小時清靜的時間,但可能是即將到來的慶典讓每個人都有給每個人帶來了放個假的念頭,這逐漸加大的雨勢趕跑了所有的水手與勞工,整條街道上只有一個微弱的火光在緩慢地挪動。 霍莉身上披著和格爾同一款式的披風,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被風雨吹得哐當作響的煤油燈。這次她沒有撐傘,畢竟考慮到之後要做的事情,或許戴上一頂寬大帽檐的氈帽會更會合適點。她也沒有開車,好在平日里為了打理房子她沒有少鍛鍊,況且格爾也說過身體是一切事業的本錢,她為此練就了一副實用的身體,足以支撐她在夜間冒著風雲步行至此。 但現在霍莉的腦子里很亂,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並沒有經過合理且有效的思考,甚至現在還感覺自己前額有些發燙,喉嚨漸漸干澀……不,霍莉嚴酷地支撐著自己,並且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所謂的心理作用,即便鼠疫真的存在,即便咬傷自己的老鼠身上攜帶著相應的「髒東西」,那也有著一定時間的潛伏期。 有用的思考總是先於有用的行動。 這是格爾不久前給過她的忠告,而這條教誨也是布萊斯德所告訴格爾的。 至少在當下,她的身體應該不會出現任何異樣,她還能夠自由地活動,自由地呼吸。但是按照最壞的情況來看,城里或許還有數千乃至上萬人和她處於一樣的情況,差別只是在於她自己已經是一具行走的屍體,而那些人只會抱怨這些該死的畜生,並且繼續將市政府投出投訴信。 「知識總是比無知更好,這句話有道理嗎?」霍莉低聲說道。 「沒有。」同樣是霍莉,這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回答,「雖然知識不一定能夠救我的命,但無知肯定會殺死所有人,並且會非常快。」 不過根據她這一路上的觀察來看,雖然還有一些老鼠的屍體躺在路旁或是排水口,但遠遠沒有新聞上所報導的那麼嚴重。如果報紙對過去一星期的情況並沒有撒謊的話,那麼或許在最近幾天發生了什麼,讓鼠害驟減到了人們可以接受的水平,並且能讓帝國的千年慶典照常進行。 可如果鼠疫確有其事,那麼這場慶典將會是個什麼情況呢?在有傳染病的情況下,把人像是麥粒一樣堆積在街道上會發生什麼呢? 「那時候就連格爾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吧?」霍莉囔囔道,如果按照她的推理進行的話,現在她所做的可不只是為了和身後的死神賽跑,而是某種更為偉大且神聖的事業。 一件真正的醫生應該去做的事。 但也許這只是她發燙的腦子里為了給自己不理智的行為找的藉口,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作為這次思辨的裁判,她要給自己的腦子亮起綠色的通行證。 「是的,霍莉,你做的是正確的事情。」霍莉原本被勁風彎下的腰肢逐漸挺直,雖然雨水直將她的面頰打得生疼,但她還是咬著牙注視著前方一片漆黑的道路,並且扯開嗓子大聲地喊道,「否則你會迷失,你會永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漆黑的海面掀起了大大的風浪,狠狠地打在堤壩上,在濺起將月光所遮蓋的滔天浪花時,也發出了將霍莉聲音所蓋過的轟隆聲。 十六 婕斯已經安排好手下收拾她跟班的屍體,並且暫時將酒館的酒保帶到一個能管住對方嘴的地方,畢竟他不僅目睹了自己和老羅「密謀」的一切,更重要的是看見了自己發動魔法的全程。 當然她沒忘把酒館的燈給關上,並把門口的看牌轉了一圈,將「休息」的一面對向空無一人的街道。 在沒有魔法協會的監管下,且並非是自身遭遇生命危機的情況下使用魔法,那可是不小的罪行。 但只要沒有人目擊就沒有關系,自己十一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到今年為止就還清了父親在幫派中欠下的債務。但這些年賺的錢也只夠讓她和過去撇清關系,要想進入正規的魔法學院中取得相應的魔法師證明,還需要一筆高昂的學費。 為了抹去「過去」她犧牲了十一年的「當下」,那麼為了贏得「未來」她犧牲多少的「當下」呢?許多人終其一生,就是為了擺脫窮追不舍的「過去」與追上難以觸及的「未來」,從而不斷地犧牲「當下」,最終就這樣一生都在奔跑中死去,化作既不偉大也不卑劣的塵埃。 什麼都不是,一無是處,不值一提的塵埃。 但就在剛才老羅給了她一個機會,能讓她一舉贏得自己的未來,這是她所擁有的天賦理應擁有的未來。 能讓她不在惶恐中度過餘生,或者死於某場巷戰,化作無名屍骸一員的機會。 在雨中的婕斯只穿著一身修身的白襯衫,原本西服的外套留在了跟班的臉上,遮住了他那能讓孩子哭上一宿的面容。她的雙手穿著一副漆黑的皮手套,從口袋中摸出了一盒香菸,從中抽出了一支叼在嘴上,稍稍用手遮著雨,另一隻手在香菸地下打了個響指,裊裊青煙便從指縫間飄出。 「這個布萊斯德的養女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啊。」 婕斯並沒有著急吸上一口,而是呆呆地,諾有所思地看著這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任憑雨水打濕她的頭發與襯衫。她的目光最終被路旁的一隻老鼠所吸引,明明周圍沒有任何的光源,就連月光都被陰雲所遮蓋,但老鼠的目光卻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晃眼,像是兩枚鑽石在黑暗中閃爍。 婕斯感覺這只與自己四目相視的老鼠是在笑,它是在笑被困擾在選擇當中的自己嗎?確實,這樣優柔寡斷可不像自己,她向來殺伐決斷,這才是讓她能走到今天的秘訣。 「謝謝你的提醒……可我可能會犯一個錯。」婕斯就這樣看著老鼠,深深吸了口煙,幽幽吐出,自言自語道,「但也會是我犯的最後一個錯。」 說罷,婕斯將手中的香菸丟開,轉身朝著停在街角的車走去。 老鼠似乎也對婕斯喪失了興趣,轉身准備跑開,此時空中閃過了一道清冷的寒光,一隻冰柱便將這只老鼠釘死在地上。 任憑它如何掙扎,這支深深刺入石磚地的冰柱都沒有任何動搖,漸漸地老鼠停止了動作,直到它死去的時候,它溫熱的血液都沒能融化這支寒冰絲毫。 十七 咚。咚咚。 沒有人回應。但是如果認真聽的話,即使街道被浩大的雨勢沖刷地嘩啦響,也能察覺到門後有一些細碎的腳步聲。 霍莉將耳朵貼在稍稍有些腐朽的木門板上確認後,往後退了一步,繼續用指關節叩響房門。 咚咚咚。 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即便是一聲女聲傳來。 「誰?」 霍莉回憶著格爾口中所描述的那位碼頭搬運工蒙德的家室,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門後的女性應該是安妮,也就是蒙德的妻子。 「晚上好!安妮夫人!我是霍莉。」霍莉不像在室內的安妮,她需要抬高音量與雨水和雷聲較量,「我為布萊斯德診所工作,您可以把我當作格爾醫生的助手來看。」 雖然說格爾從來沒有安排過她做過任何事,就連這次行動也是她的自作主張。 「格爾醫生?」 「是的。」 門被打開了一個小縫,一隻警惕而疲倦的眼睛出現在霍莉面前,這隻眼睛因為淚水的浸泡而紅腫著,它快速地上下打量著霍莉,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在觀察著一步步逼近的獵人。 此時霍莉的披風與氈帽上都在雨水的沖擊下顯得更為黝黑且沉重,經過這段艱難的路程她的臉色蒼白,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也沾滿了水汽,疲勞的眼神和安妮比起來沒好上多少。但她仍然用燦爛的微笑掩蓋著這一切。 就好像是來邀請鄰居一起去野餐的笑容。 「你想來做什麼?我不是什麼夫人,我的丈夫蒙德已經死了。」 在安妮話音剛落時,霍莉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手疾眼快的她伸腳卡在了門縫當中,讓准備請她吃閉門羹的安妮沒能得逞。霍莉知道這並不是最佳的解決方案,但她並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更好的方法,這換誰來都一樣。 木門板為此發出了瘮人的咔嚓聲。 「我可沒在說謊。這件事關系重大,希望您能好好配合。」 霍莉依然維持著她友善的笑容,即便安妮似乎並不吃這一套。 「你穿得和她一模一樣,這讓我感到不舒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與患者的家屬落得這樣的關系,但霍莉知道自己現在如果不採取一些比較粗暴的手段,有些事恐怕就來不及了。 不管是對她自己,還是對這座城市。 她不知道的是這可能還會牽扯到整個帝國。 霍莉從門縫處將手伸入,一把抓住了安妮仍在企圖將門拉上的手的手腕,同時盡力將身體塞入門縫當中。雖然她在這個夜晚經歷了許多,但論身體的素質來看,面前這個剛剛喪父不久的婦人顯然比她要更差上不少,這讓她得以強行闖入這間破舊的港口貧民公寓當中。 隨著安妮發出的驚叫聲摔在一旁,踏入房中的霍莉也擰起眉頭,原本掛在臉上的微笑也難以繼續維持。雖然從門關處來看,這間房破舊卻仍不失整潔,就從地面鋪設的木製地面的質感來看就可見一斑,如果不是細心打理保持乾燥的話,這種數十年沒換的木板肯定會發出駭人的咔嚓聲,而此時霍莉踩上去的觸感則讓人想起鄉間的溫馨小宅,響聲也是穩重的咚咚聲。 至少她能感受到生活在這間房子的人肯定是認認真真活著的,作為終日打掃家務的她最能在這點上找到共鳴。 真正讓她感到不適的是一股濃烈的氣味,因為室外的大雨而掩蓋住的味道在她踏入房中時終於暴露開來,直截了當來說就是濃烈的腐臭,讓霍莉忍不住屏住呼吸,緩緩地用嘴巴吞吐空氣。 霍莉從書上能知道人類的屍體腐爛與其他物種的屍體腐爛的氣味大有不同,或者說實際上是沒有差別的,只是作為人類的感受有所不同?這點上目前沒人能給出定論,但許多學者將這現象歸於人類靈魂腐爛的氣味。 死亡時間?從現在的氣候來看,大概有3天左右的時間,而且還是在戶外暴露的情況,有不知道多少蒼蠅來幫忙才能到現在的地步。 「女士,容許我先向您道歉。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好好談談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霍莉緊繃著臉說道,「首先這個味道……」 她解開了鬥篷掛在衣帽架上,氈帽與煤燈則放在了門關櫃上。卸下這身沉重裝束的霍莉顯得干練至極,蓄勢待發,她的上身穿著的是修身的米黃色襯衫,外頭則套著一件小巧的黑色馬甲,胸口處掛著一直咔噠作響的精緻懷表,並背著一個棕色皮質的斜挎包,里面裝著她認為今晚可能派上的用處的工具。 她那頭栗色順滑的長發此時也在後腦勺高高地束成馬尾,而後扭轉成發辮,纏繞成發髻固定起來,以不影響可能出現的劇烈運動。 但最顯眼的莫過於腰間挎著的一把手槍,在旁邊還插著兩條彈夾,讓人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嚇唬人的模型。 「屍體,這點我不說你也知道吧?」癱坐在地上的安妮冷笑著說道,她似乎已經放棄了將霍莉趕出這間公寓,緩緩從地上爬起,「就是我那死在布萊斯德診所里的丈夫。」 「是蒙德?怎麼會……」霍莉囔囔著。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從格爾的陳述來看,蒙德的死亡時間是下午三點左右,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屍體頂多僵化,怎麼可能發出如此嚴重的腐臭味呢?這太快了……快得有點不合常理。 老鼠消失了……消失得也太快了。霍莉的腦中突然響起了這句沒有來由的話,這明明和當下的情況沒有任何聯系。 她晃了晃腦袋,重新將注意力集中起來。 從安妮的表現來看,或許格爾向自己隱瞞了些什麼,但霍莉知道在關於對患者症狀描述這一點,在對待醫學研究上的一切格爾絕不會撒謊。 「而我現在對一名強闖寡婦家的傢伙沒有什麼話好說,更何況她還是布萊斯德診所的傢伙,是那個格爾的手下。」 「醫生她做了什麼嗎?」 關於屍體的疑惑暫且被霍莉放在了有一旁,當下有讓她更為難以理解的事情出現了,那就是關於面前這位病人親屬對格爾的評價,就好像格爾做錯什麼了一樣。 格爾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這一直是構成霍莉世界核心的認識。 霍莉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經常夢見她的父母,在夢中,她父親手上拎著酒瓶,沖她吼道:「小崽子,你是個累贅!你真他媽是個廢物!」 母親則在一旁冷眼旁觀。 然後酒瓶子會在她身上某個地方哐當地爆開來,她會驚醒,劇烈地喘息,撫摸著明明沒有受傷卻逐漸發青的手臂。 她現在不經常做這種夢了,因為夢是錯誤的。她不再是那個家庭的小崽子了。對,她曾經生活在地獄里,但現在她長大了,她在布萊斯德家中生活…… 而她的父母已經死了,她的父母看不到她現在的生活。她也不可能讓他們認錯,因為布萊斯德曾經帶著她和格爾去看過那對夫婦的屍體。有很長一段時間,霍莉很後悔當時沒有對他們的屍體說些什麼,甚至想把他們從墳墓中挖出來,對著他們腐爛的臉喊道:「你們錯了!我不是廢物,格爾醫生她治好了我!」然後深深地吸上一口氣,接著用盡全力地說道: 「…………」 十八 「醫生,還有希望嗎?」 安妮向著格爾抽泣著。 「沒有,他死了。」 格爾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冰冷得不近人情,甚至不曾有過一絲嘆息。 原本雙手撐在鐵床旁的安妮,此時將手收回,捂住嘴巴。她的兩腳似乎因為地面太滑而逐漸岔開,最終咚地一聲坐到了地上。她的雙手遮住了她的下半邊臉。手的上方,她的眼睛越睜越大,讓人都擔心會不會就這樣蹦出來。隨即她眼睛閉上了。像是年久未修的木門被推開一般,發出一種詭異的嘎吱聲,讓人懷疑這是否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安妮陷入了徹底的絕望,她感覺自己在看不見底的深淵中墜落,讓她害怕的不是最後在地上摔成一灘爛泥,或者說這是她所期盼的,她所害怕的就是這墜落的過程。 她知道在餘生中她永遠都會這樣墜落下去,因為能拉她一把,與她一同生活在那破舊但溫馨的公寓中的人已經永遠消失了。 「我很抱歉。」格爾留下了這不痛不癢句話後匆匆離開了急救室,但安妮並不在意,現在的她對一切都不在意了。 病房中只留下了安妮與那名不知所措的小護士,她似乎想要追上格爾,但又覺得將安妮一個人留在這里有點不合適,焦急地左顧右盼一番後決定安安靜靜地站在安妮身旁。 她站了一會後,想要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安妮的肩膀,告訴她一些關於屍體與教會對接的處理流程,但這未免太不識風趣,只好繼續等著。這時候房門被推開,護士驚喜地回頭,以為是診所里其他的人能來幫她解決這進退兩難的麻煩,但遺憾的進來的是兩陌生人。 這兩個人一矮一高,一瘦一壯。 不是醫護人員,也不是病人,是這個診所的外人。 「對不起,我們是也是這個……蒙德,對,也是他的親屬人員,很抱歉來晚了。」走在前面的矮個中年男人嬉皮笑臉地湊上前來,對著護士說道,「叫我老羅就行,已經跟醫院的其他人打過招呼了,可以留給我們一些私人空間嗎?」 「是……是嗎?當然沒問題。」護士被老羅逼得有些不自在,但繼續呆在這個空間中本身就是對她的一種折磨,能得到脫出的機會自然是求之不得。 哐當,現在房間里只剩下三個人了。 「餵,女人。」老羅走到安妮身旁俯下身子,用手將捏著安妮的下把將她的臉轉了過來,「餵餵餵,聽得到我說話嗎?可以的話就給點反應。」 沒有回應。 老羅直截了當地給了安妮一個耳光,劇痛讓這個失魂落魄的寡婦取回自我,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個房間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你們是誰?」安妮想要擺脫老羅的控制,但很快她就知道這只是徒勞,老羅布滿硬繭的大手就像是一隻利爪牢牢地抓著她,「想做什麼?」 「沒什麼特別想做的,就想來問你一些事情,還有告訴你一些事情。」老羅笑著說,「旁邊這位是您的丈夫吧?」 安妮皺著眉頭,沒有給老羅以直接的回復,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您知道您丈夫的病因嗎?」 「……」 「我們要來告訴您的就是這點,您丈夫的死完全是因為這間診所的誤診造成的。一開始他們只是將這當作一般的感冒發燒,隨便開了點退燒藥將你們打發回家,在之後發現情況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了。」老羅此時松開了安妮的下把,他溫柔地拍著安妮的後背繼續說道,「這個時候格爾醫生出現了,你有想過為什麼達克城最好的醫生會為了蒙德出診嗎?」 「因為情況危機?」 「你知道達克城里有多少醫生嗎?而且情況和蒙德一樣甚至更急迫的病人也不在少數,真正吸引格爾為你們治療的是蒙德的症狀。」老羅一字一句地說著,「因為先前沒有人見過這種病症,格爾醫生覺得有趣,所以她願意出手。至於最後到底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在乎。」 「僅僅是因為……有趣?」 「沒錯,僅僅是因為有趣。從蒙德死後她的態度來看還不夠明顯嗎?畢竟屍體不會有任何反應,那剩下的實驗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了。」老羅的表情愈加凝重起來,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我是為了檢舉達克城醫生行業背後黑暗而活動的記者,身後這位是我的助手,有些事我們可以私底下繼續談談……」 十九 「病人呢?」格爾急匆匆地拿著表格回到了急救室當中,卻發現已是人去房空,只剩下那位在打掃衛生的護士。 「已經聯系教會登記死亡,屍體也由家屬……唉?醫生!」護士話還沒說完,格爾就撒開腿跑了起來,明明走廊上【禁止奔跑】的告示牌就是她寫的。 但她跑得再快,也追不上早已離開的老羅一行人。 二十 「你嘴里的那位格爾醫生根本就沒有將病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安妮惡狠狠地指著霍莉鼻子罵著,就像把她當作自己所憎恨的那名醫生一樣,「對我的丈夫也是,對其他病人也是,她只在乎自己新的醫療手法能不能生效,甚至為此不惜讓病人的狀況達到最糟的情況再動手。被她救起的病人將她稱之為神醫,而那成百上千死去的病人又有誰替他們發過聲?」 「不……這不可能,」霍莉的微笑早就消失了,好像從來就沒笑過。她的臉發生了可怕的變化,變得非常僵硬,「醫生她一直都為病人們著想,肯定是哪里有了誤會……」 「為什麼你聞著這房子里的味道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安妮的喉嚨顫動著,她不可思議地向霍莉發問道,似乎霍莉在她眼中才是最為不可理解的那個人,「在蒙德死的時候,她只丟下一句抱歉就跑開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蒙德當時會如此信任她,信任一個根本沒把他的命當一回事的醫生。」 「只是意外,只要是手術就難免會有意外啊……」 「所以說為什麼你們能說出這樣的話啊!」安妮的聲音已經近乎於尖叫,將霍莉綿軟無力的聲音沖散得更為虛無縹緲,「為什麼你們連一句有誠意的道歉都沒有?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對待過我們?」 誠意? 霍莉的腦子里已經是一團亂麻,安妮接下去囔囔的人體實驗、屍體交易什麼的她已經聽得不是很清楚了。向來聰明伶俐的她多希望此時的自己能夠更加愚笨一點,如果能繼續無條件地相信格爾的一切那該多好? 沒錯,格爾似乎越來越缺乏對生命的敬意。 縱使她在每一次手術都拼盡全力,縱使她記得每一個經手病患的一切訊息。 但每一次在霍莉面前分享病例時,她都只是冰冷且客觀地復述著,讓人難以想像那可能會是在同一天死在她手術刀下的病人。原本霍莉只是為格爾的忍耐力感到驚異,但現在面對歇斯底里的安妮,她也開始懷疑起格爾對生命是否保有基本的敬意。 很多時候格爾嘴唇上都會掛著一絲微笑,現在想想那是冷笑。在談論那些病患時她的黑眼睛會變得更暗,顯得冷淡遙遠。如果是霍莉之外的人看到格爾的這副模樣,肯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那就象是一般人在觀察昆蟲運動的表情。 確實,格爾似乎更對那些疑難雜症感興趣,也更為刀下病患不同的生理反應會有更多的注意。 自從布萊斯德死後,格爾就變得有些怪怪的,到底是背負了多少不應該有的責任才讓她變成這樣,或者是她讓自己變成這樣才能承擔不知道多少責任。 不過說到底,終日呆在布萊斯德宅中的霍莉對現在的格爾又有多少了解? 她所了解的只是那個在她生命中充當母親的角色,那個永遠溫柔、善解人意的醫生。 「嗯。」想到這里,霍莉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像是熬夜許久後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下的舉動,同時低聲地自言自語,「這樣不好,霍莉,這樣非常不好。不管怎麼樣,你總得繼續下去。」 接著她繼續無視滔滔不絕的安妮,摸出自己胸前的懷表打開,表面上現實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五十分,自從她走進安妮家來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雖然外面仍在下雨,但考慮到一會還要搬運屍體,花費的時間會更長,如果在這過程中天亮的話那可就更麻煩了。 霍莉掃了一眼懷表另一面金屬的反光鏡,看到自己的臉已經不像以往充滿活力、健康。現在它似乎變成了面前安妮的臉,以及在圖書室某些圖鑒里屍體的臉。皮膚白得嚇人,眼睛周圍有一圈黑暈,並且向下凹陷。眼睛里雖然沒有淚,卻很亮,像是蒙著一層水霧。 我該不會死了吧?霍莉沒緣由地想到,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都笑了。 「餵,我現在沒時間繼續聽您胡說了。」霍莉從腰間掏出了槍指向了安妮,同時撥動了保險,子彈上膛的聲音終止了安妮的抱怨,「我們懷疑您丈夫的病很可能與城中的老鼠有關,也就可能是鼠疫,為此需要您丈夫的屍體進行進一步的解剖研究。畢竟你看,您丈夫的屍體腐爛速度如此之快也很不正常不是嗎?為了達克城,就請您做出一點犧牲,之後我們也會給予您相應的補償。」 「不僅是生時,就連死後也不願意放過他嗎……」正對著霍莉槍口的安妮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如果你要這樣理解,倒也可以,我現在也沒功夫跟你多廢話。」霍莉的嘴上又帶上了微笑,「但你如果敢繼續在外頭多嘴,我會……」 砰。 霍莉的嘴唇這樣輕輕啵了一下,接著她繼續笑著,同時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囔囔。 「醫生,我好像又生病了。」 二十一 在敲了十幾下門後發現沒人回應後,婕斯就明白自己已經來晚了。 這還沒必要用到魔法。 婕斯兩只手握住門把,俯下身子用肩膀頂住木板門稍稍發力,這扇破舊的房門便被她直接撞開,房中竄出濃烈的屍臭味也令她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同時她也注意到了門關處未乾的雨跡,看來對方才剛來沒多長時間。 「有人嗎?」婕斯並沒抱有多大希望,只是嘗試性地喊了一聲,便安靜下來仔細等著。 雖然微弱,但有輕微的撲通聲從附近傳來。 稍微翻找一番,婕斯便在廚房的櫥櫃中翻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安妮。 「那傢伙車子的模樣?」 在抽出安妮嘴里塞著的布塊後,這是婕斯給出的第一個問題。 二十二 霍莉駕駛著蒙德家的破舊的運輸車在街區開著,此時暴雨已經停歇,汽車在沉寂中低低地發出聲響。經過雨水洗禮的夜晚很清爽,銀河橫貫天空,當她開車在回家的路上時,半個清冷的月亮在空中伴隨著她。 霍莉的心情不可思議得好,甚至還哼起了小調,以緩解自己滿得快要溢出的喜悅。 因為在她打暈安妮後捆綁對方時,她發現對方的身上也開始冒起了淡黑色的斑點,這更進一步證明了鼠疫存在的可能性。畢竟安妮和疑似第一批鼠疫病人的蒙德日夜相處如此之久,如果沒有感染的症狀是否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說在車後廂哐當作響的那具屍體,肯定可以成為格爾證明鼠疫存在的一大有利證據,一想到這一點霍莉真是喜不勝收。 「我知道,我知道。」霍莉眼睛腫得厲害,還攀上了血絲,但其中有許多種情緒,卻沒有一點懺悔,「格爾醫生一定是因為布萊斯德繼承者身份帶來的壓力才變成了這樣子,如果她能取得一次足夠大的成就,就能夠擺脫這種詛咒了。」 如果格爾能夠最先證明鼠疫的存在,那麼她將拯救這座城市,成為第一名也可能是最後一名未雨綢繆的醫生。每一位歷史上的偉人都必定有一件能夠證明他們的光鮮事跡,那位布萊斯德醫生曾經在早年因魔法的醫療事故而喪妻喪女,為了彌補自己在這方面的過失,他用剩下的一生換來了達克城外科醫療技術的飛速進步…… 布萊斯德的故事城里每個人都知道,所以他們一直都很敬仰這位醫生,從來沒有過怨言。 格爾也需要這樣一個故事,這才能堵住像是安妮這些將一切過錯推卸給醫生的傢伙的嘴,而這次的鼠疫就將起到這樣的作用。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不是嗎? 自己的不幸,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事實上都是有跡可循的。 命運雖然調皮,但並不是無理取鬧嘛。 霍莉一隻手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放在副駕駛座的皮包里摸索著,幾個沒有標簽的藥瓶咕嚕嚕地滾了出來。霍莉慌張地用手去將這些藥瓶撥回椅子上頭,她降低了車速,在確認前方暢通無阻的情況下使勁用手去觸碰自己最遠的那個藥瓶,這讓她的袖口繃緊,稍稍露出了一點手臂處的肌膚。 一些黑色斑點浮現於上。 已經開始了嗎? 這瞬間霍莉的心髒猛跳,全身的肌肉在顫抖,原本騰躍於雲端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向下墜去。但她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再一次端詳自己的手臂,依然是白嫩無瑕,與往常無異。 是心理作用,是的,我現在肯定是累壞了。 這正是霍莉拿出這些藥瓶的原因,現在事情正進行到了關鍵時刻,她能明白自己的身心狀況並不完全在自己的掌握當中,所以她需要做些准備。 「我現在生病了,我需要吃藥。」 霍莉說著拿起了一個藥瓶,粗暴地咬開瓶蓋,咽下了其中幾個藥片便丟在一旁。 (我可不是什麼精神失常的瘋子,我知道用藥要有限度。) 接著拿起另外一瓶,這些藥需要搭配使用。 (大概多長時間才會被發現呢?雖然我知道要打哪個地方,但力道肯定不夠,會不會現在安妮已經醒來了?) 再來一瓶。 (那時候會不會殺了她更好?) 再來。 (畢竟房子的氣味肯定掩蓋不住,說不定一早就會被人發現。) 沒藥了…… 「殺人什麼的是絕對不行的,我以後可是要成為醫生啊。」霍莉說著將手中最後的藥瓶丟到一旁,她用力地攪碎嘴里殘余的藥片咽進喉中,因為藥片吸水的特性現在她的聲音變沙啞不少。 霍莉感覺自己的狀態好了不少,她能明白自己做了某些錯誤的舉措,但這都是必要之舉。 在她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迎面也開來了一輛轎車,在對方的鳴笛示意下霍莉也便輕輕撥動方向盤便靠向一旁。 在兩輛車輛交錯之時霍莉撇過眼看向這輛車的駕駛者,兩人在這短暫的一瞬內四目相視。對方是一名穿著黑色正裝,留著黑色短發的女性,目光銳利如劍,僅僅是這一次視線的交匯,霍莉便知道對方將自己當作了某種目標。 如果沒有霍莉在這瞬間果斷地俯下身子,幾支穿過了椅背插在了頂棚上銳利冰刺已經將她的生命奪走。同時霍莉狠狠地踩下了油門,這一次交錯而過是她的甩開對方的機會,必須要在對方掉頭重新追上自己之前逃出這個街區。 但下一秒霍莉就發現方向盤不知為何已經不再聽自己的掌握,汽車突然像是不受控制的野馬一般朝著正對的燈柱沖去,她也只來得及支起雙臂擋在自己的面前,企圖能抵擋即將到來的沖擊。 嘩啦,玻璃撞碎的聲音。 一團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霍莉的頭撞在面前的擋風玻璃上,整個身體從那個破碎的玻璃洞飛了出去,肩膀和手臂隱隱作痛。 我在死去嗎?這會殺了我嗎? 是的,很有可能。 十二月的星星與霍莉一同劃過黑夜。 汽油轟隆隆的爆炸聲。 一團橘紅色的光焰。 然後一片漆黑。 二十三 婕斯一邊踩著油門,一邊打著方向盤,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響徹整個街區,加上那轟隆的爆炸聲,這足以將整個街區喚醒了吧? 所以說必須得趕快解決這事。 如果當時用魔法甩出的攻擊直接解決對方的性命,那可就省事多了。但好在自己提前用魔法將雨後的地面凍結起來,沒有經過防滑處理的車輛貿然地在冰面上加速與打方向盤就會是現在的這副下場。 下了車的她理了理自己的外套保持行頭的整潔,用胸口埋好的一條布條蒙上了自己半邊的面容,而後再探入車中拿出了一柄輕機槍跨在身前向著面前這倆冒著濃煙的車輛走去。 這樣的事故下對方就是沒死,恐怕也不可能保持清醒吧? 但是婕斯並不願意冒險,畢竟這說不定是她這輩子的最後一票,一般來說越是這種情況,越容易出點狀況。 「我並不在意你的死活,只要那具屍體能交給我就行。」婕斯與濃煙之下自己的視野盲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抬高聲量大聲喊話到,「但你如果還有任何反抗的話,那我們就沒有繼續商量的餘地了。」 說罷,婕斯抬起機槍試探性地朝著濃霧點射了數槍,在確認對方沒有任何回應後她重新收起了槍,徑直朝著運輸車的後車廂走去。 砰! 應該說是意料之外呢?還是說事情本就應該如此發展。 隨著濃煙中響起的槍響,婕斯的肩膀爆出了一朵血花,整個人踉蹌地向後退了兩步,她死死地咬住牙關,以讓自己不會因為劇痛而嚎叫出來。 她必須緊繃著自己,這種時候但凡有一絲懦弱,即使是表現出對疼痛的畏懼,都會瞬間將自己擊垮。 此時的霍莉也從濃煙中走出,她的一隻手臂耷拉在身體的一側,從穿出上臂的骨刺來看,這只手已經排不上用場了。但她的右手卻奇跡般地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能精準地射擊並擊中婕斯。 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表現,仿佛剛才的事故沒有影響到她分毫,所謂的疼痛只不過是一種寫在紙面上的詞句,而非她的身體所能體驗到的感受。因為疼痛而同樣喪失一隻手臂的婕斯只能飛快地後退,同時伸手罩在槍傷上,用治療魔法作應急處理。 「我想說的話也都一樣。」 霍莉的槍口指向婕斯,但對方已經脫離出她有效的射擊范圍,她並不能保證自己的下一槍能了結婕斯,所以只能放出這樣的狠話。 霍莉每向前走一步,婕斯便向後退一步。 婕斯能明白這場戰鬥的主導權仍在自己的手中,雖然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面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孩到底是怎麼做到這種傷勢下仍能與自己對持,是藥物作用?是魔法?還是她原本的身體就能抗下這樣的壓力?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在當下這種比拼毅力的情況,她不願意放棄,也絕不能放棄。 此時對面猶如雕塑的霍莉突然笑了。這讓婕斯感到措手不及,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宛如能夠一直站著的女孩突然癱軟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當中,進入了她原本應該進入的狀態。 「搞什麼……」婕斯不自覺地說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擂台上的最後十秒,在雙方氣喘吁吁准備進行最後一次碰撞時,對方突然宣布投降一樣。不,那種情況肯定不足以形容她當下的感受吧。 就在她仍然不明白當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的時候,背後頸部的重擊也讓她的身體也無力地癱下。婕斯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遠離自己的身體,她拚命掙扎也無法減緩這一過程,她一生中還沒有經歷過如此的黑暗。 她似乎置身於閃爍的星光之間,然後直接星光逐漸消逝,最終她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當中,別說看見自己的身體,就連感受,也無從感受了。 二十四 「從前,有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孩,經常受到繼母與兩位姐姐的欺負,被逼著去做粗重的工作,經常弄得全身滿是灰塵,因此被戲稱為『灰姑娘』。」 「一天城里舉行舞會,邀請全城的女孩出席,但繼母與兩位姐姐卻不讓灰姑娘出席,還要她做很多工作,使她失望傷心。」 「這時仙女出現了,幫助她搖身一變成為高貴的千金小姐,並將老鼠變成馬夫,南瓜變成馬車,又變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和一雙水晶鞋給灰姑娘穿上。灰姑娘很開心,趕快前往皇宮參加舞會。仙女在她出發前提醒她,不可逗留至午夜十二點,十二點以後魔法會自動解除。」 「灰姑娘成功出席了舞會,王子一看到她便被她迷住了,立即邀她共舞。時間過得很快,眼看就要十二時了,灰姑娘不得已離開,在倉皇間留下了一隻水晶鞋。王子很傷心,派大臣至全國探訪,找出能穿上這只水晶鞋的女孩,盡管有後母及姐姐的阻礙,大臣仍成功的找到了灰姑娘。」 「王子很開心,便向灰姑娘求婚,灰姑娘也答應了,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灰姑娘的故事就到這里了……」 二十五 坐在霍莉床邊的格爾合上了手中的書,這個童話故事一直是霍莉最喜歡的故事。即使現在的她已經十六歲,再過幾天就會隨著帝國的千年慶典而來到十七歲,但只要是格爾在她床邊念上一次灰姑娘的故事,無論是什麼情況她都能夠酣然入睡。 她喜歡這種只要一雙魔法水晶鞋就能讓人生得以華麗轉變的故事。 當然格爾也給她用了一點用於鎮靜的藥劑,原本她已經好得差不多的病症又復發了,會在深夜中像小時候一樣沒有原由地驚醒。 自從霍莉將蒙德的屍體帶回宅中已經過去了一星期,格爾通過對屍體的進一步解剖研究確認了鼠疫的存在,並且向市政府提出相應的請示。但關於鼠疫管制的審批卻遲遲沒能下達,即便格爾已經指出城內老鼠數量的減少正是鼠疫出現的一大證明,死於鼠疫的任何生物都會在極快的速度腐爛,分解,最後化作虛無。 不知道多少老鼠在暗地里悄悄死去,消逝,造所謂和平的假象。 而現在參與的老鼠,就比如咬傷霍莉的那隻,它們在這加速狀態的自然篩選中產生了對鼠疫的抗性,並不會因病而死去,卻仍保留了鼠疫所誘發的狂暴性。至於鼠疫的潛伏期有多久,目前仍然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城里雖然偶有鼠疫患者的出現,但數量也並不多,甚至比不上一般傷寒、感冒等病症造成的死亡數。 還有就是霍莉身上至今仍未表明出感染鼠疫的跡象,除非出現初期的病症,格爾目前也沒有發現能夠百分百檢測是否感染鼠疫的手段。 這暴風雨前的寧靜意外的長,卻不意味著風暴不會到來,這點格爾可以確信。 有些人也在宣揚鼠疫的到來,但並沒有什麼人相信。然而,就如同婕斯一般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即使鼠疫存在,帝國肯定也能夠對付,它們已經忘記了人面對自然時最應該擁有的謙遜,他們認為它們還有可能對付一切,這就意味著天災沒有可能發生。 人們做著買賣、學習、旅行、觀看演出……他們怎麼能想到會有鼠疫來毀掉這現有的一切,將他們囚禁在一個個封閉的牢籠當中,甚至阻止他們所享有的基本言論權利?他們認為當下的和平會永遠延續,但等到災難發生時,和平之類的東西永遠是最開始的祭品。 是啊,人們會這樣想也情有可原,畢竟這可是光公主治理的年代,帝國的千年之際,與外國的戰場迎來了歷史的最低點。這正是一切都走向完美的最後時刻,所謂的災難怎麼可能會在這樣的時間點出現? 原本活躍在黑市中的未登記魔法師婕斯也在城中失去了蹤跡,但人們能發現掌握黑市的幫派似乎預先收到了什麼情報,他們開始比以往更為積極地走私商品,也頻繁地賄賂各個關卡的守衛以確保他們在無時無刻都能夠有進貨與出貨渠道。 故事似乎已經發展到了最低點,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現在每個人能做的都只剩下等待……等到一切迎來轉機的時候,可能是向好的地方轉變,但更可能時壞的。 還有就是霍莉,她已經遭到了安妮的檢舉,但鑒於她的傷勢,達克城的警備批准了她在家中養傷,等到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法院自然會傳訊讓她出庭接受應有的審判。 格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脫下衣服,全身上下只剩下一身白色的純棉內衣,鑽入了被窩當中,也進入了夢鄉。 二十六 「醒醒,大天才。」一聲縹緲虛無的聲音不知從何傳來,格爾轉頭看去。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蒙著頭罩的大塊頭男人。 現在是她在床上的休息時間,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嘴角處的枕頭被唾液浸濕了一小塊,散發著一點點難以描述的氣味。 看來即便是淑女的口水,也不會是清香型的,畢竟從生理學上的構造來說,這些分泌液在人與人之間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這會兒她剛被眼前的男人喊醒,在她迷迷糊糊確定現狀之後,男人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拽到地上。腦袋撞地上時,她痛得叫了一聲。 「小心點!別給她弄暈給送去睡回籠覺了!」雖然尖銳,但能聽得出來也是個男人。 一個小個子從把格爾拉下床的大塊頭身旁探出腦袋大聲喝止了他,同時惱怒地用腳踹了大塊頭的小腿一腳。 「抱歉,老羅。」大塊頭瓮聲瓮氣地回答道,他向被成為老羅的小個子低下了腦袋。 「行了行了,你只要聽我的指示保證沒有問題。畢竟我們的天才醫生就有喜歡自己一個人跑到這種荒郊野嶺來住的怪癖,可給咱省下不少事情,可以不用擔心隔壁有晚睡的鄰居會來多管閒事。」老羅碎碎念地邁著腿從大塊頭身後走出,邁過了在地上努力想要用手臂撐起身體並捂著腦袋的格爾。 「不過這種地方也有好處,你看她之前睡得多香啊!連你這個蠢貨踩壞門檻發出的聲音都沒吵醒她,正在美夢里砸吧嘴,把枕頭都給弄濕了。」老羅說著抓起了格爾的枕頭丟到了一旁,又探過身子抓起另一個,然後伸手摸了摸床鋪與床頭櫃之間的縫隙,「看來也沒有藏著槍之類的東西來防範我們這類人,達克鎮的治安有這麼讓人放心嗎?」 「先生們……」格爾總算從地上坐了起來,因為摔在地上的緣故,這兩個蒙面的男人正好擋住了房間唯一的光源——月光。格爾只能看到兩團模糊不清的陰影,但她知道他們兩個正在低頭看著她。 格爾松開了捂著頭的手,伸到面前看了看,上面沾滿了粘稠的血液,在月光下不再是猩紅的,而泛著詭異的金屬般光澤的暗黑色。 「幹得好,醫生。」小個子結束了對格爾床鋪簡單的搜查,拍了拍手走到了格爾的面前,看來是由他來擔當主要的交涉人,「在你提問前,我可以先問你個問題嗎?」 「請……」格爾皺著眉向前縮了一下,看起來她像是被電擊後的抽搐一般,應該是腦門上疼痛造成的。 「你腦袋上的傷是致命傷嗎?」 「呃,並不是。」 「我看來也是,雖然沒像你學了那麼多知識,但我們沒少摔破腦袋,這樣的傷還不至於讓你今晚就會死去。而且剛才這個問題讓我們達成了一個很好的開始,看來我們是能在一些方面上達成共識的。」 真是個話嘮的小傢伙。 格爾顫抖著地點了點頭。 「我不明白,老羅。」沉默的大塊頭突然又開了口,「我們不是已經拿到……」 「說幾次別在外人面前說名字了?!還有在別人面前討論自己的事情,你真的是……」老羅的語氣看起來就像是被點燃火藥一般,他快速地踏過格爾,但顯然因為心急而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情況,一腳踩在了格爾撐著地板的手。 「媽的,真的氣死我了……」老羅又對著大塊頭的小腿來了幾腳,雖然看起來不會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但又把他的嘴給封上了。 受傷的反倒又是格爾,手背被人突然這樣狠狠地踩下,可能有些地方發生了輕微的骨裂,讓她下意識地縮了回來,然後相應地發出了低聲的尖叫聲,就像是把瘦弱的幼貓擰在手心時發出的聲音。她又一次摔在了地上,蜷縮起身體,像是要就這樣鑽入地板。 她是一名醫生,她的手和她的性命一樣珍貴。 「抱歉,醫生。」老羅也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麼,但他只是給出了一聲無關痛癢的道歉,「但畢竟這傢伙真的蠢得讓人有點受不了,麻煩您理解一下,平日里我是十分通情達理的,除非有人惹得我生氣。」 「你們想要什麼都行……請不要傷害我……」格爾護著自己受傷的手抬起頭說到,因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浸濕了她的劉海與鬢發,柔順的黑發此時像是一條條漆黑的爬蟲攀附在她白淨的臉頰上,她的聲音也變得可憐兮兮起來。 「噓,還沒到求饒的時候。」雖然看不到表情,但也能從口氣中知道老羅獰笑的表情,「站起來,醫生。」 格爾用沒受傷的手再一次撐起自己的身體,曲起腿,然後再將手肘支在床鋪上,像是使用拐杖一般企圖使用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撐起來。 「先喘口氣,加把勁,你可以的。」老羅俯下身子湊近格爾說到,像是在給人打氣一般,連他的口氣都透過面罩,讓格爾聞得一清二楚。 看來男女還是有別的,聞著他的口氣讓人能想到餐館後門堆積腐爛的剩飯剩菜,甚至還能聯想到上邊趴著的老鼠與蟑螂,再過分一點,甚至還能看到死者腐爛的內髒……這個倒不怎麼惡心,格爾已經看慣了。 還有什麼職業會比醫生所見的東西更加倒胃口呢?想來想去也許只剩下士兵,最為前線的那一種。 老羅似乎是在給格爾加油鼓氣,在這個世上只有兩種情況會出現類似的情景,一種是病人在進行康復訓練時與一旁的護工,還有就是新生兒第一次進行行走練習時與一旁的父母,而這不應該出現在入室劫匪與房間主人之間。 格爾慢慢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她成功做到了。 「很棒。然後你給我把醫生用被子裹著然後帶上,沒時間讓她在這慢慢磨蹭了。」老羅轉過身去,伸手招呼了一下大塊頭下達了命令,「我們去客廳談事情,正常人都得在客廳談事情。」 「唉?」格爾還沒來得及答應就被大塊頭拎起來扛在了肩上,不知輕重的他又一次碰傷了格爾的傷手讓格爾又發出了一聲驚叫,但好在他也有好好地聽老羅的命令,用被子裹住了半裸的格爾,將她帶出了臥室。 二十七 「很好,雖然因為您親愛的助手的亂來,導致中間發生了點狀況,讓我原本的計劃給攪合得亂七八糟。但咱們總歸能這樣面對面好好談一談了。」 老羅與格爾就這樣坐在客廳中央的兩張面對面躺椅上,在他們一旁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點起的壁爐,溫暖的火光與當下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而格爾也換上了她平日里的那套服裝,這能讓這場談話進行得更為順利。 「就讓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個明白,我懷疑您是一位暗魔法使用者,而我們是專門來抓你們這些傢伙的,因為我們懷疑正是某位暗魔法使用者引起了這次鼠疫。」 「開什麼玩笑,我是醫生……」格爾話說到一半,她發現老羅陰沉的臉並沒有任何息戲虐可言,原本激動的聲調也慢慢降了下來,「證據呢?」 「沒有。」 「開什麼玩笑?雖然不知道你們為誰工作,但像這樣闖進他人的房子里做這種事情,可不會草草了結的。」 「原本我們追蹤的是您的養父,也就是布萊斯德醫生。有證據證明他和黑市有大量關於屍體的交易,雖然我不怎麼了解外科醫學,但僅僅是您與他兩個人真的需要以百為單位的屍體量嗎?」老羅繼續說著,全然沒有理會格爾的回應,「而且這些大量的屍體最終居然能一具殘骸都沒能找到,你們到底是拿這些屍體開刀,還是每天當作雞肉做炸雞塊給吃了?」 「所以你們就認為布萊斯德是一名暗魔法師?他可是在達克城里做了三十五年醫生,他刀下救的人說不定比你們兩個殺的人還要多。」格爾不屑地呲笑道,「你們兩個平日里肯定也沒少干這種勾當吧?」 「啊,確實。畢竟我們是金王子手下最忠實的狗,為了推翻光公主這些都是必要之舉,現在已經差不多快成功了。」老羅擺了擺手,將差點跑偏的審訊話題拉了回來,「不過這和你們買賣屍體以及用來干什麼勾當有聯系嗎?救人和行惡到底有什麼衝突?」 「那還用說,救人這種事……」 「救人難道就意味著不能殺人?你在說什麼屁話,難道您想用這種藉口擺脫嫌疑?」老羅的眉頭緊鎖,他的語速越來越快,似乎要就此一擊擊垮格爾,「不對吧?小姐,這兩者之間肯定沒有直接關系才對。我們就是懷疑布萊斯德在私底下幹著暗魔法的研究,這些屍體可能有一部分是用來做醫學研究,但更多可能是用來試驗某些咒語,直接送給地獄的惡魔當作見面禮也說不定呢。」 「……」 「而且我們也找到了充足的動機,那就是達克斯德早些年死去的妻女,坊間的傳聞說是燃起了他鑽研醫學的熱情,但在我看來這肯定是最適合接觸暗魔法的時候了。用暗魔法的傢伙雖然瘋狂,但他們卻是最懂得只要能給出足夠的代價,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這一道理,如果按照我的推理來說沒錯的話,格爾醫生您現在是誰呢?」老羅伸出手指指向格爾,「自從布萊斯德死後舉措變得越來越反常的您,是否已經成為那個老傢伙的靈魂,又或者……是她的女兒。」 「……」 「我更願意相信是後者,能促使布萊斯德有那麼旺盛的精力去研究這麼長的時間,肯定不只是為了他個人的延年益壽,而且只是為了這個目的的話也有更多比暗魔法要來得好的選擇。但如果是讓死去如此之久的女兒死而復生,這種違背神的意志的舉措需要付出的代價就大得可怕,恰好與這次的鼠疫相襯吧?」老羅突然又笑了起來,「您肯定也沒想到為了您的復蘇,會誘發如此嚴重的災難,為此您還私下奔波尋求著鼠疫的真相?」 「可你並沒有證據。」格爾的回答冷靜而又精準。 是的,直到現在老羅的一切推理都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我們想要在運送給你的屍體上做點手腳,能讓我們證明您與暗魔法有所沾染。」老羅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里摸出的手槍正正指著格爾的腦門,「但是這個計劃失敗了啊。所以現在我要用更簡單的方法創造證據,如果你現在不用暗魔法進行反抗的話,我就會一槍崩了你。但如果能證明你是暗魔法師或者有點關系的話,我會將你送去見金王子,之後的事可能還有點轉機。」 「那是不可能的吧?」此時的格爾反而全然沒有一點緊張,她甚至進一步用額頭頂著老羅的槍口,笑盈盈地說著,「我可從來沒有畏懼過死亡這件事。」 「我想也是。」 老羅說著掉轉槍口,向著完全不相乾的地方開槍了。 砰! 直到聽到什麼東西撲通倒地時,格爾才直到老羅的用意是什麼。她驚恐地看向房間的一角,那是霍莉的房間,此時倒地的霍莉半身暴露在了爐火的火光當中,一動不動。她身下逐漸蔓延開來的血液在溫暖火光的映襯下映射出一種燦爛的金色,顯得難以置信的美麗、又難以置信的瘦小。 二十八 格爾下意識地想要向霍莉沖去,但卻被一旁的大個子阿迪死死地按住,任憑她如何掙扎也不能松動半分。 她真希望自己今夜用的鎮定劑能再多上一點,這樣霍莉就不會醒來,也不會在客廳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更不會被老羅的子彈射中。 老羅則是起身拿著槍走到霍莉身旁,抬起腳,在霍莉的脖子下方小心翼翼地放下土黃色的工裝鞋,然後狠狠壓下。更多的鮮血從她嘴里噴出來,光照過度的面頰已被染紅。他用力向下壓。她身體傳來骨骼折斷的咔嚓聲響。她的眼睛向外鼓起……鼓起…… 「真是夠頑強的女孩,那樣的車禍沒能殺死她,這樣一槍打穿肺部也沒立刻死去。」老羅說,語氣接近憐愛,「如果您想要救她,就快點透露一些暗魔法的消息吧?好嗎?」 但格爾傳來的喊叫卻沒有任何一點老羅所希望聽到的消息。 「造化弄人,我也沒想到我們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但這種事肯定不是沒有原有的吧?一步一個腳印,向來如此。」 老羅示意阿迪放開了格爾,同時他也放開了腳,站到了一旁。 格爾幾步沖了上去,將霍莉從地上扶起,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她胸口的傷口在火光下顯得深邃駭人,很難想像一個少女身上會被子彈開出這樣一個窟窿,她的身體也綿軟無骨,好像已經死去。霍莉緊摟著她,悲憤地仰起頭怒視向在一旁的老羅…… 砰!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 鮮血和腦漿以扇形崩開,給一部分空白的地板又塗上了一層俗氣的顏色,格爾向一旁倒去,左臉像氣球似的鼓起來。 「我們搞砸了。」老羅嘆了口氣,像是戰敗的鬥雞一樣低下了頭,將手中的槍收回了腰間,「但好在並沒有會責怪我們,是吧?阿迪。」 「沒錯。」一直悶不作聲的阿迪回應道。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搭檔,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老羅笑著拍了一下阿迪的肩膀,「但是兄弟,我們現在似乎還有一些後續的麻煩需要處理。」 原本房中只剩下壁爐中柴火的爆裂聲,但現在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喧囂似乎在逐漸靠近這個老宅,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聲音逐漸化作了實體。那是一種高聲、哀歌似的尖叫。那是一種言語,或者是一種什麼東西,努力要成為一種語言,但沒有透露神志清晰的成份。 老羅的槍還沒有收回腰間,他與阿迪兩人大步走到老宅的大門前,推開大門直面這些聲音的真面目。 十?百?成百上千? 不知道多少人擁簇著向布萊斯德家的老宅看來,他們舉著火把,口中囔囔著什麼卻因為腫大的甲狀腺與口中的蔁狀贅生物而變得模糊不清。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火光下,人們表面肌膚上所覆蓋著的黑色斑點。 「如果格爾能早上一個月發現的話還來得及,但現在這個數字,再優秀的國家都只能束手無策。」老羅拿起手中的槍,瞄向走在隊伍前端,企圖在那位格爾醫生身上尋求希望的領頭病人,「這個時候的市民會不顧任何禁令,跑到大街上,死在死人堆里,腐爛在街頭巷尾。所有人都會看到的,在任何場合里頭,死人抓住活人,臉上只有嫉妒帶來的仇恨,還有沒有緣由的希望。」 砰。 二十九 格爾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地上粘稠的鮮血或是些什麼其他東西而差點又一次滑倒,但她好好地站穩了。仿佛那顆從她腦中穿過的子彈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房外是猶如人間煉獄的哭嚎聲,而房內仍然環繞著令人安心的木柴燃燒聲。 還有一種像是破風箱的咻咻聲。 這是霍莉的呼吸聲。 她還沒死,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目光看著格爾。 格爾將她扶起,將耳朵貼向霍莉的嘴唇,她能明白這位女孩還有些什麼話想要問問自己。 「你是誰?」 霍莉的聲音細如蚊鳴。 「格爾。」格爾面無表情地用一如既往的,冰冷的聲音回應道,「格爾·布萊斯德。」 這是格爾的最後一句台詞,恐怕也是布萊斯德的最後一次溫柔。 格爾將徹底失去氣息的霍莉放在了地上,這時候她才發現霍莉的左手始終緊握著什麼,但在格爾懷中死去的時候她才釋然地松開了手。 是那隻穿著水晶鞋的人偶。 格爾將人偶拾起稍稍端詳後,放入了兜里。接著她起身走到壁爐旁邊,用一旁的火叉將里面的柴火翻出來,靜靜看著火勢在這間木質結構的易燃老宅中蔓延開來,在確定大到無法撲滅的情況下點了點頭,將火叉丟到了一旁。 「爸爸給我的那隻水晶鞋原本應該留給你的。」這是格爾對著霍莉的屍體最後說的一句話。 隨即她從客廳通往後院的窗戶翻出,背對著沖天的火光,消失在夜幕當中。 三十 「格爾·布萊斯德……很好,繼萊莎·尤倪克她的影子之後你是第二個加入故事的角色。」 一名穿著米黃色外套的白發女性在遠處依靠著一顆大樹,欣賞著燃起大火的古宅說道,「你是黑姑娘。黑色是最安全的顏色,無論用多少顏料都不能夠為純粹的黑染上顏色,只會被其吞噬,淪為它的一部分。對於人心來說,善意亦是如此。」 備注 這是搭建黑鐵童話故事的第三步,比起第一部純粹集中在個人描寫的《影公主》,在《黑姑娘》上我採取了與個人傳記完全不契合的群像敘事。 採用這種故事手法,是我想要通過配角們的行動與思想法,勾勒出格爾醫生充滿謎團的神秘形象。如果能夠從配角們每個人所擁有的零碎線索中發掘出格爾的秘密的話,那麼我的努力算是成功了。 但如果沒辦法的話也正常,但至少這是一個還算精彩的故事,沒有一個角色為此掉隊。寫起來也非常有趣,按照原先構想的劇情的話,霍莉是全劇最為冷靜且看穿一切的角色,但寫著寫著發現她對格爾的依賴感比我想像的要強上不少,擅自打亂了老羅的計劃,也打亂了我的大綱…… 分享到此為止,如果對整個故事感興趣的讀者,務必要去看看黑鐵童話系列的其他故事,目前也就寫了《影公主》、《白巫婆》、《黑姑娘》三篇,都是個人傳記性質的故事,主要用於介紹每個人的身世與動機。 那麼還剩下的就是屢次露面的「金王子」,還有尚未提到的「紅游俠」兩人,希望他們能盡快加入到故事當中來吧。 備註: 如果對本文章還算有點興趣,這些無處安放的文字我會第一時間放在我的個人公眾號上,歡迎關注。 來源:機核

奇幻系橫版動作新游《塵埃異變》公開 8月2日Steam解鎖發行

Clover Bite工作室奇幻系橫版動作新游《塵埃異變GRIME》於6月28日宣布將於8月2日Steam正式解鎖發行,同時最新預告公開,一起先睹為快,本作支持中文。 ·《塵埃異變(GRIME)》:Steam地址。 ·毀滅……吸收……成長……《GRIME》是一款快速而殘酷的動作冒險RPG。在遊戲中,你將使用能夠變換形態和作用的活化武器摧毀敵人,然後通過黑洞吞噬敵人的遺體來強化自身宿體,打破充滿肢解恐怖和離奇劇情的世界。 ·《塵埃異變(GRIME)》的遊戲特色: • 驚爆眼球的超現實主義-揭開哭泣洞穴和覆面沙漠中的神秘謎團。跨越互相連通的有機世界,遇見特色文明中的異界生物——所有畫面都採用超自然的3D手法渲染。對上源於世界本身的敵人,把他們通通吞噬掉。 • 殊死戰鬥 招架敵人的攻擊進行反制,上天入地摧毀敵人,並吸收他們的遺體來壯大自身,向這個活起來的世界開戰。 • 活化武器-在生物製成的武器之間無縫切換,這些武器可以在戰鬥中變換形態,從爪形刀劍變成多足長鞭。 • 獨一無二的技能進化-獵捕和吸收具有挑戰性的怪物來提升你的技能,真正玩出自己的定製風格。 • 挑戰危險Boss -與體型大你幾十倍的生物對戰。根據他們的招式調整作戰,抵擋對方的攻擊,最後吞噬其遺體獲得顛覆性的能力,徹底改變戰鬥和位移方式。 來源:3DMGAME

我先哭了 Key社《AIR》switch實體卡將於9月9日上市

一款老遊戲不管是人物立繪還是畫面或許都已不是主流審美,但作為一款視覺小說遊戲《AIR(青空)》絕對足以代表一批玩家。現在《AIR(青空)》Switch版的卡帶樣式已經出來了,並預計今年9月9日發售。遊戲定價為4950日元(約合人民幣290.71元) 本次推出的Switch版本增加了觸屏操作以及單手遊戲的功能。此外,本作還增加了外傳視覺小說《初空之章》的完全語音版。 玩家與遊戲中三名女主角互動,以此推動劇情發展。在遊戲中,玩家將觀看文字敘述、人物對話以及角色心理描述,此外也可以與遊戲角色進行交流。《AIR(青空)》的故事是一個關於「傳承與希望」的故事。 故事講述了一個跨越千年的翼人傳說。一位懂「法術」 的、以表演人偶為生的青年國崎往人,一天來到一個海邊小鎮,遇上了神尾觀鈴,霧島佳乃以及遠野美凪。這時的國崎往人就和他的祖先一樣,一直都在尋找著一位在有羽翼的女孩。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國崎漸漸發現觀鈴可能就是他要尋找的女孩子…… 很多人都覺得,為了這樣的老遊戲,而花將近一款大作的錢,實在沒必要。這樣的顧慮也是需要關注的,但能再次玩到,也是件好事。不論怎麼考慮都可以。只是不要忘記那些曾經感動的記憶。 來源:遊俠網

《阿歷克斯小子奇幻世界大冒險 DX》發售預告 世嘉經典重製

上世紀SEGA遊戲IP改編的新作《阿歷克斯小子奇幻世界大冒險DX》於今日發售,登陸PS5、XSX/S、PS4、Xbox One、PC(Steam和Epic)平台,遊戲的上市預告也於今日公開。 《阿歷克斯小子奇幻世界大冒險DX》上市預告: Steam商店地址:點我了解 遊戲介紹: 傳說中的亞歷克斯·基德攜《Alex Kidd in Miracle World DX》回歸了! 標志性的亞歷克斯·基德回來了!直接回到Miracle World,就好像初見一般再度體驗。 在全新HD圖像、遊戲玩法改進和動畫的補充下,重新探索原版遊戲的所有關卡外加拓寬亞歷克斯·基德背景故事的全新關卡。 擊敗邪惡的猜拳大王,徹底拯救拉達克希安的人民!世界需要一個英雄 – 你還在等什麼? 在Boss Rush模式中再歷傳奇的石頭剪刀布形式戰鬥! 做好准備,在Boss Rush模式中進行毫不停歇的Boss連戰!在不停的Boss戰鬥中,接連面對傳奇的石斯卡、剪基納、布普林和猜拳大王! 在Retro模式下,回歸經典時代! 在Retro模式下,回歸8 bit風格懷舊!無論在遊戲哪個階段,都可在增強的圖形和原版再造之間自由選擇! 特性概覽 傳奇重生– 深入令人驚異的《Alex Kidd in Miracle World》重製,這里有著全新畫面和更加緊湊、更加流暢的控制。 懷舊至上 – 按下一個按鈕,便可直接飛躍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無論是在哪個關卡,都可在經典8-bit畫面和全高清圖像之間自由切換。 全新關卡– 體驗擴展原版遊戲背景的全新關卡。 另一種形式的Boss戰鬥 – 全新改進的Boss戰鬥機制,戰鬥更加直觀。 全新重製音樂-多種重新構想曲目和來自原版遊戲的重製版樂曲! 視頻畫面: 來源:3DMGAME

奇幻太空冒險遊戲《叄琴座:星際冒險》於2021年上市

由Sernur.tech開發的《叄琴座:星際冒險》預計將於2021年登陸Steam平台,這是一款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本作支持中文。 Steam商城頁面截圖: 遊戲介紹: 這是一場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你要肩負起這個責任,成為太空飛船的艦長,做出正確的決策才能帶領你的船員贏下一次次的戰鬥。你將揭開銀河系的神秘面紗,並探索那最邪惡、最神秘的叄琴座! 動態事件:每一次遊戲都新鮮有趣!你的飛船或許曾經運行的很順利;但這次的船員里卻可能安插著異族間諜。至少你的機械工程師是這麼想的。 未知空間:各種空間站,廢棄殖民地,消失已久的飛船,在這里你會遇到任何東西。沒錯,任何東西!你的旅程註定是一場冒險,而沒有人知道你的決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道德困境:你會選擇從燃燒的宇宙飛船中拯救人類還是幫助海盜摧毀它?或者你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無論你選擇什麼,都不會讓你感到無聊! 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叄琴座:星際冒險》2021登陸Steam,感興趣的玩家可以點擊此處獲得Steam商城連結。 來源:遊俠網

奇幻太空冒險新游《叄琴座:星際冒險》2021年上市 登陸Steam

由Sernur.tech開發的《叄琴座:星際冒險》預計將於2021年登陸Steam平台,這是一款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本作支持中文。 Steam商城頁面截圖: 遊戲介紹: 這是一場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你要肩負起這個責任,成為太空飛船的艦長,做出正確的決策才能帶領你的船員贏下一次次的戰鬥。你將揭開銀河系的神秘面紗,並探索那最邪惡、最神秘的叄琴座! 動態事件:每一次遊戲都新鮮有趣!你的飛船或許曾經運行的很順利;但這次的船員里卻可能安插著異族間諜。至少你的機械工程師是這麼想的。 未知空間:各種空間站,廢棄殖民地,消失已久的飛船,在這里你會遇到任何東西。沒錯,任何東西!你的旅程註定是一場冒險,而沒有人知道你的決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道德困境:你會選擇從燃燒的宇宙飛船中拯救人類還是幫助海盜摧毀它?或者你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無論你選擇什麼,都不會讓你感到無聊! 含有Rogue元素的奇幻太空冒險遊戲《叄琴座:星際冒險》2021登陸Steam,感興趣的玩家可以點擊此處獲得Steam商城連結。 來源:3DMGAME

輕奇幻丨化身

我刻意等到第二次鳴笛才擠上火車,以防她一看到我就跳窗而逃。這也難怪,很多年前我們確實熱戀過,但其實相識的大多數時間里,我一直在嘗試著毀掉她。一開始,我還不敢做得太過火,只是有意無意地把她引向險境,比如在風急雨驟的晚上,船艙里所有人都嘔吐不止的時候,邀她憑欄眺望。我沒有把她從甲板扔下去——假如有必要的話,我會的,但舉止乖張的西風之神出手相助,幫了我一把。前一秒我們還站在大洋正中,當我再度抬首,眼前只有如織雨幕。那時我以為一切就這麼結束了,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既然我雙手不曾染血,也就不負任何罪過。在甲板燈散發出的可憐巴巴的光暈里, 我呆站了好一陣,試圖點燃一根被雨水泡軟的香菸;我一次又一次地劃著手里那支火柴,簡直成了西西弗斯,推著那塊著魔的石頭——可就是連個他媽的火星都見不著。我想,我絕對要害上肺炎,說不定還會喪命,然而這點代價是值得的。盡管我愛她愛得發瘋,單單想像她小小的淡黃色身影如此無助地滑向漆黑水面,柔軟的嘴唇里說不定還吞吐著我的名字,直到鹹水讓她永遠緘默,我就像是心口被挖了塊肉一樣難受,但為了全人類——我指的是從不列顛到遠東再到合恩角上居住的所有智慧生物,她必須去死。 然後一隻冰涼濕漉的手掩住我的雙眼,另一隻則靈巧地撬走了那支爛火柴,燈下人影多了一個,貼附得如此緊密,險些融為一形。她說:「親愛的,這玩意可用不了了,就連我都想不出辦法呢。」 我真是蠢到家了。船體雖不說是光滑如鏡,可也差不了許多,沒哪個人能不藉助救生網攀援而上。可她不是人——至少,她的祖輩不是達爾文和赫胥黎的猿猴;所以,再大的不利條件,她都能克服。 如果說第一次下手的時候,我多少還有點過意不去,接下來的嘗試可就一次比一次更輕鬆了。我在她乘坐的馬車旁邊朝天鳴槍,那匹黑毛畜生受了驚嚇,導致了一場慘烈的交通事故,結果她毫不費力從側翻的車廂底下鑽了出來;後來,給自己灌了幾杯波本酒後,我乾脆把槍口對准了她,幾秒中內按下了六次擊錘和扳機,其中四顆子彈嵌進了她好看的臉蛋,一顆打碎了我最喜歡的琺琅花瓶,最後一顆則卡彈了。我記得她哭得很厲害,一連幾天都拒絕和我說話;不過最後等到她容貌恢復如初以後,她還是原諒了我。除此之外,我還試過縱火、強酸、電擊,浪費了不少錢財精力,依然是徒勞無功。最後我告訴她,嘿,我不打算殺你了,讓我們好好相處吧,她答應了。 感謝太平洋鐵路,我們僅用了一周多就抵達了蜜月旅行的重點——「新邊疆」的一塊不毛之地。她告訴我,在三萬五千年前、一萬五千年前和五年後,這里都被稱為國家公園,吸引無數遊客。我說,公園這個詞只能讓我想起來鴿子和草地,可不是在荒山碎石里風干成一塊燻肉。也許是為了證明我見識有限,理當開拓眼界,她盡心盡力地充當了向導的角色,對間歇泉、斷層、地幔漂流、造山運動之類似是而非的名詞喋喋不休。那真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白天我們徒步行進,添了不少曬痕;晚上她總是鋪開塊獸皮毯,蜷腿坐在上面指認星座,而我拉著她的胳膊,藉助她腕部射出的冷光翻看《名利場》。偶爾她貼近我,輕聲念出群星方位在萬年間微不可察的變化,以及我們所處的銀河正循著怎樣曼妙的徑跡,在空無一物的冷寂中浮動。而當我問她為何從不閱讀,她便推說自己已讀盡了世上的書,其中頗有一些還是在她啟發下寫就的,不少乾脆就是原出自她手的託名偽作。 在我們共度的最後一晚,我們頭發纏著頭發,腳踝貼住腳踝地躺在一處,仰面對著一輪因薄雲遮蔽而些微泛黃的圓月。有一會兒,我打起了瞌睡,忘記了自己的使命。但很快,她輕輕撓著我的脖頸,迫使我在一陣大笑中直起腰。 「有件事你必須知道。」月光打在她的齒尖,激起一道近乎於白的淡藍弧線,有如為之鍍上了層晶瑩的冰殼。我從沒想過月色可以亮如水銀,也許我只是在行人比烏鴉更多的地方住得太久了,俗世燈火總要分去月和星的光芒。 「哦?那是什麼?」 「很久以前有人預測過,這片美麗荒原里的火山將要噴發,天空和星星在硫磺里窒息成奶油黃。大部分的人死於飢餓,剩下的相互廝殺著流幹了血。」 "可是它還好好地睡著呢。"我聳聳肩膀,心想她又在說傻話了。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百萬年後。到了那一天,我肯定會相當寂寞。尤其是想到你也會因此喪命。唉,在一個沒有陌生的世界上,想找到可愛之物實在是殊為不易。所以,謝謝你。" 那個特定的彼時彼刻,她看上去和任何陷入愛情的姑娘沒太大不同,區別只是談吐優雅、無所不知、文采斐然、體貼溫柔,而且足夠情真意切罷了。我驚覺,假如不立即下手,我肯定再也沒法忍心這麼做了。 第二天我們手腳並用地翻過山脊,站上無人認領的頂峰。天氣晴好,陽光刺得我不停地掉眼淚,腳下的山谷一點都談不上壯麗,只是貧瘠又粗糙,裸岩間稀落分布著灌木,像是一塊髒污發皺的破地毯,點綴著不搭調的修正檔。 「此刻只有你共我。還有禿鷲,還有灰熊,還有響尾蛇。但最重要的還是你。」她回過頭來對我講話,隨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全無戒心的笑容。她微卷的金紅色長發在大風中散開,驚恐地扭動著,著急把自己的主人勒死似的,同時也擋住了那對美麗的綠眼珠。我萬分感動,當即把她推了下去。 此後好幾年,我都沒再見過她。時不時地,她臉上嵌滿彈頭的滑稽模樣會闖進夢里,而且頻率隨時間推移有增無減,但也僅此而已了。我放棄了自由撰稿人的事業,轉去當了個編輯,努力工作,很少醉酒,從不賭錢,避免挨打,日子過得很平常,直到我發現她還是活得好好的,有條不紊地推進著她的邪惡大計劃。現在想來,她不來主動拜訪我,大概只是被我傷透了心,更可能是怕我傷心。她肯定早就明白,自尊比馬賽克陶瓷更脆弱,全心投入的事業屢屢破產的打擊足以把人送進精神病院。為了我的心理健康,她忍住悲傷遠離我的人生,可真是夠善解人意的。也許我總歸沒法達成目標——也就是要了她的命,但即使預料到前景不妙,依然得盡量嘗試,這就是法國人所說的浪漫主義嘛。 親愛的讀者們,假如有朝一日,你意識到自己惹上了不該冒犯的人——富家女的未婚夫、國稅局探員、氣量格外狹小的高利貸者,因此被迫踏上逃亡之旅,請答應我,別乘火車。你要麼蜷縮在頭等包廂的卡座里,假裝悠然自得地讀著報紙,實際上滿懷對厄運的憂懼,直到它降臨之後方能平靜;要麼屈尊俯就,和那些大字不識、賣苦力為生的傢伙共享一間黑漆漆的鐵皮罐頭,最後還是免不了被宿敵揪出來,受盡委屈。這樣淺顯的道理連我都明白,更不用說她了。所以當我親眼目睹她走上站台,首先襲來的不是狂喜,而是懷疑。 事實上,在我拉開包廂門之前,我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是愈發嚴重的偏執傾向導致我產生了錯覺,或者她專門雇傭了替身,好創造機會嘲笑我的判斷力(這種情況沒少發生過)。但,她就在那里,側倚著兩只疊放的提箱,右手把一本書舉到與視線平齊的高度,無處安置的左手握成拳,很有規律地敲打著坐席。她的左手還是那個老樣子,只要派不上用場,就會不由自主地打起拍子。起初我還以為這是某種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強迫症或者多動症之類,從沒放在心上。一次偶然問起,她才解釋說,這其實是在為自己腦中的樂曲測度節律。光是聽教堂聖詩班就夠要命的了,顱骨里寄宿著一整支管弦樂隊,沒完沒了地吹拉彈唱、上演那些大部頭復調樂曲,恐怕算不上什麼美事。不過,她對此倒是頗為得意,原因大概是「她從沒被賦予過鑒賞音樂的能力,成功學來一門本領意味著她可以超越自己在被創造之初所承擔的使命「之類。直到最近,我才逐漸想通這段話的含義。 但,為時已晚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笛卡爾宣稱,非人的生物本質上是一些機械,感受不到痛苦,自然也就無需為折磨它們而愧疚。出於這種傲慢,不少尋求刺激的人熱衷各種虐待活動,比如把貓活活烤熟,或者強迫兩頭熊在鐵籠里殊死搏鬥。但人類互相仇殺的原因要復雜得多,大都不僅僅是為了取樂。親愛的,我承認,我謀殺你的沖動本出於恐懼,因為歲月總有一天會讓我銷蝕成灰,對你顯然無能無力;到那時,我擔心不會再有人阻止你了。」 念完了這段精心准備的開場白,我摘下帽子,整個人陷進座椅里。幾日來的奔波雖沒有耗卻太多心力,卻讓我的小腿又酸又脹,難以承擔分量日益變重的身軀。假如我真的擺出一副舒適愜意的模樣,那也出自真心實意,不是為了讓自己顯得信心十足、從而搶占先機。何況,從與她相望的第一刻起,我便知道她其實一直在等我。她早早預料到我會接過那份形式特別的邀請,與她對談,那麼這番戰爭宣言不過是故人重逢的小小插曲,根本算不上威脅。 她放下書,熱烈地拍起手來。沒錯,詠嘆調唱罷要記得鼓掌,不然太不禮貌了。這道理還是她傳授給我的。天賦與詛咒間的界限往往模糊,出眾的記憶力就讓我相當苦惱。諸多徒勞無益的片斷霸占了回憶世界的深谷幽壑,時不時從深淵里躍出,而且彼此還互相咬著尾巴。比如鼓掌和詠嘆調之間的關聯,比如在那個可怕的劇院包廂里,被松木鑲板上成群結隊的小天使畫像注視著,被薑汁酒、油膏和樟腦的熱辣氣息圍繞著,她放下黃銅望遠鏡,一邊用雙手發出的響動向高個、細瘦的女主角致意,一邊轉過頭,對我說: 「禮貌和贊賞是兩回事。我只傷害有價值的人,對不具天賦的常人則滿懷同情。所以你知道我對戲班的看法了。」 劇院的裝潢俗不可耐,照明條件也很差,層層疊疊的枝形吊燈不僅結滿了蛛網,而且只點了區區幾根牛脂蠟燭。聲音和陰影流動著,隨燭光搖曳變化莫測,但她的年輕比舞台上的炬火更明亮,不僅點燃了每一粒微塵,而且泛著切達乾酪般甜蜜的奶黃色。如此熱烈,仿佛隨時會引發混合著金粉和橘子香氛的大爆炸,把她那身帶羊腿袖的塔夫綢晚裝燒個精光。 這套關於火焰的辭令可不只是說說而已,第二天晚上劇院燃起了大火,她領著我來到一處離火場頗近的公寓樓頂,強勁吹拂的晚風把焦炭送到我們臉上,但她毫不在意,張開雙臂,似乎隨時可以乘著這場災難振翅飛翔。她拿消防隊員的尖頂頭盔打趣,說他們簇擁著載水的馬車,好像蟻群般忙碌徒勞。的確,一眼望去,殘骸只是持續不斷地噴射著有毒濃煙,被熏得漆黑的骨架里應該不剩下什麼東西可供拯救了。 「哦,真的不是這樣的。劇場主人投了保險,而演員和樂手們早就去飲酒作樂了,所以壓根沒人喪命。拜託,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燒死整個劇團,只因為他們水準太差?」 「卻不憚於毀掉場地和道具,從而讓他們好一陣都沒法演出。」我揉了揉太陽穴,因無計可施而格外頭痛。「所以的確是你縱的火,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那個女高音。」 「你看你,已經逐漸能夠理解我了。」她飽含喜悅地望著這煉獄般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明日報紙頭版的內容:飛來橫禍、救火英姿、一兩個裝模作樣的教師試圖歸結火災起因,最後把罪名扣到賽璐珞製品的自燃上。許久,她吟出昨日幕間短劇里引用的詩句,為篝火晚會增光添色,而她折映火光的臉頰漾滿了美麗的玫瑰紅。我想,就是從那個瞬間起,我迷戀上了她的惡毒。 唉,我無可避免地衰老了,也許再過十幾年就會因靜脈血栓被送上手搖式兩輪戰車(俗稱輪椅);而她容顏常駐,據說是時不時地將身體部件以舊換新的緣故。她的青春與我的老去都淺白易見,和天體運動的橢圓軌道一樣不容辯駁,唯一有易的是她的配飾:她居然在翻書。 「陳詞倒是慷慨激昂,但你忽略了一點。我在讀書。」 「我才正要指出呢。」我略微偏移目光,將書脊上的一行字收入眼中:《螺絲在擰緊》。這本書沒有燙金紋飾、手工封皮和天鵝絨襯,純屬平價產品。不了解出版行業的人很難適應這種新潮流,沾滿了油墨的紙一張接一張地逃出滾筒印刷機,整齊切開後再被不帶感情的雙手用膠水粘合,被火車和馬車載著分銷往書店營銷網絡的每一處。我想,她的選擇大概是出於對實用主義和流行文化的愛好吧。 「在遇見你之前,我欺騙了不少男孩女孩的感情:當著她們的面和其他人成雙入對,或者讓他們在教堂枯等新娘一上午,如此種種。其中一個後來成了作家,著迷於刻畫出身微寒、識文斷字、野心勃勃的年輕女孩,而且她們全都沒有好下場。說不定,他的創作傾向正是由我一人塑造,連同他日後對男子的迷戀和至死未婚的事實,都是那場背叛後終身未愈的後遺症。你看,只要略微施加影響,就能影響其他人的一生,我想不出比這更正當的生活樂趣了。」 「你道德敗壞的程度真是超乎我的想像。我本來還以為你多少懷有點愧疚,結果卻搞得像慈善事業一樣理所應當。「 「為什麼要掩飾呢?在前兩輪的復現中,我沒有進入這位年輕人的生活,他確實沒有承受失戀之苦,卻在一次不審慎的投機生意里敗去了大半身家,只能靠變賣祖產為生。世上多了一位成功的作家和一大批描寫倒霉姑娘的小說,而代價僅僅是讓他心碎罷了。」 現在,我感到理屈詞窮,但我本來也不打算探討人生的種種可能。無論《螺絲在擰緊》的作者受了多少不該遭遇的心傷,他都已經去世了,願他安息。我重啟貓鼠遊戲的目標在於阻止她新近犯下的一連串暴行:一年內,新英格蘭和新尼德蘭地區共有十七名地質學家和采礦工程師死於非命。聽起來可能沒什麼,畢竟在我們這個素有暴力傳統的國家里,謀殺就和周末做禮拜一樣稀鬆平常。問題是,不久以前,我收到了一大摞手稿,當我用小刀裁開緞帶和牛皮紙制的包裹,逐字逐句研讀之後,認定它是一份有計劃犯罪的紀實文學,詳盡敘述了她是怎樣運用遠超當代的技術,把殺戮變得如外科手術般簡明高效,不製造太多痛苦的。既然事關「殺人」和「記錄」,紙面上少不了溫熱的器官、流血的皮肉和令人作嘔的傷口,但更關鍵在於為何去殺,並非如何去殺。手稿中長篇累牘地記錄了生平,分析出他們會在何種際遇驅使下,勘探出南非布爾區里的一片金礦。這也就是他們招來殺身之禍的理由:她篤定,至少四十年內都不該有人染指那片寶藏,否則必會為綿延一整個世紀的流血衝突埋下禍根。 這還沒完,在手稿最後,她表示自己將在布魯克林碼頭搭船前往歐洲,此後的行動既包括給分離主義分子奉上槍炮炸藥,也包括為恐怖活動提供情報,甚至同時要刺殺貴族和資助保皇黨。最終方案尚未敲定,隨機應變比按部就班更有效,反正她通曉過去未來,總能先人一步。 「為了世界與我來時有所不同,做出犧牲在所難免。至於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我不在乎。」 我結結巴巴地讀完從手稿中摘錄出的最後一個句子,合上我的筆記本,把它塞回戰壕式風衣的套袋里。我的筆跡日益潦草,時常連自己都難以認出了,念這段鬼話真是要了我的命,從我嘴里冒出來的每個字,都讓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變得更加難以啟齒起來:她到底為什麼要讓我掌握作惡的證據? 我知道,有些犯罪分子總是無法自拔地把自己的遠大設想透露給手下,手下醉酒後同鄉鄰吹牛,鄉鄰看到街上張貼的懸賞告示,找到了一勞永逸擺脫經濟困境的辦法。這很好理解,就像詩人一樣,最偉大的劫匪和騙徒也需要聽眾,但卻不像她的作風。她不能算作離開萬眾矚目就不能過活的那種,不然她大可以去做演員、我忘了是誰說過,演員就是披上另外一副皮囊,卻固執地保持本我;表里兩者竭盡全力掙脫彼此,而他或她則將那種分崩離析的趨勢呈現出來。既然她曾以多到我難以想像的身份行走於世,而且靈魂也確實相當扭曲,假如稍得指點,想必能成為一代名伶吧。 不,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於是我直接把問題拋了出來。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想見你了。」她似乎只是隨口一說,但又讓人心生疑竇,以為是話里有話。我也曾熱衷於文字遊戲,鄰居、朋友和仇人都說我是個講俏皮話和打謎語的行家。後來我遇到了她,放棄了這一愛好。我把這一現象歸結為自己仍有趨利避害的天性。永遠不要和老千一起上賭桌,永遠不要嘗試和她比試急智,延年益壽的訣竅就這麼簡單。 「真的是這樣。」她的語調聽起來相當真誠。「我知道我不該把那些工作記錄郵寄給你,不然你絕對難以自控,又跑去充當白痴警探的角色。但,假如我在處理完那些學者的屍體後,直接登門拜訪邀你共飲下午茶,這不就太無聊了嗎?」 我多想把我的帽子按在她小巧可人的紅毛腦袋上,拉低帽檐好讓她視不見物,然後嘴巴湊近她的耳朵,在聲嘶力竭的咆哮中把所剩無幾的自尊拋諸身後。我確實破譯了她的行動軌跡,找出了她在九月二十六日唯一可能乘坐的那班列車,成果算是豐厚,仍難以與付出的心血相稱:我每夜調閱地質學會成員的資料,和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專業名詞打交道,試圖分析出哪個會員近日就要奔赴黃泉。只要能從工作中脫身,我就跑到潛在受害人所居之處,假扮成無業遊民,實則警惕地審視著他們的訪客。久而久之,甚至建立起一種條件反射:一旦留意到年輕女士的陽傘出現在步道上,如同全身肌肉剎那間上緊了發條似的,我總是不由自主地一躍而起,很不體面地朝向她們闊步奔跑。我被厭憎陌生面孔的護宅惡犬追咬過,被當成推銷員而收獲冷眼過,被視同騷擾慣犯而遭貶斥過,但只要哪一天我沒能把業余時間的每分每秒都投入到一點都不光榮的義警事業,晚上必將難以成眠。即便偶然入夢,也總會猝然驚醒,百葉窗外夜濃依舊,身上的被子潮濕粘稠,仿佛一條揮之不去的裹屍布。 我當然是失敗了,因為她寄給我的最後一封信里,聲稱她成功地再度拖延了英國與布爾人之間因爭奪金礦而進行的戰爭。既然從沒探明過什麼德蘭士瓦金礦,那麼英軍湧向南非的圖景仍相當遙遠,只會出現在民間軍事狂人的頭腦中。布爾區的道路不會被鐵絲網分隔,英國也不會虛擲數億英鎊,同時暴露出米字旗光彩之下的千瘡百孔,更不會讓德意志和他的小兄弟鼓足勇氣,接連兩次挑起兵禍:綿延近半個世紀,讓千萬人過早用盡了一生。她寫道,她就是從這樣的世界逆流而來,為了阻止即將發生的災厄,哪怕是把整個地質學會屠戮一空也非常值得。 如果你碰巧是邊沁的遠房門徒,聽到這你可能會頻頻點頭,認為她的所作所為——假如沒在動機上扯謊的話——無比符合功利主義的道德守則。「增進了更多人的利益!」你會說,同時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慶幸犯不著自己去痛下殺手。很遺憾,憑我的了解,她在乎那千百萬人的幸福指數的程度,應當不會比那十七條性命更多。即使一連串突破公理底限的舉動化作浸了水的韁繩,真的把人類文明這匹步履蹣跚的騾子引向了荊棘稀疏、胡蘿卜蔽野的道路,必定也只是湊巧。不少事跡可作例證,倘若稍後時機恰當,我說不定願意講出。 至於現在,現在我面臨著和山魯佐德一樣的困境(假如她真的講了一千零一夜的童話,但國王仍然不打算痛改前非的話):故事已得盡述,未來岌岌可危。我援引過去,無非是想證明她和我口中一樣狡猾冷酷,而我也已竭盡所能。假如我是在打一場網球賽,面對衛冕冠軍力戰告負,亦不失為榮耀。可惜,她與我的爭鬥里,光彩只歸於一人。勝者如她,邊旅行邊作惡,在繪有落基山脈、聖塔芭芭拉海灘或者紐約天際線等壯麗圖景的明信片上貼好五分郵票。敗者如我,深夜用裁紙刀拆信,陪伴著我的只有削尖了腦袋整裝待發的鉛筆和一摞待審閱的稿件,我工作的器具和工作的對象,亦是恆久相伴的忠僕。如果讓我立刻設想臨終告解時的念白,那肯定充滿了悲觀色彩,因為我用去半生探尋摧毀她的方法,所得只有一句謎語: 「要束縛一個惡魔,必先知曉她的真名。「 我把原為拉丁文的謎題翻譯成英語對她講出。許久,她沉陷在包廂的緞面座椅中,淡綠的瞳孔吸收了太多自車窗透射而入的光線,張得更大、更大,呈現出雨後湖泊那種柔順而空洞的氣韻。構成她宜人面貌的所有元素——五官,臉頰和頜骨,皆沉寂宛如蠟像,被凝固前剛來得及定格一道源自午後晴空的光環作為裝飾物。我左手撓著右手背,右手撓著左手背,劃出不成章法的血痕,但依然不聞聲息,於是只好斷定她是真的死了。正當我打算念些悼詞,然後找機會上吊自殺時,卻聽得一陣不乏戲謔的笑。我承認,我開始有點惱火了。 「你念出那句話時真的嚇了我一大跳,剛才的小玩笑只能算報答。親愛的,你確實找到了些不得了的東西,但有效用的是名字本身,單單認識到它的價值還不夠。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從何處尋得了箴言。我沒把這秘密透露給太多人,可也說不上少了,而窮舉是很耗費時間的。」 怎麼辦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她,有一本沒什麼名氣、成書於十六世紀的傳奇故事里,描述了十三世紀方濟各會的「全能博士」羅傑·培根與一位「發色如夕照燃燒」的女子的浪漫關系,或者另有一本不受認可的佚史考揭示了伊薩克·卡索邦推翻神秘學至典的論證,其實是得到了某個紅發美人的啟示。我翻遍了圖書館,確實能在最不受待見的古籍里找到過一兩個做出超卓貢獻之人的事跡,他們共享同種不幸:聲名不顯,早被淡忘;而她的身影則在這些智者的名字旁若隱若現,一同出現的還有謎語:「要束縛一個惡魔,必先知曉她的真名。」這就是我唯一有價值的發現。假如我把這份心思用在炒作藝術品上,肯定已經發了大財。 「你贏了,我輸了,我對你無計可施,因為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沒人能給我答案了。」我此刻的表情想必相當苦澀。 「不要沮喪,因為我正打算把名字託付於你,就像我曾把它贈與羅傑·培根和伊薩克·卡索邦那樣。」她對我的驚訝視同不見,繼續說道: 「你可以抹除我、奴役我、讓我渾身抹上黃油鑽進麵粉袋,頭發插滿從公園鴿子身上拔來的羽毛,接著用根纜繩綁住雙手跳踢踏舞,我一摔倒你就命令我爬起來,即使這樣,你都不會聽到半句不滿的咕噥。或者也可以效法你的前輩們,把謎題寫進書中,把謎底藏到墳墓。但,先來談談壞消息吧。 她傾身向前,捲曲的發絲隨之垂落下來,再次印證了萬有引力的無處不在性。按理來說,這一基本物理法則與頭發之間的微妙反應對她的魅力有益無害,對她的視力則有害無益。但她的動作依舊輕巧精準:兩指一拈夾住我的外套領口,另一隻手麻利地從暗袋里抽出筆記本和鋼筆。粉色大理石紋的封面在陽光下熠熠閃爍,仿佛一片飽滿多汁的生豬肉。然後,她翻開一頁空白,寫下一串數字:2187,緊跟著一個名字:「伊莉莎白·康斯托克」。她筆下的拉丁字母形態一如既往,正處在由圓潤的加洛林體向稜角分明的哥特體持續演進的過程中,恰似出自13世紀末的僧人之手,那是她真正降生的年代。人類總是對童年懷有某種程度的親昵之情,她也不能免俗。 「2-1-8-7。」她說道,拖長了每個音節,還加上了一串彈舌作為裝飾音,仿佛出口的並非末日預言,不過一句惡意的玩笑。「也就是說,如果從現在起,我把自己綁在床上拒絕採取任何行動,那麼啟示時刻會在兩個半世紀多以後到來。在我來時的世界,那是2564年;在數不清的嘗試中,它最晚被延後到了2712年。我們肯定做錯了什麼,伊莉莎白·康斯托克原本只是棋盤上的卒子,結果卻走到底線、升格為後,把局面搞得一團糟。」 「我還是懷疑,指引你的那個聲音可能只是在騙你,從你受到的折磨中榨取了無垠的愉悅快樂;但你說得對,我們做了件天大的錯事。」 親愛的讀者,想必你不曾當過入室盜賊,從沒有機會偷看我的筆記,那麼此刻,心中至少懷有兩個問題——「啟示時刻」的含義(聽起來抄襲自極端正統派猶太教的宣傳手冊),還有她、我以及伊莉莎白·康斯托克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讓我們先從後一個問題入手,以防你剛從與世隔絕的剛果雨林歸來,從沒聽說過進步事業聯合會的主席伊莉莎白·康斯托克的事跡,首先設想一下: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你始終忙著對付鱷魚、瘧疾和工資永遠談不攏的當地向導,手臂由白曬成黑,還跟爬行動物似的每月定期蛻皮;你戰勝了蛋白質缺乏、腸道紊亂綜合征和盤踞遠洋客輪二等艙的跳蚤,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回到你最熟悉的報刊亭,用幾枚五分硬幣換本《黑面具》或者《詭麗幻譚》。結果剛下船就收到噩耗,全美國的犯罪和幻想文學都已化作飛灰,紙片燃盡後,散落空中的余燼隨風飄零,最遠可達傑日尼奧夫角和威爾斯王子角之間的狹窄縫隙——《1918法案》(它在各州的真正實施要等到1922年),又名《康斯托克法案》或者《伊莉莎白法案》,規定「銷售、轉贈或持有低俗讀物均為非法」,一時間焚書之火點亮了市鎮和鄉村,即使在晚間也仿佛晝光依舊。 不要緊的,去喝一杯吧,一醉解千愁嘛。你走遍了重重暗巷,飽嘗了十九種口味參差、濃烈程度各異的下水道鼠臭味兒,但始終沒能找到一家營業中的酒館。它們的殘骸倒是偶爾能夠見得,櫥窗被磚塊砸得粉碎,凡是能搬走的家具都被洗劫一空。還有一些遭到了蓄意破壞,帶黃銅按鈴的吧檯、鋁合金折疊餐桌、桃心木製、帶六棱柵格的儲酒架……統統布滿了刻鑿的痕跡,像是一柄利斧所為。在殘敗的門扉上,你找到一張海報,上書:「飲酒浪費糧食、製造工傷、離間家庭;進步事業聯合會向任何有志於與墮落鬥爭的美國公民敞開懷抱。」傳單的三分之二部分都被肖像占據——一個神色平靜、甚至可說帶點傷懷的女子,一對細眉精心修剪過,濃而深邃的黑發像是被軟質鉛筆所塗出的,僅憑第一印象,似乎缺乏作為進步事業聯合會主席所必要的狂熱精神。你可能會猜測其家庭美滿,年幼蒙受天主感召,在私立學校受教,除了做一位好妻子、好母親之外,畢生別無所求,而她的面孔出現在海報上純屬畫師的工作失誤。 和以貌取人的判斷結果不同,伊莉莎白其實在39街——也就是所謂的「地獄廚房」,愛爾蘭裔聚集的破爛貧民區——一間孤兒院長大。伊莉莎白從沒對媒體透露過自己的早年生活,但我對這些一清二楚,因為正是我和她策劃綁架了襁褓中的伊莉莎白,讓她從未得見父母。有時入境的寒潮帶來風雪,看著它們被我的呼吸吸引,打著轉落到圍巾上頭,我就會想起那年的情景,好像雪花是歷史的遊魂,含冤的它們借北風之口發出嘶嘯,重新附著在我身上。 大多數悲慘故事都發生在冬天,我也是在一個大雪之日,犯下了把嬰兒從父母身邊奪走的罪行。我記得我把年紀幼小、未及睜眼的伊莉莎白用一方羊毛毯裹好,小心地放在孤兒院門檐下的洗衣籃中。總的來說,那間孤兒院一看就是個充滿不幸的地方, 泥濘的、沒鋪磚的前庭,兩棵死樹中間撐了張漁網權當蹦床,從煙囪里飄出的蒸汽很快鑽進了我的鼻子,聞起來像是沒加鹽的煮土豆。院子一角堆著松樹枝、被肢解的家具、舊報紙等一切能用於生火之物,就在柴堆的不遠處有一方焦炭,中間有幾枚銀亮的、與漆黑背景格格不入的金屬扣。可想而知,某個孩子害傷寒死了,也許是怕疾病傳播,孤兒院的其他人就把他最後的遺物付之一炬,只剩下紐扣實在處理不掉。我本想再對房頂棲息的烏鴉品頭論足一番,看看它們是否也餓得神采不再,但也許是氣溫太低,也許是羊毛把伊莉莎白弄癢了,嬰兒突然開始啼哭。我趕緊逃出院落,抹過石灰的院牆又濕又滑,我差點沒能成功翻牆逃跑。 「你真該把小傢伙掐死的。」她看見我安然落地,便張開鹿皮製連指手套,掌心朝上、輕揚被一圈羊絨包覆的腕部。宛如紅發版本的和平女神放飛白鴿般,她擲出雪球正中我的帽檐,把它砸歪了幾寸。 「准頭不錯。可那隻是個嬰兒啊。」我高舉雙手,示意我毫無捲入雪球大戰的興趣。 「再詳細點。嬰兒的說法對我不管用。」很顯然我掃了她的興,剛才她的語調里頗有些詼諧意味,現在已是所剩無幾了。但她還是無視我的抗議,接連不斷地向我身上投來白色炮彈,非要把剛才儲備的彈藥揮霍一空不可。 「我們的目標是讓安東尼·康斯托克沉湎於喪女之痛,時不時拋出幾條假造的線索耗盡他的精力。他那鼓吹禁酒和反墮胎的激進團體目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旦失去領導,自然就會分崩離析。既然那孩子是死是活根本無關緊要,有可能的話,我想還是避免流血為好。」我摸了摸下巴,補充道:「簡單地殺死已成氣候的意見領袖,只會塑造一個烈士。這可是你說的。或許這條判斷對於意見領袖的女兒同樣適用」 「終歸擺脫不了道德法則和公序良俗,哈?你突如其來的善心大發,極可能讓我們扼殺憲法第十八修正案的努力付諸東流。」似是對緊張氣氛有所感應,雪勢驟然加大;但她的攻勢未受影響,雪球保持著一貫的熱心態度,撲向我的手肘、肩膀甚至眉心,然後在愉快的撲簌聲中粉身碎骨。 我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像是馬尾巴驅趕馬蠅似的來回搖動,但也只是勉強遮蔽炮火而已,根本沒有反擊的工夫。有那麼一會兒,我真的以為她心中的怒火與投來的雪球都無窮無盡,但最終兩者還是同時耗竭了;雪球雨停止後,我畏縮地睜開雙眼,看到她露出了前所未見的疲憊神色。我的憂懼,她的頹唐,結合街上了無一人、雪片蔽空的荒涼景象,恰似一對從《婦女家庭雜誌》里逐字抄錄的痴男怨女,因緣際會活轉之後被囚禁在了雪花球中。 「對不起。」她說道,語氣沉鬱、臉色紙樣蒼白,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得了肺結核後血氣衰弱之故。不過這點倒不必擔心,她曾簡要介紹過自己的存在形式——永恆延續的意志寄生在一具早已亡故卻從不腐壞的屍首上,而弗蘭肯斯坦又怎麼患病呢?但她的狀況的確和平常有所不同。打我結識她的第一天起,她無論是思考還是行動都如追風掣電般急迫,好像腳踏生出翅膀的白色流蘇靴,裙擺上綁了只永不燃盡的煙花筒;走到哪身後都追隨著一串漫畫里表示速度的黑線條,還有軍樂隊為她伴奏。現在,她伶仃地站在路燈杆邊,身形筆直卻瘦弱,看起來急需一碗玉米切達湯、一扇噴出熱風的鍍金暖氣片和幾句甜蜜無用的安撫。 「我時常忘記,無論多少次活過,我始終只是世界的過客,可你卻生存其中。是時候反省一下,我這個旅行者對所探訪之地的國內事務是否干涉太多了。」 她彎彎眉毛,虛弱又狡黠地對我一笑: 「你覺得呢?「 我沒法回答。那天所發生的事並不是分歧的開始,但確實讓她和我的關系向著分崩離析邁進了一大步。誠然,她的初衷無疑是高貴的——憑借自己青春不朽的天賦,將世界從「啟示時刻」的宿命中拯救,無論代價幾何、要歷經多少湮滅和蘇生都在所不惜——但如她所言,她只是在無數次輪回中旅行的過客,每方世界與其他的相比沒有太多特別之處,而我也只是她無數愛人里的一個。當她被迫與我和我所處的世界分別,即使懷有眷戀也遠非無法割捨。而我、被我奪走女兒的禁酒運動首任領袖和我差點殺死的女嬰,我們的命數和她的遠大目標相比,是否確實一文不值? 我從來沒想通過這個問題,但我的不滿情緒掙脫了理性的魔爪日益發酵,膨脹為濃郁欲滴的謀殺沖動,於是便有了我把她從山脊上推下去的一幕。 我跑題了。說回伊莉莎白·康斯托克吧:諷刺的是,她當年的擔憂變為現實,年輕的伊莉莎白得知了自己的老爹並不是什麼拋妻棄女不負責任的醉鬼,而是作風正派、信仰堅定(基本是冥頑不靈的同義詞)的模範公民,為尋找自己放棄了很有前途的社會活動事業(也就是向國會推銷他那一套十七世紀的人生信條),最終在追蹤一條線索時死在了醉酒駕駛的馬車夫手中(與事實不符,極可能是別有用心者編造的),靠著一位富有遺孀的贊助讀完了大學,畢業後立刻投入到了她父親未竟的宏圖壯志中,而且將其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繁榮程度。 的人口實在太多,尤其是考慮到操著法語、俄語、漢語、印地語、意第緒語乃至西非方言的移民還在持續湧入,光是海關官員一個月里印刷派發的檢疫合格證明就堪比恆河沙數;要不是這些可愛小巧的銹黃色卡片工本費不超過每張一分錢,用不了半年,本就孱弱的聯邦政府就會宣告破產了。結合這種情況,懷有極端傾向的各色結社遍地開花,也和統計學預期完全相符:基督教婦女禁酒聯合會、拯救軍、青年進步協會、慈悲互助會……即使你讀報時選擇性地略過社會生活版,專攻犯罪新聞,也一定聽聞過它們的大名。 「它們原本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不值一提的地獄爪牙——直到康斯托克小姐化身為別西卜,統率這幫《所羅門之匙》里的魔鬼,向人間發起進攻。」 我所主編的報紙在1914年夏天刊登了一則社論,就康斯托克小姐近期整編上述社會團體、成立進步事業聯合會的行動大加撻伐。署名為C·C·赫西的作者大膽地將伊莉莎白·康斯托克比作地獄宰相別西卜,在質朴善良的新澤西民眾間激起了非常惡劣的反響。一個月里,編輯室收到了單親媽媽充滿錯別字的投訴信,牧師斥責我們傳播異教信仰的檄文,用彈簧刀釘在門上、以血紅墨水寫就的死亡威脅。市場調查顯示,報紙訂閱率下降了九個百分點。所有姓名縮寫與作者相同的好公民都過了一段難捱的日子,據不完整統計,警察局接獲了三十八起針對不同「C·C·赫西」騷擾事件的案件報告,從往乾洗衣物上潑油漆、毫無徵兆的裁員到聚眾毆打,事件威脅程度像彩色光譜一樣均勻分布,種類堪稱應有盡有。 也不是沒有過支持我們的聲音——與鋪天蓋地的批評一同到來的還有匿名信件,或是表達對社論中觀點的部分乃至完全認同:「的進步主義運動已經太過火了」;或是不加掩飾地流露對作者的欣賞:「赫西先生文風辛辣,洞見深刻」。它們大都用不帶個人標識的麥稈色牛皮紙信封包好、隱去住址和姓名,因為和C·C·赫西站在同一陣線無疑是件非常丟人的事情,倘若遭人認出,積攢的社交口碑毀於一旦在所難免。 雖然我始終對同事宣稱,C·C·赫西是我眾多筆名中鮮為人知的一個,但我從沒忘記那篇文章的真正作者,也就是她。社論刊登的一周後,我頂著九十華氏度的高溫,被烙鐵似的電車把手托舉著穿過街道,成功活著抵達郵局,給她最後通信的地址拍了封電報: 「反響不佳,擬終止臨時合作。」 很快,我收到回信: 「繼續嘗試,計劃開展實地調查。」 荒唐的是,我們不惜採用按字計費的電報來商定計劃,好像我們與伊莉莎白之間的地下戰爭正迎來轉折時刻,而合眾國各種層面上的自由也到了存亡關頭。我多希望這是真的,因為轉折時刻倘真確實存在,那她和我也早已錯過。 我猜,轉折時刻大概是伊莉莎白款步踏下舊運兵船「信天翁號」舷梯,走向歡迎人群的一剎那。那天細雨綿綿,但碼頭上還是擠滿了士兵家屬和記者,他們不是不了解近來的悲劇:過去的四個月里,約兩千七百個小伙子客死於菲律賓和波多黎各,負傷殘疾者甚眾。但相比於1898年灰頭土臉的第一次對西班牙戰爭,這已經是陣亡人數減少了四分之三的結果,更重要的是,西班牙人終於打輸了。縱使大多數報紙都把頭版慷慨地貢獻出來,用於陳列聖地亞哥港圍攻戰的英雄——威廉·謝夫特將軍的照片;但人們很難忘記,六年前同樣發生在聖地亞哥港的慘敗也是他輕率冒進的結果。相似的道理,放在其他將領身上同樣適用。 在任何時代,人們都需要英雄,最好是更善於挽救生命而非剝奪生命的英雄。不出意外地,「第二次對西班牙戰爭」的第三個月里,一位接受過正統醫學教育,自願隨修女會奔赴前線護理傷患的年輕姑娘被記者發掘了出來。在她的努力下,傷患死亡率大大下降,由她提出的飲用水衛生保障計劃幾乎根除了第一次戰爭中流行於戰地醫院的霍亂,而她於戰時編寫的護理指南至今仍是不少無照醫生的重要參考。有時,沒能死於病榻的士兵康復得太快,以至於被迫重新投入戰鬥,這次受的說不定就是致命傷了,但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她的成就。 到戰爭結束時,伊莉莎白·康斯托克已成為了許多國民的崇拜對象,這個舉止鎮定、打扮樸素,講話時常援引《以西結書》和《出埃及記》的大眼睛黑發女孩獲得了不下於喬治·威斯汀豪斯或者約翰·白朗寧的聲譽。若將婦女直到1920年,也就是《伊莉莎白法案》在國會通過的兩年後才獲得選舉權的情況納入考量的話,這確實算得上相當驚人的成就。 假如用幾何圖形描述伊莉莎白的人生,我會選斐波那契螺旋線——從最卑賤的原點蓄積能量,向著無垠領域信馬馳騁,路徑不斷向外擴張,舉步間跨越的距離持續增長。既然她名望豐厚,而且能夠擅加利用,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她藉助新結識的媒體朋友,花了半個月就解開了困擾她二十年的身世之謎。我猜,認識到生父的真正形象,還有他的狂熱、他的忠貞、他的決心,一定對伊莉莎白產生了相當大的震動。上一代的前塵往事、暫時偃旗息鼓的禁酒運動化作憑空而來的勾子,在世紀初務求變革的不安氛圍中成批復制,緊抓著她的心、讓她自覺自願地領受了亡父的使命。從她的本行——改善貧民區的醫療狀況做起,她的事業擴展到了掃盲教育、救濟食品發放、提供庇護所、布道等諸多領域。本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過去後,她終於來到了她父親的折戟之地——與墮落物質文明戰鬥的第一線。她和她的支持者一路所向披靡,取締了酒精飲料、可口可樂(經專業醫生伊莉莎白·康斯托克和幾十個參議院議員的權威認證,這種美味冰爽、富含糖分的蘇打水中含有太多古柯鹼,而古柯鹼對人的精神健康——特別是年輕人的精神健康非常不利)、傳承自英國鄉紳的獵狐運動、犯罪文學、色情小說、香菸廣告上的性感女郎、電影里的接吻和槍擊鏡頭。進步事業聯合會的矛頭目前指向了公共舞廳,一位出身貴格會家庭的地區檢察官力挽狂瀾,靠對立法程序的審查拖延了攻勢,但任誰都清楚他沒法堅持太久。畢竟,他在盛怒中當眾說出了僅在家中討論、本該秘不外傳的家訓:「我既不尊重別人的信仰,也不要求別人尊重我的信仰,而康斯托克小姐迫使所有人都尊重她的信仰。」這之後,他的職業生涯是否仍能延續都成了有待討論的問題。 我們生活在一個萬事萬物都得到定義的年頭。定義、定義的定義、定義的定義的定義世代相傳,繁衍無窮。現已正式宣告滅絕的可口可樂所採用的瓶子是「窄裙瓶」,可不是「那種長得像梨的瓶子」;用畫刷塗出比例失調的人臉、缺乏秩序的色塊、扭曲歪斜的街道,美其名曰「德國表現主義」,而非「你看這幫躁鬱症畫了什麼瀆神的東西」,而關於「德國表現主義」的精確定義,爭論雙方浪費的紙張足夠一間銀行整年的開銷了。只有極少數東西仍在等待恰當的定義,比如「啟示時刻」。 倘若她(不是伊莉莎白·康斯托克!)的神智和我認定的一樣清醒,能夠對自己的所言所行負起責任,那根據其描述,啟示時刻實際上是夢醒的時候。打十五歲起,我就發現自己能操控夢境的內容。倒不是說我能隨心所欲地勾畫幻夢,鑿開流淌梅子白蘭地的河流供我打滾,種植掛滿煙燻培根的樹叢供我嬉鬧;我之於夢,就像是觀眾之於四處旅行表演的大木偶劇團。劇目開始後,對白、情節和動作無法由觀眾掌控;但觀眾隨時可以通過喝倒彩的方式,迫使這出戲碼立刻結束,為下一台劇目騰出場地,直到戲台上的光景總算能讓他們稍稍滿足,願意沉迷其中一小會兒為止。不要懷疑,有這種天分的人確實稱得上少數,但也絕不到罕見的地步。 而啟示時刻——非常慚愧,我這番說辭純屬照搬她的描述,全無原創成分——就是夢出我們所有人類、所有牲畜、所有飛鳥和草木生存的廣袤宇宙的那傢伙,終於厭倦了它夢境的一角,決心從某個節點作起點推倒重來的時候。然後他會略微變動一些影響要素,等待這株世界樹生根發芽、開出花朵、芳香四溢、最終抵達註定的衰敗期,從此不再發生變化。然後再把它連根拔起,循環往復。每一輪中,依然會有人冠著你我的名字行走在大地上,但那已不是今日的你我,除了她,被選中的她。讀到這段話,你無疑會認定我徹底發瘋了,如果你不這麼想,那隻能說明你徹底發瘋了。懷疑精神是人類進步的基石之一,更別說我根本沒法證明這套荒誕無稽的理論——就連她也只能藉助經驗論的方法,消耗過長的壽命來盲人摸象,將透過潛望鏡呈現出的局部景象轉譯成現代英語,訴說於我;退一萬步講,即便我所言非虛,相信它也只會徒增煩惱,倒不如享受當下,多下幾盤西洋棋呢。不要緊的,我沒指望過任何人相信「啟示時刻」的存在,連我也經過了超過二十年才被她說服。不過,它至少賦予了她和我恰如其分的理由去憎惡伊莉莎白·康斯托克:一個男人流連保齡球廳、女人暗戀約翰·巴里摩爾、人人熱衷飲酒作樂的世界,肯定比被進步事業聯合會及其歐洲亞洲非洲大洋洲分部掌控的世界好玩得多。在「啟示時刻」的前提下,」無聊「一詞的背面就是滅亡。 即使對於我們這個時代的諸多天才而言,聰明才智總歸是有限度的,遠非用之不竭;何況我的腦細胞早就被流逝的時間摧殘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法同時容納兩樣長期計劃。換言之,很早以前,我就放棄了繼續冠著C·C·赫西的名號,將報紙專欄作為抵抗進步事業聯合會的壁壘和壕溝了;我的敵人確實是歌利亞,可我跟大衛缺乏相似之處。作為終身事業而言,尋找足以毀滅她的方法雖然同樣看不到指望,至少不會導致我在退休前被激進分子套上麵粉袋,從頭到腳都用兩指粗細的麻繩捆得結結實實,最後被丟進湖里。假如有可能的話,我更願意選擇一張鋪了三層鴨絨墊子的帷帳式大床作為離世地點,咽氣前盯著神父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在生時就贖清了自己的罪,沒什麼可告解的。他無處可訴的困惑將令我倍感喜悅,終而在臉上結出一抹因死亡而經久不散的微笑,說不定還能嚇得遺體美容師心髒病發,讓我在死後也享受一次報紙頭條的殊榮。 「我無能為力啦。」我叉起雙臂,把一條腿搭在另一隻上。不必說,世上沒什麼人會在說出「我搞砸了」時還能保持神氣活現,可我偏偏能做到。「快點說完你要講的話,然後告訴我你的真名。你從世上消失,我也好安享餘生。「 「接著坐視憲法第十九修正案、第二十修正案乃至第三百七十八修正案在伊莉莎白一派的議員們手下誕生?」 「說得好像你有什麼辦法似的。」 「你確實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但解決之道始終存在,只是時機最近才成熟。」她起身,湊近車窗,目光投往天空的極深與極遠處,思緒則不知道繞著何處盤旋;染成火烈鳥顏色的指尖揉捻著珍珠項鏈位於兩片鎖骨之間的部分,仿佛是打算用自己的手給珠子做拋光處理。我見過這串項鏈四次,起初,它一般作為飾品、規規矩矩地待在她的脖頸上,滿足於展露自身剔透脂潤的珠光;在一日的最後則淪為兇器,用來勒住受害者的喉嚨,好讓他們死得又緩慢又痛苦,還沒法發出聲音來抗議自己經受的絞刑。 它上一次現身是在路德維格夫人舉辦的慈善晚會兼畫展上。我一直很懷疑這位從德國遠道而來的男爵夫人是否真如她以言談表述一般,對潦倒藝術家的未來發展充滿關照,抑或只是享受行善積德帶給她的優越感。我更傾向於後者,不然這一盛事就該悄無聲息地進行,而我也就不會受邀前來撰寫報導了。當然,她的初衷並非我該關心的頭等大事。 路德維格夫人收獲了樂善好施的好名聲,一些原本只能靠給人畫肖像為生的窮畫家突然得到一筆足以籌措畫展的捐款,而我也有工資可拿,人人都能得償所願。唯一可挑剔的就是,第十八修正案對地窖里的波爾多葡萄酒下達了禁足令,我們只能喝一些輕度發酵的果汁作為替代品。某種意義上說,這反倒幫了我大忙:因為我同賓客並不相熟,而尚存的自尊又不允許我湊到畫布前指指點點,嘴上念叨著一知半解的名詞,裝出一副懂行的模樣。因為無事可做,我的厭倦程度將以指數模式增長,只能靠暴飲暴食排解,這意味著我會酩酊大醉,錯過那和珍珠項鏈有關的一幕。 晚會近半時,我感到對菸草的欲求不滿症再度發作了。一旦找不到其他出路,精神上的空虛就會以菸癮的形式具現,倒也算是自然而然。總之我七拐八繞地在照明不佳的走廊里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了吸菸室,屋里放了盆蕨類植物,熹微的燈光里葉片和葉片的影子蜿蜒纏繞,被刺鼻的煙氣繚繞著,仿佛一幅印象派畫里的濕地。我在這種慵懶的氛圍里沉溺片刻,任憑思緒像沒蓋鎮紙的吸墨紙那樣,一縷接一縷地飄離體內,順著窗縫逃往夜色。 這時,我聽到一陣喧鬧。花瓶跌落到地毯時的鈍響、刻意壓低音量的女性笑聲、折葉被門板牽動所發出的呻吟,最後是一陣滿足的哼哼聲,流經我的全身。我感到我繼續駐留此地將不合時宜,卻又無處可藏,只好把目光鎖定在盆栽上,假裝自己是個不忘本行的植物學家。 然後我看到了她。她戴著馬鬃般閃亮的金色發套,眼角用貼紙黏了顆淚痣,臉頰灑滿用顏料仿冒的雀斑;鼻子可能也動過手腳,看起來格外突兀,不過我說不出用的是什麼花招。這套偽裝騙過其他人不成問題,但還是被我給認出來了,畢竟我曾同她共枕數載,又耗盡餘生去尋找她的真面目和致命弱點。她與我目光相接時,正用裹著絲綢手套的左手把一支細煙放進唇間,看起來隨時可以吐出花樣繁多的煙圈,另一隻手下垂到腰間裙子褶皺處,緊攥著那串要了不少性命的珍珠項鏈。 真見鬼的。 我剛剛來得及發出幾聲咳嗽引來她男伴的注意力,就已經收到了她充滿警告意味的身體語言:微張的瞳孔,鼓脹的鼻孔,還有醞釀著下流話的唇形。但說不定是香菸和蕨類之間發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讓我神志恍惚,進而變得悲天憫人起來,我決定做些什麼來挽回這個可憐人的性命。 「這里是公共休息室,請注意舉止。」我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同時不自覺地抓起桌面上一本月刊雜誌,裝出一副正在用功鑽研的架勢。天知道是哪個蠢材在光線如此暗弱的房間放書的——還是本學術通訊,或者反過來說,路德維格家需要更多的燈泡,而我很樂意當一把中間商。 我的話如預料之中那樣成功冒犯到了男子,因為他立刻轉過身來,把他那張通紅的丑臉對准了我——買一盒罐頭肉,捏成橢球狀,這大概就是他的模樣了。不過我不該對逝者的外貌說三道四,所以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很明顯,我們身材臃腫的好先生因為穿著小了半碼的三件套西裝正飽受呼吸困難之苦,有氣沒處出,所以把我的良言相勸當成了挑釁。 「我和傑拉德小姐只是聊聊而已,恐怕算不上『舉止不當』吧。」我和他離得如此之近,根本躲不開從他嘴里不斷噴涌而出的魚腥味兒。他那雙被贅肉擠成一條縫的小眼睛打量著我,同時懷著冷酷、輕蔑和仇視,好像我是頭正押往屠宰場的牲畜。「我認得你,你是《西城號角報》的主編,早年做過調查記者。你肯定很了解用詞不准確會引發怎樣的誤會,對吧?「 一旦我們真的扭打起來,我有十足把握會被眼前這個水桶身材的傢伙弄得面目全非。他的桃心木手杖能打斷我的腳踝,多毛的拳頭則可輕易粉碎我的鼻樑。這定會是場丑聞,還會帶來不菲的醫藥費,但至少沒人將在今夜喪命了。很不幸地,對局勢有著清楚認識的不止我一個。她呼出一口煙氣,說道: 「別在意,豪斯頓上校。這位先生一年前熱烈地追求過我。他是個有正義感的好人,揭發過黑幫勾當、批評過瀆職政客,只是被伏案工作給弄得有點偏執了。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她攥著項鏈的那隻手捏了捏上校的衣角,像個小女孩似的快活地搖晃了兩下,緊接著露出一種混合了天真、恭順和期待的神情,這種神情一般屬於矜貴的家養寵物:它跳到你蓋著毯子的膝頭,不是因為忠誠或友誼,而是清楚你對它唯一的價值就是捋順它背部的細毛,而它現在正等著你這麼做呢。 「當然不了,小姐。」 上校的目光不安分地在她暴露部分超過法規容許范圍的小腿上逗留了一會兒後,強忍著不甘看向我,眼神里慍怒全無,只剩同情了。我清楚自己沒法博取他的注意力了,而繼續抗辯下去則會使我突破所謂「冒失」的下限,光榮地躋身白痴之列,於是找了個缺乏說服力的由頭告退了。我聽見房門在我身後合攏,把笑聲和醞釀中的凶殺鎖在它脹滿了焦油蒸汽的腹中。洪水一樣的星光從走廊另一端的窗中流瀉進來,燭光與之一唱一和,而窗前的僕人對夜色和剛才的小小騷動都無動於衷,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渦狀花紋。我當即判定,他耳聾和目盲的程度應該旗鼓相當,而且無可救藥了。 有些人該死。這句話有兩種解釋。第一,有些人對危險的到來無動於衷,對徵兆視同不見,因此比他的同類更容易死於非命。第二,有些人罪大惡極,只能以死償還。該理論的詳細版本參見她的來信,出自解釋了她為何勒死豪斯頓的那一封。這位參加過傷膝河戰役的老兵低估了年輕女性在手持珍珠項鏈時所能造成的威脅,而且在退伍後成為了一家鼓吹優生學的組織的忠實擁躉,資助了不少事關近親生育和人體實驗的骯髒勾當。如果這些理由還不夠,那她殺死上校的直接因素則是上校的傲慢。 路德維格夫人為了展現自己的一視同仁,允許到場畫家攜帶女伴。這些姑娘出身低微但野心勃勃,往往和皮肉生意有脫不開的聯系。藝術家伴侶又讓她們得以一窺體面人的生活,因此也培養出教人一見傾心的魅力和見風使舵的眼色。上校把她當成了其中之一,覺得自己只要在帽子里裝滿鈔票,就能把買上許多晚的她。 「與其說是遭到輕浮以致懊惱,倒不如說是惡心和困惑。他以剝奪生命為業、甚至把槍口對准那些已經放下武器的蘇族印第安人,卻認為自己比營造歡樂氛圍的姑娘們高貴得多,還有比這更荒唐的處世法則嗎?」她在結尾處如是寫道。 在我還是個自由撰稿人的時候,在我仍未發覺她可怖一面的時候,在我還租住市中心公寓的時候,我們共享過諸多大雨滂沱的早晨。雨水敲響窗欞,漫無目的地擊打著鋼制防火梯,把它籠罩的一切都當成了即興演奏所用的樂器。我手頭積蓄總能維持許久,不急於追逐新聞,而她總是能變出不少來路不明的錢,遠遠超出家庭教師的一般收入所得,總之,我們從不為錢發愁。這樣一來,城市啊,馬車啊,大雨啊,或許窗外的萬物永無止息,銜尾蛇般緊緊咬住自己的尾巴,但窗里是平靜的愛情小島。只要待在島上,就能忘記市政危機、財政蕭條、工業污染,免除世間動亂的撕咬,從而讓珍貴的理性維持完好無損,用來審視自己是否配得上這般美好的生活。 我總是醒得更早,得以倒上一杯巴氏殺菌法處理後的冷牛奶,邊用早餐,邊欣賞著她赤裸身軀在被單下若隱若現的線條。晨光是幽暗冷寂的,泛著青灰至淡藍不等的色調,她深陷這晨光之中,灰色在她瘦小骨架撐起的脊背上蔓延,忽而轉為亞麻的雪白,兩筆顏色自然交融,只在腰間有道模糊不清的分界。只要她睡著、而且極為罕見地未遭夢魘襲擾,這景象就不會被打破,這沉默亦然;她彎腿而臥的姿態似乎能延續到很久很久以後,宛如埋葬在自身羽翼里的幼小雷鳥,全然忘記了我昨晚抱怨抱著她比抱著花崗岩還冷,而她則朝我扔了條厚絨線裙作為回敬,褐色的織物上漂浮著凹多邊形的灰色斑點,那是鴿子在雨中抖落的泥點。即便如此,我也從未透露過她讓我失眠的事實,以防她感到自責。無數次我被耳邊的喃喃話語驚醒,有時低語悲切得有如泣訴,而她此時的身體多半緊繃著,似乎正在和某種偉力抗爭。從她絞緊的眼睫推斷,她體內一定孕育著噩夢,夢里她夜復一夜地和想要把她吃盡的怪物搏鬥。 所以說,珍珠項鏈不僅僅是飾品,甚至也不只是兇器,而是堪稱比聖艾爾摩之火更靈驗的噩兆啊;此時我無論多麼麼擔憂,想必你也可以理解。盡管我早已喪失了對成功阻止兇案的熱切希望,仍不免問道: 「這次是誰?」 她瞥了瞥我,突然間恍然大悟,搖晃著食指說道: 「哦,你注意到項鏈了,眼力不錯。我們剛談到伊莉莎白·康斯托克,所以你猜是誰?」 「她的黨羽早已成熟,有人填補空缺。而且,根據歷史經驗來看,沒什麼比遭到刺殺的先行者更適合作為偶像崇拜的對象了。」 「把她變成屍體只是一道不得不經過的工序,畢竟我沒法附身在活人上。」 我拍了拍左臉,又掐了掐右臉。痛感清楚明晰,證明我的面部神經運轉良好,而且也並非深陷幻覺難以自拔。我調動起自己對詞典的全部回憶,試圖找出「附身」這個詞在眼下情境中,除了「把自己的意識轉移到其他軀殼中,用對方的身份過活」之外的任何含義。我失敗了,也許把這個問題拋給參與編寫《牛津英語詞典》的邁納醫生,能得到更妥當的答案,但他不在此地。他早就去世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 「說起來有點讓人反胃,十之八九會激起生理不適。而且為了向你解釋清楚這個過程,我必須得從最初說起,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要聽嗎?」 我一度以為她青春不老,即使她聲稱自己「死而不腐」也只當作玩笑。沒想到啊,她的坦誠的確是毫無限度的,緊緊纏繞愛慕和仇恨交叉的雙螺旋,從起最初延續到了最末,甚至在這樣極有損尊嚴的真相面前仍然適用。總之,我當即請求她繼續這個話題。人人都說我是最佳聽眾,而她又是個條理分明的敘述者,她講出自己仍為常人時的經歷時,並不帶有回憶往事時常見的洶涌悸動,倒更像是隔著立於彩繪花窗前眺望花園,事不關己般,怡然描述苗圃中千把玫瑰的千重顏色。而一如她渴望講出故事,我也渴望在故事里找到一個真名。於是,她真正活過的那段日子得到概述,故事的開頭猶如諧謔曲般荒誕活潑,中間部分成了捉摸不定的變奏曲,而結束時已無音樂——除非你認為大火舔舐乾柴的機械噪音也有美感可言。 年景和世道一樣,都是時好時壞的。依此標準,政府黃金儲量銳減、無數人失業的1893年是壞年頭,但僅僅五年前的1888年卻是好年頭,因為自這年起,電燈泡逐步從煤氣燈那里接手了點亮世界的重負。瑞典軍隊跨海涌進德意志境內和帝國皇帝開戰的1630年是一連串壞年頭的開端,而天主教徒屠殺胡格諾派的1572年則只算得上一個孤獨的壞年頭。但要說1333年是個好年頭,恐怕不會收獲多少反對意見。那籍籍無名的一年里並沒有舊王崩逝,亦無新王上位,又剛好處在愛德華一世對蘇格蘭血腥的征服戰爭和黑死病大流行的正中間,而一成不變便是彼時人們所能指望的最好情形了。 不過,即使是在「好年頭」里,死亡依然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我們見多了工人被卷進機器里屍骨無存的事件,但少有人真死於攔路搶劫,大多數時候,不法之徒是一個歷史形象,和他們帶七十二個口袋、個個塞滿子彈和刀片的背心一同被定格,停留在描繪拓荒運動的連環畫冊里。但倒回到14世紀,所有行腳商人都得做好這樣的覺悟:每趟旅程都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後一趟,因為樹叢和河灣低窪處隨時會竄出剪徑盜賊,把人當成待宰的魚一樣開膛破肚。假如來不及抵達市鎮,露宿時記得留人守夜,不然就等著在睡夢中教人割了喉嚨。獨自上路的小本商人最易吸引蟊賊,結一幫同行組成商隊固然是讓人安心得多的選擇,但遇到大夥強盜,僅僅是三兩個使劍的護衛,也實在沒法保衛什麼。 通常情況下,劫匪們是不留活口的,但她的父親確實駕著不知道是屬於商隊還是強盜的一匹雜色馬,成功趕回了家中。而且,至少在他從馬鞍上跌落揚起一抔塵土之前,整張臉與沾血的衣物尚未染作沙色時,他還沒有斷氣。從橫貫肩胛的刀傷和肋下的斷箭來看,他本不該活著見到女兒,或許正是這一願望驅使他忍著劇痛逃離死地,或許他只是單純地不願英年早逝,但沒人能知道理由了。 她和家里唯一的女僕把父親安置到床上,在用床單、壁掛乃至衣袖等一切織物為他止血的努力均告失敗後,她飛奔出門,並不是尋找主教——她隱約覺得,雖然父親為教堂的翻修事宜捐贈了不少積蓄,為此擱置了額外雇傭一位僕人的計劃,但他垂死的靈魂並不會因善舉而終得拯救;即使好心的教士們在他的額頭上點上幾滴聖油,祈求神恩加護大概也無濟於事。不,她是去尋找醫生的。她前些日子在市集上就遇到了這麼一號人物。此人頭發沒剩幾根,亂蓬蓬地貼在因風吹日曬而發紅的頭皮上,結合叢生的面部皺紋和發育過度的大鼻頭,他極可能已活了兩百年,又或者剛剛年逾四十。她記得那人披了件破皮氈、亞麻布、羊毛拼接出的荒唐衣服,對著眾人推銷牛腎燒成的灰(用於保養腎髒健康)、散發懾人香氣的油膏(足以治癒癩瘡)和可疑的白色粉末(塗在臉上能夠改善容貌,當然這是賣方宣稱的);時不時會有罹患牙疼、關節腫痛、腳趾發黑等小毛病的人鑽進他那用野雞翎子和馬鬃毛作裝飾的大篷車,出來時可能丟了身體的某一部分,但至少活了下來。 她篤信那人能救回她的爸爸,或者說,她沒法接受其餘結果。懷著這樣懇切的期盼,又得了好運眷顧,她沒花太大力氣就把醫生從一群胖妓女手中搶了過來,盡管她始終認為自己救了大夫一命,因為對方看起來就要溺死在蜂蜜酒桶里了,可醫生卻不領情。在跌跌撞撞地向著病人家中行進的途中,嘴邊的詛咒就沒停下來過。但忽略他粗俗的言談,也許能窺見一位真正基督徒的品格。簡單來說,就是當患者正經歷生死關頭時,將性命置於報酬之前,即使發出懇求的是個毫無經濟能力的十歲女孩。 短短四十分鍾間,她父親的情況急轉直下,去而復返後,他頸下的枕頭已被血液浸透,閃閃發亮的樣子宛如雨後遍布水潭的道路。這一蘊藏生命的紅色體液以驚人的速度從創口處流逝,而生機本身也一樣。從她對傷勢的描述,可以大致判斷她父親被割破了鎖骨下動脈,脾髒遭受刺穿傷,而兇器可能被髒水和汗液浸泡許久,成了破傷風梭菌的洞天寶地;1920年的外科大夫面對此類患者依然拿不准把握,而1333年的遊方醫生動用了畢生經驗和從猶太人處討來的草藥,成功止住了血,卻也只是將必將降臨的死亡拖延了片刻罷了。 奔赴天國前,她的父親突然清醒了過來,在勢必化作壽衣的床單里蠕動片刻,探出猩紅色的手,覆上她因汗濕而擰成一團的金紅色頭發。那隻手顫抖得很厲害,說不定想做出揉搓或撫弄的姿態來訴盡最後的愛,但手的主人太過虛弱,神經、肌腱和骨骼也拒絕在垂死之際分工協作,因此它只是簡單地、呆滯地在她的頭上停留了一小會兒,很快便劃過她濕潤的眼眶、劃過她落滿鹹水的臉頰、劃過她被凍僵的下巴,拖曳著一小串淚水,最後一次垂落了下去。 請允許我介紹一項驚人的事實:縱然和當時仍處於極度蒙昧年代的世界其他地區一樣,長子是最常見的繼承權所有者,但在極為罕見的例子中,寡婦或孤女也能享用這份饋贈,前提是她和她父親都沒有兄弟,比如某位地產主威廉·勒·梅斯金在男嗣夭折後,讓女眷依照普通法平分了家產。遺憾的是,她有三個鮮少謀面的叔輩,且財力的豐厚程度足以聘得起律師,證明自己比死者唯一的女兒和其他兄弟更適合繼承遺產,又沒闊綽到忽略這筆橫財的地步。她意識到,假如順其自然,只能坐視房屋、田產、磨坊和父親生前未出手的貨物盡入他人之手,而自己則淪為領主的廚房幫傭。 假如她有個成年的哥哥,或許能抵擋貪婪之徒的窺伺,守住家業;可那樣的話,之後的奇妙際遇也就無從談起了。她的父親毫無保留地將畢生所知中適合十歲姑娘的部分傳授給了她——盡管只是一些粗淺的算術和拉丁文法,附贈幾條人生箴言,其中之一闡述了掌握一門手藝的必要性,無論那門手藝是法律、經商、鍛造還是製革。醫學無疑符合這一準則,而一位老師僅在咫尺之遙。她的父親沒來得及講述另一條更深奧、更悠久也更普適的道理:永遠不要輕信於人。 她本可能落得比廚房幫傭悲慘得多的下場,但好運總是眷顧紅發姑娘。在約十年的行醫、行騙以及既行醫又行騙的日子里,她每天早上睜開雙眼,躍入腦海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位樂得獨自雲游的醫生,為什麼願意接納一個主動上門的學徒?誠然,她識文斷字,聰明伶俐,閱讀翻譯成拉丁文的阿拉伯人醫書時——《曼蘇爾醫書》、《治療論》等等——完全是過目不忘;她隨身帶走了一小筆財產,約莫一百多先令和幾件成色不佳的銀器,因而出得起學費,但醫生卻分文未取,反倒忠告她妥善保管、切莫示人。事到如今,她終於能坦然承認,她那時懷著的希望與絕望同等熾烈,喚起了醫生仍為修道士時容易感傷的性子,打動了他。多年以後,她才獲悉這位良師兼摯友曾是方濟各會的修士,曾追隨羅傑·培根研習透視法和光學玻璃的奧秘,但不贊同他對哲人之石的執迷;也曾行走於大地,為所有受苦之人盡力祈求。雖然他從僧侶轉為游醫的歷程超出了本篇紀實文學的范疇,故在此不增贅述;但我務必提起,因為這解釋了他為何有機會從教會圖書館中取得柏拉圖的《斐多篇》和《蒂邁歐篇》,並將其置於一隻以鉸鏈控制開合、散發松香的書匣中,與其餘更具實用價值的典籍納入一處。 她雖困陷於生作女子的軀殼,思想卻極難饜足,永遠都在求取更多飼育精神的養料;考慮到醫生的藏書一向供她隨意取用,這兩卷書又從未遭水淹、焚燒、竊取等外力損害,她讀到它們的可能,則隨時間推移從偶然轉為必然。柏拉圖描繪著一個凌駕物質世界之上的精神世界——它的豐裕一如現世的貧瘠,滿載輝麗而非沉黯,實則是宇宙中心恆定不變的錨點。雖然她隱約感到哲人臆想的境界或許只是幻象,但只要藉助文字的轉述體驗那輝煌幻境,對彼方世界的強烈渴盼就足以平息她日常所見所聞的、似乎是無窮盡的病痛、貧窮和愚蠢,帶來星火微磷的念想。可能,對於一個在父親的淋漓鮮血里遺失了原本人生的女孩而言,朝向這星火過活,比全然盲目、只是勉強掙扎的生活好上許多吧。 若這種一知半解的迷思延續下去,她大抵要被精神的迷宮囚禁,頭朝下沒入觀念的沼澤中;更有可能被引向嚴刑拷問下的痛苦煎熬,抑或喪生在火刑架上。但她的興趣很快轉移,而且從未再游盪回哲學等形而上的領域中。但有些事物是斷不該涉足的,僅僅淺嘗的話雖不會立刻致命,毒性卻潛伏了下來,留待日後發作。 她的首任老師去世得不是時候。十多年前,教宗約翰二十二世在阿維尼翁對鍊金術下達了斷罪敕令,這當然不意味著草藥師和醫師們為了保住小命,統統得換一行生計,但治病終歸是個容易招來麻煩的行當,很多疾患無藥可醫,或者,只是看上去可以治癒罷了;你也實在沒法責怪親眷們如此惱火,他們只是拒絕相信人終有一死,而且死亡的事實一般不是由醫師促成的罷了。在這樣一個一切災禍都被加罪到魔鬼和巫術頭上的時代,醫生最該具備的一技之長該是腳底抹油、隨時溜走的機巧,但這正是她所缺乏的。何況,她終歸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如今連僅存的朋友也失去了;始終不願放棄的制藥用具,如坩堝、蒸餾瓶、爐具,連同利於看清細微事物的杏仁狀透鏡,也只是徒增了她作為鍊金術士的罪證。 經過審慎思慮,她認定行醫仍是她唯一的謀生之道。她既無田地可自給自足,也不甘充當雜役耗卻餘生;委身於人更是不用考慮,這樣的念頭只令她惡心。經她之手的病患為數不少,行路時偶然相遇的更多;她搭救過為了一顆豬心獻出自己的邋遢姑娘,被目不識丁的莊園主驅趕過,也受過威爾斯雇傭兵的騷擾;但她是眾人當中,唯一一個隔幾日便要提桶井水或河水、滌盡周身污穢的,也是唯一一個抱著書本入眠的。 她輾轉各地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候,甚至可說是太久了,長遠到令她自覺安逸,乃至禍患臨頭仍未有察覺的地步。一日,她駕著驢車,在雨後滑溜溜的山間小道里迷了路。她自信地認為有太陽和磁石作為向導,尋找方向絕不會是難事,卻忽略了車輪陷進泥坑的可能。正當她構思著某種槓杆裝置用來幫自己擺脫困境時,土石崩落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起初,她覺得那動靜意味著天空正在崩塌,火雨落到海洋中;也許好一點,只是場剛好能夠埋葬她和她的馬車的泥石流。沒什麼人能跑贏順坡飛馳的大地表皮,而她從日出以來只啃了兩個蘋果,又餓又渴,根本不適合競速。擔憂生命即臨盡頭,她緊閉雙眼,惟恐隔天人們把她從沙礫里挖出來時,感嘆一對貓眼石般的綠眼珠竟被沙子給玷污了。 但等到聲浪停歇,她還是好好地喘著氣,肺里沒嗆進哪怕一顆石子,腳邊的樹叢里倒是躺著一個不住呻吟的姑娘。傷患年紀很輕,比她大約小上七八歲,唇形柔和,濃密的金發用細辮子束起,如果那副心形的臉蛋沒被呲牙咧嘴的難看錶情沖垮的話,一定說得上相當討人喜歡。 她邊自誇醫術高明,念叨著紫水晶、縞瑪瑙、馬鞭草和一串紅的神秘功效,試圖分散對方的注意力,邊觀察傷勢,當即下了判斷:女孩活下去的希望很大,但骨折的劇痛是免不了的。於是她撿來樹枝,用獸皮膠黏合,製作了一個簡易的固定裝置;接著往女孩嘴里送入些許白蘚、顛茄等植物熬出的麻醉藥汁,促使對方擺脫幾至痙攣的劇痛,沉沉睡去。剩下的部分只能等待人體自身的癒合潛能了,通常會耗時甚久。 一直到那女孩的情人——一位掌旗騎士,帶著侍從和數名步兵把她團團包圍之前,她都覺得自己分文未取就減輕了傷者的痛苦,簡直能稱得上活聖人了。她的好心本來有可能收獲同等善意,假如她沒有太過心疼患者、擅自增加藥水用量的話。結果是,女孩用了大半天時間才清醒過來,而且瘋瘋顛顛的,被她自調的忘憂湯汁搞壞了頭腦。可以想像,那騎士終於尋得在山洪中失散的戀人,見到的卻是一個嗜睡的瘋子,心中溫暖柔軟的薩萊諾沙灘霎時變幻作屢遭巨浪抨擊的北海岬角,風暴便向著醫生傾瀉而來了。 轉瞬間,她的處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不是好的那種。她曾天真地以為,面前的日子,沒哪個可能比眼睜睜看著生父流血而死的那天更痛徹心扉了,其實她見識得還遠遠不夠。她和一整隻家鼠軍團被關在同一間牢房里,鄰人囊括了偷馬賊、雞奸犯和割喉者。很快,她行巫術的不端行為得到了證實,附近村落的農民控訴道,他們懷孕的妻子早晨踏進她的車篷,日落便流產了,或者是在她走後,孩子的脾氣突然變得更加狂躁;甚至連雞下不出來蛋都怪罪到了她頭上。她一向隨身攜帶的遺物——那隻藏書匣,還有那筆自己從未動用過的錢財都成了指控者的口實;書籍內容證明她涉足於鍊金術和鬼神之說的禁忌知識,而一個孤女擁有不菲財產,肯定是和魔鬼交易的收獲。一錘定音的證據是那兩本柏拉圖作品。持有和閱讀《斐多篇》不算罪過,即使是唯名論的極端信徒,往往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贊同柏拉圖主義就把他殺掉;但她做了不少輕謔的批註,當年對著作的解讀也實在是足夠離經叛道,可說構成了最深刻的褻瀆——至少,在負責此案、曾在土魯斯掃盪異端的艾爾伯·古伊看來是這樣的,那位某種程度上痛失所愛的掌旗騎士也不時添油加醋,起到了相當的促進作用。 當她用玫瑰汁細心養護的紅發被粗暴地割去,像團遭日光暴曬的稻草在牆角獨自散盡光澤,而光禿禿的頭頂上也遍布剃刀傷疤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自己活不成了。為了避免酷刑,她倒豆子般不停地供認自己的罪行,宣稱她拿胎兒入藥,在冒犯淳樸鄉民的家門上畫厄運符號,養了青蛙作魔寵·,還跟每一位念得出名字的魔鬼交合。如此配合,讓我不禁感嘆,聯邦監獄里死不抵賴的罪犯們都有她的覺悟,那美國的犯罪率將直線下降。 然而她但求速死的願望落了空。指甲鉗、烙鐵、水刑,她一樣也沒有逃掉,而且最後仍被綁上了處刑架。領主准備了富含油脂、極易燃燒的上等木柴,差遣手下張貼布告,又邀請威望顯赫的艾爾伯·古伊到場觀摩。這一火燒活人的奇觀引來了無數看客,看著自己腳下如螞蟻般聚攏的人群,她意識到,自己盛大的離世場景會帶給眾人帶來無數歡樂,行刑的詳細經過將化作幽靈盤旋低空,蠱惑人們不停地討論它。一個以治癒病痛維持生計、永遠滿懷善意的女孩,即便是含冤而死,遺贈世界的也是幸福,真是個精巧的閉環啊。 獵巫運動在14世紀遠未抵達高峰,但至少16世紀的宗教裁判所還懂得用黑麻布罩住受害者的腦袋,留下一點尊嚴;很多時候,劊子手在行刑前就悄悄將犯人扭斷了脖子。即使沒體驗前兩樣人道主義關懷的女巫,至少能享受到摻有濕木頭的柴堆,散發的蒸汽能讓她們被烤得半生不熟之際就死於窒息。但14世紀的早期獵巫人們還不夠專業,也更加殘暴,他們真的打算讓她烈焰焚身。火舌躥上腳面的時候,她意識到,再不說點什麼就來不及了。於是她回想起導致自己悲慘結局的罪魁禍首,積聚起僅存的力量,尖叫著,被煙嗆得連連咳嗽著,高聲喊道: 「我詛咒你,柏拉圖!你這虛偽的,假裝目睹過世外之世的人!咳、咳咳,還有那該死的精神世界!我死在穢濁的此處,馬上就要去污染你的純潔了!」 隨著這咒罵的最後一個單詞從她口中湧出,一切都變得模糊。不,不是模糊,是消失了。她的赤足下不見火焰,被奪去的紅發憑空生出,其中一縷輕觸著她的鼻尖,感覺有些癢。她似乎能聽到很多,似乎又什麼都聽不到。一切聲響都盪漾著,變了調,像是透過一碗肉凍才傳到她耳邊,又像是無數種其他聲音的混合物。天空、土地與空氣也成了肉凍,不斷流動,裹挾著超出語言描述范疇的色彩,每時每刻都重組為全然不同的圖案。 「以前也有人罵過我,但少有人如此喧鬧,都把我吵醒了。」肉凍對她開口說道。話語不似從鼓膜傳入,倒像是透過顱骨直達腦髓一樣教人震顫。 「你是誰?這是地獄嗎?」 肉凍笑了。笑聲牆壁般合攏,擠壓著她;復又順著食道墜到胃里,如同鉛球。 「我是夢到你的東西啊,我的傻孩子。至於死亡——噢,按照你們的定義,你還沒死。因為在你被烤焦之前,我就已經醒了。你所熟識的世界也消散了。聲音引發振動,啪,泡泡破了,彩虹綻裂,血管中毒了,大家都不見了,多意外的收場啊。「 她似懂非懂。 「現在怎麼辦?」 「嗯,你不是特別有趣,不過嗓子夠響亮,悔恨夠真切,報復心夠強,也算得上是『表現出色』。你來時的夢碎成了流螢,但我很快就又要睡著。因為這里空盪盪的,不做夢可太沒勁了。把我當成傀儡戲班的主人吧,一般來說,一出夢里的角色變化不大,但扮演者總是不一樣的。但我對表現出色的布偶總是關照有加,所以,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同你簽訂長期契約。」 「我願意。」 「別答應得那麼快嘛。長期契約的意思是,你可以以你成為你的一瞬從頭再來,一次又一次,哪怕成千上萬遍;但只要登台,就必須演到落幕為止。讓我想想,這樣很不方便,也太苛刻了。不如這樣吧,只要你的同胞死了,你就可以占據他們的皮囊,從而拓展戲路。這樣如何?」 「什麼叫『我成為我的一瞬』?完全說不通啊。」 肉凍嘆了口氣,不知是悲憫還是沮喪。 「你早晚會明白的。不過現在只要告訴我,你是否願意就好。」 「」我願意。「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棒極了。再授予你一項特權吧。我給每個小娃娃都制定了編號,不然的話很難分清嘛。你再醒來時,會記得這編號,你如果厭倦了,就大聲念出來。由於違背了夢中的邏輯,我立刻就會察覺到異樣,然後就會再次清醒過來,你也就可以休息了,直到永遠那麼久。「 「我會竭盡全力忘掉它的。「 「不,你不會的。「肉凍開懷大笑,她眼前的色彩汪洋泛起了愉快的水粉色。 「我會的。「她點著頭,睜大雙眼,試圖顯出決心。」先不談這個了,我還有個問題。「 「最好快點說,我已經睡意朦朧了呢。」粉紅色轉為稍暗但穩定的赭紅色,讓人聯想起爐膛里的炭火冷卻為余燼的過程,只是時長被縮減到了無窮短的一瞬間。 「所以是我讓我所熟知的一切湮滅無蹤嗎?僅僅是一句氣話?」 「是的,對待語言要小心慎重,它可是破壞力無窮啊。不過也別太在意了,你的世界就和其他世界一樣,遲早是要散盡的。每場夢到最後都會變得極為乏味,我只好關門謝客,重來一遍了。如果你仍愧疚的話,不如好好待你置身的下一個世界,努力添點樂子吧。」 「我記住了。」她攥緊了拳頭,幻想這憑空凝聚起來的悔意能毫無道理地挽回舊世界,但肉凍已經打起了呼嚕,看起來灰濛蒙的,像冬季結冰的瀉湖。 「就是這樣了?」 「就是這樣。「 我和當時的她一樣困惑,被這全無邏輯、不合常識的故事給搞迷糊了。 「那麼,『你成為你的一瞬『所指為何啊?」我的思緒稠得像一鍋半沸騰的糖漿,我必須得說點什麼,不然就會淹死在這黏糊糊的液體里了。 「讓我這麼說吧:我醒來,看到那滾落山坡的女孩正在我面前,用甜美又淒楚的嗓音呼喚幫助呢。」 「所以你再沒有去幫她?」 「只有第一次罷了。那一次,我給她用了十五倍量的麻醉湯藥,等她停止心跳,就拿出割藥草用的小刀劃破了自己的喉嚨。我鑽進了她體內,我成為了她。這過程很復雜,但我時不時就得換副『衣裳『,畢竟青春不老惹人生疑,而我不打算招來太多注意力。沒錯,我總是做著殺人謀皮的勾當,形勢所迫嘛。」 「別繼續說了,我要吐了。」 「不,我沒說完呢。想知道我為什麼冒充那位掌旗騎士的戀人嗎?當然是要他先一品愛情的甘露,飲盡後才發現灌飽了毒酒。他在許多事情上都太相信我了,比如我是如何在自衛中失手殺掉欲行法術的巫醫的,比如艾爾伯·古伊對異端的殺戮剪除了世間墮落,比如說服他,他的姐姐其實是個女巫。不難辦到,真的。誰讓他姐姐長了塊胎記呢,眾所周知,胎記是魔鬼的吻痕;另外,我只要一見到那可憐的女人,就會不斷地吐出烏鴉羽毛和釘子。但你知道最讓我狂喜的是哪一部分嗎?是他患了黑死病,渾身生疽倒在榻上,連鞋子都穿不上的時候,我貼近他的耳朵,向他揭示了口吐釘子的奧秘——從波西米亞人那學來的雜耍技巧,不算高超。他爆發出痛苦的嘶喊,把臂展能及的、所有他還舉得起來的東西都擲向我。枕頭、木杯、金屬燭台一個接一個砸到我臉上,可我躲都沒躲;最後他用盡了投擲物,嘴巴也乾涸了,連朝我噴口唾沫都做不到,只能張口結舌地急促喘息,沒過多久,連呼吸也停止了,他留在床上的屍體就像是條生瘡的癩皮狗。那時我真的很開心,這是我所有生命中所體會到最快活的感覺,沒哪種滋味比復仇更美妙了。但極樂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復仇點燃的小小火苗不甘心地搏動了幾下,暗了下去,徹底熄滅了,死寂彌漫在我身旁。雖然我根本不需要呼吸,可還是覺得窒悶。」 「你瘋了。」 「我沒有。我說過,只有第一次罷了。而報復的快感;在舌頭上劃過一次,便足夠了。我害死了把我送上刑柱的男子,用一種惡行對抗另一種惡行,假裝自己履行了重新活過以來唯一的使命。這樣不對。我是那飄在樹林上空的羽毛,高高地飛起,凌駕於枯木和蛛網,舉目唯見天空。羽毛懸於空中,並不懷有特別的理由;它只是順著風與光的節律,自由自在地漂游,而它也享受飛翔本身的樂趣。想到這,我突然明白了柏拉圖或者伊莉莎白·康斯托克錯在什麼地方——他們非得認為一片羽毛應以太陽,也就是某種理想境界為目標,哪怕在飛抵日冕層之前就被高溫焚為一截碳棒,也在所不惜。所以在之後的每一次里,我都用對了麻藥劑量,送別前願斷腿的姑娘早日康復,祝她英俊的情郎一切順意。他們是真心相愛的,而我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情節。你看,我伸出援手,僅僅是興趣使然,凡是讓我感到開心的事,都值得做到最好。這或許也迎合了『肉凍』的喜好,以至於他膩煩每道夢的時間略有延長。看起來我一直盡己所能挽救世界,是世界與世界終將破滅的未來間唯一的屏障…但我真的沒這種打算,都是湊巧罷了。」 「你害死了很多人,我只知道這個。」 「我還撮合了不少姻緣呢。」 「別鬥嘴了。重要的是,你還沒告訴我真名呢。」話音剛落,火車便鑽進了隧道。在全然黑暗中,我捕捉不到一絲她的蹤跡,只能巴望著她能遵守承諾,不至於借機脫逃。我的心隨輪軸起伏而起伏,同汽笛一樣躁動。當前方終於出現光明,她已不在原處,只餘一頁原屬於我的筆記紙置於桌面,被那串珍珠項鏈及幾根發絲壓制著,不至於隨風飄遠。紙上還是字體古雅的鋼筆字,塗抹著絕對沒被任何人類使用過的符號。但她體貼周到一如往常,加上了英語音標。 我要冒著一切皆失的風險去句讀這真名嗎?見過它的前人們顯然沒有這麼做。倘真如此,我是否恰好滿足了她自我毀滅的願望,又免除了她終結世界的道德負擔?仔細想想,我不必急於做出抉擇,而我對尼古丁的需要緊迫得多。 嘿,我說不定還有二三十年可說,只要我沒搞丟那頁紙,餘生的每天都能摘取我和她這場隱秘戰爭里的冠軍獎杯,對吧?那麼,再等等,把獲勝的喜悅留到日後品味也好。我想,你們也會贊成的。 來源:機核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更多截圖公布 龍領主等你來戰

總是喜歡在陰間時間(相對於北美)發推特的Gearbox老總Randy Pitchford不久前公布了一批《小蒂娜的奇幻樂園》的新截圖,展示了遊戲中各異的場景、玩家即將要面對的某些敵人,和貌似大boss本尊。 需要重點強調的是,下面這張圖根據Randy的說法,是奇幻之地的「龍領主」(長著一副大反派的樣子),該角色由Will Arnet配音(《樂高大電影》中為「老爺」蝙蝠俠配音) 《小蒂娜的奇幻樂園》將於明年初在PS5、PS4、XSX/S、Xbox One、Steam和Epic平台上發售,目前Steam商店頁面已解鎖,本作將支持完整中文界面、配音和字幕。 來源:遊民星空